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臨死之言(二)
從山上下來,陸飛說趕緊往山外趕,或許在天黑之前能上大路。我和沈冰相視一眼,這件事還沒有徹底結束,真正的兇手是梅若奇,我們還有很多疑點沒搞清楚,怎麼能走呢?回到吉首再帶人回來,說不定她和女兒早逃的無影無蹤了。
像她這種陰險狡詐的女人,比麻自理不遑多讓,留著她等於放虎歸山,以後還會再出現寄宿鬼和銀蛇蠱,害死更多的人!
沈冰不走,陸飛當然也不能走,跟著我們來到了麻雲曦居住的山洞外。
麻雲曦正抱著梅若奇,失魂落魄的坐在洞口,臉上沒戴輕紗,一張清麗的面容看上去蒼白而憔悴,眼睛紅腫,呆然無神,看著讓人心疼。
我們輕輕走過去,都坐在地上,她視若無睹,連看都沒看我們一眼。我向沈冰使個眼色,這個時候,還是由女人來安慰女人比較合適。
沈冰也愁眉苦臉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憋了半晌才問:「你媽媽她……」
麻雲曦聽到說話聲,才如夢方醒的抬頭看了看我們,幽幽的歎口氣:「她走了。」說著,眼淚又流了下來。
我們也跟著歎氣,我心裡是感到可惜,她死了,有很多疑點無法破解,將永遠成為一個謎。比如像梁春海是怎麼死的,梅若奇為什麼要殺死他,雖然我剛才也有猜過,覺得八九不離十,但畢竟得不到她親口證實,不能算是真相。
麻雲曦似乎看穿了我們的來意,對我淒然說道:「媽媽臨死前,要我轉告你一些話,說是你想知道的。」
我點點頭,梅若奇也是個十分聰明的女人,她知道我想要得到什麼,臨死前怕我們難為她的女兒,所以留下了遺言。
她臨死前告訴她的女兒,梅派的確有一門離魂術,她從小就練習。這種巫術要每天不間斷的修煉,如果超過十二個時辰不練,就會功虧一簣,要從頭重新練起。那就是跟我猜的一樣,用一副屍骨做替身,附上自己的魂魄,生出幻象肉身。這種幻象千百年來,無人得以破解,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梅若奇並沒有說出這個真相。
三十年前,我爺爺突然襲擊梅派,把她打傷,從此間斷了修煉。那個時候正巧已經將要成功,只差頭髮沒有練出,所以只能是個禿子模樣,不過倒也無關緊要。這件事,她一直瞞著麻自理,將那具屍骨藏在了幽王洞裡。
直到十六年後,夫妻反目,她曾用過禿子身份,偷襲麻自理。麻自理也不是個省油燈,數次沒有得手。禿子面目亦暴露了,自此便沒用過禿子這副屍骨。後來北方生意找上門,說有個男孩將要出生,是夜魔眼的絕好坯子,這種生意也是梅派的拿手絕活。
當年我爺爺找到湘西,就是為了夜魔眼的事,才剷除了他們梅派。
北方神秘組織答應她,做完這筆生意,無論成功與否,都會幫她擺平麻自理。她便將幽王洞裡的數百個怨魂凝聚了成了一隻寄宿鬼,遠赴北方。誘出夜魔眼非常順利,然後就等夜魔眼生長,與寄宿鬼通靈。
寄宿鬼如不與夜魔眼通靈,就很難控制,因為怨念太重,搞不好會反噬其身。這也是她七年來,一直不敢用寄宿鬼去殺麻自理的原因。麻自理也有自己的一手鎮鬼巫術,如果策反了寄宿鬼,那她便是自找死路。
等夜魔眼和寄宿鬼通靈之後,便是七星連墳開始之時。二毛淪為棄嬰,一路上只要遇到另外六個命宮注定之人,都會被寄宿鬼上身殺死,收取眼睛。可是她沒想到會遇上梁春海,這老傢伙自從破解了煙斗的秘密,練就一身神奇的除鬼術。他在火車上沒下車而是跟著來省城,就是知道了這是七星連墳面世,趕過來解決的。
寄宿鬼正巧上了陸曉翔這個大廚身子後,梅若奇便心生一計,用梁冬山的名號約梁春海來到龍興居。當時梁春海在龍興寺遊玩,估計跟我想法一樣,都是為了借此地方,要剷除寄宿鬼。
不幸的是,他沒想到約他竟是梅派傳人,還沒搞清楚這個人到底是哥哥什麼朋友,就中了對方的蠱毒。
老梁臨死又留下了遺言,用五尾狐靈血可破夜魔眼,梅若奇從神秘組織那兒獲得這個信息後,就去偷襲了曲陌。最後還是失敗,受了重傷,帶著寄宿鬼廢然返回湘西。剛回來就得到北方傳信,警察將來湘西調查寄宿鬼,並且同時也聽說麻自理找了一個煉丹道人來對付她。
兩方而來的壓力,讓梅若奇感到很苦惱,而北方的幫手還不知什麼時候趕來,所以就想到了一個計策,以煙斗為誘餌,慫恿梁冬山幫忙。梁冬山曾經為了此物跟弟弟決裂,可見此物對他有如何大的誘惑力,馬上答應了梅若奇。
驚煞、銀蛇蠱出現、夜襲麻自理旅店以及毀屍滅跡,都是梅若奇一手精心策劃,梁冬山幫忙完成。最終梁冬山也失去了利用價值,被釘死在幽王洞內。這個老混蛋是挺悲劇的,為了一隻煙斗,害人害己,以頭腦來說,沒有麻自理精明。
最後麻雲曦說,梅若奇一心想要得到的聽屍語術,只有麻自理學過,這門奇術並不是得自師傳,而是他的一次奇遇。至於是什麼奇遇,也沒必要去深究了,反正人都死了。
這些事,基本上跟我猜的不差多少,只是沒想到聽屍語,竟然會有這麼大的作用。
想想他們一個比一個壞,的確是狗咬狗一嘴毛,最終一個個全都到地府去了。他們估計在地府也不會太安生,還會繼續打個昏天黑地。
這事到此算是畫上了一個完滿的句話,我們也該走了。
臨走時,麻雲曦說我們是好人,這幾天也感謝我們對她的幫助,將煙斗送給了我。問沈冰想要什麼,儘管開口,想學蠱術,會毫不吝嗇的傾囊相授。沈冰一聽蠱術兩個字立馬吐了吐舌頭,頭搖的像撥浪鼓似的。
但她轉著烏溜溜的眼珠,在麻雲曦耳朵邊說了幾句話,麻雲曦皺眉沉吟片刻,就把她叫到了一邊,說了老半天的話。讓我跟陸飛感到十分好奇。
告別了麻雲曦,已經是下午時分了。走在山道上,我問沈冰,剛才跟麻雲曦說了半晌的話,都說了什麼?
沈冰狡黠一笑道:「不告訴你。」
這丫頭還賣起關子來了,不告訴我也不急,你那張嘴,以後不愁套不出來。
第六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