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錘子的臉色有些蒼白,畢竟當初他和思月就是在這陰氣通道內,被拖入吸血籐蔓之中的。
眼看著這濃稠的陰氣在面前逐漸形成甬道,我沉吟著開口:
「錘子,一會兒不管你在裡面聽到什麼,都絕對不要回頭!」
因為我明明白白地看見,這陰氣通道的周圍,此時正圍著無數張牙舞爪的惡鬼,對著我們瘋狂地咆哮。
這些惡鬼本來藏在金鑾大殿的金絲楠木牌匾之後,被玲瓏手中的玄武凶獸張口鯨吸走了陰氣,形成通往外界的出口。
有一種說法,叫做鬼魂是一種磁場,若是人的磁場和鬼魂起了衝突,便能見鬼。還有一種說法,那就鬼魂是生活在跟高次元的,那麼足夠多的陰氣聚集在一起,是不是就能打破磁場和空間的限制?
在從別墅下墓的時候,我就有這樣的疑惑,如今看到玲瓏手裡的玄武凶獸聚集陰氣,打開通往古墓之外的通道,更是坐實了我的這個猜想。
錘子此時開了陰陽眼,自然也看到了圍繞在通道周圍的惡鬼,他嚇得縮了縮脖頸,結結巴巴地開口道:
「這些惡鬼幹嘛這麼凶?難道我和思月之前就是被這些東西拖入吸血籐蔓裡面的?」
我沉聲回答:「這些鬼魂被借了陰氣,自然會心中不滿,想要將我們留下做替身。它們之前躲在墓室的上面,所以我們才沒有發現。」
「總之,等會兒不管在甬道裡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要回頭。」
錘子和思月齊齊點頭,顯然之前在空中被拖入吸血籐蔓之中的場景,依舊令他們心有餘悸。
墨誠舞看著玲瓏手裡的玄武石鎮,思索著開口道:「玲瓏,剛才你所說的西南不祥,還願於南方是何意?」
玲瓏輕撫著玄武龜殼上的紋路,輕聲回答:「玄武的龜甲對於卜卦問路有很大的幫助,商周時期龜甲就被用來占卜,只不過他們要用火燒之後,才能看清楚龜甲紋路之上的卜辭。」
墨誠舞感興趣地挑眉:「這麼說,你不用火燒,就能看清楚卜卦的結果。」
玲瓏抿唇一笑,露出臉頰兩邊淺淺的梨渦,說道:「自然,龜甲之上的卜辭不過是輔助,占卜的結果終究不如推演測算準確。」
墨誠舞看著面前的陰氣通道,鳳眸之中閃過一抹了然:「既然你能驅使玄武,自然也能決定陰氣通往哪裡對吧?」
她說話的嗓音陡然低了下來,用只有我們幾人能夠聽到的聲音道:「西南不祥,不如就讓那些人往不祥的方向走好了。」
玲瓏杏眸澄澈,嘴角卻輕輕勾起,聲音清冷地開口:「當然,想要出古墓?沒那麼容易。」
說著,她轉頭看著我道:「琴生,你跟緊我,我們走吧。」
玲瓏蓮步輕移,踏上陰氣通道,這裡依舊是惡臭撲鼻,令人聞之欲嘔。
墨誠舞、思月和錘子也紛紛緊跟在身後,而狐妖他們的臉上雖然露出了厭惡的神情,但也知道這是進出古墓的唯一辦法,所以只能跟著走了進來。
果然,沒有走多久,便聽到通道的四面八方傳來喊魂一般的叫聲——
「許開明……」「沉琴生……」
聲音時高時低,我竟然還在其中聽到了外婆蒼老的嗓音,心裡頓時一酸,但也知道這不過是鬼魂用來迷惑人心的手段罷了。
至於為何我們進入古墓的時候,沒有聽到這些喊魂一般的聲音,大概就是因為,當時玲瓏被這古墓的鎮墓之靈給附身了的緣故。
鎮墓鬼靈在這古墓之中,可以看出是凌駕於皇屍之上的存在,眾鬼魂應當極為懼怕她,否則也不會只敢躲在視線的死角位置不敢出現。
錘子走在我的後面,結結巴巴地開口道:「老琴,我咋聽到你的聲音了,是你在叫我的名字?」
「別回頭!」我急道,生怕錘子一時忍不住又往後看,說不定那些鬼魂全都跟了進來,此時就綴在我們的身後。
錘子喘了口氣,聲音急促地說道:「我沒回頭,那聲音是從後邊兒傳過來的,你明明走在我的前面,而且老琴你從來不會連名帶姓地叫我啊。所以說,這會子一直在喊我名字的,其實是鬼?」
「沒錯。」我回答道,「人有三火,分別在頭頂和兩肩,鬼喊人的時候若是輕易回頭,三火就會熄掉一火,陽氣衰弱,故而被陰魂纏身。」
錘子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我的天,咱們可千萬別回頭。」
墨誠舞沉吟著開口:「不光是不能回頭,鬼喊人的時候,也不能答應,否則就是答應給它做了替身。」
思月也有些發愣,輕聲道:「那我們等會兒就互相喊外號吧,若是聽到連名帶姓地叫人,千萬不能答應。」
我點了點頭,疑惑地說道:「不過,思月你好像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外號是什麼?」
「叫我思月就行了。」思月笑著說道,「鬼魂會連名帶姓地叫人,我分得清。」
聽到這話,我有些疑惑地皺眉,看來思月並不願意將自己的姓氏說出來,所以才找了這樣的借口當說辭。
我不由得疑慮,但心裡也沒多想,不就是一個姓氏而已,現在很多年輕人為了個性,起英文名的都一大把。
這時,玲瓏卻伸手過來,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在我耳邊輕聲說道:
「琴生,握緊我的手。」
我立刻反握住玲瓏的素手,心裡卻在擔憂會不會被九天玄雷砸中,沒想到半天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看來這陰氣通道果然是獨立的空間,就跟芥子世界一樣,我在心裡鬆了口氣。
玲瓏的手有些冰冷,收攏在掌心中十分小巧,捏起來柔軟綿潤。別說,這麼久沒和玲瓏牽手了,我的心裡特別懷念。
所以說,我都不知道把那個狗屁毒誓罵了多少遍,女鬼玲瓏竟然給我下了這麼大一個套,實在是令人憤恨。
但方纔在古墓之中,她又耗費魂力替玲瓏解了屍毒,要知道,魂力是不能再生的,並且消耗魂力是極為痛苦的事情。
將靈魂抽絲剝繭,用來替玲瓏修補傷口,我不明白紫衫女鬼為什麼要這麼做,她的行為向來令人摸不到頭腦,那女鬼玲瓏到底都在想些什麼?
這時,我卻感覺自己的另一隻手被握住,掌心中滿是常年握鼠標生長出的老繭,我驚愕地問道:
「錘子,你丫拉我的手幹嘛?」
錘子沒好氣地說道:「你想什麼呢,這是玲瓏嫂子吩咐的,老琴你丫耳朵長著出氣兒的是吧?」
「啥時候吩咐的,我怎麼沒聽見?」我一頭霧水,難道自己剛才想事情太過入神,竟然真的沒有聽見玲瓏說話?
餘光瞟到不止是我和錘子,墨誠舞和玲瓏、思月也都牽起了手,和身後的狐妖、蒼竹一行人可謂是涇渭分明。
我心念一動,便感覺身後的狐妖一行人的身影越來越飄忽,似乎離我們越來越遠,身後還傳來了狐妖不滿的怒叱聲。
然而並沒有什麼用,因為玲瓏已經帶著我們越走越遠,前方漸漸出現了綿延的山脈和水泥路面。
出了陰氣通道,我不敢耽擱地放開了玲瓏的手,畢竟九天玄雷不是說著玩的。玲瓏看到我急切地放開手,臉上的表情一滯,杏眸中閃過疑惑。
我只好轉移話題地說道:「這裡似乎不是我們之前下墓的地方啊,還有黑衣阿讚他們去哪兒了?」
玲瓏拿出玄武石鎮仔細端詳了片刻,緩緩說道:「古墓中其實還有很多吸血籐蔓,為了避開它們,所以我便將陰氣通道的位置改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