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搖了搖頭,輕聲說道:「是墨誠舞師父看出來的,她道法高深,識破了徐曼娜的意圖。」
此時,漆黑的棺材旁,靜默地站立著一道紅色的身影,正是徐曼娜的鬼魂。
因為我用銅針將其屍體封住,所以徐曼娜的靈魂如今沒有了任何的意識,表情呆滯地站在原地,靜默地看著自己腐爛的屍身。
墨誠舞腳步輕移,走到了徐曼娜的鬼魂面前,瀲灩的鳳眸在徐曼娜的臉上緩緩掃過,紅唇輕啟地說道:
「她的屍身和靈魂的頭頂,都插著一根金針,腳上掛著秤砣且身穿紅衣,這是以屍續命之法。至於續命的對象,自然就是她那個蠢笨的妹妹了。」
我走過去一看,只見漆黑的棺材內部,徐曼娜腐爛的屍身頭上,確實插著一根金針,腳上更是繫著條鐵質的秤砣。
錘子嘖嘖稱奇地說道:「以前我看電視,聽說重慶有個什麼紅衣男孩,被人以頭插金針,腳掛秤砣的方式殺害。當時我還以為是個什麼變態做的好事,原來是為了借命續命啊!」
身穿紅衣,以屍續命,徐曼娜竟然為了這個妹妹做到這一步,連她自己的命都不要了?
玲瓏歎了口氣:「多半是徐曼娜入了古墓,在裡面遇到了什麼,明白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布下五鬼顯靈陣法,用她的屍首來換取妹妹一世平安。」
世事無常,徐曼娜費盡心力為她的妹妹著想,可惜徐曼麗卻從未領過情。
她也不想想,若是徐曼娜想要殺了她,哪裡會將她養在別墅裡整整兩年。怪不得徐曼娜看到我用銅針對付她的時候,一點反應也沒有,估計那時已是心如死灰了吧?
自從我被葉采薇和黑衣阿贊暗算,不得以要將自己的壽命交給別人之後,我心中對於這種借命續命的事情就極為厭惡。
然而這一次擺在我面前的不是強取豪奪,而是心甘情願地付出,我便怎麼也厭惡不起來了,只覺得唏噓。
釘在徐曼娜屍身之上的銅釘上,還有我的指尖血,她的靈魂深處此刻必定忍受著巨大的痛苦。
看著徐曼娜的靈魂呆滯的表情,我心裡也不落忍,於是對玲瓏說道:「要不我將銅釘拔出來,她這個模樣實在是……「
玲瓏點了點頭,走到徐曼娜的靈魂面前,緩緩地閉上了雙眼,掐了個指印嘴裡唸唸有詞。
思月走過來,百無聊賴地坐在地上,打了個哈欠問道:「她在做什麼呢,怎麼看起來神神秘秘的。」
墨誠舞輕聲回答:「這是通靈之法,一般的靈婆能與死人的靈魂交流,但玲瓏竟然能夠和被封印的靈魂交流,她果然天賦異稟。」
玲瓏閉著眼睛,神情恬靜,看來她和徐曼娜的靈魂溝通得不錯,嫣紅的唇角淡淡地上揚。
不一會兒,她睜開雙眼,對我說道:「琴生,現在可以將徐曼娜屍身上的銅釘拔出來了。」
我皺了皺眉頭道:「玲瓏,雖然這徐曼娜的遭遇確實可憐,但死人說的話並不能全信,別上了她的當。」
俗語說鬼話連篇,並不是沒有道理的,玲瓏心思澄澈,我怕她被徐曼娜欺騙了去。
看到我眼中的關切,玲瓏白皙的臉龐染上一抹淡淡的粉色,輕聲道:「琴生,你放心,我心裡面有數的。」
見她這麼說,我只好點頭答應了,跳下土坑走到漆黑的棺材旁邊,提起道氣飛快地將這些銅釘盡皆拔除。
這些銅釘之上染著我的指尖血,並且還蘊含著幾分道氣,即使徐曼娜的道行高深,也一樣掙脫不了。
最後一根銅釘剛剛拔除,徐曼娜的靈魂便微微趔趄了一下,無力地跪在地上,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想必方才受盡了折磨。
我連忙上前,用真武玄鐵劍指著她,冷冷地說道:「老實一點。」
徐曼娜的道行太高,身上鬼氣濃郁,哪裡像是個才死了兩年的新鬼,我不得不防。
玲瓏的剪水雙瞳半闔,沉靜地看著徐曼娜說道:「你可還記得剛才答應我的話?」
「記得。」徐曼娜低聲說道,聲音十分低啞,「只要你渡我往生,我便倒行逆施五鬼顯靈陣法。」
玲瓏滿意地點了點頭,見狀我疑惑地問道:「玲瓏,為何你要讓徐曼娜這麼做?」
剛才玲瓏還找徐曼麗討要姐姐徐曼娜的遺物,怎麼這會兒又要讓徐曼娜倒行逆施五鬼顯靈陣法,她到底想要做什麼?
墨誠舞沉吟著說道:「徐曼娜的五鬼顯靈陣法是為了給妹妹續命,若是倒行逆施的話,豈不是會害死她?」
此話一出,徐曼娜的臉色變得極為苦澀,她歎氣道:「如今陣法已經失控,妹妹的病……與其讓曼麗在痛苦中死去,不如隨我一起去投胎,下輩子也許我們還是姐妹。」
我皺了皺眉頭,暗道玲瓏不會平白無故地讓徐曼娜這麼做,更不是為了將徐曼麗置於死地,肯定是有別的原因。
難道玲瓏真正的目的,是為了通過倒行逆施五鬼顯靈陣法,來報復黑衣阿贊不成?
果然,玲瓏對我叮囑道:「琴生,陣法倒行逆施之時,你就站在陣眼的位置,這次我們一定能給那黑衣阿贊一個教訓。」
墨誠舞聽了這話,撫掌讚歎道:「沒錯,真是個好辦法,總算能夠收拾他們一回了。」
錘子臉上也露出了高興的笑容,拍了拍我的肩膀,得意地說道:「老琴,看來你很快就能翻身農奴把歌唱了啊!」
「去去去,誰是農奴!」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轉頭對玲瓏說道,「玲瓏,那纏著我的這條鬼影……」
玲瓏眉間微蹙,歎氣道:「在倒行逆施陣法的過程中,確實有機會將這鬼影趕走,但它會一直尋找你,到時候對你纏得會更緊。」
錘子聽了這話,摸著手上的雞皮疙瘩說道:「我去,這不是狗皮膏藥嗎?」
但我卻認真考慮了起來,玲瓏的話令我心動,只要能將這道鬼影從我的身邊趕走,哪怕是片刻也行啊。
每一次被它監視著,什麼都做不了,導致自己次次都陷入被動的境地中,被那黑衣阿贊還有葉采薇,一次次地暗算。
這回下墓,只要能夠逃脫鬼影的監視,我便能夠反將他們一軍,讓黑衣阿贊和葉采薇被好好地收拾一頓。
「玲瓏,怎樣才能在倒行逆施的過程中,擺脫鬼影的控制?」我連忙問道。
一想到總算能夠逃脫鬼影,我的心裡顯然輕鬆了許多。
玲瓏從兜裡拿出一張明黃色的符篆,輕聲說道:「琴生,這是拘三魂符篆,到時候將此符篆彈向鬼影,便能夠使其退避三舍。」
看到她手中的拘三魂符篆,再想起算命先生給我的文昌隱身符,很想張口問問這其中的原委,算命先生當時是怎麼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我化解危難的?
最終,我還是沒有問出口,此時並不是說話的好時機。
這時,別墅內突然想起一道撕心裂肺的叫喊聲,伴隨大門被猛烈地撞開,一個女人的身影從別墅內跌跌撞撞地衝了出來,正是形容枯槁,但聲音尖銳的胡曼麗。
而在胡曼麗的身後,還跟著五個青面獠牙的厲鬼,張牙舞爪,形狀可怖地尾隨在她的身後。
這些便是從五鬼顯靈陣法之中,逃竄出來的五隻惡鬼,只要陣法一旦失控,它們便能從其中脫身出來,殺了陣法的事主。
見狀,我和玲瓏心有靈犀地對視了一眼,心裡暗道,果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