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神秘留言


  劉千手帶著我又在命案現場轉了轉,不過並沒其他發現,也真跟小鶯說的一樣,這現場實在太「乾淨」了。
  劉千手打個哈欠,顯得對這裡失去了興趣,招呼我提前離開這裡。我看看表,快凌晨三點了。
  下樓時,那個胖爺們和民警還在,看我們要走,民警打了個招呼,還跟劉千手交流下意見,我本不想說話,想先到車上等劉頭兒,可那胖爺們也不知道發什麼騷,趁我從他身邊經過時,突然哭著抱住我,還說讓我一定要好好查,把他媳婦的死給調查明白。
  我被一個爺們這麼抱著渾身不自在,打心裡還合計,我們三個警察,他怎麼就突然的選中我了?看我新來的好欺負是不?
  看在他是受害者家屬的份上,我也不好意思說什麼,一邊安慰一邊掙扎出來。
  劉千手對這騷老爺們印象本來就不好,被這麼一弄,他不再多聊,打了聲招呼帶我立刻離開。
  上車後他問我是不是回去再睡一會,我一合計,還能補個回籠覺,就點頭同意了,但在回去的路上我沒怎麼說話。
  這是頭次來到命案現場,我心裡受到的衝擊著實不小,那女屍腦門的十字架像個烙印一樣深深印到我的腦海中,還有那滿屋子發腥的血氣,讓我到現在都覺得肺部麻酥酥的。
  劉千手專心開車,我趁空把手機拿出來,想藉著看新聞緩緩心情。我有個習慣,qq全天掛著,在我解鎖後發現有人給我留言。
  我記得很清楚,之前並沒人跟我說話,我心裡好奇,不知道哪個夜貓子晚上睡不著,找我聊天解悶來著。
  我打開消息,這不是我好友,而是群裡一個成員發來的臨時會話,我工作之餘有個興趣,喜歡旅遊,也加了這個當地的驢友群。
  陌生人留言並沒什麼特別之處,就三個字,嘿嘿嘿。但他頭像把我嚇住了,是一個滴血的十字架。
  我特別敏感,看著十字架頭像,嘿嘿嘿三個字就跟電流似的深深鑽到我心窩裡去。
  我條件反射般的要站起來,只是忘了自己坐在車裡,剛起身就咚的一聲磕到了頭。
  劉千手沒想到我有這個變化,猛地急剎車,冷冷的看著我問一句,「咋了你?」
  我思緒很亂,想了一小會,覺得還是先不把qq這事告訴他,或者只是一個巧合呢。我搖搖頭說自己還沒從命案現場適應回來。
  劉頭兒笑了,這絕對是一種赤裸裸的嘲笑,他並沒多說,又一踩油門繼續往回趕。
  我覺得自己被這神秘留言一鬧反倒精神了,回去不一定能睡著,跟劉千手說,「頭兒,不用送我回家,我想直接去警局等著上班。」
  他點頭說好,而且回到警局後他也沒走,找了一些資料熬夜看起來。我沒他那麼大精力,找了間會議室,拼兩把椅子躺下來。
  我拿著手機盯著十字架頭像看,還主動回復一句,「你好。」
  可半天過去,那十字架也沒反應,估計下線了。現在技術中隊還沒上班,就算陌生人現在回復我了,也不能調查qq來源,我一合計還是等明天白天繼續試探妥當些,真有疑點,還能通過qq把兇手逮出來。
  我把對話框關了,又隨意看了看別的qq空間。當我看到何雪的qq時,心裡沒來由的震了一下。
  何雪是我前女友,也是我第一任女朋友,說實話,到現在我仍對她念念不忘。
  我倆是上大學認識的,我在警校,她在一個師範讀外語。那會兒我倆感情特別的好,按她的話講,我倆在一起天天是蜜月。但再好的感情也架不住現實。來重案組工作後,她毅然跟我分手,說自己不想嫁給一個重案刑警,更不想天天擔心跟我說再見時會是最後一面。
  我本來不理解這話,覺得刑警有什麼?難道真就那麼危險?但今晚一看,我有些釋然,天天跟屍體甚至還會跟兇手打交道,確實隨時都有危險,也真說不准哪天就真是最後一面。
  我偶爾歎著氣,把她空間裡的新消息全看了一遍,尤其看到她和她新男友的合影時,還苦笑著念叨一句祝他們幸福。
  漸漸的我來了倦意,也慢慢合上了眼睛。
  我在警局睡過不止一次,更不是睡硬板凳的雛兒,可今晚邪門。在我半睡不醒時,覺得這屋子裡的空氣有股要凝固起來的意思,還一點點往下落,讓我心口有極大地壓抑感,就好像有個無形的東西跳到我身上壓我一樣。
  我也不知道身子怎麼了,想動不能動,還感覺好像有一個人站在我旁邊,他不說話就是偶爾走一走,伴隨著出現一種古里古怪的噠噠響,這讓我想起雞爪子在水泥地上走路的場景。
  我拚命抓緊拳頭,試圖讓自己清醒,可身子不聽指令能有什麼辦法?我一直掙扎著,直到突然間猛地睜開眼睛。
  我急忙坐起來大口喘著粗氣,四下打量著,可哪有人,整個會議室空蕩蕩的。我摸摸腦門發現自己有些低燒,又看看表,早上七點多了,會議室外面也傳來腳步聲和說話聲。我急忙爬起來找到牙缸牙刷去洗手間洗漱。
  這是重案刑警的一大特點,洗簌用品和衣物都在警局備一套,真遇到大案子,很可能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回家。
  我和劉千手都屬於重案中隊二探組。二探組一共四人,劉千手是探長,另外兩人是王根生和大玲子,大玲子就是那個頭次看到屍體就吐了的女警。
  我們三人在一起辦公,劉千手有他專門的辦公室,我吃完早餐回來後發現王根生和大玲子也都來了。
  劉千手在八點準時來到我們這裡,喊了一聲,「全體去會議室開會!」
  我能猜出來開會的目的,一定跟昨晚的命案有關,王根生和大玲子不知道這事,顯得一頭霧水。
  一個偌大的會議室只有我們四個人顯得有些空曠,但也有好處,就是不擁擠,我們各自找舒服的地方坐下來。
  劉千手先跟我們仨說了昨晚的大概情況,尤其說到我也去了現場時,王根生和大玲子都投來一絲同情的目光。
  接下來他把投影機打開,播了一個畫面,「這是昨晚死的那具女屍,大家看一看。」
  我正喝著咖啡,順便抬頭看了一眼,當我看清畫面時,噗的一聲把正喝的咖啡全都噴了出來。
  王根生和大玲子全古怪的盯著我看,我沒管什麼失態不失態的,其實不怪我有這反應,畫面上的女屍微微咧嘴詭笑著,尤其她那稍有渾濁的眼神也正死死盯著我們看。
  我可記得清清楚楚,昨晚去現場那女屍壓根就沒笑。
  我一邊抹著嘴角的咖啡一邊指著畫面問,「頭兒,你是不是拿錯片子了?這是昨晚那個死人麼?」
  劉千手也盯著畫面,「我倒希望我拿錯片子了,但一點沒錯,這就是昨晚咱們看的那個女屍,很古怪是不?在咱倆離開現場不久,她嘴巴就咧開了,法醫那邊連夜驗屍查找原因,到最後的結論卻是,這只能算是一種死後的神經反射。」
  我雖然不是學醫的,但這方面知識也懂一些,我打心裡不信這個結論,人死後還能笑?邪門了。
  我瞧了瞧王根生和大玲子,想知道他倆啥看法。
  這兩人都眉頭緊鎖,誰也沒說話。
  劉千手又播了下一個畫面,這是女屍後脖頸的一個特寫,昨晚女屍倒在血水裡,為了不破壞現場,我和劉千手也沒查看那地方。片子中的後脖頸,竟有一個指甲蓋大的區域結痂了。
  劉千手抱著胳膊,拿出一副琢磨的樣子,既像是自言自語,又像跟我們反問的說,「這個結痂的地方挺特殊,我覺得有疑點,但又想不明白疑點是什麼。」
  大玲子忍不住問一句,「頭兒,法醫那邊報告怎麼說?」
  劉千手拿起一個本夾子,翻開上面的筆記讀起來,「法醫報告稱,從命案現場來看,並沒任何疑點,女屍腦門的十字架,只能算是她本人的一個怪癖,死前自己割的,至於結痂和詭笑嘛,也都有『合理』的解釋。」
  我們都琢磨這話的意思。他歎了口氣,又說,「今早我和一探組的余探長一起聊過這事,他的看法,這就是一起自殺案,我們可以結案。」
  我們三個聽完不由得互相看了看,大玲子繼續當發言人,「頭兒,那咱們就結案唄?」
  砰的一聲,劉千手把本夾子狠狠摔在桌子上,能看的出來,他臉上有些怒氣。
  「不行。」他提高嗓門吼道,「這案子要是結了,我憋屈。」
  「頭兒,結案率。」大玲子再次提醒一句。
  要是一般人聽大玲子這麼說,肯定不懂這話意思,但我明白。上頭一直有個指示,要求各地破案率要高,像一般案子,破案率達到百分之九十,命案偵破率要求要百分百。
  這起命案,如果再拖延下去調查,很可能被上頭怪罪,劉千手也會被挨罵,大玲子建議這一嘴倒不是沒道理。
  可劉千手聽完整個人火更大了,也虧得在會議室,都我們二探組的人,他指著窗外罵起來,「那個余兆軒(余探長)什麼個東西,他一探組破案率是高,但破案水平高麼?要我說很多都他媽是冤案。他們是挺風光,嘉獎也不少。可咱們二探組我寧可不要嘉獎,不要破案率,只求沒有冤案就行。」
  大玲子被說的臉色不怎麼好看,我和王根生一看氣氛不對,也都低下頭。
  我打心裡支持劉千手,雖說這麼一來,我每月拿的績效會少很多,但引用一句話,只求問心無愧吧。
  劉千手也明白大玲子是好心,並沒怪罪什麼,他消消氣以後跟我們說起後續計劃來。
  「這個案件先放著,大家有時間多去調查,記住我的話,不管疑點多怪多矛盾,真相總是只有一個,我們要做的,就是務必還這女屍一個清白。好了,散會。」
  算起來,這會開的前後不到一刻鐘,可一大早上被探長耍了一通脾氣,我們仨出來後,心裡都有些堵得慌。
  我們每個人手裡都壓著幾個案子,回到辦公室並不是繼續討論這個自殺女屍案,反倒先著手把一些急活處理完。
  可沒多久,怪事來了。
《黑色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