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怨女(1)

    我一聽心中就慌了,問道:「什麼樣的鬼?」

    馬九說道:「這得進去才知道。現在看不到。」我一聽,頭皮發麻,說道:「阿九啊,我要帶著你去的話,你出事了怎麼辦?咱們還是別去了。」

    馬九望著我,柔聲道:「有炎哥哥在,我不怕。」

    我擦!我聽了這話極其無語。事到如今,也只能硬著頭皮上。走到小樓跟前,抬頭望著那被報紙糊住的窗戶,心中一陣惡寒。

    門被封死進不去,我只好去推了推那一樓的窗戶。沒想到這一推,竟然給它推開了。糊住窗戶的報紙呼啦啦地響起來,嚇了我一跳。

    馬九低聲道:「咱們進去看看吧。」

    我心中暗歎:這姑娘萌妹子的外表,但是膽兒夠肥的啊。

    我只好先一步爬了進去。窗戶不高,我跳到屋裡之後,趕緊打開手電。只見這房間跟前面那樓的房間佈置的差不多,一張床,一隻穿衣鏡。只是那鏡子竟然對著窗戶,我跳下之後,看到鏡子裡我的影子一閃而過,嚇得出了一頭冷汗,心想這佈置夠奇葩,鏡子對著床,這他媽能睡安穩麼。

    我將阿九也扶了下來。阿九說道:「炎哥哥,這屋子好像沒什麼問題。」

    我聽了這話心中一緊,心想你能不能別老說這話題。這貨就是個鬧鬼提示機,聽了她的話我總覺得後背發涼。

    「看來這地方也沒什麼特別的哈,要不我們走吧?」我故作輕鬆地說道。

    阿九半晌沒說話,我正想去看她怎麼回事,卻聽她湊到我耳邊低聲道:「炎哥哥,你聽,好像有人在哭,而且在唱歌。」

    我一聽這話,頭皮頓時發麻。周圍死寂一片,她這低聲一嗓子,還他媽在我脖子邊兒吹氣兒,這不嚇死個活人嗎。

    阿九這話剛說完,我果然聽到一陣歌聲響起,好像是民國時代那種唱片機發出的聲音。而那曲調,卻有點熟悉:「夜上海,夜上海,如夢初醒……」

    這原本是一甜美的女聲唱出來的歌,但是,在這漆黑死寂一片的鬼地,那歌聲突然變得猶如夜梟的啼叫,帶著一種淒厲的恐怖感。

    「哪兒的歌聲?」我強壓下驚恐,說道。

    「好像是在走廊裡。」馬九說道。我倆於是打開那客房的門,向走廊內張望一番。我這一探頭,才覺得走廊裡風聲陣陣,呼啦啦吹得糊住那走廊窗戶的報紙都獵獵作響。

    但是走廊上什麼也沒,只有那嗤嗤啦啦的唱片聲迴盪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中,唱響的依然是那首經常出現在民國電視劇中的《夜上海》。

    夜上海夜上海。

    你是個不夜城。

    華燈起車聲響歌舞昇平。

    酒不醉人人自醉。

    胡天胡地蹉跎了青春……

    原本是甜儂的一首歌,但是響起在這陰森冷寂的地方,只覺得更添邪氣。我定了定神,回頭去問阿九:「這歌聲是哪兒傳來的,你能尋到麼?」

    我這一回身,正好瞧見阿九那一雙泛著紅光的眸子,一片漆黑中尤其明顯,跟一隻小貓的眼睛似的。但更神奇的是,那瞳眸中好像真的有什麼字跡一樣的東西一閃而過,十分奇特。

    我不禁多看了她幾眼,直到那眸子盯著我,說道:「炎哥哥,前面好像有什麼東西過來了。」

    我一聽這話,神經緊張起來,握槍在手,對準前方。果然的,我聽到那歌聲好像越來越近,似乎被風送著,從我身邊飄了過去。

    歌聲突然停了。之後,我聽到一陣腳步聲傳來,是那種高跟鞋敲在木地板上的聲音。但是,走廊上還是空無一人,不知那聲音從何而來。

    阿九拽了我一下,低聲道:「三樓,我們去三樓看看。」

    於是我帶著阿九小心翼翼地走上樓梯,直到了三樓的走廊。不知是否心理作用,我覺得這層樓上的陰風更大了些,吹得人前心後背一陣發涼。

    阿九此時低聲道:「炎哥哥小心,有東西在這層樓上,我們正在靠近他。」

    我靠,正在靠近?看來這妹子真拿我當道法高人了。就我那兩把刷子,遇到點猛鬼就完了。我心中暗暗期盼吳聃趕緊到,然後凝神靜氣努力平靜心神,想看看是否有鬼正在向我靠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一陣「咿呀……」的門打開的聲音。

    「身後,301!」還沒等我細看,阿九立即判斷出位置所在。我們倆悄悄摸了過去。

    果然地,靠窗戶的301門開著。不知哪兒來的風,將那門吹得晃動了兩下。我閉了閉眼,舉槍衝了進去。

    衝進去之後,突然發現對面一個影子一閃而過,於是我扣動扳機,果斷開了一槍。

    為了晚上捉鬼不驚動別人,我特意去將戰神改裝了下,裝了個消音器。但是,這一槍還是有了響聲,只不過不是槍響,而是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定睛一看,原來又是一面穿衣鏡,正對著門。我這一槍是打在那鏡子上。但是這穿衣鏡卻跟一樓客房的不一樣。這鏡子十分古典,鏡框上雕著鏤空的古銅色花紋,四角竟然都是天使圖案,像清末民國那種復古的西洋舶來品。

    這房間空無一人,連床也沒有。但是卻在房間中央放著一張太師椅,也是衝著門放的,正好對著鏡子。

    我走到那椅子跟前看了看,見上面乾乾淨淨的沒有灰塵,就像是有人經常坐一樣。

    「炎哥哥,這屋子有問題,咱們還是走吧。」阿九突然說道。我心想你不說我也覺得有問題,剛才不是挺大膽的麼?到底是個女孩子啊。

    我點了點頭,剛要帶她走,卻突然覺得脖子後被什麼東西撞了兩下。

    我趕緊回頭,卻見一雙紅得滴血的繡花鞋懸在我身後。沿著繡花鞋向上看去,我見一個穿著鮮紅嫁衣的女人正吊在天花板上,頭髮垂下來,眼睛瞪得很大,舌頭探出很長,神情扭曲地盯著我。

    「吊死鬼!」我心中驚叫一聲,心想這玩意不好惹,聽說碰上了的話,她非拉你去陪葬不可,而且是活活吊死那種。

    我拉著阿九趕緊向外逃,這時候,卻突然發現天花板上垂下無數條繩套來。那女鬼緩緩地踏到地面上去,依舊慘白一張臉地瞪著我們。

    我舉起手中的戰神,啪啪兩槍開了過去。那女鬼倒是躲得快,須臾間消失不見了。這時,阿九突然喊道:「炎哥哥救我!」

    我一見嚇了一跳,只見那繩索竟然套到阿九脖子上去。我趕緊上前,掏出刀子來將那繩套割斷,又對著那幾個晃來晃去的繩子開了幾槍。但是繩子這東西目標太小,幾槍沒怎麼中。

    氣得我衝著那太師椅發狠開了幾槍,媽的,耍老子啊!

    沒想到這幾槍下去,那椅子被打穿了個洞,嘩啦啦就散架了。散架後,那滿屋子的繩套也不見了。我見狀趕緊拉著阿九跑了出來,到了走廊上這才擦了把汗,說道:「咱們還是走吧,這地方太你媽鬼氣了。」

    阿九點了點頭,隨即說了句依然讓我吐血的話:「不過有炎哥哥在,我不怕。」

    我擦,這姑娘是當跟我來約會的嗎?這要死人的啊!

    想到這裡,我趕緊拉著她跑向樓梯。正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瞧見樓梯旁的那個房間門口擺放著一大束白色玫瑰花。

    本來我不想去搭理這見鬼的玩意,但是,那玫瑰旁邊放著一張卡片,卡片上好像寫著一個人的名字。

    我不禁用手電筒掃了一下,頓時停住腳步。那名字我見過,正是下午在那幾個領導房間裡找到的紙包裹上的人名:琉璃。

    琉璃,這好像是一個女人的名字。難道這就是剛才那個女吊的名兒?我俯下身將那卡片撿起來,展開,見裡面寫著幾行字,字體蒼勁,看來是出自男人的手筆:千山暮雪,只影向誰。

    落款是:沈自安。

    我沒敢去碰那花兒,只是用腳踢了踢。結果,那原本是白色玫瑰花花蕊中突然流出一灘鮮血,緊接著,那花變成一束紅玫瑰,紅得嚇人。一股濃郁的花香襲來,很是刺鼻。我一哆嗦,將卡片扔地上去。結果,那卡片也在須臾間化為飛灰。我恍然明白那些領導們說的香味是什麼意思了。八成是女鬼作怪!

    我心想,我靠,都成鬼了還他媽談戀愛!

    我無心管這女吊死鬼的戀情,趕緊拉著阿九向樓下跑。但跑了許久,我覺得有點不對勁。這樓明明只有三樓,我倆這一路跑了足足五六樓的樓梯。

    我停了下來,問阿九道:「好像這樓梯不對啊。」

    阿九說道:「這地底有地下室,好像地下室裡有死氣,也就是說,有屍體。」

    「地下室?」我問道:「在哪兒?」

    阿九說道:「炎哥哥,你跟著我走,我能找到。」

    說著,她拉住我的手,牽著我邁步下樓。我感覺一股微涼柔滑的手感從我右手傳來,頓覺有點心猿意馬。這姑娘的手不錯嘿。想到這裡,我不禁握緊她的手,定下心神來,跟著她走到樓下。說來也怪,跟著阿九,倒是順利地到了一樓,也沒見多出樓梯來。

    阿九拉著我走到一樓走廊的最右邊,說道:「炎哥哥,這地板下有死氣冒出來,看來是有屍體在裡面。」

    我聽阿九的聲音微微發顫,心想你這姑娘也有害怕的時候。這多嚇人,地下室有屍體,竟然淡定地告訴我,讓我下去搬上來麼?

    但想起我來就是為了調查領導死因,而且這個「琉璃……」就死在這樓裡,難道地下室放著的就是她的屍骨?

    我定了定神兒,心想算算時間吳聃也快到了。我先下去看看,實在不行求救唄。

    於是我蹲下身,用手電照著地板,果然見那地板磚是活的。我費力地將那地板磚給撬起來,正想喊阿九下去,卻見走廊窗戶外好像飄蕩著一個影子。因為窗戶上帖著報紙,所以只能看到那影子的上半部分。他媽的正是那個女吊,露出一雙泛著血絲的眼睛冷冷地看著我。
《靈異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