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兩道月洞門,再次左轉,是一條鵝卵石鋪成的三米寬的幽深長巷,一直通向正北面三十米開外蒼翠搖曳的竹林。北風加緊,足有雞蛋粗的修竹被吹得不停地搖蕩,五米高的尖梢連成一片起伏不定的波浪。空氣中,飄滿了竹葉的清香味,聞之令人陶醉。「先生,請留步。」兩個腳步沉穩的白衣人驟然閃了出來,神情冷漠,標準到極點的英語發音猶如電子機器裡的聲音合成系統,連聲音高度也幾乎是一模一樣的。我的思緒一下子被打亂了,並且視線當中同時出現的還有遠處修竹側面站著的一個灰se西裝的中年男人。兩個白衣人橫在我面前,休閒裝的拉鏈一直拉到頂點,鼻樑上夾著金絲眼鏡,五官端正,皮膚白皙,一副文質彬彬的大學知識分子的打扮,但他倆的右手同時按在腰間,保持著全身戒備的姿勢。「怎麼?這邊不可以參觀?」我開始裝糊塗。「對。」其中一個白衣人簡短地回答,另外一個則在鼻孔裡輕蔑地「嗤」了一聲。我看得出,他倆的腰間都cha著威力巨大的短槍,兩支袖子裡更是暗藏著極銳利的刀具,應該是日本高等特別警察慣用的「劍魚」戰術匕首,那種永遠伴隨著利刃出現的天生寒氣,已經令我手背上的汗毛倒豎起來。修竹常年碧綠,絕不像別處的竹葉一樣泛黃凋落,這也是「幽篁水郡」的一個特se,小院的入口就在那片竹林之後。中年男人寂寞地仰臉望著修竹之上水洗一般晴朗的天空,一會兒倒背雙手,一會兒又抱著胳膊,顯然愁思滿懷。他此時是背對這邊的,所以我看不到他的臉。「我是楓割寺的客人,神壁大師曾許諾過我可以參觀任何地方,包括寺裡最私密的藏經閣。兩位是什麼人?好像不是寺裡的僧人,有什麼權利攔阻我?」我故意糾纏,只盼能引得那中年男人回頭。他的背影似曾相識,我甚至懷疑他就是日本皇室的某個大人物,不過,黎明時直升飛機不是已經飛走了嗎?大人物怎麼會還滯留在寺裡?「你最好乖乖走開,別惹麻煩,我只給你十秒鐘。」白衣人的聲音更加冰冷,當他的手不經意地撩動休閒裝的下擺時,露出槍套外的灰se槍柄來。那種武器同樣是屬於特別警察專用的,出產於日本大阪的秘密軍事工廠,跟「劍魚」配套使用,絲毫不遜於美軍海豹突擊隊的武器裝備。我能猜到,不可能只有兩個人擔任警戒工作,日本的特別警察部隊一旦出動,必定是整個戰鬥小組同時行動,全部人力配備應該在二十五到三十人之間,其強悍的戰鬥能力,抵得上普通部隊的十倍。「你們最好給我滾開才對,否則我會——」我提高了聲音。中年男人仍舊沒有回頭,來回踱步,臉一直向著小院方向。右側的白衣人一言不發,唰的一聲槍已出鞘,指向我的xiong口。左側那個則是悄無聲息地一掌砍向我的後頸,風聲颯颯,用的是正宗空手道的「劈殺技」。毫無疑問,能夠給大人物擔任警戒工作的人,早就具有「先斬後奏、隨時可以用非常手段處理非常事件」的特權,從兩個白衣人的行動特徵裡,我基本已經確定了那個中年男人的身份。等到白衣人的掌鋒沾到了我的頭髮,我才微微側身,讓這一掌砍空,同時左肘後撞,全力擊中偷襲者的xiong口。「噗」的一聲,偷襲的白衣人仰面跌了出去,不過他的應變也是十分及時,借勢後翻,斜肩撞在側面石牆上,化解了我肘尖上的大力,逃過了xiong口骨折之災。正面的白衣人槍口剛剛抬起,我的右掌已經狠切在他腕上,「喀嚓」一聲,腕骨立刻碎裂,手槍也向地面上跌落。接下來發生的事應該在我意料之中,二十餘個白衣人無聲無息地從牆角、簷下、花木叢中閃出來,層層疊疊地攔在向前的路上,完全將那個中年男人遮擋起來。我迅速抬高雙手,以示我並沒有惡意,只是被迫還擊而已。面對二十多支黑洞洞的槍口,除了忍耐,別無它路。另一個白衣人走上來,熟練地對我進行軍事化搜身,動作嫻熟得像是流水線上的技工。「沒有武器,放他走吧!」白衣人一無所獲,轉身打了個手勢,要同夥放下槍械。這是在日本人的地盤上,白衣人行事如此低調,真是出乎我的預料。要放在平時,敢驚大人物的駕,最少也得抓進監獄裡吃三個月的牢飯。我向前跨了一步,做出要向「幽篁水郡」方向去的樣子,但這白衣人迅速抬手,橫在我xiong前:「朋友,繞開些好不好?這邊沒什麼好看的!」這人的眉很濃,死死地壓在一雙鷹眼上,並且左邊腮上有塊奇特的馬蹄形傷疤。「我認識你。」我笑了,因為之前曾在大人物出行的媒體照片上,無數次看到這人和這塊馬蹄形傷疤。他是大人物的保鏢隊長,一個默默無聞卻令人時時刮目相看的人,代號「鷹刀」。「謝謝,如果真的認識我,就該知道我的職責所在。不管朋友是哪條路上來的,都請回頭吧。」他仍舊保持一貫的低調和冷漠,但我知道就算沒有身後那些握槍的白衣人在場,我也不可能輕鬆戰勝對方。「我是風,籐迦小jie的朋友,有事要進『幽篁水郡』去,我們約好的。」我退了一步,從他怒鷹一樣的冷漠視線裡退出來。鷹刀點頭:「我知道你,不過現在不能放你過去。」他擺擺手,所有的白衣人迅速消失,我看到那中年男人被驚動了,向這邊張望著。鷹刀跺了跺腳,拉了拉衣領,彷彿有些怕冷似的,再次重複:「請回吧。」他的身體雖然不夠高大強壯,但橫在我面前時的氣勢卻霸道無比,如同一座大山一樣不可逾越。我冷笑著,準備向回走,得罪大人物就不明智了,強龍不壓地頭蛇,這次遇到的不是地頭蛇,而是地頭龍。「嗯?等一等,請等一等風先生——」我只走了幾步,鷹刀忽然低聲叫起來,並且快步從後面趕上來。我雙臂蓄力待發,隨時準備應付他的突襲,在這種複雜環境裡,不得不隨時提防任何人。「呵呵,風先生別誤會,我家主人有請。」他轉到我面前來,輕鬆地平伸雙手,表示自己並沒有惡意。此時,他的鷹眼裡已經閃現出溫和的笑容,如沐春風。我扭頭向回看,中年男人正向我招手示意,西裝的兩粒扣子全部解開,露出裡面雪白的襯衣。「主人有請,但風先生應該明白,此時至少有三十支以上的各式槍械瞄著你,如果有什麼風吹草動,我可是沒辦法約束手下的兄弟們。我的意思,你明白嗎?」鷹刀客客氣氣地笑著,話裡暗藏殺機。他剛剛搜過我的身,沒發現致命武器,這些話是警告我不要妄圖徒手行刺大人物。據說大人物曾經給自己的保鏢們下過死命令,寧可錯殺,不能放過,一切以他的安全為重。我冷笑一聲,不再理睬鷹刀,逕直向前走。《朝日新聞》上幾乎天天有大人物的照片,他的飲食起居、一言一行,都令記者們毫不吝嗇自己相機裡的膠片。我走到他面前時,也是不自覺地有一點點緊張。都說執掌乾坤的大人物從娘胎裡便帶著殺氣出來,這句話自有它的道理。「風先生,久仰久仰,這麼年輕便名滿全球,我們這一代跟你相比,實在是垂垂老朽了,慚愧!」他的中文說得極其流利,並且一直面帶微笑,向我伸出手來的時候,甚至連身子都微微前傾,態度無比謙和。他的準確年齡應該是五十五歲,頭髮經過細緻的染黑處理,整齊地向後抿著,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我也伸出手,覺察到他的五指堅強有力,握手的動作更是熱烈持久,彷彿他鄉遇故知一般親熱。「謝謝,我只是江湖上的無名小卒,不值得閣下如此誇獎。」給日本人誇讚,我自己心裡總是有些膩膩歪歪的不舒服,猶如與奸黨比朋,自覺***。「無名小卒?哈哈,風先生太客氣啦!上周我跟美國總統先生一起進餐,他還幾次跟我說起你,甚至用『一鳴驚人的中國年輕人』來形容你。知道嗎?五角大樓方面正在搜集你的資料,準備高薪聘請你加入他們的特別組織。年輕人,未來無比廣闊,我很看好你,非常看好你!」至此,他才鬆開我的手,又拉鬆了領帶,解開襯衣最上面的扣子。這樣的天氣,他穿的又單薄,這種動作只能證明心情無比煩躁。我對美國人的職位從來都不感興趣,對方所謂的「高薪」或許積攢一百年都比不上手術刀留下的遺產的十分之一,我又何必丟了西瓜去撿芝麻?鵝卵石路一直向前穿過竹林,被一道兩人高的竹門攔住,竹門兩側,是一直延伸出去的竹牆,半是人工修整半是天然形成。在竹門之前更有一座三米長、一米寬的竹橋,橋下有淙淙響著的流水東西橫貫。大人物之所以尷尬地站在這裡,全因為面前的七八十根修竹上,都用小刀刻著工工整整的漢隸小字——「幽篁水郡,非請莫入。」在日本人的寺院裡,經常見到中文標識,這是從唐朝時便流傳下來的不變習俗。「風先生,我知道……你剛有過奇特的經歷,並且帶回來一塊神秘的鐵牌,籐迦正在裡面參悟鐵牌的秘密,可是她最不喜歡參禪時有人打擾,你有什麼辦法可以進去嗎?」他笑著,彷彿那道竹門是不可逾越的銅牆鐵壁一般,但很顯然,他的話只是托詞,誰都知道在日本列島,上到領空,下到陸地領海,沒有他無法到達的地方。我想見籐迦,大可以推開竹門進去,管它什麼「非請莫入」的禁令。那是約束楓割寺裡的普通僧侶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但我想起籐迦與大人物的特殊關係,突然有所頓悟:「大人物放著國家大事不理,半夜飛抵楓割寺來,不可能只是想見籐迦一面這麼簡單。鐵牌上有什麼秘密?籐迦的參悟方向是什麼?會不會又跟『海底神墓』有關?」我若無其事地搖頭:「沒辦法,如果籐迦小jie不肯見人,好像不太方便冒然闖入。實在不行,我可以等明天再來。」大人物向來都是以日本防務、國家大事為重,女人、兒女都只是他政治生涯裡的點綴,所以才毫不在乎坊間流傳得沸沸揚揚的關於自己的緋聞。他關心籐迦,絕不是父親對女兒的關心,而純粹是關心籐迦可能領悟的秘密,也就是「海底神墓」的秘密。這一點,大家幸好沒有直接衝突,我感興趣的是《碧落黃泉經》上的記載,日本人覬覦「日神之怒「隨便他們好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他突然大笑起來,隨手又解開一粒扣子,露出脖頸上懸著的一塊沉甸甸的金牌。我熟悉那塊金牌,因為在籐迦失蹤於土裂汗金字塔時便見到過,那是日本皇室的象徵。「風,這裡只有你我兩個人,說句實話吧,我很欣賞你,看過很多關於你的資訊報告。根據首相方面傳過來的秘密建議書,希望你能留在日本發展——」我冷笑著「哼」了一聲:「多謝多謝。」雖然只是初出江湖,卻受到各方勢力的殷切關注,應該能證明自己的價值,可惜他自作多情地用錯了心思,企圖用高官來收買我。其實前面那竹門只是虛掩著,沒有任何鎖鏈痕跡,應該一推即開。我是鐵牌的真正主人,就算一脫困就陷入昏迷之中,至少籐迦應該先跟我打個招呼再對它研究參悟吧?那東西是我跟關寶鈴擔驚受怕、驚恐萬狀之後才獲得的唯一戰利品,如果就這麼給人不明不白拿去用,簡直沒有天道公理了。我長吸了一口氣,準備依照江湖規矩,報名而入。流水聲裡,忽然添了一陣叮叮咚咚的古琴聲,清幽雅致之極。我剛剛抬起的左腳一下子停在半空,進退不得。古琴、古箏雖然是中國的傳統樂器,但在這個日本古寺裡響起來,於情於理、於景於物都顯得十分和諧。「嘿,風,我還有些話,聽完了再進去也不遲!」他摸著微微有些青se胡茬的下巴,意味深長地冷笑起來,並且不等我拒絕,已經迅速接下去:「二十年前,曾經有個姓楊的中國人去過東京國立博物館,重金求教老館長渡邊幸之助先生一個神秘的問題——『鮫人雙肺』……」我收回了左腳,冷靜地聽他說下去。「渡邊先生今年一百零三歲了,可以說是日本考古界難得的活字典,相信這個問題,也唯有他才能說出最令人信服的答案。鮫人雙肺,水陸兩棲,據說可以下潛到海底極限深度,能夠一動不動地潛伏在幾千米深的海底長達三個月之久。你想不想知道,那位楊先生請教這件事有什麼目的呢?」他彈了彈紅潤整潔的指甲,發出「辟」的一聲,伸手撫摸著身邊蒼翠的竹竿,故意沉吟著。「哼哼。」我冷笑了兩聲。古琴聲跌宕起伏,節奏時緩時急,彷彿有人在空蕩蕩的殿堂裡奮袖起舞,不為任何觀眾,只為抒發心意。他再次開口,不過說的卻是琴聲:「這段曲子,全亞洲的古琴演奏家都聽不出它的取材來歷,只能托詞說是『信手雜彈』,但我知道,那是籐迦的心聲,只有遇到極端困惑的難題的時候,她才會彈這支曲子,並且只有在『幽篁水郡』裡彈,只彈給自己聽。」我不想聽琴,也不想聽人辨析琴意。關於「鮫人雙肺」的傳聞,其實說的是江湖上的一種最神秘的潛水功夫,由印度的瑜珈術與中國的龜息功精心提煉而來。「他說的『姓楊的中國人』不會那麼巧就是大哥楊天吧?」我腦子裡急速運轉思索,臉上卻是一片不動聲se的冷漠。大人物就是大人物,最擅長大局談判的功夫,否則也不會談笑間讓俄羅斯人、美國人一個接一個地碰釘子,並且讓日本生產的軍工、電子、汽車等等各項高附加值產品無堅不摧地打入兩國市場了。在他面前,我還是顯得太透明淺薄了一些。「算了,你不感興趣,我還是閉嘴好了。」他慢慢地繫上扣子,做出準備離開的樣子。我轉臉凝視著他,他臉上只有老奸巨猾的微笑,彷彿無所不能的太極高手,無論狂風大浪還是驟雨驚雷,都能輕輕巧巧地以「四兩撥千斤」的功夫隨意應付。「請接著說,我很感興趣。」我不想兜圈子,在這樣的談判專家面前,迂迴進攻只是在浪費時間,我想知道關於『鮫人雙肺』的答案。「據說通過某種特殊的修煉,可以令某些身具特質的高手,從人的肺臟裡轉化出另外一套呼吸器官,達到『鮫人雙肺』的效果。《溟海趾》與《萬川集海》、《碧落黃泉經》上都有同樣的記載,而且我國幕府時代的著名忍術大師石舟九郎也的確練到了這種境界——風,以你的見識應該相信這一切不是空穴來風吧?」他的微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苟的嚴肅古板,或許這才是他卸去政治家的偽裝面具之後的本se。石舟九郎的外號叫做「滄海神猿」,關於他的事跡記載神乎其神,比如說,他曾為了刺殺橫行日本外海的著名海盜牙忍天命丸,竟然貼在海盜船的底部長達兩日三夜,深入海盜巢穴,最後刺殺得手。如果人也可以像八爪魚或者牡蠣一樣牢牢貼在船底、而不借助於任何供氧設備的話,他跟八爪魚又有什麼區別?我點點頭,無聲地默認。中國古籍《山海經》與《搜神記》裡都有「得道高人化身為魚龍遁入大海」的例子,那麼,大哥尋找這個答案,到底有什麼用?不等我思索清楚,他已經做了直截了當的回答:「那位楊先生得道答案之後,哈哈大笑著離開。據渡邊先生回憶,楊先生臨出門前,曾仰面向天長歎三聲『我懂了』——時隔不久,日本海軍潛艇部隊便有了『九州島附近發現鮫人戲水』的秘密報告,並且有超遠距離照片為證,體型身材,酷似來渡邊家求教的楊先生。」我無法掩飾心裡的驚駭:「什麼?圖片在哪裡?圖片在哪裡?」如果真的有圖片為證,那麼大哥楊天神秘的失蹤並非在某座地底墓穴裡,而是茫茫無盡的大海上。他既然變為鮫人,又怎麼可能重回陸地,那不成了驚世駭俗、轟動全球的大事?我突然感到渾身發冷,但腦子裡卻又熱又脹,彷彿下一秒就要爆炸開來:「大哥?鮫人?他到底在追尋什麼?天哪!他到底去了哪裡?」琴聲戛然而止,兩扇竹門嘩的一聲自動打開,露出天井中央一座同樣是翠竹搭建的水亭來。水亭四面有白se的帷幕垂掛下來,隨風飄蕩,令坐在亭裡的籐迦若隱若現。「咱們進去吧?主人有請了。」他臉上又露出微笑。我抬手抓向他的衣領,聲音顫抖著:「告訴我,圖片在哪裡?哪裡有、有鮫人的圖片……哪裡有?」一剎那,我聽到自己牙齒緊咬的咯吱聲,但更恐怖的卻是幾十柄短槍同時挑開保險栓的響聲,更有鷹刀急促地用日語低吼:「不要開槍,聽我命令。」這個動作,幾乎會讓我瞬間送命。鷹刀他們所用的槍械,彈匣裡的子彈全部是浸過生化劇毒的,一旦射中目標,死亡率高達百份之九十九。但我顧不得了,腦子裡不斷幻化出鮫人在海上跳躍戲水的樣子。這種情景讓我全身的血液一直攻向頭頂,幾乎要激破天靈蓋噴射而出。我是人,根本不能想像大哥楊天會變成莫名其妙的海中鮫人,胃裡一陣酸水急促湧上來,喉頭哽了幾下,差點開始大吐特吐。「風,別激動,那些圖片最後轉交給了渡邊先生,可惜在一場意外的火災中,與他的別墅一起灰飛煙滅了,但他已經下了非常肯定的結論,斷言那就是楊先生,一個被尊稱為『盜墓之王』的中國江湖高手。」我「啊」的一聲跳起來,不假思索地大叫:「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是他……」聲音淒厲異常,雙手一緊,將面前的大人物半舉了起來。「盜墓系列」卷二《亡靈之塔》完,請看卷三《海底神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