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楊銳之死
我將這碗水放在一旁,打開下面最後一層,不由心中一亮。原來楊銳這貨把我的戰神也帶來了。戰神下壓著一張字條,上寫著:門響三聲後。
「難道楊銳要救我?」我十分吃驚,心想這小子怎麼倒戈來倒戈去的,到底是鬧哪樣。
但是現在也沒別的辦法,我只好收下他送來的東西。先將那碗水輕輕撒在我腳上的鐵鏈上。化鐵水果然厲害,沒多會兒,我見那鐵鏈妥妥地像是被腐蝕了一般,從中間慢慢裂開。我講手腳擺脫出來,揣好戰神,但是心中卻嘀咕。
萬一還沒等楊銳來找我,就有馬筠和馬靖城進來怎麼辦?於是提心吊膽在地牢裡踱了半天步子,最後停了下來。我得好好想想怎麼應付這突如其來的變故。
正在我想不出什麼好主意的時候,我卻聽到門上真的傳來三聲敲門聲。我心神一動,心跳立即加快:來了。
我於是將剩下的化鐵水撒到門鎖裡,將門鎖破壞掉,輕輕拉開門。果然見門外站著一身緊身夜行衣的楊銳。楊銳也不多話,立即將我拽出來,拉著我往外就走。
我們出了門向左走,眼前一道昏暗的長廊。我見四下無人,低聲道:「你為什麼救我?」
楊銳冷然道:「我想救就救。閉嘴,我帶你出去。」
我不明楊銳的意思,只好跟著他七拐八彎地出了這地下室。等到了院子裡,我才發現這院子是五大道裡一所別墅,現在已經被改造成了酒吧。以前好像是個私鹽商販的豪宅。
楊銳帶著我走到後門,將我推了出去:「走吧,以後小心。」
說著,他轉身要走。我一把拽住他,問道:「喂,你到底怎麼想的,是幫我們還是跟著他們?」
楊銳冷然道:「誰都不幫,我只是想報仇。」
「報仇?」我問道,隨即想起很久前就已經故去的慕紗,不由有些傷感:「殺了慕紗的仇人是楊問不是麼。現在他死了,你還要殺誰?」
「林思行,他跟楊問狼狽為奸。」楊銳冷冷地說道。
「你自己一人怎麼能成功,現在還是跟我走吧,你放走了我,肯定會被發現。」我說道。
楊銳抿緊唇,搖頭道:「算了,沒有證據說明是我幹的,你走吧,我得等待機會。」
「你都等了一年了,有什麼機會啊?」我剛想勸他走,楊銳卻無奈地拽著我往外拖:「你趕緊走,走不了一定死在這兒!馬筠是鐵了心要殺你的,你最好趕緊走得遠遠的。」
別看這貨瘦弱,力氣卻大得很。於是我被他拽到路口處,剛一拐彎,我跟楊銳便不得不停下腳步。只見破軍正冷冷地站在路口。
我心中咯登一下,心想難怪馬靖城父子放心溜躂去了,原來這派了個boss級的守門員啊。
我跟楊銳面面相覷,心想我倆加起來都不如破軍一個啊。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拼了。
還沒等我亮招兒呢,楊銳突然間對著我身後的穴位拍了下去,而在穴位之間,我感覺他的手遊走半晌,在我身上畫出一道符咒。
我還沒明白咋回事,就覺得後背開始發燙,身上溫度迅速升高起來。
「你給我用了什麼?!」我皺眉喝道。
「沒什麼,啟動炎魔靈力的符咒。」楊銳說道:「炎魔也是陰靈所化,而我們葬魂師最善於驅使這些東西。」
「炎魔?!」我心中暗罵,這楊銳坑隊友啊,這是想讓我開啟暴走模式啊!
但是這不容我多想,因為炎魔的力量分分鐘甦醒了過來。我感覺全身如烈焰一般燃燒,很快燒到了大腦。而很快的,我已經感覺周圍變成一片烈焰火海。
這一瞬間的感覺很奇怪,像是有意識,又像是沒有意識,但是有意識的時候,我又感覺我不是我,而是另外一個人。這人好像是縛靈,又好像是別人。意識重重疊疊之時,我跟破軍交手。
破軍的道法氣場十分之強,週遭團繞一股混元護體罡氣,我的攻擊,或者說炎魔的攻擊根本入不了他的氣場圈之內。
我就如打在一隻吹足了氣兒的氣球上,怎麼都打不進去。
此時,我見楊銳居然也提刀上前,去攻擊破軍。雖然一年多以來,他的功夫精進不少,但是對抗破軍,基本還是戰五渣。沒幾招,他便被破軍一下給摔了出去,摔得十幾米外遠,半天沒爬起來。
我有些著急,而身體裡另外一個靈魂也似乎跟著著急了起來,招數越來越猛,我見身上似乎都冒出了毫無溫度的火焰來。就在這一瞬間,我突然感覺縛靈的意識似乎甦醒了。說不上這是怎樣一種感覺,但是,我似乎感覺到了另一個人的思維和心跳似的。
而我手上的招式,也突然產生了變化。一道火焰衝著破軍的面門衝了過去。我本以為又會被他擋回來,卻沒想到這一下居然真的衝入了破軍的護體之氣中,衝向了他的雙眼。
這個變故破軍自己似乎都沒意識到。他居然躲閃不及,被炎魔的焰火給灼燒了雙目。
「啊——」一陣短促的慘叫聲傳來,我見破軍居然捂著眼睛往後退去。我心中一喜,想乘勝追擊,立即一道烈焰衝入破軍那護體真氣的裂縫中。
破軍只得手中一揮,一道符咒的光影封了過來,將那烈焰之光擋住,就好像是擋住一抹撲過來的浪花,讓那火焰之光四下飛濺。
一旁的楊銳爬了起來,想去補刀,結果正好被破軍一記道符壓住,再度撞飛了開去。
此時,破軍雖然受傷,但是道法並未減弱。我怕他再度糾纏,立即拽著楊銳就跑。
幸好破軍受傷,只追了一段便停了下來。等我拽著楊銳跑遠了,也沒見破軍再度追上來。
我鬆了口氣,拉著楊銳奔出五大道,攔下一輛車,帶著他往吳聃家裡跑。
等到了吳聃家裡,我見楊銳的氣色也越來越差,吐出一大口鮮血來。
我連忙扶住他,問道:「怎麼樣,你還能支撐得住麼?」
楊銳笑了笑,說道:「大概快死了。」
我琢磨著吳聃應該在家,便立即敲響吳聃家的房門。但是敲了半天沒反應,我才不由得擔心起來。當時吳聃雖然丟下我跑了,但是是不是也受了很重的傷?想到這裡,我立即想起另一個地方:獵靈局。
於是我扶著楊銳又搭車去了獵靈局。等去了之後,果然見歐陽博跟吳聃都在,吳聃似乎受了些傷,歐陽博正在給他敷藥。
「宋炎!!」歐陽博吃驚道。
「歐陽磚家你那什麼表情啊,我回來了你伐開心麼?對了,快救人!」我說道,立即將楊銳扶到他身邊去。
歐陽博看了楊銳一眼,皺眉道:「不用救了,死定了。」
「什麼?!」我吃驚道,回頭見楊銳,卻見他身上果然冒出濃重的死氣。
「經脈盡斷,已經沒救了。」吳聃說道,扶著椅子靠背站起來,走到楊銳跟前,摸了摸他的脈搏,歎道:「大概是救不了了。」
楊銳笑了笑,說道:「我本也沒想能活太久。這已經不錯了,只可惜我沒給慕沙徹底報了仇。還有一個林思行,我沒有殺了他……」說著,一頓猛烈的咳嗽,吐出幾口鮮血來。
我歎道:「楊銳,你,你還有什麼想說的麼?」
事到如今,我居然不知該如何尋找措辭。
「沒有…只希望你們將我跟慕沙葬在一起…」說著,楊銳從懷中摸出一隻羊皮信封,雙手微顫地遞到我跟前來:「這裡面……有,有馬靖城鬼判組織的行動計劃……我無法破解,但是希望對你們有幫助……」
我接過那信封,還沒來及說什麼,卻見楊銳頭歪到椅子背兒上,手順勢滑了下去。眼睛緩緩閉上的同時,我似乎看到他唇角浮起一抹細微的笑容。
手中彎刀「噹啷」落地,敲擊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戛然而止。這聲響就好像敲在我心頭上,將前塵往事的波浪再度翻起。
楊問,慕沙,阿九。曾經鮮活的面容,曾經刻骨的恩怨情仇,都在這一瞬間迴光返照一般清晰起來,又沉寂下去。
我回頭看了看吳聃,卻見他神色有些憔悴。
「師父你還好吧?」我問道。
吳聃苦笑道:「沒死,不過吃了點兒苦頭。正來獵靈局跟歐陽商量怎麼救你,你倒是回來了。」
我正想將遇到馬氏父子的事兒詳細說說,歐陽博則打斷我們,說道:「宋炎,那封信給我看看。」
我這才將手中的信封遞了過去。歐陽博拆了信封,將同樣的羊皮信紙抽出來看了看,皺眉道:「一片空白?」
我湊過去一看,果然什麼也沒有。
「會不會是用了什麼特殊的東西寫成的,所以一下子看不出來?」我問道。
歐陽博說道:「有可能,我回去研究下,你和你師父先休息吧,這個楊銳的屍體,我回讓人來處理,將他火化安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