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聲嗚咽,思月方才就有些站立不穩,被這股詭異的大風一吹,立刻就從高台上一頭栽了下去。
墨誠舞的臉色驟變,上挑的鳳眸之中閃過一抹愕然,我明白她心裡此時必定不好受,畢竟方才是她拒絕了照顧思月的提議。
所以,這會兒看見思月掉落高台,墨誠舞心中必然自責,但這妖風極為詭異。站在這白玉石階上還好,但若是打算繼續往上走,腳步剛剛從石階之上抬起來,整個人都會被這大風給刮跑。
思月因為和我們有了隔閡,她離我們的距離不知不覺有些遠,所以在妖風襲來的時候,我們兩人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狡黠的女孩直直地栽落。
這個時候,我和墨誠舞都是自身難保,根本沒有辦法去救思月。墨誠舞的眼眶微微泛紅,手卻死死地拽住了我的袖子,連聲說道:
「沉琴生,冷靜,不能去……」
聽著耳邊嗚咽的風聲和著墨誠舞喃喃自語般的話語,不知道她是說給我聽,還是說給自己聽的。
這時候,玲瓏眼中的紅芒越來越盛,只見她縱身朝著台下一躍,片刻後便已經帶著昏迷的思月重新回到這高台上來。
看著這一幕,墨誠舞輕聲說道:「果然如此,我就知道……」
玲瓏眼中的紅芒越來越淡,片刻後杏眸中已是一片澄澈,如水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她舒了一口氣道:「太好了,琴生,我就知道你會沒事的。」
我咧了咧嘴,看到玲瓏重新回來,心裡自然十分愉悅。看來只要玲瓏的菱眼使用了法術,便會重新回到玲瓏的意識深處陷入沉睡。
墨誠舞蹲下身子,拿出幾張符篆,在昏迷的思月身邊佈置了一個法陣,這才放心地鬆了口氣。
比起我們的狼狽抵擋,狐妖和蒼竹便顯得氣定神閒得多,只見蒼竹卻打開了自己的折扇,慢悠悠地搖晃起來。他似乎一點也不受這狂風的影響,一步一步地繼續攀爬著白玉石階,朗聲說道:
「天地之靈蒼竹,前來求取天池雪蓮!」
他抬頭看著石階的頂端,聲音清朗地開口,我疑惑地朝上看去,不知道蒼竹到底在說些什麼,難道這墓中還有活人不成。
然而,這一眼讓我們幾人差點驚呼出聲,只見不遠處的白玉石階之上,此時正趴伏著一隻巨大的烏龜,伸出橢圓形的腦袋靜靜地看著我們,它尖嘴大張,從裡面噴出一股強烈的氣流,正是將思月吹落高台的詭異大風。
我心裡暗道,好大一隻王八,不知是有多少年歲了。更詭異的是,這只烏龜的眼睛是血紅色的,裡面閃爍著邪惡的光芒,令人不寒而慄。
正在這時,從王八的腦袋旁邊,竟然又伸出一個更為碩大的蛇頭,三角眼中寒光乍現,猩紅的蛇信發出「嘶嘶」的聲音。
墨誠舞驚詫地開口說道:「竟然是玄武……不對,玄武乃是龜背蛇身,這只玄武怎麼會有兩個腦袋,也太不倫不類的!」
話音剛落,只見那碩大的蛇頭突然張開自己的血盆大口,將烏龜腦袋吞吃入腹,然後鑽進了龜殼之中,繼續享用豐盛的烏龜肉。
緊接著,這只巨蟒便從龜殼中伸頭出來,還長出了四肢,耀武揚威地看著我們幾個人!
我震驚地看著眼前這一幕,怪不得那王八和長蟲的眼睛都是血紅色,合著是在這古墓之中爭鬥得你死我活的。
玄武本應是上古神獸,可通過殺戮幻化為的玄武,還是那傳說中的瑞獸嗎?
我的心裡不由得打鼓,墨誠舞更是對我輕輕搖頭,示意我不要輕舉妄動。玲瓏摸了摸懷裡的人皮地圖,然後放鬆地舒了口氣,顯然人皮地圖對她極為重要。
即使是在這未知的險境裡,玲瓏依舊這麼緊張那人皮地圖,面對那相貌詭異的玄武凶獸,玲瓏的臉上反而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
此時風聲已停,蒼竹收了折扇,對著那凶獸玄武拱了拱手道:「仙尊法力高強,不知能否放我們通行?」
玄武伸出蛇信「嘶嘶」地說道:「說來本尊還要感謝你們,我與那王八爭鬥了幾百年,每次都縮進龜殼,讓我無可奈何。今日要不是你們分了它的神,也不會如此輕易地被我吃掉。」
蒼竹笑著屈身,溫和地開口道:「仙尊實力強悍,吾等不過是順水推舟而已。」
玄武冷冽一笑:「說得好,不過那王八生前最大的願望是鎮守古墓,誰讓我和它是被留下來鎮墓的獸靈?所以,今日你們都必須死在這裡!」
說完,只見玄武張開血盆大口,從裡面湧出洶湧的洪水,順著白玉石階沖刷下來。
見狀我們幾人皆是臉色大變,就連蒼竹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對狐妖說道:「傾城,玄武乃是北方水神。如今它召喚洪水,你先抵擋一番。」
狐妖點了點頭,長袖一舞,流雲廣袖便迎風而漲,在我們的面前立起一道屏障。洪水沖刷在上面,又朝著白玉高台之下落去,當真如同銀河瀑布一般。
墨誠舞沉吟著說道:「這白玉高台雖有幾百米高,但玄武靈力強悍,這樣下去洪水遲早會淹上來的。」
我心裡一緊,對著那施法的玄武大吼道:「你不是鎮墓的獸靈嗎?應當知道這高台的後面是皇家陵寢,你這麼做會毀了墓室!」
聽到這句話,玄武冷笑一聲:「我的確是鎮墓的獸靈,不過幾百年呆在這幽暗的墓室之中,本尊已受夠了。而且那墓主正是我平生最為憎恨之人,毀了他的墓穴,正合我意!」
說完,玄武仰天長嘯一聲,只見洪水從墓室的高空紛紛落下,彷彿就像是從天而降一般。看著玄武猙獰的獸頭,我暗道自己竟然摸到了它的火門,把這凶獸給徹底惹毛了。
洶湧的洪水迅速地在墓室之內汪洋一片,並且水位越來越高,匍匐在地的白骨在水裡漂浮著,離我們越來越近。
更令人擔憂地是,此時天上不停降下來的瀑布,砸在身上差點將我們直接衝了下去。狐妖想要操控流雲廣袖遮擋住頭頂,卻捂著左眼痛叫了一聲。
於是我們幾人只能抱頭減輕瀑布砸下來的痛感,狐妖顯然是想起來是我將她的左眼傷成這幅模樣,導致她的實力大減,所以這會兒冷哼了一聲說道:
「活該。」
「琴生,要不我們跳下去好了,再待在這白玉高台之上,會被天上落下的瀑布給砸死的!」思月已經從昏迷中清醒了過來,但此刻被不停降下的水柱擊打,她似乎又有些支撐不住。
我看了眼漂浮著白骨和屍身的水流,心裡一陣惡寒,擺手道:「我不下去,一定還有什麼辦法的。」
這時,從玲瓏隨身的布袋內,突然飄出了一陣白霧,落地幻化成個窈窕美艷的紫衫女子,額間的緋紅色花鈿,唇邊一顆美人痣,正是那女鬼玲瓏。
她看了看正在台階上大顯神威的玄武,冷哼了一聲說道:「不過是水家豢養的玩意兒罷了。」
說完,她轉頭對玲瓏說道:「玲瓏,你上去收服了它。」
玲瓏眼角眉梢露出些許愕然,杏眸微微瞪大:「長輩,您說我?」
紫衫女鬼不耐煩地擺了擺手道:「當然是你,趕快去吧,要是連這麼個山寨神獸都對付不了,你也就別當水家的後人了。」
玲瓏輕輕頷首,蓮步輕移地準備上前,我連忙伸手攔住,冷冷地看著紫衫女鬼說道:
「你這不是讓玲瓏去送死嗎?前方全是洪水,她怎麼過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