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幽蓮再現
我需要有更多渠道的數據來證明這些圖片的準確性,小燕是蘇倫帶來的,這些神秘圖片自然跟蘇倫也有關係。
蘇倫一聲長歎,還沒來得及回答,小燕已經背對著我,毫不在意地甩出一句:「嘻嘻,那是五角大樓裡最漂亮、最有錢、最有人緣、最官運亨通青雲直上的燕遜小jie罷了,你難道不知道?」
不知不覺中,我的手已經扣上了小燕的肩膀,沉聲叫著:「小兄弟,關於這些照片,我需要你有進一步的說明,幫幫忙好不好?」
小燕「呀」的一聲怪叫,肩膀一晃,掙脫了我的擒拿手。幾乎是電光石火的剎那間,他的肩頭上反生出一股巨大的彈力,令我的手如同觸電般被凌空彈開。他仍背對著我,左腳一閃,腳尖已經匪夷所思地逼在我的喉嚨上。
這一招的古怪之處在於,他的身體是背對著我,左腿怎麼可能旋轉任意角度踢過來?這樣的攻擊方法,分明是瑜珈武功裡的最高明手段——小燕只是個不到十八歲的年輕人,就算從下生起開始修煉瑜珈,也不可能在十幾年內速成……
「別逼我,姐姐不許我跟人打架——嘩,***十二層結束,還有十二層,美國鬼子在搞什麼東東?一台破鑽機而已,搞得這麼神秘?」
小燕收回了腳,雙手突然停止了動作,像個努力思考問題的好孩子,伸手去揪自己頭頂的凌亂頭髮,一邊揪一邊喃喃自問:「怎麼回事?怎麼回事?怎麼回事……」
交手一招,他不但使出了中國武功裡最精妙的「沾衣十八跌」,還露了一式高明的腿上功夫,讓我突然覺得,面前這個貌不驚人的醜陋少年,絕對算得上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的江湖奇俠。
我誠心誠意地說了一句:「對不起。」剛才我太激動了,真是不應該。
小燕根本沒聽見我的話,忽而垂頭喪氣、忽而雙眼放光,突然大聲地叫著:「蘇倫姐、蘇倫姐……我懂了,這套密碼程序,根本就是美國航空總署的『核保險』程序。再怎麼說,一台民用鑽機都不可能動用到這種程序,除非……除非……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
他改用雙手用力抱住頭,撥浪鼓一樣搖來搖去,把耳朵上鑲著的兩個黑se琥珀耳墜甩的像要飛出去。
此刻,我們三個的腦子都很亂,蘇倫示意我向帳篷外走,我們必須得避開小燕談一下照片的事,否則今晚的工作沒法再開展下去。
太陽過了中天,營地裡一片懶洋洋的寂靜。納突拉死後,那個大帳篷歸手術刀單獨使用,順便接管了谷野擁有的全部資料。此刻,所有的帳篷門口都簾幕低垂,聽不見人聲。
「那些圖片,千真萬確,日期最近的一張,是在五月一日。風哥哥,所有圖片都是出於美國太空總署佈置在赤道上空的『非星九號』與『非星二十五號』拍攝所得,報送給51號地區後,做為一級戰鬥機密呈交五角大樓總指揮拉姆斯菲爾德過目,然後轉呈美國總統本人。」
不等我發問,蘇倫便把剛才得到的最新情報源源本本說出來。她的表情非常嚴肅,可見對這份情報,也感到複雜難解。
風捲著她漆黑的長髮,更吹拂著她的纖細腰肢,此刻看上去肯定是無比動人的,但我的心思全部在那些圖片上,雙眼酸澀腫脹,根本無心欣賞她的綽約風姿。
「那是……楊天?『盜墓之王』楊天?」我艱難地問了這麼一句。
「是,至少美國人的所有資料,都顯示了這一點,而且,隨這些資料一同呈報總統的,還有長達六百頁的楊天的個人生平介紹。所以,我們應該百分之百相信,楊天大俠還活著,並且就在兩顆衛星負責探測的區域內——」
我打斷她:「蘇倫,何須繞來繞去?衛星照片,都有準確無誤的經緯度坐標,只要取得這兩個數值,不就清楚知道我大哥所處的位置?」
只要能看懂地球儀的人,就該明白「地理坐標」這一概念。美國人的「精確坐標技術」,已經把三百六十度的經緯度又做了十分之一等分的細化,把全球分成為縱橫交叉、各三千六百條線的細小區域。這一點,對於美軍的遠程導彈、巡航導彈、紅外追蹤導彈的精確制導系統有劃時代的突破性幫助,正是基於這一點,美軍在打擊南聯盟的科索沃戰爭中,才能始終牢牢控制戰局,指到哪打到哪,令南聯盟的敵對勢力無處藏身。
上面提到的兩顆美軍監測衛星,針對的目標就是非洲大陸幾個軍事力量發展最快的國家,其中當然也包括埃及和南非這一對南北冤家。
「對,風哥哥,你說得一點都沒錯,不過——這組照片上,根本沒得到任何坐標信息。」
我怪叫出聲:「不可能!不可能!」天哪,人類語言的匱乏,讓我雖然無數次提醒自己不要再說這三個字,卻始終無法避免地要再三說出來。
「的確是夠匪夷所思的事,就連五角大樓的頭號人物聽了,第一反應,也是『不可能』這句話。如果監測衛星不能得到準確的經緯度坐標數據,就算一秒鐘拍攝數百萬張圖片,也根本沒有絲毫實際用處。但是——這是真的,經過51號地區和國防部的超過一百次覆核後,所有環節都沒有問題,只是工程技術人員得不到照片的地理坐標,除了籠統的日期,甚至得不到照片成像的準確時間……」
這樣的結果,幾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所有的電腦設備工作時,都會存在兩個不同的時間記錄單元——外部調校時間和機器內核時鐘。做為美國最尖端的監測設備,衛星成像時甚至會統一使用「三維地理坐標加時間延長線」這種類似於「四維空間」的記錄方式,也就是說它們的技術,可以記錄可見空間裡的任何物體在任何時間的軌跡狀態,但現在51號地區和五角大樓都對這組照片束手無策。
「我只能說,楊天大俠活著,但無法確定他在非洲的大概地點。咱們唯一的希望,仍是維繫於美國間諜衛星的後續圖片上,風哥哥,我相信咱們一定能找到他,並且將這些看不見的謎題一環一環解開來……」
蘇倫恢復了堅忍的一面,筆直地挺直了腰板。
東面,鐵娜快步踏出了帳篷,向左面詹姆斯的帳篷走著,看見站在一起的我跟蘇倫,猛地愣了一下,揮了揮手,算作是打招呼。
她仍穿著筆挺的一絲不苟的軍服,走路的姿勢也是標準完美的埃及軍人作風,只是倉促間沒戴軍帽,任滿頭金黃se的天然鬈發披散在雙肩上,在陽光下散發出跳躍的金光。在遍地黃沙、滿眼冷冰冰的槍械環伺的枯燥環境裡,漂亮大方的鐵娜無疑是最亮麗的一道風景。
與蘇倫相比,鐵娜顯得更老練、更世故、更xiong有城府,但她們兩個同樣氣質優雅、風姿綽約,是闖蕩江湖的女孩子中頂尖的高手。
「風哥哥,我總是對詹姆斯不放心。你知道嗎?美國方面,對非洲大地的覬覦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如果不是參議院的在野黨方面一直極力反對cha手非洲事務的話,海軍陸戰隊的先頭部隊早就踏上這片土地了。這樣的形勢下,同時為美、印兩國工作的詹姆斯,肩上可能同時擔負著若干項任務……」
最重要的問題,「月神之眼」只有一顆,最後終將落入誰手呢?
大國之爭,從來都沒有謙讓禮貌這一說,美國人尤其如此,在國際爭端中,一直抱著「寧教我負天下人,不教天下人負我」的「曹孟德原則」。只要他們看上的東西,就一定要到手,無論是文攻還是武力。
時間過得極快,轉眼便到了黃昏。
小燕一直在咬牙切齒地忙碌著,嘴裡不停地喃喃咒罵鑽機的設計者,竟然搞出這麼複雜的密碼保護程序。
「總共二十四層密碼,天哪!設計鑽機的人肯定是電腦白癡,這樣的程式設計,比五角大樓的資料庫程序鎖還詭異……又解完一層了……最起碼要工作到今晚以後……」他一直在拚命地喝酒,臉上的酒意紅到盡頭變成蠟黃,由蠟黃再變得通紅,只是雙眼越來越亮,像是兩顆被不停地切割打磨的鑽石,每多出一個稜面,亮度就增加一分。
鐵娜仍舊在詹姆斯的帳篷裡沒出來,不知道有多少神秘的事值得商量。
我發現蘇倫的眉越皺越緊,她對詹姆斯的懷疑隨著鐵娜的突然介入而加深——我走出了帳篷,耳朵裡已經灌滿了小燕一停不停地吐出的髒話,實在已經是忍無可忍。
明月掛在東南天空,清輝普照著寂靜無比的沙漠,讓所有的黃沙神奇地變成了皎潔的月白se。
失去了探照燈的光柱控制後,營地裡最亮的應該算是詹姆斯那座帳篷裡發出的照明燈光,幾個抱著衝鋒鎗的衛兵,無精打采地在營地裡做例行的巡邏。
營地外圍的軍車附近空蕩蕩的,所有士兵都老老實實呆在帳篷裡,難得有睡個好覺的休整機會,每個人都會倍感珍惜。
我揚了揚雙臂,仰天吐出一口濁氣,一想到明天就能浩浩蕩蕩地殺奔土裂汗金字塔,從頂及底,層層開發,把下面所有的詭譎秘密挖掘出來——心裡忍不住一陣興奮激盪。在埃及這種「一言堂」總統管理國家制度下,最大的好處是任何事,只要總統同意,全國範圍內馬上通行無阻。這一點,比任何事都要經過參眾兩院商討的美國制度先進多了。
危機感是突然降臨的,就在帳篷頂上,當我急速旋身向正北面帳篷望過去時,驟然發現了一襲灰se的長袍靈巧之極地跳躍著,幾個起落便切近了我跟蘇倫的帳篷,快得像一縷灰se的輕煙。
「是——幽蓮?」這是我的第一反應,不必看那夜行人的臉(當然也看不清,她的臉一直遮在巨大的風帽下面),從她跳躍的身法上,我已經做了極為肯定的判斷。
營地裡游弋的哨兵們都在昏昏欲睡,根本沒發現突如其來的闖入者。
我不敢有絲毫停留,馬上發足狂奔,衝入帳篷裡,收勢不及,將門簾也嗤啦一聲撕裂開來。但我仍舊慢了半步,幽蓮手腕上彈出的彎刀,已經橫在小燕脖子上,身子則是蹲伏在鑽機頂上,長袍曳地,如同一隻突兀來臨的詭異蝙蝠。
自從薩罕與幽蓮失蹤後,營地裡又接二連三的發生了很多怪事,以至於我跟蘇倫早就把這師徒暫且忘記了。
在彎刀挾持之下,小燕的手指仍舊在觸摸屏上不停地敲來敲去,嘴裡唸唸有詞:「第二十層與二十一層秘密之間,為何要設置四道防火牆呢?難道是為了騰挪空間做一個矩陣排列?天才啊天才……可惜你遇到的是我……」根本對彎刀鋒刃熟視無睹。
幽蓮的五官面目全部遮掩在帽簷的陰影裡,所以此刻根本看不出她臉上的表情。
蘇倫的槍口已經對準了幽蓮的額頭,她們之間相隔的距離大概是四米,但她拔槍的動作明顯要比幽蓮的彎刀遲緩,所以才遲遲沒敢扣動扳機,免得葬送了小燕無辜的性命。
我舉起雙手,和氣地微笑著,向幽蓮打著啞語:「我們是、朋友,大家是朋友,談談好嗎?」
薩罕不在,跟這個又聾又啞的女孩子溝通肯定夠麻煩的。她一出現便直奔我的帳篷,目標肯定跟這台鑽機有關——想起薩罕的神秘獻祭儀式,我不禁在心裡嘀咕:「難道又是土裂汗大神派幽蓮來的?」
殺了小燕,此前的一大半解碼工作可就白做了。
「你、師父呢?我們談談?這是、我的朋友,請把刀、拿開……」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才把這句話的意思比劃清楚,臉上已經冒出了冷汗。
我不是很喜歡小燕,但他是蘇倫請來的,我當然有義務保護他的安全。
蘇倫一聲低歎:「風哥哥,她能看懂嗎?」
我心裡也沒底,只能硬著頭皮比劃下去:「刀、拿開、好嗎?別傷害他。」
幽蓮一動不動地蹲著,逼住小燕的彎刀非常穩定,對我比劃出的動作,根本無動於衷。
帳篷裡的氣氛漸漸變得凝重起來,幸虧小燕膽子夠大,在刀鋒下依舊泰然自若,目光只盯在觸摸屏上。
蘇倫握槍的手漸漸開始發抖,並且槍口下垂,指向幽蓮的手腕。那麼鋒利的彎刀,只要輕輕一劃,小燕恐怕就得血濺當場。若是能一槍打斷幽蓮的手腕,或許可以搶佔先機,將小燕救下來。
「你、師父呢?」我繼續比劃,汗珠子從額頭上慢慢滾落下來。眼看就能解開鑽機密碼,無論如何不能功虧一簣。
薩罕與幽蓮神秘失蹤後,這麼多天一直藏在哪裡呢?要知道,茫茫沙漠裡,沒有足夠的水源和食物,任何人都是熬不過七天以上的。
帳外,一陣雜沓的腳步聲,隨即帳篷四角全部被士兵掀開,三十幾個黑洞洞的槍口近在咫尺地指向幽蓮的前後左右。
鐵娜和詹姆斯並肩走進來,指著幽蓮冷笑:「你師父在哪裡?大祭司死了,總統先生要他回來做大祭司,統領全國的神的信徒……」她的鬈發隨著笑聲不住地在肩頭跳躍著,洋溢著說不出的嬌媚,引得詹姆斯不住地斜著眼睛去看她的臉。
看他們兩個的親密表情,似乎整整一個下午,相談甚歡。沒來由的,我心裡掠過一絲醋意,彷彿詹姆斯此刻站立的位置應該屬於我一般。
幽蓮的左手慢慢按在液晶屏上,擋住了小燕的視線。不過,隨著鑽機上的喇叭「嘀嘀嘀嘀」連響了四聲,小燕欣喜若狂地打了一聲尖銳的口哨:「好了,一切搞定!」隨即,鑽機轟鳴聲充滿了整座帳篷,他興奮地搓著雙手,又開始喃喃地罵粗口了。
從開始著手解碼,到現在完成,足足用了八個小時,已經大大超出了小燕的時間預算。
他伸手推開了幽蓮的彎刀,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又抬手去拍幽蓮的肩膀:「喂,朋友,你這個吸血蝙蝠的造型不錯啊!不過這個年代再用刀的話,未免太落伍了吧?冷兵器肉搏的年代早過去了,你該用這個——」
小燕猛然旋身,左右肘邊的衣服嗤啦一聲撕裂,甩出兩柄短筒霰彈槍,直逼幽蓮的xiong口。他的衣服又瘦又短,我剛剛根本沒料到他袖子裡還能藏得下槍械。
「槍下留人,小燕——」我叫起來,驀的半空寒光一閃,錚錚錚錚四聲響過後,小燕尖叫著後退,舉起雙手,霰彈槍只剩下了兩截二十厘米長的槍柄,其餘部分,已經被幽蓮左手彈出的彎刀削成四段。
如此快速絕倫的交手,已經無法用時間來描述,所有的動作幾乎是一眨眼間就完成了。
隨即,所有士兵手裡的衝鋒鎗噠噠噠噠地吼叫起來,子彈狂風暴雨一樣掃向躍在半空的幽蓮。幽蓮躍起時,雙臂盡力向前伸展,做了個優美的「一鶴沖天」的動作,嗤啦一聲劃破帳篷的弧頂,灰袍一卷,便將射過來的近四百發子彈全部掃落,叮叮噹噹地砸在鑽機上。
小燕驚駭地丟棄了手裡的槍柄,抬手摸著自己的前額。
蘇倫來不及向外追擊,搶著問:「受傷了?受傷了嗎?」她對小燕的關心,一聽就知道發自肺腑摯誠。
我心裡突然滾過一陣感慨:「蘇倫心裡,並非只有我。就算手術刀死了,她還有好朋友、還有好朋友的弟弟……」
小燕前額上的發忽然隨手而落,非常整齊的一綹,應該是被幽蓮的刀刃劃過而造成的。
蘇倫長吁了一口氣,心也隨之放下。
我無言地跨出帳篷,士兵們正在亂糟糟地發動軍車,準備追擊已經飄飄然向西飛去的幽蓮,引擎轟鳴聲、換彈夾聲、緊張呼喝聲響成一片。月光下,以遙遠的青se天空和土裂汗金字塔為背景,幽蓮凌空飛過,北風鼓蕩著她的灰袍,活生生就是一隻體型變異後的巨大蝙蝠。
剎那間,我想起了那晚跟蹤幽蓮時導致的神秘失憶,也是目睹她這樣向金字塔方向飛著,此情此景,不過是那天晚上的過程重放。
我扭頭向帳篷裡大叫:「蘇倫,我去追幽蓮,你別亂跑——」
一句話沒說完,已經隆隆轉動的鑽機忽然開始冒起煙來,最先是從液晶屏的部分,接著蔓延到鑽機的整體部分,全都是刺鼻的綠se煙霧。我愣了半秒鐘,跳上最近處的一輛剛剛發動的吉普車,將駕駛員推出去,狠狠地踩下油門,嗚的一聲衝了出去。
看這情形,鑽機似乎是被幽蓮動了手腳,明顯是燒燬報廢了。我必須要追到她——
彩虹勇士的車子性能都是一流的,在我狂踩油門之下,呼嘯著第一個衝出了營地。我現在可以確定,幽蓮飛去的方向就是土裂汗金字塔的尖頂。
在我身後五十米外,士兵們的軍車也跟了過來,車頂上的探照燈發出強烈的白se光柱,劈開了茫茫夜se。
駕駛座旁邊的槍套裡,斜cha著一柄軍用手槍。我咬牙把油門踩到底,一手把握方向盤,一手抓住了手槍。什麼都顧不得了,此時只要有機會開槍,我得搶先下手才行,幽蓮的武功高得匪夷所思,以小燕那樣的絕妙身手,竟然一招之間就被她削斷了頭髮,並且那或許只是一個警告,她當時要取小燕性命的話,已經易如反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