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真假羅剎


      我知道小鶯說的都有根據,但冷不丁這麼多病都出現在這個女屍身上,難以想像她生前得有多麼痛苦?李二這一刀看似殺了人,實則是幫了這女屍一把。
  
      這還不算什麼,小鶯又說了一個讓我們極其吃驚的事,她說她從李二身上提取了DNa,跟女屍DNa對比後發現,他倆有血緣關係,應該是母子。
  
      這消息可夠勁爆的,要往深了想的話,這李二或許正是因為無奈下殺了他的母親,才導致他性格大變的。
  
      我和杜興都不敢輕易下結論了,一起回了辦公室,跟劉千手通了電話,把目前掌握到的情況全跟他念叨一遍。
  
      劉千手的看法,李二的本性不壞,只是受的打擊太大而已,他一定跟真羅剎認識,甚至被真羅剎抓住心裡這個脆弱點控制住了,我們接下來只要想辦法撬開他的嘴巴,就一定能抓到真羅剎。
  
      我又順帶問了一句,「有什麼好辦法撬開他的嘴巴麼?」
  
      劉千手說我倆對付這種人有點力不從心,尤其更不能用打罵的形勢,李二心裡扭曲,很容易在嚴刑酷打下亂指認亂咬人的。
  
      這道理我多少有點懂,就跟審問精神病人一樣,對方本來就神志不清,我要把他暴打一頓弄不好他會記成我是兇手呢。
  
      劉千手推薦一個人,這人我也認識,就是那心理醫生侯國雄。
  
      不過我一聽到侯國雄的名字時,心裡咯登一下,我覺得他跟劉千手的關係不簡單,甚至也跟小鶯有什麼聯繫。
  
      只是劉千手都大力推薦了,而且這是為了辦案,我也沒說啥,跟杜興熬到天亮,又一同去找了這位侯醫生。
  
      侯醫生本來不來,但我耍滑,提到劉千手都因此受傷後,他動搖了,還即刻隨我們出發。
  
      現在的審訊室跟昨晚不一樣了,別看很多警局同事知道我又請了心理醫生過來再審,但他們早就認為這案子結了,也都沒過來看熱鬧的意思。
  
      我和杜興沒進去,就站在審訊室外面看著,侯國雄跟李二面對面的坐著。
  
      李二狀態不咋好,昨晚上被我們折磨半宿,整個人都有些發矬。
  
      侯國雄真有一套,或者說他把李二看的真透,他突然笑了,跟李二講起道理來,大體意思是,李二這次很明顯在頂罪,他頂罪的目的也很簡單,要麼為了情誼,要麼為了嶄露頭角,情誼這東西就算了,他即將入獄的人,難道還有機會跟女羅剎發展什麼情誼或關係麼?至於嶄露頭角,更是可笑,他一個純**絲,有什麼可嶄露的地方?
  
      李二當場不服氣,也一下露餡了,他拍著胸脯說,「我很出名了,至少烏州城以後都知道,有個叫李二的,是大名鼎鼎的勾魂羅剎。」
  
      我聽到這真想進去把李二抽一頓,心說這哥們腦子不是一般的有病,合著在他看來,好事出不了名,在壞事上能出名也行唄?往簡單了說,就是沒那本事當岳飛,就把秦檜當偶像了?
  
      我突然覺得這個李二難辦了,他要是咬住死理想出名,而且他已近出名了,我們又有什麼法子撬開他心裡封閉的窗戶呢?
  
      我發現自己很悲催,本來覺得自己懂車,卻比不過大油,本來覺得自己腦瓜不笨,但跟侯國雄一比,自己就是個小學畢業的貨。
  
      我覺得李二這事兒難辦,但在侯國雄眼裡,根本不算什麼。
  
      看著李二張狂的笑著,侯國雄也笑起來,而且他嗓音很尖很嘲諷,一下把李二的笑聲蓋了過去。
  
      李二瞪著侯國雄問他笑什麼?侯國雄說,「我笑你笨啊,你以為就憑你耍那點小手段,就能出名了麼?還什麼大名鼎鼎的鉤舌羅剎呢,哼!我告訴你,中華的語言文化是很高深的,它可以讓一個乞丐變成萬眾矚目的潮人哥,也可以讓一個做出大貢獻的人變得一文不值,就說鉤舌案這件事,如果你不配合,以後絕不會出現那所謂烏州城第一殺手或者鉤舌羅剎之類的稱號,反倒讓大家記住的,是一個叫李二的人,專門男扮女裝,是個勾搭色狼的娘娘腔。但你要是配合警方把真兇抓住,我敢擔保,你會成為一個傳奇,被大家稱為烏州城第一黑客,而且你也不會被判死刑,等刑期滿了出來後,還能繼續享用這份人氣。」
  
      我發現侯國雄這話一說完,李二就糾結上了,他不自然的亂扭起來,眼睛還四下打量著,這都說明他動心了。
  
      我們都沒打擾李二,給他仔細考慮的時間,我和杜興還在審訊室外吸氣煙來。
  
      等我們把這根煙吸完,李二一咬牙,同意了侯國雄的意見,出面配合警方,不過他很滑頭,說要知道我們真讓他嶄露頭角了,才會告訴我們真兇是誰。
  
      這又讓我頭疼起來,我覺得侯國雄剛才那所謂的擔保,就是一個幌子,套李二話呢,可李二是打定主意不見兔子不撒鷹,我們倒是能跟報社取得聯繫,但要報道李二的「光榮事跡……」,這明顯不符合規則。
  
      出乎意料的是,侯國雄一點沒猶豫的就點頭同意了,還說這事先說到這了,中午就會有記者過來採訪。
  
      我看侯國雄把話說這麼死,心裡突然有陣涼意,在他剛出來時,我還湊過去問了一句,尤其我問這話裡,還隱隱有指責他的意思。
  
      我是不知道接下來怎麼辦的好了,找記者不是,不找記者也不是。
  
      侯國雄沒太大反應,還跟我說,「李峰,我認識一個日報社的記者,一會就讓他過來採訪李二,到時再寫個稿子,你和杜興去印刷廠,仿造日報做幾份假報紙出來就可以了。」
  
      我這才懂了他的真正想法,打心裡第一評價就是,這侯國雄比劉千手還壞,甚至拿損來形容他都不過分。不過他損歸損,這做法我喜歡。
  
      我們依計行事,侯國雄辦事很靠譜,剛過十一點,就有一個記者來找我們。當然了,他也明白這次是怎麼回事,既然是演戲,我們不僅要把戲演好,還把演的漂漂亮亮的。
  
      我們仨全進了審訊室,聽李二吹噓起來,我發現這李二是當真了,估計這一上午也沒幹別的,竟琢磨咋捧自己了,那個牛皮吹的啊,我都怕他把審訊室房頂給吹翻了。
  
      這記者也真配合,時不時還用專業術語潤色一下,反正這是我自打進了警局後遇到的最奇葩的一次審訊。
  
      半個鐘頭後,我們仨又退出來了,那記者還在我們辦公室趕稿子,把這篇假報道洋洋灑灑的寫了出來。
  
      我算是服了這幫筆桿子,他們筆下的功夫真了得,把李二形容的,簡直就是一個百年難得一見的黑客大俠。
  
      接下來沒這記者什麼事了,我和杜興又帶著一份日報,找了一個印刷廠。
  
      別看面上感覺,造出一份假日報挺簡單的,但實際做起來很難,一方面設計員要設計版面,另一方面我們還得給這假報紙編寫其他的內容,不然總不能這假報紙上就李二的一篇報道吧。而且我還擔心李二總看日報,對日報的格式很瞭解,這假報紙萬一出現bug了,這事保準就砸鍋了。
  
      我們下午去的報社,卻在傍晚才把這報紙搞定,看著手裡這份山寨日報,我忽然覺得,我以後不幹警察了,也可以試著應聘編輯了,這一下午,我沒少增加編報紙的經驗啊。
  
      我和杜興又急匆匆往回趕,甚至連飯都沒顧上吃。我打定主意早一刻撬開李二的嘴巴,就能早一刻抓到真兇。
  
      等我們進了審訊室時,李二又趴在桌子上,看架勢正在睡覺。我倆可不等他,我還當先湊過去對著他脖領子一拽,想把他提起來。
  
      一般時候,我一用力李二就該有所察覺,我不費什麼勁,就能讓他自行坐起來。但這次邪門,他身子很沉,我都有點拽不動他了。
  
      而且不經意的,我還碰了他脖子一下,發現他身子有點冷。我當時沒往壞裡想呢,心說這咋了?他好端端咋突然病了呢?
  
      我擔心他真要病了那可就麻煩了,人都病的稀里糊塗的了還咋問話?我加重力道,把他完完全全的提了起來。
  
      這下好,當我看到他滿嘴吐泡的樣子時,一沉心直往下沉,杜興也慌了,還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杜興很嚴肅的看著我,恨恨的罵了句,「娘的。」
  
      這三字足以解釋一切,李二竟然死了,看症狀還是中了毒。
  
      我急忙給法醫室打電話,這次不是小鶯當班,但法醫跟我們都熟,急匆匆趕來檢查一番,還很肯定的下了結論,「有人給李二吃了大量的安眠藥。」
  
      我一聽安眠藥,當場就想到了樂樂,倒不是說我對她有偏見,而是杜興剛給她買過一瓶安眠藥,她有作案的嫌疑。
  
      我也不瞞著,把這想法說給杜興聽,尤其能把李二這麼容易弄死的,一定是能在警局方便出入的人。
  
      杜興倒沒因為我說樂樂而生氣,他冷靜的想了想,回答說,「咱們別急著定論,這監控室都有錄像,咱們調出錄像看看,不就知道誰是兇手了麼?」
  
      這法子也不錯,而且錄像機就在監控室外面放著,也方便我倆這麼做。
  
      法醫找人把李二屍體扛到實驗室去,準備屍檢,我倆就又專心找錄像。這類電子設備好鼓弄,我按照時間,啪啪幾下就把我們離開後的畫面調了出來。
  
      這畫面挺清晰,讓我很滿意,我還用了快播鍵,可很奇怪,在畫面過了五點半時,突然變的一片漆黑,就好像有人用手把監控室攝像頭摀住一樣。
  
      我可不認為是李二干的,他之前在監控室坐的好好地,哪上來閒心突然想捂攝像頭玩?我看了看杜興,我倆都想到一個可能。
  
      我倆順籐摸瓜的檢查起數據線來,不出我們所料,在離地一尺的地方,那數據線禿嚕皮了,看磨損以及切口,好像是被鉗子之類的工具夾過。
  
      這看似意外,其實一定是人為的。這麼一來,監控抓兇手的線索斷了。
  
      杜興突然上來暴脾氣勁,帶著我直奔樂樂所在的會議室。
《黑色法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