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迷途
王根生純屬被嚇壞了,哎呦一聲捂著肚子,在車裡哼哼呀呀說,「頭兒,我好像吃壞肚子了。」
他真是個慫蛋包,但我們也不能說他什麼,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當重案刑警的,王根生這脾氣屬性,也就當個文員還行。
劉千手強調讓他忍忍,等回警局後,廁所隨便他用。
杜興把車開的飛快。我發現這杜大油發起狠來可不是一般的狠,這裡是市區,不管現在是不是晚間,他竟把能車開到一百六十邁。
我沒顧忌到劉千手和王根生的感受,反正下車時,我眼睛有點呆,心裡就跟灌了一瓢海水似的,飄飄悠悠的。
杜興沒進警局,他現在身份還沒定,不方便進去。王根生故意拖沓,只有我和劉千手玩命的往樓上跑。
我是奔著槍庫去的,劉千手則去辦公室看看,想再找幾個幫手。
我算服了一探組,余兆軒下班休息了,但又有兩個警察在審訊室裡,對著胖爺們進行盤問。那胖爺們連續被問了這麼久,估計嗓子啞的都不能說話了。
劉千手沒給面子,一手推開審訊室的門,把那倆警員抓了壯丁。
這麼一來,我們就有五個人了,一起上山警力方面倒挺充足。
還是杜興開車,劉千手坐在前面,我們仨擠在後邊。我領教過杜興的車技,現在見怪不怪,可那倆一探組的警員不行,看著車飛一般的速度,都不時的擦汗。
在路上,劉千手就跟我們說起注意事項來,這次面對的兇手異常狡猾,而且身手高強,會飛石子的絕技,我們一會行動時,一定要倆倆一組。只要有兩支槍一同指著兇手,他飛石子再快,我們也能有人開出一槍去。
我和一探組的警員連連點頭,杜興倒是一聳肩對此不太在乎。
普陀山離市裡不近,正常來說,我們開車少說要用一個多鐘頭,但杜興只用半個鐘頭就趕到了。
這裡荒廢已久,山路崎嶇,路上還多是石子。劉千手盯著山路看了看,問杜興,「咋樣?能不能開上去。」
杜興回答很直接,哼了一聲一踩油門。我坐在後排的中間位置,這次爬山路,我算遭老大罪了。
他們被顛簸難受的同時,至少還能抓著車門借力,我兩頭都不靠,整個人一直癲癇著就沒停下來。
剛開始上山,杜興還不怎麼熟悉,車開的慢,後來他又野上了,把車不斷提速。
劉千手被顛的說話都斷斷續續的,但他還時不時跟我們強調,「都……都看著點……四啊……四周。」
我們各自找個方向看著。突然間,杜興來了一個急剎車。
我們誰都沒防備,我們仨坐在後排那還好說,至少有前排椅子擋著,劉千手可點背了,他整個人奔著前面衝了上去,整個臉還都貼在擋風玻璃上。
現在就是外面沒人,不然找個相機拍下來,劉千手當時的面部表情肯定很搞笑。
劉千手哼哼呀呀坐了回來,一邊使勁搓著臉一邊對杜興吼道,「槍狼,你他娘的會不會開車?是不是這幾年沒玩車,把車技都忘光了?」
杜興沒理會劉千手,還從車座底下拿出一個手電筒,對著路旁一顆樹上照去。
我知道他這麼做肯定有原因,也順帶的看一眼。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一顆人腰粗細的樹上,刻著一個十字架,而且細看下,這十字架還往左偏了一些。
我哪還不明白,兇手提前來了,還耀武揚威的給我們一個提示。
另外那兩個警員有些慌神,都把槍拿出來握在手裡。但劉千手是探長,我們誰也沒敢貿然行動,全望向他。
這一晚上,我們被兇手耍了好幾次。劉千手盯著十字架,氣的直搓腦袋,本來他那鳥窩頭就亂,現在這麼一弄更不成樣子。
他想了想說,「都別慌,先上山救人要緊。」
杜興仍那麼直接,在劉千手話一說完,他吱一聲就把車開出去了。
劉千手還讓我們把車窗都搖下來,槍上膛,只要沿路發現兇手,別管那麼多,開槍就是。
本來這就是個刻在樹幹上的十字架,卻把我們一車人弄得緊張兮兮的。我沒掐時間,過了大約十多分鐘的樣子,杜興吼了一句坐好,又來了一個急剎車。
這次我們有準備,也沒剛才那麼慘。劉千手扭頭問杜興怎麼了。
杜興把車倒回去一段,指著一棵樹說,「你們看看吧。」
我發現這棵樹上也有十字架,尤其望著這棵樹連帶著周圍環境,我有種怪怪的感覺。
有個一探組的警員發表了看法,他說,「兇手什麼意思?難道在給我們指路麼?」
「狗屁!」劉千手是真不客氣,一點不給面子的反駁一句,又對著那十字架吼道,「你們好好看看,不覺得這裡咱們來過麼?」
被他這麼一提醒,我才意識到心裡為什麼會怪,劉頭兒說的沒錯,這裡我們確實來過,就是剛才發現十字架的地方。
現在天黑,再加上山上沒什麼標誌性建築,看哪都差不多,這才讓我們差點犯迷糊。
劉千手帶頭下車,大步走到樹旁邊,我們其他人陸續圍了過去。
倒不是我們想嚇唬自己,普陀山本來就有鬼廟,我們半夜上山,莫非真的遇到了鬼打牆?而且這鬼打牆來的也操蛋,現在正是救人的關鍵時刻,它卻要參合一下。
劉千手又問杜興,「剛才就沒遇到什麼岔路口麼?」
其實這話問也白問,杜興多精明,根本不是犯馬虎的人。
杜興根本沒回答劉千手,反倒靠在車門上,仰頭看著天空。我被他這一出弄得納悶,心說這哥們行啊,這時候了還有心情看星星。
杜興緩了一會,說了一個看似毫不相干的話題,「劉千手,你還記得以前的普陀山麼?咱們好像十年前來過吧?」
「是!」劉千手盯著杜興回答,但看眼神,很明顯他搞不懂杜興的意思。
杜興沒管那麼多,又正視我們說,「我不信什麼鬼打牆,十年前咱們來的時候,可是坐著拖拉機直奔山頂的,確定有路,今晚卻沒路,這個作何解釋呢?」
我順著他的話往下想,十年的時間,這山上不可能一點變化都沒有,而當時所謂的路,如果被改了,也是很正常的事。
劉千手跟我想的差不多,而且他悟性很大,突然間頓悟的一點頭,還猛地回身打量起來。
「大家看看。」他說著還指了指這一片小樹林,「這些樹粗細不一樣,像刻著十字架這棵樹,還有它周圍這幾棵,很明顯是後種上去的,或許兇手在這裡刻上十字架,不僅僅是挑釁這麼簡單。」
「沒錯。」杜興接話,「我有種大膽的想法,這些新種的樹,或許把原來的路給擋住了,咱們如果從這裡開車過去,弄不好能到山頂。」
我不知道杜興說的話到底在不在理,反正這普陀山自打鬧鬼荒廢以後,就沒什麼人來過。
劉千手也想賭一把,一咬牙說,「那咱們試試。」
其實在我們都回到車裡後,我還挺擔心,畢竟這片樹林中樹與樹之間的空隙很小,捷達車能過去也都是擦邊。
但考驗車技的事對杜興來說根本不成問題,他也真耍了一手絕活,讓捷達車像有了生命一樣,在這片樹林中左貼右靠的夾縫前行。
大約過了一刻鐘,我們衝出這片樹林,當我看到有一片荒草掩蓋的土路時,就知道劉千手和杜興猜對了。
我心裡閃過一個念頭,這條上山路被改造的時間可不短了,兇手又在那棵有標誌性的小樹上留下十字架,很可能這條路就是他造的。這麼一來,豈不是說他的殺人動機在幾年前甚至幾十年前就有了麼?
我不敢往下合計了,只覺得這個兇手實在好可怕,而且他的背景也一定沒那麼簡單。
沒了樹林的遮擋,杜興又快開了一段時間,但越接近山頂,路的坡度越陡,最後我們其他人不得不下車,讓杜興掛著一檔往上衝。
普陀山鬼廟的畫像,我先後看過幾次,畫中已經把這裡描繪的很淒涼了,但實際上,這裡的氣氛更讓我心裡受到衝擊。
大片的枯葉堆積在地上,讓我走在上面,都有種顫悠悠的感覺,而且這裡風不小,一吹之下,總有葉子被捲起來,還伴隨著響起一陣陣類似於鬼哭神嚎的聲音。
那座鬼廟,破破爛爛跟個危房似的,尤其部分牆體還都半塌著。
杜興沒有槍,他從我腰間一拽,把我帶的膠皮棍扯了下來,這爺們絕對藝高人膽大,當先向鬼廟的門靠去。
我們四個在他後面,劉千手分工,我和他負責掩護杜興,其他兩個警員負責留意四周情況。
杜興貼在廟門上,隔著門聽了一會,他沒發現裡面有什麼動靜,又對我們打了個手勢,接著一發力把門推開。
這門缺油,吱吱聲讓我心裡膈應的直毛楞。杜興掏出小手電,對著裡面照了照。
我們還沒湊過去,當然沒看到裡面什麼場景,但我留意杜興表情的變化。
他先是一愣,隨後急忙摀住胸口,向旁邊躲開,弓著身子哇哇吐上了。
我心說這咋回事,細論起來,杜興也當過一個殺手,能讓他都吐了,這鬼廟裡到底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