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瓏跟在我們身邊一直沒有說話,此刻,當我們準備離開停屍房,她忽然指著屍體的一個角驚詫地說道:
「等一下,這……這裡不太對。」
我趕忙轉臉,看著玲瓏指出來的地方。
那是焦黑屍體的腰側,很不容易觀察到的地方,玲瓏說:「這裡的紋路沒有銜接上。」
沒錯,紋路,燒焦的屍體和朽木類似,在難以辨認都能看出一點痕跡。而這個痕跡就像是木頭的紋理,有跡可循。而玲瓏注意到的地方恰恰是這種紋路,這個屍體的腰側,看起來不是在同一個位置。
錘子盯著看了一會,忽然說:「你們絕不覺得這個燒焦的肉,燒得程度不同?就像是一半燒了十成一半燒了十二成,還有一半燒了二十成。」
沒工夫糾正他的語病,因為他描述得雖然有一點問題,確是非常貼切的。
可是,怎麼可能有東西可以同一個位置被燒成不同程度的焦糊,這說不通啊。
「我這邊準備好了。」唐所長走過來說,「我讓小陳送你們過去,那地方去一趟要一小時,是我們和王林市交界的村子。」
我忽然想起另外地問題:「這麼大的事情,怎麼可能消息沒有走漏,是誰先發現的?」
「是我們所裡的老劉!他是那個村的負責民警,今天正好去巡查,發現出事之後立刻把周圍離得近的同事叫過去看著,第一時間就把現場鎖定了!」
不再耽誤時間,我們立即趕往那個村莊。
路上小陳告訴我們,那個村是李家村,村裡都是李姓,平時沒出過什麼大事,很安分。
我半半拉拉地聽他說了一點,陷入沉思。
「咦,他們人呢?」
這是到達李家村後,小陳說得第一句話。
然而我和錘子玲瓏第一時間就沉默了,小陳是普通人,看不到這裡的情況很正常,我轉臉拍拍他的肩:「你現在回去,告訴唐所長,除非等到我們回來,否則不要再派人過來,至於你的同事,我想……可能是凶多吉少。」
小陳震驚不已,明顯不相信我的話。
「告訴我,你現在看到的李家村是什麼樣子。」
小陳迅速而準確地做出描述:「就是平常的樣子啊,有房子有路,除了沒有人,這裡的一磚一瓦都和平常一樣。」
我憐憫地看了看他,說:「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這裡是一片火海。」
小陳呆滯,他遲疑地抬手指指面前:「你是說真的?」
我抬眼看著面前幾米開外已經淪為地獄火海的村落,熱浪一層一層撲面而來,空氣中除了火辣辣地灼熱還有傳自地獄的尖叫。
不,應該說是聻界的厲鬼傳出的哀嚎。
「快回去吧。」我最後說了一遍。
小陳嚥了口唾沫,戰戰兢兢地爬上車飛也似地開走。
車輪揚起的塵土,在火浪面前什麼都不是。
我的眼中印出眼前熊熊烈火,我地神沉吟:
「陣離明清,三魂凝精,啟以陽眼,以觀萬物。」
異變陰陽眼剎那開啟,錘子好奇地問我:「看到什麼了?」
玲瓏和我幾乎異口同聲:「這是血海。」
我轉臉看她,玲瓏的表情複雜:「我不是看出來的,我是聞到的,非常非常濃烈的血腥氣,這裡不單純是火,其實是人的血在燃燒。」
可能在別人眼中血的燃燒很荒謬,然而這就是現實。
玲瓏掩著口鼻,難忍這種濃烈的血腥氣,我心疼地說:「要不你先回知天機。」
玲瓏堅定地搖頭:「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堅持要讓玲瓏回去。
玲瓏說道:「我的嗅覺或許可以幫到你,你和錘子兩人進去,我不放心。」
以防萬一,我還是在進去之前留書一封,其實就是畫了道通知符,再用簡單的道術送走,消息會準確地傳打給師傅她老人家,也算是有一個堅強的後盾。
我始終牽著玲瓏的手,錘子用他的陰陽鏡為我們折射出一塊相對正常的溫度區域,我們才得以進入血海村,至於事先留在這裡的警員,恐怕早已殉職。
難怪沒有人發現這裡的異樣,能走進這的普通人早就燒成了焦炭!
然而,如果真是這樣那最先發現屍體的老劉警官又是怎麼平安無事地進入村落的?
這些疑問很快就有了答案,因為錘子的陰陽鏡忽然古怪地發出異常光暈,錘子步伐一頓,伸手攔下我們:「別往前,這裡的磁場有些古怪!」
我瞇縫著眼睛:「你這是鏡子又不是指南針和羅盤,還能看出磁場?」
「我這是三位一體,鏡面當然有鏡面的好處,總之,這地方似乎有個連接聻界和陽間的交界口,而且忽隱忽現。」
「那就是說交界口一點都不穩定?我們這個時間闖進來正好是烈火熊熊燃燒的時候?」
玲瓏說:「難怪那具屍體會出現那種古怪的情形,很可能就是因為遇到了時間交叉的瞬間,所以才會燒得程度深淺不一。」
「那消失的警員,難道都遇害了?」我疑惑地看著四周。
說實話,一片火海的地方光是張著眼睛就很困難,若不是我有陰陽眼,根本無法堅持多久。
「有人!」玲瓏抬手指著側前方,我和她交握的那隻手能很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緊張。
我們順著玲瓏手指地方向看過去,原本空無一人的火海真的走出三個人,不,他們不是人。
渾身燒得漆黑,一雙原本應該是眼睛的位置黑洞洞的,血紅的火焰從瞳孔中噴射著燃燒,根本看不出究竟是男人還是女人,焦黑的狀態下這些詭異的東西長得完全是一個模樣。
這是…「尨屍?」玲瓏驚訝的語氣很是少見。
運起道氣,捏著三清指印「天地玄火,真武降臨,定!」這尨屍脆不堪擊,就這樣消散了。
「怎麼了?怎麼這麼驚訝?尨屍到底是什麼?不過如此,你怎麼這麼驚訝?」玲瓏一向是一個注重形象的人,很少會讓她面色大變。
「道主,你有所不知,這尨屍力量是很弱,但是尨屍是大量屍體聚集才會出現,那麼,它的出現就意味著,此地有著百年老墓要現世了,恐怕咱們又得走一遭了。四寶遲遲不現世,這次可能就是時候了。」
消滅了尨屍的村莊一片沉寂,這很不正常,而且玲瓏也說此處將會有老墓現世不該如此啊!
「四寶嗎?終於要出來了,我可等不及了,老琴現在什麼情況?怎麼什麼都看不見啊?」錘子聽到有四寶要現世,高興的快要蹦起來了。
「是啊,這墓室究竟在何方?我打開異變陰陽眼,運轉道氣,口中大聲念著法訣:「天猷真君神咒!天猷天猷,猛烈諸侯,上佐北極,下臨九州,身披金甲,手持戈矛,乘雲吐霧,鬼哭神愁,眼似雷電,爪似金鉤,逢妖寸斬,遇鬼擒收,破邪皈正,部領天下,帝令一下,不得停留,急急如律令!」
打開異變陰陽眼的我竟然什麼都沒有看到,怎麼會出現這種狀況?「玲瓏,你能卜一卦嗎?這究竟是什麼情況?」
「道主稍等。」說罷,召喚出了凶獸玄武,掐指算著,不一會兒。「道主,這墓現在還沒有現世。需等到十五那晚,才有機會進去。」
「不對啊,這十五才現世,為何尨屍已經出現了,還殘害了這麼多的生靈?」錘子奇怪的問道。
「現不急,這事咱們從長計議,既然十五才會現世,咱們先去找師傅,這四寶現世,黑衣阿贊和葉采薇他們也一定會出現的。現把此地用陣法隱匿起來,不要再傷了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