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借鬼殺人
吳聃擦了把額頭上的汗,對我倆說道:「走吧,都完事兒了。」
我們仨於是再次回了一樓,從那窗戶又爬了出去。
我站在夜空下,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這才徹底鬆了口氣:「這回又活著逃了出來!」
吳聃笑道:「你小子命大得很,放心吧。」
我們三個正向前院走,卻聽有人喊道:「你們幾個幹嗎的?!」
我回頭一看,見是一個打著手電,穿著酒店制服的員工,八成是夜裡巡邏的。
我正不知如何解釋,吳聃卻喊道:「我們是從鬼樓出來的,怎麼,你有意見?」
那人走到我們仨跟前,吳聃突然舉著手電照著自己的臉,對那人獰笑道:「我就是從鬼樓出來的鬼!」
那人嗷了一嗓子,退後幾步,正好撞到阿九。那人回頭一看阿九一雙螢光發亮的紅眼睛,更嚇尿了,立即丟了手電筒嗷嗷喊著逃了。
我覺得有點好笑,撿起那手電笑道:「師父,你說這人膽子怎麼這麼小。」
吳聃冷笑道:「你膽子也不大啊。不過這鬼樓是有些來歷。反正現在回去也沒車了,咱們不如住這一晚上,我給你倆講講鬼樓的故事。」
我一聽他已經查到這傳說的來歷,不由也起了興趣。
我跟吳聃再次回了那鬼樓對面的那個樓上,找了間客房住下,讓阿九住我們隔壁去。
阿九不肯回去睡覺,說要聽完吳聃講了鬼樓的故事再走。
我也很好奇這女吊背後的故事,於是催促吳聃快講。吳聃於是說道:「這鬧鬼的地方,之前是一座國民黨軍官的小莊園。這國民黨軍官叫什麼名字,已經無從查證了。但你說見到那女鬼的時候,也看到過一張寫著沈自安的卡片,權當這國民黨軍官叫沈自安。解放戰爭過後,國民黨殘部撤退到台灣,沈自安一家也跟著去了台灣。但是沈自安有個姨太太叫琉璃,向來跟正妻不合。這次逃跑,沈自安的老婆就把這姨太太琉璃給鎖到地下室沒帶走。雖然後來這姨太太被一個沒離開的老僕人給救了出來,但家沒了,她悲傷之下,上吊死了。這偌大的宅院漸漸也就荒廢了。後來,一個商人把這宅子買了下來,也就在這宅子裡安家落戶了。但住進去之後,總在半夜聽到有女人在屋裡唱歌的聲音,或者見到一個紅衣女鬼在某個房間出沒。這夫妻倆嚇壞了,請了陰陽先生來,在那屋子的四處都放了鎮鬼的泰山石,貼了符咒,這才消停了。」
「又過了幾年,商人夫婦年老病逝,死前跟兒子說,一定不要打開那個被封住的門。兒子和兒媳也就記住了。可後來,政府要對這片古舊的村莊拆遷改造,附近的村民們都同意搬家,但是這戶人家卻不樂意。因為那宅子確實造得很漂亮,也是夫妻倆住慣了的,所以這戶人家沒同意。但他們不搬走,政府給的補助款項就沒法下發,村民們也就住不了自己的新家。所以,有幾個村裡的潑皮就去這戶人家搞破壞,比如砸壞人家的窗戶和門,找機會去挑釁生事。」
說到這裡,吳聃去倒了杯水喝了。我琢磨著,接下來的故事我也差不多能猜到,於是問道:「是不是有一次這幾個人去人家家裡鬧事,爭執起來,把那封住的小屋子給砸開了?」
吳聃點頭道:「差不多,那屋子確實是被村民們給砸開的。就在那晚上,夫妻倆竟然上吊死了。有走夜路回家的村民說,聽到那大宅子裡有歌聲和哭聲,又見一個紅衣女人背對著他站在院外的槐樹下。那村民撞著膽子喊了一嗓子,那女鬼轉過身來,慘白的一張臉,圓突突的眼睛,將那人嚇得趕緊跑回家去了。之後,這村子鬧鬼的傳聞越來越盛,大家都陸續搬走了。後來政府收了這塊地,原本想建一片居民樓,但是拆完那宅院之後,建築工人們都不幹了,說是夜裡總能夢到女鬼索命,而且有個人因此生了病。又過了幾年,這地方才被一個開發商看中,建造了這一整片的度假村。可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那女鬼怨靈依然沒散盡,還是在這樓裡作怪。」
「那這度假村死的人,都跟她有關了?」我問道。
吳聃說道:「多半是吧。可這些領導也真行,明知道鬧鬼,還住這地方。」
阿九說道:「但是這裡的人說,鬧鬼的只有那一座小樓,也許是當年那處小屋所在的位置。其他的樓上倒是都沒。因為琉璃是吊死的,我聽說上吊死的人沒法子走太遠,只能在附近轉悠。」
我看了看兩座樓間的距離,也只相距個兩百米左右。如果真有人引那女鬼來,倒也不是不可能。那些放在領導房間裡的紙包袱就是證據了。有人故意以香燭和紙錢將女鬼引來,將那些領導嚇出病或者直接害死。可是,這個人做這些有什麼好處呢?
放紙包袱的會是誰?
我將這個問題問吳聃。吳聃沉吟半晌,說道:「這附近並沒墳地,也沒死人。唯一的女鬼,也就是那個女吊了。如果說引鬼,多半也就是引她。」
我回憶了一下在局裡看到的那份證詞,說道:「不對啊師父,有幾個活著的當事人說,他們當時聞到一股濃郁的花香,這個我可以理解,可能是女鬼的原因。但是,他們還聽到一陣喧鬧聲和很多人出殯的聲音。這怎麼解釋?」
吳聃問道:「你再仔細想想,說這段證詞的人具體是誰?」
我回想半晌,十三個領導,三個死了,剩下的幾個瘋瘋癲癲受了不小的驚嚇,唯有一個羅劍倒是還算思路清晰,於是說道:「只有那個作家確切地描述了當晚的情景。其他人只是說好像是聽到了。」
吳聃意味深長地說道:「竟然只有一個人思路清晰,其他人都只是說『好像』,這豈不是很有些意思?如果我猜得沒錯,那羅劍跟鬧鬼事件八成有聯繫。你去查查他的底細,就能破案了。」
我恍然大悟道:「師父英明!這老小子原來是跟我耍滑頭啊!」
聽完吳聃講故事,我對這案情有了豁然開朗的調查思路。講完故事,我見阿九意猶未盡地呆著,便對她說道:「天色不早了,你回去睡吧。」
阿九說道:「炎哥哥,聽完之後我不敢自己睡了……」
我見她睜著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無辜的神色讓我有點錯愕。這姑娘不是常見鬼麼?那還怕啥?
我問道:「那你不是能看到鬼麼,這還怕啊?都見怪不怪了。」
阿九搖頭道:「我不是怕鬼,而是怕黑。晚上我都是開燈睡覺,而且雲遙一直都是等我睡著了才去睡的。」
我一聽,這小子敢情天天晚上陪著漂亮妹子啊,竟然沒培養出點戀情來。不過轉念一想,那段雲遙比阿九年紀還要小,八成是沒往那方面去想吧。
可要是我陪著阿九去睡的話……於是我做了下聯想。
恍然間,我聽到吳聃在耳邊喊:「喂,喂!小bk想什麼呢?!口水都流出來了!」
我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對阿九說道:「那我送你回去。」
阿九這才跟我站起身,向門外走。吳聃在我身後喊:「我說宋炎你小子自重啊!」
我汗了:「我說師父你的思想能健康點兒不?」
送阿九回了房間,我在一旁候著,等著這位大小姐睡著。還在她也累壞了,沒過幾分鐘便睡了過去。我打了個呵欠,看著她的睡顏,莫名地覺得有一絲溫柔的情愫湧起在心窩裡。
我晃了晃腦袋,心想,可不能想歪了,阿九是男神的。我這要是跟阿九有點什麼,那就是挖兄弟家牆角,成就千古罵名啊。
想到這裡,我趕緊輕手輕腳溜出門去了。第二天一早,我早早地起了床回了警局,讓同事協助調查羅劍這個人的相關資料,和他的家庭背景,親屬關係等。調查之後才發現,這羅劍是筆名,他的本名叫蘇軒,蚌埠本地人。紀實文學作家,一直單身,現在是市作協的會長。
「四十多歲的成功人士居然未婚?」我有點詫異:「而且還是個會寫點東西的作家,按理說不少姑娘應該喜歡這類才子麼不是。」
同事說道:「我也覺得納悶,不僅未婚,而且連個女朋友都沒有。說是有那種傾向吧,也不像是。」
我想了想,問道:「這個羅劍還是蘇軒的,難道就有過談婚論嫁的對象?」
同事搖頭道:「這個麼,調查他家親屬的時候,他的一個表親提起一件事。羅劍二十多歲的時候有過一個未婚妻,叫梅琳,也是個作家。但是這個梅琳卻因為寫了反動文章而獲罪入獄了,後來在監獄裡莫名其妙變瘋了,後來就病死了。這件事給羅劍的刺激挺大的,後來他好像再也沒找過女朋友。」
「梅琳?這倒是有點意思啊。」我沉思道。
我趕緊翻找了當年的卷宗檔案,想找到梅琳一案的相關記載。但很奇怪的是,卷宗上只是簡單記錄了梅琳因為一篇反動文章入獄,最後在監獄內槓中變瘋,最後病死,這些簡單的情況。
我本想去問當年關押梅琳那所監獄的監獄長,但那監獄長卻早就退休,不知去向了。
所有的資料竟然只留下這隻言片字而已。
我頓時一籌莫展。按照推測,故意陷害領導們的多半是羅劍,也就是蘇軒。那麼,他一定有一個理由。但是,他是作協的,這次開會是商量在蚌埠市建立一座書畫院,他跟這些領導沒有任何利益衝突,也沒有私人恩怨。那他招來那女鬼殺人是為了什麼呢?
羅劍生活也很正常,唯一神秘的一件事是,他沒有老婆,而未婚妻則因為寫了反動文章橫死。那他殺人,會不會是因為這一點?
想到這裡,我趕緊去調查了那三個死去的領導的資料。而與此同時,蚌埠人家酒店的保衛處送來了當晚那座鬼樓附近的錄像。
當我看完這資料和錄像之後,頓時恍然大悟,卻也不勝唏噓,看來,是時候去回回這位羅劍大作家了。
我帶著資料返回醫院,找到羅劍的病房。由於他算是有些社會地位的人,醫院給安排了單獨的病房。我進了門,卻見他已經在收拾東西,看樣子是打算病癒出院了。
「羅大作家,今天出院麼?」我笑道。
羅劍回頭看到我,有點詫異:「宋警官,找我有事麼?」
我笑道:「沒什麼,只是找你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