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幽深古井
埃及人的天文學非常發達,金字塔裡甚至發現過最古老的天文星相觀測圖和原始的宇宙飛船的圖像。所以,在船頭發現北斗七星並非什麼聳人聽聞的怪事。
驀的,墓穴深處爆發出一陣驚天動地的嘩嘩掌聲,並且夾雜著埃及土語瘋狂的叫喊聲。
我抬頭看著墓穴中央的燈火通明處,不禁苦笑:「黃金的確能夠令人發狂,即使它不屬於其中的某個人。」
黃金的主人,只能是埃及和埃及總統,谷野等人只能乾瞪眼著急看著。
記得我曾讓蘇倫查谷野的資料,她一直沒提起這件事,想必還沒有消息吧?
似乎是某種「心靈相通」在作怪,我的思想剛剛落到蘇倫身上,她的聲音便在對講機裡響了起來:「風哥哥,有什麼發現?」
我無聲苦笑:「沒有,歐魯似乎對籐迦的下落不得要領,正在嗅探。不過,我想這次是要勞而無功了。關於谷野的資料,你查到什麼了嗎?」
蘇倫憂心忡忡地笑著:「沒有,不過我的好朋友已經侵入了五角大樓的情報資料系統,正在查,相信很快就有結果。其實,另外一個人的資料,更值得查,我擔心……」
一剎那的靈光閃現,我cha嘴問:「另一個人?你要查的是——哥哥、手術刀?」
蘇倫對手術刀的某種懷疑,我並不以為然。手術刀就是手術刀,絕不可能被另外一個人冒充或者變成另一個人。像他那樣的高手,雖然還沒到達金剛不壞、百毒不侵、天下無敵的程度,但無論什麼人要想算計他,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況且,在我眼裡,手術刀似乎也沒什麼變化啊?
蘇倫長歎,簡練地回答:「你猜中了!資料會告訴我們一切,隨時保持聯絡,事情越來越複雜,除了你,我現在已經無人可以相信——」
說了這些話,蘇倫似乎感到了自己的唐突而突然羞澀起來。
能被蘇倫信任,於我而言自然是一種榮幸,不過我總以為她的懷疑是神經過敏。
她轉述了馴犬員的話:「如果沒什麼發現,帶歐魯回來吧……」剛說到這裡,歐魯猛然狂吠起來,一路狂奔向前,把我嚇了一大跳。因為緊鄰的墓室之間橫亙著那條一米寬的深溝,萬一它掉下去——
馬上放開對講機,跟著歐魯向前跑,一邊大聲叫著:「等一等!等一等……」
歐魯不愧是埃及軍隊裡的名犬,根本無視那些深溝,縱身而過,奔跑的速度比我要快得多。
五秒鐘之後,我已經到了中央墓穴裡。
怪不得剛才士兵們發出歡呼了,因為最後一塊黃金也被剖開,地上平放著八片兩米長、一米寬、一米半高的巨大金磚,在日光燈的照耀下,發出黃澄澄的迷幻光彩。
鐵娜出現在我視線裡,英姿颯shuang的臉略顯倦怠,正在指揮著工兵小組繼續將金磚分割。
歐魯的叫聲驚動了所有的人,因為它一跳進中央墓室,便躥到了井邊,搖著尾巴,凶悍地狂叫著。
那口深井,的確是兩米見方的幽深「方井」,井口以下五米之內能見度便降低到零,什麼都看不到了。
「風先生,你幹什麼弄這條狗下來?」耶蘭非常不滿。
埃及人在關於「死人、墓葬」上的風俗,跟中國人非常相似,都非常忌諱讓帶毛的動物們進入墓地、墓穴,因為這種無意識的舉動,會引起「炸屍」現象,讓死人化為恐怖的殭屍。
歐魯持續地狂叫著,繞著井口轉圈,幾乎要將腦袋伸入井裡去。
我揶揄地笑了笑:「怎麼?你是怕木乃伊炸屍?」
耶蘭臉se大變,附近站著的幾個工人同樣臉如土灰,因為這是在法老王的神聖墓穴裡,本土的埃及人最忌憚在法老王面前開這種玩笑。不過,這裡根本見不到法老王的棺槨,甚至連最微小的能證明法老王存在的證據都沒有。
我拍著歐魯的腦袋,讓它冷靜下來,免得整座墓穴裡都是它震耳欲聾的狂吠聲。那麼,它到底發現了什麼呢?會是籐迦的蹤跡嗎?
我們一人一狗站在最靠近井口的地方,四周圍觀的士兵與工人,都向我們投以嘲諷的冷笑,彷彿故意要看我們的笑話一樣。
眾目睽睽之下,我趴下身子,五體著地,伸著鼻子認真地嗅探著,像一條無比專業的緝毒犬。籐迦是不曾進過墓穴的,歐魯的反常狂叫,能證明它在井邊、井口發現了籐迦的蹤跡,換成我的嗅覺系統,會不會也能有所發現?
功夫不負有心人,我終於聞到了「千花之鳥」的香氣,極淡,若有若無地從井口裡飄出來。
「難道、難道籐迦就在這口深井裡?」我的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井口旁邊,堆放著一大盤電纜,想必就是工人嘴裡說過的要投進井底照明用的電線。
歐魯安靜下來,眼珠子咕嚕咕嚕地看看我,再看看井下;看看井下,再看看我。這種環境裡,它的作用只能發揮到這個程度了。
谷野走上來,搓著雙手,高昂著被金磚映黃了的臉:「風先生,你在搞什麼?我早警告過你,所有的財寶——」
我跳起來,毫不客氣地打斷他:「誰稀罕你的財寶?實話告訴你,籐迦小jie就在井底,你還是好好想想怎麼把她救上來好了!」
此言一出,四面圍著的人一霎時全都安靜下來,包括那些絲絲作響的電焊槍。緊接著,大家爆發出一陣聲浪驚人的狂笑,幾乎每個人都伸著一隻手向我指著:「什麼?什麼?井下有人?哈哈哈哈……」
笑夠了,湯揮舞著拳頭:「喂,中國小子,今天不是愚人節,請你走開些,別在這裡胡說八道,耽誤我們幹活!」
伯倫朗之死,對三位專家的興致絲毫不產生影響,特別是湯的精力充沛之極,忙了一整天都毫無倦意。他們當然不相信剛剛露出的井口下面,會匿藏著什麼人。那巨大金錠的重量大得驚人,如果沒有起重機械,要想把它挪開,再絲毫不差地原地放回去,根本做不到。
我知道今天不是愚人節,但歐魯與我這一人一狗同時肯定籐迦會在井底。至於她是如何進入井底的,那得由另外的高人來解釋了。目前,我和歐魯得到的結論便是:「井底有一個身上帶著『千花之鳥』香氣的人,如果沒有意外,那就是先前神秘失蹤的籐迦小jie。」
歐魯已經疲憊地在井邊趴下,高強度、高頻率的嗅探,似乎已經讓它身心俱疲。
方井,又深、又黑、又靜——湯揮著手,越俎代庖地指揮著士兵們繼續切割工作,沒有人理睬我的新觀點。
「井裡會有什麼?毒蛇猛獸?史前怪物?甚至是可以自由穿越時空的時光隧道——」我的思想又像上足了發條的鬧鐘,飛速跳躍著忙碌思維著。不過,既然已經確定籐迦在下面(或者是曾經到過下面),我必須得看個清楚。
我對於籐迦的好感很少,之所以起意救她,只是想解開一系列神秘事件背後隱藏著的真實答案。
我走到那堆電纜前,伸腳踢了一下。
耶蘭知趣地湊了過來:「風先生,您對這口深井,也有興趣?」
我忽然想起龍講過的「耶蘭的野心」,忍不住嘴角浮起嘲諷的笑:「對,有興趣,你呢?」對於貪婪無度的人,我總是充滿了與生俱來的厭惡。要知道,耶蘭想順路挖掘胡夫金字塔的異想天開的想法,根本就是在自掘墳墓。
我在他肩膀上用力拍了兩下:「朋友,別太貪心,貪心很容易送命的!」
他是鑽探學家,對於考古和盜墓是絕對的外行,所以覬覦墓穴裡的黃金財寶,絕對是件不明智的事。最終結果,肯定是把自己的小命送掉拉倒。
我的腦子非常清醒,在中央墓室四周牆壁上仔細察看著,希望能找到關於古井的任何一種提示。按照現代建築學的習慣做法,在某個用途複雜的建築單元旁邊,都會貼有言簡意賅的說明書或者操作圖示。所以,我覺得古埃及人肯定也能聰明如斯,留下下井搜索的指示圖。
回想一下,如果籐迦真的在井下,那麼她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穿越超過一百米長度的泥沙層、通過六米厚的石壁、搬開重量驚人的金錠下井然後再把金錠復原……每一個環節都匪夷所思,無答案可解。
「蟲洞?空間轉移?時空隧道……」所有可供借鑒的答案,似乎都跟這些玄之又玄的名詞們攪和在一起。
無法驗證的答案,跟沒有答案的結果是一樣的。
歐魯疲憊地嗚嗚叫了兩聲,我張開雙臂,俯下身子,它便乖巧地跳到我懷裡來,把頭埋在我的xiong前。
對講機裡,蘇倫突然笑了起來:「風哥哥,想不到你是這樣一個善良的好心人……」
如此逆境,或許用力大笑才是拜託思想陰霾的唯一辦法吧?我無聲地笑了:「蘇倫,我想下井去看看——」
蘇倫還沒回答,耶蘭已經驚駭地張大了嘴:「下井?風先生,您不是在開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