第五百零五章:白鳳凰

    山自古就被人們所崇拜,不論民族和地域,不論信仰和宗教,山是自然最好的代表。人們從山林間獲取生存的基本,同樣也對山林充滿了敬畏。

    中國的傳說中,山中有山神,有太歲,有各種被封為帝的神話掌權者。同樣,關於山,也有邪惡,有恐怖和不安,各種山精鬼怪的故事從小就在耳邊熟讀,因為那裡人跡罕至,也就成了邪物生存的樂園。

    在查文斌看來,山本就有靈性,或好或壞。這就是道士眼中的風水局,好的山順勢綿延,氣勢恢宏;差的山陡峭險峻,凶險萬分。前者孕育著龍脈,後者則暗藏殺機。

    唐家先祖把墳定在此處是讓查文斌有所不解的,且不說不符後人祭奠的方便與否,單論這山水格局就很難出個良穴。或許唐遠山沒有對他說實話,畢竟人在高位,不得不防,查文斌想要的東西很簡單:他已時日不多,若是可以,能尋找前世的那個自己看看他們的結局又是如何?

    這一記下馬威很是管用,自古橫的怕狠的,狠的怕不要命的。民間都說殺豬匠儈子手是最辟邪的,那是因為他們殺氣重。到這山裡打交道也是這般,山路雖然不是我開,但是借你條道走走別攔著,攔著的下場就是打你個死無全屍,這是最後面會遇到的小鬼們的警告。這片山,常年不見日光,到處陰森森的邪氣縱生,不出點鬼那才是真奇怪。

    對了時間,查文斌決定還是按照羅盤指針的方位走,一行人面無表情的盯著腳下的路,白天再鬧也不會怎樣,晚上才是真正的難熬。

    走了約莫五六個鐘頭還真的上了山崗,這山越往上走越開闊,林子也沒先前那麼密,找了處平坦的地方準備安營紮寨。

    這裡是一片光禿禿的山石,四周除了些低矮的灌木就只有兩株老松樹,離著不遠,有一處水窪,裡頭滲出的是甘甜的泉水。在這裡,只要明天太陽一出就可以確定大致的位置,秋分前後的陽光不會偏差太大。

    山中多蚊蟲,這季節又是最為燥熱的時候,好在山裡風大,素素帶了香港出的清涼油,給每人都抹了一點。幾個男人負責搭帳篷,查文斌則和唐遠山觀看這裡的山勢。

    「查先生,若是讓您來選,依您的看法,會定在哪個位置比較合適?」

    查文斌的手中是羅盤,道門看山定穴先要架字,八門不偏,生死驚休、開杜景傷。八門架好,再依主人生前所做所為,求財求棺求平安,都有不同的講究。再對照生辰八字和亡辰八字匹配調整,最終才能遵循此處風水分佈定下穴位。

    「現在答不出,晚上再看吧,你家先祖是怎麼過世的?」

    唐遠山抽了口煙道:「人老了,自然也就該去了。」

    「他是死於非命。」查文斌的話讓唐遠山的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想多問一些卻什麼發現查文斌已經閉上了眼睛。

    晚餐很簡單,每個人的飯盒裡都是亂燉,素素下的廚房,超子打趣這是港式火鍋。林子裡有不少野雞在撲騰,超子尋思著打幾隻,查文斌沒有阻止,他也知道這倆人閒不住。

    太陽已經落山,天色有些暗,超子提著八一槓帶著大山進了林子,十幾分鐘後幾聲清脆的槍響,又過了幾分鐘,超子手中提著一隻通體雪白的大鳥走了出來。

    超子把獵物往地上一丟道:「不過二十來米打了三槍才打到,真是有點怪,不過鳥兒挺大的。」

    昌叔是廣州人,對於野味這東西他是最喜歡的,已經留著口水說道:「這山雞是夠有大的,趕上鳳凰了。」

    查文斌瞅了一眼,那山雞的確體型有些誇張,尤其是長長的尾巴,足足有一人手臂長。通體雪白,頭頂一撮紅色的冠毛,超子一槍打中的它的翅膀,這會兒還沒死,還在地上撲騰。

    超子抓起它的腳倒提著,準備去水窪邊收拾收拾。

    「等等。」查文斌走了過來蹲下去摸著那鳥的頭,那鳥兒「鳴」得一叫,叫聲有些悠長,持續了四五秒。

    「拿下來,給我,這鳥吃不得。」說完,他就提著那隻鳥兒走了一旁,從自己的袋裡翻出幾瓶草藥塗抹在受傷的翅膀上,檢查了一下看樣子是骨頭斷了。

    「我來吧。」素素拿著一截繃帶,那鳥兒耷拉著腦袋,她用一塊布先蒙著鳥的頭部,再用繃帶細細給纏上。「這鳥兒好漂亮,超子哥哥好討厭,為什麼要打它。」

    「我一下去就看見它了,蹲在樹上盯著我衝我叫喚,這不是明擺著挑釁我的槍法嘛!」

    「它要是不想讓你打著,你一輩子都不可能摸到它的邊,那棵樹上應該是有幼鳥在,和人一樣,這東西護子心切。」

    「你咋知道?」

    查文斌放下手中的大白鳥道:「你打這鳥的時候可是在梧桐樹上?」

    「沒錯,是棵梧桐。」超子照實說道。

    「這鳥就是白鳳凰,非晨露不飲,非嫩竹不食,非千年梧桐不棲。和鳳凰鳥不同,鳳凰是火之精,也就是太陽鳥;古人只覺得它像鳳凰,卻又通體雪白,就稱為月亮鳥。在我們天正,白鳳凰又叫做勾魂鳥,通地府冥界,但它又和三足蟾一樣,非寶地不待,此處指不定有什麼大墓。」

    「唐老闆的先祖?」

    這時,唐遠山也走了過來,正聽他倆議論自己,便插話道:「好俊的鳥兒。」

    查文斌道:「唐先生祖上的確了得,這片地方有白鳳出現,必定是有龍穴即將破土,依我看,盯著先生祖墳的恐怕不止我們這群人。」

    「哦,難道還有別人?」

    「不一定是人。」說完,查文斌掀掉那鳥兒的頭罩摸著它的翅膀低聲道:「不小心誤傷了你,得罪之處,多多包涵。」

    又轉身對超子說道:「好生養著,別給弄沒了,留著有大用。」

    「查先生,離秋分之日還有一天,先生有幾成把握?」

    查文斌把玩著手中的星象球道:「既有前人點路,後人照走便是,真看不出這十萬大山裡還有龍穴遊走,倒是我有些眼拙了。」

    「先生能確定先祖埋的是龍穴?」

    「鳳伴龍生,只是這龍穴有些特別,依我看是條冥龍的可能性大,晚上佔上一卦就有些眉目,唐先生,在下還有一個不情之請。」

    「查先生但說無妨。」

    查文斌看著唐遠山說道:「那副畫中的景像我擔心明後日會出現,若是我有不測,請唐先生務必帶我那幾個兄弟走出大山。」

    夜間,山區的溫差很大,卓雄點了篝火。超子用繩子拴著那鳥餵它吃喝,那鳥兒只是撲在地上一動不動。

    他沒好氣的拍了一把那鳥兒道:「你脾氣比我還強,你要再不吃明天就把你丟火裡吃了你!」

    「超子哥哥就知道嚇唬它。」素素走了過來,一邊摸著那鳥兒的腦袋一邊說道:「好可憐的鳥兒。」她閉著眼睛用手輕輕觸摸著鳥兒的頭,過了一會兒睜開眼睛說道:「超子哥哥,它跟我說它得回去,它很擔心自己的孩子。」

    「孩子?」超子哈哈大笑道:「你是說鳥兒跟你說的?」

    素素很嚴肅的看著超子道:「是真的,它真的有孩子,就在那棵樹上!」

    超子略帶調侃的說道:「好啊,那你跟它說,我去幫它把孩子接過來,要是它願意呢就給吃了那把乾糧。」

    話音剛落,那白鳥就撲扇了一下翅膀,接著真的就伸長了脖子在地上啄食起來。

    素素調皮的一邊摸著那鳥兒一邊說道:「我沒騙你吧,你要說話算話哦。」

    「老子真是信了你的邪!」超子一邊起身一邊提著手電對大山道:「走,幫我照個亮。」

    「幹嘛去?」

    「掏鳥窩!」

    再次來到樹下,超子用手電晃悠著來回照了一番,果真在離地約莫三十米高的一處樹杈上發現了個鳥窩,那鳥窩大的有些離譜。

    「還真有!」超子嘀咕道。這小子摸出兩把匕首來,梧桐樹樹幹柔軟,用石頭都能輕易砸出洞。他爬樹的法子更是直接,用匕首直接插進去,來回交替,這手法得相當好的臂力,超子就這樣蹭蹭得往上爬了起來。

    大山在下頭替他照著亮,一直抬頭注視著上方,他總覺得這棵樹有些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總覺得這樹上有東西在看著自己。

    再說超子,這麼連上了十米之後準備再接再厲,又上了十米就已經有開衩的樹枝,收起匕首後手腳並用那速度就來的更快了。過了兩截樹杈之後剛要提腳卻發現自己的右腿收不起,起初他以為是褲腿被樹杈給勾住了,使勁抬了兩下之後覺得有些不對勁,那右腿的可以動,只是單純的很沉,就明顯覺得自己的腿脖子上有股力氣在使勁把自己往下拽,而且那力氣還越來越大……
《最後一個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