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水下古琴(1)
我有些疑惑,但是把孩子送給阮靈溪照看似乎是比較靠譜的決定。聽吳聃那意思,樓上那位也不是個善茬,一般鬼怪不敢惹。今晚所見的貨色,我覺得就屬於厲鬼範疇了。而連這種厲鬼都不去樓上騷擾阮靈溪,我靠看來這女的真是比鬼還可怕。
鬼怕惡人,說不定樓上那位是個惡女。
我一看時間,一點半了。這時候去敲一個單身姑娘的房門,不被人家報警才怪。吳聃見我猶豫,說道:「你不是說你就警察麼?那你還怕啥?」
我心中嘀咕:怕被姑娘丟鞋砸出來。
但事到如今,我也沒別的辦法,只好抱著孩子走上樓,去敲501的房門。
讓我驚訝的是,我明明走上樓,繞了半圈,回頭一敲門,開門的竟然是吳聃。
吃驚之餘,我一看門牌號,靠,我怎麼給繞回來了?
吳聃翻了翻白眼:「得,樓上那位的障眼法。」說著,他丟給我一黑布:「蒙上眼睛,記清楚樓梯的階數,慢慢走上去,什麼也不用想,就到了。」
我於是蒙上黑布,心暗自數著那樓梯數。吳聃的解釋是,雖然說眼見為實,但是人的眼睛有時候也會把人給騙住了。有時候用心去看,反而最是真實。
我數著樓梯走上去,摸到一扇門前,揭去眼睛上蒙著的黑布一看,這次果然走對了!眼前門牌號上寫著501。
我心中暗笑:讓你使障眼法,這不隨便走走都到了麼。
上前按響門鈴,按到第三次的時候,那防盜門大開,阮靈溪出現在門口,不可思議地盯著我,說道:「你半夜三更的是想做什麼?」
我將手中的孩子抱給她看:「樓下的小孩,麻煩你照顧一晚上。」
阮靈溪蹙了蹙眉,冷然道:「他不是應該好好呆在家裡麼?」
我看著她,冷冷說道:「我想姑娘應該不會對樓下發生的一切一無所知吧?」
阮靈溪怔了怔,臉色沉了下來:「我不想跟你們扯上任何關係,這孩子我也不想收留。如果再敲我的門,我就報警。」
說著,阮靈溪「光當……」一下關了房門。我心中鬱悶,只好抱著孩子按照原路返回,到了401去。吳聃見我原路又回來了,笑道:「得,就你這慫樣,以後能釣到姑娘嗎?」
我嗤笑道:「樓上那位,你覺得真像個姑娘嗎?那是女漢子!」
吳聃歎道:「得,管閒事管到底吧,咱們在這兒呆一晚上。我估摸著吧,第二天陳家人差不多都回來了。」
「明天就回?不是都腦出血了麼?」我詫異道。
「我只是推測。」吳聃笑道。
此時離著天明還有幾個小時,但是我卻睡意全無。因為這一晚上的疑問實在太多。比如,那些形貌醜陋的鬼到底是哪兒來的?為什麼吳聃說小孩子身上的怨靈是操縱這些鬼魂的終極boss?
我將這些疑問問過吳聃,誰知他也搖了搖頭道:「你問我,我也不知道。這件事的緣由怕是要等陳家人回來後才能知道。我看那些鬼影的衣著,不像是現代人啊。怎麼也得是六七十年代的。那麼六七十年代的時候,這宅子裡發生過什麼,我可就不知道了。」
我們琢磨半晌,沒什麼結果,於是便將小男孩放回臥室床上去,然後在客廳瞇了一陣子,等待天亮。
我不知何時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很沉。再次醒來的時候,是被門外的喧囂聲給吵醒的。
睜眼一看,見吳聃正在跟一個中年男人吵吵不休。我揉了揉眼睛拍拍臉頰,等完全清醒了後也湊了過去。
從兩人的爭吵聲中,我知道這男的是陳連國。他身後跟著一個中年女人,看上去瘦瘦弱弱滿臉愁容,應該是他老婆。但是,陳連國聲如洪鐘面色紅潤,怎麼看都不是腦出血的病人。
難道吳聃的話應驗了?陳家人痊癒的速度也太你媽快了。
從兩人爭吵的內容聽來,大概是陳連國懷疑我跟吳聃是入室偷竊的小偷,非要我們去警察局說說。吳聃說你他媽見你家丟了什麼東西麼?你見過偷了東西不走等著主人回來的小偷麼?
我們不過是路過,聽到你家裡有槍聲喊聲,就破門而入進來看看,而且還幫你家驅邪捉鬼。否則你和你老婆能這麼快就活著回來麼?你兒子能沒事兒麼?
陳連國這才恍然驚覺,去找他兒子。這一場爭吵,那小男孩也睡不著了,從臥室裡出來,見爸媽都好端端出院回家,自然很是高興。
陳連國這才和緩下聲調來。於是我跟吳聃將昨晚的事情做了簡單的解釋。而那小男孩雖然被怨靈附體,但是他的意識其實是甦醒的。也就是說,一個身體裡有兩個意識。
他其實也親眼目睹了昨晚的怪事。雖然對於一個十歲孩子來說,這些事情無法理解,但也足以證明我們沒有說謊。
陳夫人聽罷,說道:「我們也曾請過看風水的先生來,結果沒人看出個所以然,也用了不少方法,可就是家宅難安。想搬家吧,又沒錢。這次真多謝兩位高人了。」
我剛想著實在解釋不通的話就亮出我的警員證,表示我們是進來救人的。但聽了這話,我便打消了這主意。
要是讓人民群眾知道我一警察還參與這些怪力亂神,那多奇怪。
陳連國這才對我們千恩萬謝外加道歉。吳聃擺手道:「雖然你家人不會再有問題,但是這事兒對我來說還沒完。」
陳連國一聽,趕緊從錢包裡取出幾百大元遞到吳聃手裡:「一點小意思,請吳先生收下。您這是救了我們全家人的性命啊!」
吳聃呵呵笑道:「這哪兒好意思。」說著,不顧我的白眼,一把將那錢搶過來留下了。
吳聃繼續說道:「我想問的是,這片住宅區在之前是個什麼所在?我聽說這小區是十年前新建的。」
陳連國想了想,說道:「應該是民國時期意大利和法國的租界區,好像有一座舊樓,是個有錢人買下來的。但是具體是什麼人,我就不清楚了。這些我還是聽附近的街坊說的。」
吳聃點頭道:「對了,您這邊兒原本住著一老太婆,撿垃圾為生的。但是現在走了,不知你們二位聽說過她去了哪兒沒有?」
我心想你問他們倆這個有啥用。那老太婆應該早就搬走了吧?
沒想到陳夫人突然說道:「你說的那老婆婆,也許我見過。有一天我買菜回家,在小區大門的垃圾桶旁邊看到一個灰白頭髮的老太婆。這老婆婆看到我之後,神神叨叨的說了幾句話,說我家會有血光之災。我當時只當她瘋傻,沒想到過幾天就應驗了。後來我想也許她有什麼辦法幫我們呢。打聽了附近的鄰居,說她不知搬去哪兒了,但是也有人說前幾天在子牙河邊兒見過她。再後來我就住院了,也沒來及去。」
子牙河!這三個字讓我心中一動。雖然說無巧不成書,但是這也太巧了吧。或者說,這世界原本就很小,許多事情在冥冥之中有一股微妙的聯繫?
吳聃一聽這話,也覺得奇怪。於是我們寒暄幾句後,便出了陳家的家門。臨走前,吳聃打聽了下樓上那位阮靈溪姑娘的事兒。
「我們也不太清楚,」陳夫人說道:「等我們搬家進來之後,才知道這樓上的人都因為這地方鬧鬼搬走了。樓上那單身姑娘卻好像根本就不怕,我看她健健康康的挺開朗,倒真是奇怪的。」
看來陳家也不知阮靈溪的事情,我倆也便放棄了。
出門之後,我問吳聃接下來去哪兒。吳聃說,暫時回家睡一覺,等晚上再去子牙河看看,說不定能找到點線索。
我說這都下了一場大暴雨了,就算有什麼線索也都被雨水沖刷乾淨了吧?
吳聃想了想,說道:「還是去看看,萬一有呢。」
於是我倆返回吳聃家裡睡覺,等晚上的出行。在陳家的那一晚上,精神高度集中加上各種驚嚇,著實讓我累極了,回家倒頭便睡。
這一覺睡得酣暢淋漓。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日薄西山。扭頭一瞧,靈狐小冪團成一團閉眼睡在旁邊,毛絨絨的著實可愛。
我不由摸了摸它的絨毛,心想這要是個正常的小狐狸該多好啊。沒想到這貨還是個萌物外表大叔心。
我趕緊爬起來,見吳聃也已經起來了,正在擺弄他的潛水設備。
我見狀問道:「真的要下水去看看?」
吳聃點頭道:「廢話。」
我問靈狐小冪還帶著去麼?吳聃說你想帶著就帶著吧。靈狐這東西也會水。
我有點愕然,狐狸也會潛水麼?
但是吳聃說這是巫山靈狐,靠水而生,很是精通水性。
於是我跟吳聃帶著靈狐小冪坐車去了子牙河邊。
到那之後,也才晚上七點多。但這時候子牙河邊兒垂釣的人已經各自回家了。
我跟吳聃吃了點東西,打算等著夜幕降臨後,潛入水底看看。大約九點多鐘,我跟吳聃又返回子牙河邊兒。這時我才仔細地放眼望去,看看這河到底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以至於讓羅真這麼沉迷於在此垂釣。
但這子牙河邊的風景著實一般,唯有一處紀念館。走近一看,原來是平津戰役的紀念館。
白天的時候還有幾個外地遊人,晚上這裡便清靜了許多。
夜風徐來,河水映著冷月的光芒,泛起粼粼的冷光。我看著那相互追逐而過的波紋,突然覺得有點眼暈。
吳聃將潛水服遞給我,說道:「穿上,下水,帶好槍神和手電筒,有危險向我示警。」
鑒於在陳家的事情,我對吳聃沒啥信心。我心想我在水下示警,你能管我麼?
想到這裡,我將瑞士軍刀一併帶在身上。
準備好之後,吳聃先是一個猛子紮了下去。我見他下水,也趕緊跟著跳入水中。等視線逐漸適應了水下的光線,我這才觀看四周。向下潛了幾米,才發現這子牙河倒也不淺,而且河水還蠻清澈,隨著我的下潛,我瞧見水底延伸而來的糾纏的水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