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玻璃盒子
一提到大亨,關寶鈴臉上立刻洋溢起了幸福的笑容。
我的臉立刻滾燙髮燒起來,下意識地從她身邊退開。在她心目中,能被大亨賞識的人都是不平凡的,而我只配被大亨賞識,而不能跟對方平起平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而我再勇猛、再睿智,充其量不過是匍匐在皇帝腳下的文臣武將。
「你說,葉先生會不會來救咱們?」她變得興致勃勃,撩起長髮,在玻璃地面上輕盈地轉著圈。
「有可能吧,他那麼喜歡你。」我忍著滿腔醋意,違心地說出了這句話。
大亨的確很在乎關寶鈴,因為她的突然失蹤而雷霆震怒,我能把她從大亨身邊搶走的機會有多少呢?看著關寶鈴飄飛的裙裾,我心裡翻滾的醋意一浪高過一浪,逐漸波濤洶湧,終於控制不住自己,轉身走向樓梯。趁著現在還有足夠的體力,我希望對這個空間的外壁進行更多的探索。
沒有食物與淡水的情況下,即使有道家內功護體,我撐過一周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更何況還有個柔弱的關寶鈴?
踩著隱約發光的石階向上,我的思想漸漸被鬱悶和憂懼塞滿。進入這個空間的過程無法控制、無法想像,只是在極其偶然的狀態下才會發生。那麼,我們想脫離這裡,也就只能安心等待下次「偶然狀況」的出現了。
「什麼時候呢?三天?五天?一周?」
我極力要自己的情緒穩定下來,隨隨便便地吹起了口哨,不料竟是關寶鈴一直哼著的調子。從沒跟另外一個人這麼久地待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我已經被她同化了。
一直走到頂層,我抬頭看著頂上的玻璃,有種紫se的海藻已經自動覆蓋過來,看樣子有在上面做窩的傾向。海水顯現出一種死氣沉沉的深灰se,望不到邊,越看下去,越令人心驚膽戰。
我知道,地球上最深的海底是馬裡亞納海溝,最深點為一萬零九百一十一米,位於北太平洋西部馬裡亞納群島以東。不知道潛艇進入那條海溝時向天空仰望會是什麼感覺,反正在我看來,幽深的海底世界,只會讓人一次比一次絕望。
一群泛著銀se磷光的小魚迅速游過來,後面則是兩條身長超過三米的黑se大魚在緊追不捨,大嘴張開,露出兩排鋸齒一樣白森森的牙齒。
海底也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不知道當我下次躍出塔外之後,還能不能平安回來?
站在塔門前,我不斷地做著深呼吸,這一次我希望自己能爬到頂層的玻璃上面去,看看這玻璃是如何嵌入建築物的,順便考察一下它是不是足夠堅固。
深海水壓的破壞力大得驚人,就算萬噸巨輪的合成金屬甲板也會在它們的破壞下像紙盒一樣被無情撕碎。
「無論如何都不能放棄努力——」這是我做事的原則,只要還有一口氣在,就絕不放棄努力。我再次躍進水裡,渾身的衣服立刻被海水浸透,寒意刺骨,但我憑藉著深厚的內功,提氣支持,順利地沿著塔身向上摸索著前進。
粗略估算,大概兩分鐘內,我就能到達塔頂,爬到那塊透明玻璃的頂上去,但我的頭頂陡然砰的一下撞在了一塊堅硬的平面上,百會穴猛然受到極大的震動,剎那間真氣渙散,海水從鼻孔、嘴巴裡猛烈地灌進來。
我迅速捏住鼻子、堵住嘴巴,任自己的身體向下自由***。出了這樣的意外,我只能暫時退回塔裡去。
下墜的過程中,我一直都在仰面向上看著,卻驚訝地發現,上面也有一層平面鋪開的海藻群——「難道……我們鑽入了沙***裡,已經被海藻覆蓋起來了?我撞到了什麼,是海底礁石嗎?」頭很痛,並且無意中受了這次巨大的驚嚇,信心也被挫折掉了許多。
我的身子下墜到頂層塔門之後,輕輕划動了幾下手臂,再次進入塔裡。驚魂稍定後,摸摸頭頂,就在百會穴的側面,已經腫起了一大塊,疼得厲害。
最令人困惑的是,我究竟撞到了什麼?
仔細想想,如何撞到礁石,不會有「砰」的一聲出現,當時的感覺,自己是撞在了類似玻璃之類的平面上。就像困在屋子裡的麻雀,拚命碰撞窗子時發出的「砰砰」聲。
「會是玻璃嗎?會是像頭頂上這樣的玻璃嗎?」我沮喪地坐在台階上,看著身上滴落下來的海水化成涓涓細流,一直向下面流去。
還有一種最糟糕的可能,是我們被卡在海底犬牙交錯的礁石群裡了。我根本無法鑽過礁石縫隙到達玻璃上面去,唯一的辦法,是繞著塔身轉一周,看看能不能突破礁石的包圍。如果真的被卡住了,那肯定是死路一條,連軍事潛艇也無法貼近過來展開救援行動。
我鬱悶地長歎一聲,頗有些後悔自己要摻和到楓割寺的內部事務裡來。
如果老老實實在尋福園待著,就不會生出這麼多複雜變化來了。我來北海道的任務,最重要的是尋找大哥楊天的線索,或許他也正被困在某個神秘的角落裡,等待別人的援手呢……而我,他唯一的弟弟,卻為了些別人的瑣事,莫名其妙地墜入了太平洋底。
「如果我死在這裡,蘇倫會痛苦嗎?」我想起了蘇倫,想起在埃及沙漠裡,她因為我一味替鐵娜死拼而生氣。我知道她是真心為我好,擔心埃及彩虹部隊的流彈傷了我。這一次呢?她是不是因為我一直對關寶鈴念念不忘而生氣?
我擰了擰袖子上的水,伸手去掏口袋裡的東西,錢夾、手機、鋼筆、手帕,當然也包括那枚黑銀戒指。所有物品都被海水泡濕了,被一股腦地堆在台階上。剛剛被關寶鈴提起大亨的事分心,竟然糊塗到連入水前掏空口袋的細節都忽視了。
此時已經顧不上會不會感冒的問題,我需要重振精神,再次游出去看看四周的環境。
「大亨?如果大亨在,他會怎麼做?」我脫去外衣,皺著眉冷笑。
據說大亨對於武功和槍械非常精通,年輕時以「十三太保橫練金鐘罩」成名於港島黑道,曾經在美國海軍陸戰隊裡服役,並且獲得過總統親自頒發的黑鷹戰鬥勳章。
「你老了,現在是屬於年輕人的時代!」我向假想中的他狠狠地揮出一記左勾拳,論武功與智慧,我不會向任何人俯首稱臣。如果我下決心要搶走關寶鈴,大亨絕對攔阻不住。
第三次,我進入海水中,小心地沿著塔身向上移動。
我覺得此刻的水中攀緣,跟在風平浪靜的游泳池裡沒什麼區別,根本感受不到海浪深沉緩慢的衝擊和拉扯的力量。
每個有過海水浴場游泳經驗的人都清楚,海浪具有非常難以抗拒的牽引力,在救生員的訓練課上,這種力量又被稱為大海的「向心力」。一個游泳者如果在水中發生抽筋或者脫力的突然情況,結果很可能是被海水拉扯著一直進入深水區,直到溺斃為止。即使沒有恐怖的水底漩渦,單單這種「向心力」,已經對游泳新手構成了致命的殺傷力。
如果是處於超過二百米水深的區域裡,這種力量已經足夠驚人,輕易便能將失去動力的機帆船拉到遠離陸地的未知水面,直到所有的船員被活活困死。
我在這片海水中,並沒感受到任何來自海洋深處的神秘力量,做任何動作都毫無羈絆,順暢自如。當我仰面向上望的時候,越來越多的海藻正擠壓拉扯著,在我頭頂形成了一個整齊的平面。
這種情形,與我在頂層空間抬頭向上看時一模一樣。
「感覺好像……又是一層玻璃屋頂一樣啊?」我已經攀緣到了塔的外壁最頂端,很小心地向上伸手,果然摸到了一層光滑的平面,的確是一塊玻璃。
「又是玻璃?哈哈,我們難道是在……一塊玻璃板下面?」驚駭連帶好笑,我忍不住嗆咳起來,接連吐出四五串水泡。水泡升上去只有半米距離,便被這層玻璃阻擋住了,一個接一個地破裂。
轉頭向塔下看看,隱約看見沙***上的閃光螺、螢光沙蟲發出的點點微光。這座頂面、地板都被玻璃封閉著的奇特建築物,外觀看起來就是一截巨大的工業煙囪,而不是像「亡靈之塔」那樣具備塔門外的週遭圍欄。
或者可以這麼描述,它是另一個被削掉了圍欄的「亡靈之塔」,不知因為什麼力量的驅使從楓割寺下面,直接***到大海中。
我緩慢地翻了個身,背貼在塔身上,睜大眼睛向外看。
一條五米長的露出滿嘴白牙的深海虎齒魚氣勢洶洶地向這邊游過來,這種生性兇猛的食肉魚類喜歡群居生活,在深海遭遇戰裡,就連號稱「深海霸王」的巨型虎鯊都不是它們的對手。
塔門能擋得住海水,不知道能不能同樣擋住虎齒魚的進入。我悄悄做好了下滑的準備,並且很自然地想到,如果虎齒魚跌進塔裡,正好成為我跟關寶鈴這幾天的食物。在水裡,我根本不是它的對手,但要是在陸地上呢?它的殺傷力不會比一隻觀賞犬更大吧?
同時,我警覺地向它身後望著,生怕這是一次成群結隊的捕獵行動,那樣一來,寶塔就要變成虎齒魚的儲存庫了。果不其然,就在這條魚的側後方大概七米外,又有四條同樣體型龐大的同類倏地從深灰se的海水背景裡閃了出來,嵌在頭骨前方的小眼睛一動不動地直視著我。
生物學家解剖虎齒魚時發現,這種魚類的兩顎咬合穿透力勝過點三八口徑的左輪手槍發射出的子彈,可謂鋒銳有力之極,但它們的大腦體積卻只有點三八子彈的三分之一,並且只有視覺神經與咀嚼神經足夠發達。
對付這種敵人,除了切斷它們的脖子之外,根本沒有任何手段能令它們失去攻擊性。
我的袖子裡,仍舊別著一柄戰術小刀,用它來跟虎齒魚搏鬥,毋寧去用牙籤幹掉亞馬遜河流裡的超級鋸齒鱷。所以,我已經做好了撤退的準備。
「四條、八條!竟然同時出現了十七條虎齒魚,並且在深灰se的動盪背景後面,很可能隱藏著更多的它們的同夥!」有資料可查的最高紀錄,是在同一海域同時出現了多達六百四十條成年虎齒魚。那次戰鬥,這群瘋狂的傢伙群起而攻,幹掉了至少十五條成年黑鯊,同時還令四頭幼年白鯨成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犧牲品。
我只能選擇悄悄逃走,因為自己還不想這麼快就被魚群撕碎。此時我只距離塔門三米遠,只要放鬆身子,下沉四秒鐘時間,便能順利地進入塔裡。
魚群那邊的海水陡然一陣發渾,攪動起了幾十個無規則的漩渦,那是兇猛魚類發動攻擊前的加速先兆,我開始下沉,袖子裡的小刀也彈了出來,隨時準備與虎齒魚搏鬥。
水更冷了,令我察覺不到自己是否已經驚駭得汗流浹背。
虎齒魚向前猛撲的速度像是長焦鏡頭的突然拉近,尖銳的魚嘴部位瞬間在我視線裡放大了三倍有餘,但接下來發生了更奇怪的事——率先發難的那條魚狠狠地撞中了什麼東西,嘴、頭骨猛烈變形,隨即絲絲縷縷的鮮血開始在水中漂浮起來。它的身子也在翻滾著下墜,無力地在水裡變成了自由落體。
「怎麼回事?」我的手已經抓住了塔門的邊緣,扭頭看著這一幕奇景,實在困惑到了極點。
「通、通、通、通」連續四聲,有四條魚也步同伴的後塵,撞在一層看不見的牆壁上,用力過猛,同時進入了暫時休克的狀態,落向海底。
我退回塔裡,大口喘氣,回想著方纔這驚險的一幕。
「它們撞到了什麼?是、是……玻璃,對是玻璃,同樣的玻璃牆……」很明顯,這群虎齒魚已經發現了我,並且看得出我會成為它們的美餐,才會不顧一切地衝過來。
在神秘的海底世界裡,大型食肉魚類是一切生死存亡的主宰,它們才不管兩條腿的人類有多高的智慧和地位,統統大嘴一張,任我食用。虎齒魚橫行霸道慣了,小腦子裡除了張嘴吃飯,什麼也不會多想。
隔著塔門,我把手伸入冰冷的海水裡,倏地想通了這樣一個問題:「如果四周全部有玻璃牆環繞遮擋著,我們豈不是變成身在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裡了?」
「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與外界的深海水流完全隔開,自成一統地沉沒在水底……」
能做出這種結論來,得需要一定的勇氣與想像力,我苦笑著凝視著頭頂那些飄搖浮動的海藻,各種叫不出名字的深海小魚在海藻間暢快地游來游去,盡情享受著屬於它們的水下世界。
「風,風——」關寶鈴一邊叫著我的名字,一邊慢慢走上來。
我頹然答應了一聲,發現自己身體裡的勇氣和力氣都在迅速消失著。建造這種玻璃盒子的工藝,以地球人的水平完全可以做到,但是做這種東西出來有什麼意義呢?如果是為了深海潛水,大可以用高速潛艇代替,何必又是石塔樓梯、又是玻璃屋頂的費這麼多功夫?
關寶鈴踮著腳,踩著滿地水漬走上來,看見地上放著的黑銀戒指,驚訝地叫起來:「咦?黑銀戒指?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她臉上驀的顯出一片驚懼之se,向後猛退了一大步,後背貼在牆上。
我苦笑著:「別怕,這東西不是我的,而是——」如果她知道這戒指曾經放在自己身上,說不定會更害怕,於是我改口說:「戒指是另一個人的,也就是你曾見過的美國女記者瑞茜卡。」
我的推斷沒錯,世界上不存在兩枚完全相同的黑銀戒指,啄木鳥黑銀戒指的主人絕對是、也只能是瑞茜卡。
我知道自己的樣子肯定很狼狽,渾身都在滴水,滿頭滿臉都是鹹濕的海水。
關寶鈴捏起戒指,仔細地看了幾遍,臉上的稚氣與閒適全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憂傷:「風,這是危地馬拉的黑銀戒指吧?我朋友,就是因為這種邪惡的東西才得了怪病——」她的嘴唇哆嗦著,轉動指環,迎著亮光,凝視著那顆琥珀石。
她始終不肯說的病的就是大亨,一直在我面前,替大亨遮掩,可見大亨在她心裡的位置非常重要。
「對,是黑銀戒指,不過它是戴在別人身上的,如果上面下了黑巫術的咒語,也只對佩戴的人有效,不必擔心。」我苦笑,真正該擔心的是我們自己的命運,沉在幾千米的海底之下,雖然臨時還沒有生命之虞,七十二小時到一周之內,我們的生死大限就會來臨。
關寶鈴那麼柔弱,我不想把這麼沉重的包袱壓在她肩上,如果最終結果只是死路一條,何不讓她再快樂平靜地走完人生最後一段?
「詛咒——都是地球上生存的人類,雖然膚se不同,但大家必定都是『人』,都是同類,何必同根相煎?」她放下戒指,黯然傷神,轉而仰面看著屋頂。
如果刨除了生存的危機,就這麼仰面看著複雜美麗的海藻與小魚們嬉戲,肯定是件無比愜意快樂的事,就像我們在海洋公園裡遊覽水底世界一樣。這種真實的海底美景,要比人工合成的虛假世界玄妙得多,就算花再多的錢,都不一定能得到這種觀感享受。
海藻的鬚根正在迅速繁衍密佈,過不了多久,它就會把這個玻璃盒子全部蓋住,就算有深海潛艇前來搜救,也根本沒辦法發現我們了。也許,這一次的遭遇,注定要將我跟關寶鈴合葬在一起。
「風,我們要死了是嗎?根本不可能從這裡逃出去,對不對?」她不再用虛假的快樂掩飾心裡的不安,明亮的眼神黯淡了許多。
她是聰明人,我膚淺的謊言根本瞞不過她。
「對,除非發生奇跡。」我不再隱瞞,索性大家一起坦然面對殘酷的現實。
「奇跡?我知道,奇跡並非天天會發生的,生活並不是可以任意剪輯修改的劇本。」她走向塔門,雙手伸進漆黑的水幕之中。
「外面,是個巨大的玻璃盒子,把大海與石塔隔開。我們身處的這個古怪建築,建造得非常令人費解,但卻無法突破。我會再次游出去檢測一下,看看外壁距離石壁有多遠,如果玻璃盒子這段空間裡連水藻、魚類都沒有,這可是個不大不小的糟糕問題,我們——會因為找不到食物而活活餓死……」
我做出霍霍的磨牙聲,希望能逗她開心一笑。
一瞬間,我腦子裡跳過一個古怪問題,張嘴要說,關寶鈴已經提前叫出來:「不,不可能!如果是個封閉的玻璃盒子,那麼瑞茜卡去了哪裡?她沒再回來,我以為她是迷了路,或者被海底暗流捲走了……假設空間是密閉的,她應該、應該……」
她伸手摀住臉,不忍心再向下說。
我想到的是同一個問題——「瑞茜卡的下落!如果她仍在盒子裡,那麼當我找到她時,或許早就變成了一具浮屍。」
這真是個殘酷之極的假設,在海底的密閉空間裡,我、關寶鈴會跟一具屍體共同生存在一起。我長吸了一口氣,抹去頭髮上淋漓的水珠,斬釘截鐵地說:「我出去找她,或許她還活著……或許她找到了另外的某個藏身之處,別怕別怕……」
瑞茜卡咬著雪白的牙齒,長睫毛艱澀地顫動著,瑟縮著瘦削的肩膀,低聲回答:「我不是怕,只是難過。我死了,他會無比難過,他是那麼疼我***我……」
一股洶湧的火焰直衝我的頭頂百會穴,剎那間丹田、膻中兩處地方灼熱難當,彷彿有幾百隻螞蟻同時在經絡裡瘋狂嚙咬著。
「冷靜、冷靜、冷靜——一定要冷靜!」我在心裡大聲命令自己,這種身體的異常感覺正是內力走火入魔的前兆。
足足有三分鐘時間,我才勉強把那股無名之火壓制下來,連續吐出十幾口鬱悶的濁氣。大亨對關寶鈴的確夠好,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難道在認識我之前,她不能接受別人的照顧嗎?
我近在咫尺地盯著她的臉,想像著是不是有別的男人在我之前已經摸過這張嬌美的臉呢?楓割寺前,大亨從直升飛機的舷梯上走下來的氣壓全場的那一幕,讓我既羨慕又嫉妒。
「她會是屬於我的女孩子嗎?她會屬於我嗎?從現在起屬於我自己——」
(第五部《海底驚魂》完,請看第六部《海神銘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