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陰陽村(2)
河南話我不是很懂,但是感覺那婦女是在惡毒地罵人。我見人群裡郭大媽也在,於是湊過去問道:「阿姨,這群人在幹嗎啊?」
郭大媽低聲道:「這罵人的是村長的老婆,旁邊那個是我們村長。後面倆男的是村長的侄子。好像是村長家的數十座墓碑被砸碎了。村長家好幾代都是我們村土生土長的,雖然也有人去外地生活,可根基是在這兒。這不,祖墳都被人砸了,這一消息在村子裡也炸開了鍋。現在都報給派出所了,很快警察就來了。」
「墳地?」我突然想起昨晚到過的地方,不由一陣毛骨悚然。
「但是這丁大叔為什麼在這兒啊?」我狐疑地問道。
郭大媽低聲歎道:「能為什麼啊。小倩都說是意外死的,說什麼出了交通意外。可老丁就懷疑是村長的孫子給故意撞死的。」
「這怎麼一事兒啊?」段雲遙也湊了過來,問道。
郭大媽這才告訴我們,原來這村長的大兒子還挺厲害,做了縣委書記。生了個兒子很橫,跟小倩是高中校友,又是同鄉,就追人家。結果這小子在外有不少女朋友,小倩知道後生氣,提出分手。對方多次糾纏未遂,竟然開車將小倩給撞死了。這件事很多目擊者,但是縣委書記的兒子,誰敢惹啊。而且縣委書記上頭有人,就將這事兒給壓下來了。
我聽後皺了皺眉,但回憶起來,小倩是被人砍了右手的,便問郭大媽知道這事兒不。郭大媽歎道:「聽村裡人傳過,說是小倩死前還被那小子找了幾個混混抓起來過,說教訓人家,還砍了手,最後又綁在路上,開車撞死的。」
「我靠,無法無天了!」段雲遙罵道:「這種人家被砸了祖墳也不解氣!」
郭大媽歎道:「能怎麼著?民不與官鬥,咱們鬥不過人家當官的。丁家的事兒我們村裡人都很同情,可沒有敢多說話幫忙的。現在只有幫忙去給小倩準備一場體面的葬禮,就能這樣了。」
我聽後氣兒不打一處來。就他媽這麼便宜了那孫子,太窩火。這時候,丁大叔跟村長一家打了起來,貌似是那祖墳的墓碑確實是他砸的,為了小倩報仇怎麼怎麼著。村裡人開始拉架,沒多會兒,警車從山路呼嘯而來。
這一番吵鬧,將阮靈溪和吳聃,趙羽也給吵了起來。一問緣由,大家極其無語。派出所的一聽緣由,便說要去墳地看看。我們幾個見狀,也跟了過去。
沿著山路走下去,走到墳地的時候,我發現竟然真的是我夢裡見到的那個地方。一群人走過那土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心想這就是昨晚夢裡挖到小倩一隻手的地方。我默默記了下來,捉摸著等回來的時候,讓趙羽他們幫忙給挖一下看看,是不是真有人手,別是一場夢而已。
到了墳地一看,哇靠,村長家的那片,斷裂的墓碑歪倒在一旁,香灰撒滿一地,現場一片狼藉。
「民警同志你看,這就是他給我們家砸的!」那農村婦女指著丁大叔嚷道。
我看了那片墳地,心想就憑一個人,根本砸不了這麼多墓碑吧。
但看上去除了丁大叔之外,別的村民也不會,或者不敢去砸村長家的祖墳,畢竟人家兒子還是縣委書記呢。
我仔細看著那墳地旁邊,竟然見那墳墓旁邊散落著一些金銀紙等東西。如果說是為了親友上墳的話,最近好像除了小倩,村裡最近暫時沒死過別的人。
可是給小倩上墳的話,好像也不對。小倩的遺體剛運回家,怎麼也得在家停個三五天才能出殯吧?我回想了下,昨晚夢裡見到一處新墳,那墳墓呢?
想到這裡,我四下看了看,貌似沒有。難道那是後來才出現的墳,是小倩提示我,讓我找到她的斷手?
警察們大概也不敢得罪縣委書記的家人,於是找丁大叔的麻煩,說要帶回派出所問問情況。我一聽這話,覺得事情不大秒。就怕萬一進了派出所,某書記再公報私仇什麼的,就怕丁大叔從此要吃點苦頭了。
我皺了皺眉,上前說道:「各位,都說辦案得憑真實證據吧?這麼多墓碑,一晚上都給你砸了,就憑一個人怎麼砸?再說了,這石碑看上去質量不錯啊,夠厚,這如果砸開了,除了有力氣外,還得有工具吧?那種砸石頭的大錘子什麼的,你們有證據嗎,沒證據就為難別人,算什麼公職人員啊?!」
原本村民們就對村長一家頗有微詞,我這一說,很多人紛紛竊竊私語地附和。民警看了我幾眼,冷哼道:「你誰啊?!」
趙羽走上前來,將警官證給他們看了看:「自己人,不過我朋友說的對,咱們辦案,不是講究證據麼。我看這樣吧,這事兒你們先查著,讓丁大叔回家,等你們的通知協助調查。畢竟人家家裡出了喪事,這個時候再無證無據地抓人,給鄉親們看了,也不好。」
村民們一聽,紛紛附和:「是啊,人家閨女都死了,還想怎麼樣。」
「真不給人留活路了嗎?」
「這砸墓碑不像是人幹的,該不會是遭了天譴,被雷劈了吧……」
這話徹底激怒了那個中年婦女,那滿臉橫肉的女人頓時火了:「說什麼呢,什麼被雷劈啊,你家裡才他媽被雷劈!」
派出所的人也有點為難,最後對丁大叔警告了幾句,便開車走了。
丁大叔看了看我們幾個人,歎了口氣,轉身要走。我想跟上去問問,於是喊吳聃他們都跟上來。
回頭一看,卻見吳聃盯著那幾處被破壞的墳墓。我喊了他一嗓子,吳聃才跟了上來。
「師父你看什麼呢?」我問道。
「看那墳旁的碎紙,有點意思啊。」吳聃笑道,幾步趕上去,拍了拍丁大叔的肩膀:「我說兄弟,中午咱們幾個聊聊怎麼樣?」
丁玉立冷冷說道:「我跟你們並不熟,沒什麼好說。」
吳聃笑道:「唉,這也太絕情了吧,剛才這不還替你解圍呢。我說兄弟,墓碑是你砸的吧?我看過墳墓旁邊有金銀紙。話說,你還懂點『借鬼拆陽』之術啊?」
丁大叔聽了這話,臉色一沉,隨即恍然冷笑道:「原來幾位還是懂點道行的人?」
吳聃笑道:「這個,咱們找個地方好好說。」
說著,我們幾個跟著丁大叔到了他家。
也許是村裡人鑒於丁大叔的特殊職業,都不想跟他做鄰居,於是丁大叔住在遠離村子主幹道的一條小一些的街道。街道旁只剩下他家的房屋,另一邊則是荒地。丁大叔家的房子在左邊,是一排磚木結構的百年老屋,如風燭殘年的老人,在破落中佇立。
因為家裡辦喪事,而丁大叔又從事殯葬行業的緣故,一進門我就見滿院子的紙人紙車。尼瑪,幸好事先有心理準備,否則在這略顯暗淡的陰沉天光下來看,栩栩如生,像是活了一樣,還真有點嚇人。
我穿過這紙人堆,見屋門前放著一桶水,甚至還冒著熱氣。我上前一看,見那水中還飄著幾朵槐花。
「用槐花和鹼水煮成『金水』,掃到紙錢上的方銀紙上面,才是地府用的金銀紙。」吳聃上前看了一眼,嘖嘖說道:「現在的冥幣元寶什麼的,根本沒這麼仔細的工藝了。」
丁大叔冷冷說道:「仔細又怎麼樣,也還是給死人的。唉。」
我見丁大叔一臉悲憤之色,想起之前他女兒的遭遇,也不由歎了口氣。想起吳聃說的借鬼拆陽什麼的,於是好奇地問道:「師父,什麼叫做借鬼拆陽?」
吳聃指了指這滿院子的紙人紙馬,說道:「所謂借鬼,就是用一種道法將這些紙人紙馬像傀儡一樣操縱,在夜晚變成真人的模樣,去做一些事情,比如,砸個墓碑什麼的。拆陽比較霸氣,俗話說是偷天換日,**陣,比如,暫時將某個地方隱去,或者將你熟悉的某個地方變成別的陌生場所。其實這跟鬼打牆有點異曲同工之妙,只不過鬼打牆是人家鬼臨場發揮即興表演,這個借鬼拆陽是有預謀的。」
我有些愕然,心想我靠,有這能耐還被欺負?不過看上去丁大叔也沒吳聃說的這麼厲害,畢竟他所能操縱的傀儡也只在晚上才敢出現。
我仔細看了一遍丁大叔家的這些東西,紙衣、壽服、招魂幡、紙人、骨罈……形形色色的殯葬用品堆滿了倉庫裡的櫃檯和貨架。
吳聃咋舌道:「老丁,你閨女的事兒我們都知道了。咱們也得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啊,憑什麼讓那孫子活得高興,白賠上你的女兒。就算砸了他家祖墳,也沒用。早晚那家會修好自己家的祖墳,你這不是白忙活麼。」
丁玉立冷冷地說道:「那怎麼辦,殺人去?我倒是想報仇,可是我根本見不著那畜生!人家是縣委書記的公子,我到哪兒去找去?」
吳聃笑道:「也不是真讓你殺人,那是損陰德的事兒。雖然給人下降頭也是損陰德的德行,不過如果對象是那種喪盡天良的人的話,倒也不礙什麼事。」
丁玉立瞬間轉過頭來,盯著他一字一句地說道:「教教我,怎麼讓那群害死我閨女的畜生得到應有的報應!」
吳聃點頭道:「幫你可以,但是,你得答應我們,帶我們找到封門村。我也不希望你能帶我們進去,只要找到那村口就行了。」
丁玉立咬了咬牙,點頭道:「如果能幫我教訓那群畜生,別說是送你們去封門村,就是陪你們去鬼門關,我也去!」
我聽到這兒,忙將吳聃拉到一旁,問道:「師父,你不是說學道之人,不管什麼理由都不能對別人用邪術麼?你這算犯戒吧?」
吳聃笑道:「不算啊,我不害人啊。不過,我剛才注意到這姑娘的一隻手沒了。屍體裡的。」
我吃了一驚,從那裹屍布看過去,如果仔細看的話,確實會發現一點端倪:姑娘的一隻手在白布下顯出形狀來,另一隻則是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