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搏 二
剛才兇手的一波攻擊,我和杜興是險之又險的避了過去。
杜興身手好,一個鯉魚打挺就站了起來,還幫忙拽我一把。我這時腦袋有點沉,總覺得剛才那場景跟演戲似的不那麼真實。
杜興看了看坐著不知死活的警員,又瞧了瞧四周。他雙眼直冒冷光,跟我說,「李峰,帶著這兄弟趕緊走,我要跟這兇手單獨會會。」
我明白杜興話裡的意思,兇手的實力一再震撼我們,甚至連他都有些怕了,他把我支走,是變著法要保我一命。
我打心裡不想走,可話說回來,我留下來又有什麼用處?弄不好拖後腿了還得他分心照顧。
杜興看我有些猶豫,使勁推了我一下,吼了句走,隨後獨自向灌木叢鑽去。
我一狠心強行給自己下了決定,向那警員衝了過去。
一般情況下,人要是摔倒或者被撞傷,千萬不要冒然扶他拽他,不然很容易弄出岔子來。可現在我們在荒郊野外,我總不能讓這警員坐在這裡等救援吧。
我讓他盡量保持原來姿勢再背起來,拿出最快速度往回趕。
走了一會,前方灌木叢裡傳來一陣腳步聲,這把我嚇得夠嗆,我心說是不是那兇手?他甩開杜興過來追殺我倆了。
我顧不上走路,把槍舉起來,這時候舉槍有點累,我身後還背著一個人呢。但我一點累的感覺都沒有,心裡全被緊張充斥了。
在那人走出灌木叢露面的一剎那,我喝了一句別動。也虧得我手指頭沒打滑,來人是劉千手,不然我一槍走火,自己就得來個烏龍事件。
劉千手被我嚇得蹲了下身子,等他看清我邊狀況後,指著那警員這、這的說不出話來。
我簡要把剛才的經歷說一下,「前邊有陷阱,我們又有個兄弟傷了。」
劉千手不接話,但他很重的呼吸聲告訴我,他心裡很難受。
「走,一起回車裡。」過了一小會,他又開口說道。
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劉千手說走那我們就走。我倆一起趕到捷達車那兒,還把兩個警員都放在車後座上。
可這還沒完,劉千手又打開駕駛座的車門,指著我說,「你走!」
我愣住了,根本不懂劉千手啥意思,還問一嘴,「為啥?」
劉千手說,「我剛打電話叫了支援,一會就能趕來,這次行動你參與的部分已經完了,現在趕緊帶著傷員離開,什麼也不要管,就是走!」
他只強調讓我走,卻沒提他自己。我也不笨,猜出來他想留下來跟杜興一起跟兇手對抗。
劉千手開不了槍,要往較真上說,我倆選一個走的話,也該是他走才對。
我搖搖頭,想跟他倔一把。但劉千手火氣騰地一下上來了,扯著我往車座裡塞,還拿話壓我,「這是命令!」
我特糾結,杜興那邊我剛剛放棄一次了,這次又要放棄劉千手,我總覺得自己有種不夠意思甚至是當逃兵的感覺。
但我被他連推帶喝的弄到車裡,他又一把將車門關上,再也不看我,扭頭往灌木叢裡鑽。
我愣了會神,又整個人趴在方向盤上。現在的我,他媽的特想哭,我怕以後見不到劉千手和杜興了。
林子裡傳來槍聲,這刺激的讓我一下坐直了身子,他們交火了。
這一刻,我不僅一點沒急,還緩了緩神,將要哭想法完全壓制住了,也真像劉千手說過那話一樣,現在不是動感情的時候,冷靜處理問題才最重要。
我扭頭看了看車後座上那兩個警員,他倆臉都不是正常色。我吼了一嗓子給自己釋放些壓力,急忙打火開車。
我現在確實有任務,就是最快時間找一家醫院,保這兩個兄弟一命。
下山時最大的麻煩是山腰處的那一片樹林,杜興開車在裡面鑽來鑽去的費了不少勁,我的車技根本不如他,但我一點也不懼,心說大不了把車門都刮壞,就算車前甚至車身都撞得坑坑窪窪,我也要闖出那片難開的林子。
可我根本沒機會達到那片樹林,剛下了一個急坡,路就沒了。
有一顆老樹橫著倒在路上,把路封的嚴嚴實實。我氣的難受的同時心裡也挺納悶,心說我們來時候沒這顆樹啊。
我把車燈調到遠光,對著老樹照去。當我看清樹幹上畫著一個大大的十字架時,一下明白了。
兇手的胃口不小,他根本不想有人能活著離開這裡。而且這兇手真太聰明了,他選的這普陀山鬼廟真是個殺人的好場所。
我向路兩旁看看,也都是樹林,但這裡樹與樹之間的距離很小,車根本就鑽不出去,一點機會都沒有。
這期間還發生一個怪事,我耳邊又當當、噹噹噹的想起來,好像有人在敲鑼。
我服了自己,也服了這幻聽,這都什麼時候了,這破鑼還能出來搗亂。我使勁拍打著腦袋,希望這麼做弄能讓幻聽消失。
但突然間,整個捷達車往下沉了一下,車頂還傳來砰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落在上面。
我能分辨出這不是幻覺,我還抬個頭往上看,只是捷達車沒天窗,看不到車頂的景象。
我心裡合計著到底是怎麼回事時,突然一個握著刀把兒的手從車前方擋風玻璃處露了出來,他就用刀把兒啪啪的使勁砸著擋風玻璃。
我發現他力道好大,沒幾下子,擋風玻璃就被砸裂好多處。我哪還不明白,兇手在車上面,他下一個目標就是我。
正巧槍就放在我雙腿間,我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拿起槍對著那手砰砰砰的連打出三槍。
可遺憾的是,那兇手反應很快,及時縮了手,這三槍根本沒把他怎麼樣,只在擋風玻璃上留下三個彈孔。
我在車裡,兇手在車上,我倆一同沉默了好一會,說實話,這種沉默很熬人,心裡那滋味形容不出來,有種度日如年的感覺。
我不知道兇手接下來會幹什麼,我想舉著槍對頭頂射擊,但問題是,我用的是64式手槍,很老,而這捷達車的車頂鋼板也出了名的厚,我怕開槍後子彈打不出去,反倒形成彈道反彈把自己弄傷了。
我腦袋飛快的轉著,心說無論如何,一定把兇手弄下來,不然自己太被動。
我又想了個笨招,雖然不一定有效,但可以試試。
我突然讓車加速,衝出去一段距離後又猛地來了一個急剎車。很明顯兇手被慣性一帶,差點飛出來,不過他太強了,也不知道耍了什麼手段,在車頂上硬是沒滑下來。
我心說老兔崽子,你有本事就撐住了,反正這車油挺多,咱倆就這麼耗。
我一會倒車又一會往前衝,還時不時摁幾下喇嘛,希望杜興他們能聽到,趕過來支援。
其實我在心裡早就罵了杜興一回,他不說追兇手去了麼?兇手都來我這兒半天了,真不知道他追哪去了。
兇手被我折騰的也不好過,他趁空反擊幾下,用刀把倒車鏡都砍掉了。但倒車鏡也不是我身上的零件,反正我不疼。
這次正當我要繼續起車加速時,兇手突然說話了。
他嘿嘿嘿笑著,隔著車頂對我喊,「李峰,你的命真是出乎意料的硬,前陣竟然沒被鬼把魂勾去。」
他說這話讓我心裡起了不小的波瀾,我身上的怪異現象可是好大一塊心病,如果他不是兇手而是一名醫生,我弄不好會當即下車,苦求著讓他診治一下。
但現在,我跟他就是玩命呢,還有閒工夫想這怪病?我覺得他是在用心理攻勢,我嘴上也不客氣,大罵一句,「我你娘的,你等著!」
我又急速把車開出去,這次我發狠了,把車速都快衝到六十邁了,要不是前面有大樹攔路,我保準飆車到一百邁以上,再來個急剎,不信不能把他甩飛。
兇手也意識到我要玩命,他不敢硬抗,反倒嗖一下從車上跳下來。
我沒看到他跳下的影子,只覺得車突然輕巧了。我急忙停車,四下尋找著。但兇手藏得很隱蔽,我又沒倒車鏡,根本找不到他躲在哪。
我不敢下車,萬一他在車門旁邊躲著,我一開門,他那把凶器肯定砍在我脖子上。
我緊握著槍,心裡雖然害怕的厲害,但槍卻沒沒發抖。
兇手不再說話,但很可氣的是,沒多久嗤的一聲響,他把我後車胎扎爆了。
我干聽著漏氣聲一點辦法都沒有。
車一點點往一旁偏著,我趁空向那倆警員看了一眼,我真不敢往深了想,他倆現在的狀態大不如剛才,就算現在送到醫院,能不能搶救回來還兩說。
我試著扯著嗓子吼了一句,「老兄,你說句話。」
我是對兇手喊得,這也是我實在憋不出辦法的辦法了,只要他能回話,我就能把握到他的位置,再琢磨一個相應的對策來。
但他沒說話,反倒有兩聲噠噠響從車後面傳來來。
我以為他在車後面,急忙扭頭盯著,甚至我心裡還合計呢,這爺們走路不是沒聲麼,怎麼露出破綻來了?
突然間我想到了他會飛石子的絕活,如果說那噠噠聲不是他走路發出來的,而是石子拋空後砸在地上的聲音呢?
我猛然覺得自己中計了,兇手或許不再後面,而正相反,他躲在車前面要即將發起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