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偽證 二
如果向麒玉真的緊抓不放,可以預料到,結果會有多慘。
向麒玉顯得很高興,還自顧自的繼續嘮叨起來,反正翻來覆去都一個意思,回去一定嚴審小鶯。
我求助般的望著劉千手,希望他能有個見解。但劉千手跟我表現不大一樣,他一直靜靜的聽著向麒玉的話。等向麒玉得瑟完了,他拍了拍槍身說,「向專員,你這次眼光可能不准。」
向麒玉眉頭都快擰到一塊了,望著劉千手顯得一臉不解。劉千手也不再多說啥,突然地把黑槍舉起來,對著遠處扣了扳機。
他這舉動把大家都嚇壞了。因為向麒玉剛說完這槍多厲害,劉千手這麼莽撞的試槍,真要把次聲波激發出來,誰知道周圍人有沒有事呢。
他們反應不一樣,有躲得,有想上手拽劉千手胳膊的。向麒玉最激動,他哇一聲抱著腦袋,往後一蹦,直接縮在沙發上,還不住的四下亂動,就好像自己已經被次聲波擊中一樣,瘋瘋癲癲了。
我心裡也直害怕,但結果出乎我們意料。這槍裡嗤的一聲噴出一股水來,還射的挺遠,正中小鶯家的窗玻璃了。
劉千手就像沒看到大家舉動一樣,一邊繼續摁著扳機,一邊握著槍膛來回推動起來。合著這哪是次聲波槍,就一個高壓玩具水槍。
我先一愣,又即刻反應過來,心說這招高啊,小鶯家裡一定事先有人來過,被掉包了。劉千手索性來個將計就計,讓向麒玉出了把丑。
就劉千手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讓形勢一下逆轉。那些同事也真配合,全都拿出一副懷疑的樣子望著這位剛吹噓完的向專員。
向麒玉挺搞笑,正捂著臉呢,還偷偷把指縫鬆開些,露出眼睛往前瞧著。當他明白怎麼回事時,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
他也不笨,當然知道自己失誤了。我忍他好久了,這次逮住機會,不在語言上逗他幾句,豈能這麼便宜他。
我冷冷說了一句,「現在的市場真得管管,怎麼弄個玩具連槍能隨便模仿呢?還弄得這麼逼真。」
向麒玉一時理虧,也不好反駁我什麼。
我們聚在這裡說話的時候,都忽略了一個人,就是那個男法醫。他本來站在最外面,當劉千手指出這是水槍的時候,他就悄悄匿了,獨自躲在臥室。
正當向麒玉下不來台時,他從臥室裡喊了一句,「這裡有發現。」
我一聽這話時,腦門裡全是問號。心說那臥室最近都我住著,能有什麼發現啊?
我們又都湊過去看。那男法醫正拽著床頭櫃的抽屜呢,從裡面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來,還捧著匕首說,「你們看,這是不是凶器啊?」
向麒玉還沒從原來的狀態中調整過來呢,當然沒啥話說。劉千手反應快,急忙伸手把匕首搶過去,還抽出來看。
我在一旁也順帶瞧了瞧,這刀是好刀,不僅刀口異常鋒利,刀身還不時閃爍著亮點。只是這能說明什麼問題?上面一點血跡都沒有。
劉千手辯解一句,「小鶯是法醫,對刀具熱愛很正常,她家裡私藏這種東西,也不算問題吧?」
可向麒玉不這麼想,他來了一趟,不可能一點收穫都沒有。他就較真這刀具了,非說這是個重要線索,這刀是沒血,但小鶯作案時用的凶器很可能是另外一個。
我嘴笨,索性不接話,讓劉千手跟向麒玉爭執,反倒趁空我看了一眼那男法醫,心說真沒看出來,他竟然是向麒玉的人,那他在警局藏得可夠深的。
男法醫知道我看他,在心裡有鬼的情況下,他故意迴避我目光,還偷偷往向麒玉身邊靠了靠。
畢竟向麒玉是專員,級別比劉千手高一些,最後他又是靠著特權壓過劉千手的,跟我們說,「既然有了發現,那就回去開始正式審訊吧。把小鶯的嘴給撬開,把話套出來。」
我們這就收隊了,只是在走出屋子時,我和劉千手都落後半拍。我是一時間沒那精神頭,走不快。而劉千手呢,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還閉起眼睛來,明顯在壓火氣呢。
我心裡也難受,但更看不慣劉千手這樣,又輕輕拉了他一下。劉千手被我弄回神,睜開了眼睛。
我發現他眼珠子有點紅,還輕輕念叨一句,「這條瘋狗,還真敢玩陰的。小鶯絕不能出事,整個事件也跟她沒關。」
我能品出來,劉千手這話是一種承諾。可現在我們處於劣勢,尤其向麒玉都開始耍賴亂出牌了,我們又能有啥好法子呢?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技術組了,希望他們能把那段作假視頻給破解了。
向麒玉顯得有些迫不及待,等回到警局後,就開始對小鶯進行審訊。我心裡難受,也不放心小鶯,就在審訊室外面盯著。
我估摸著站了有一個多小時,向麒玉從裡面出來了。他指著我下命令,讓我回去幹活,不要干在這兒杵著。
我一時間想不到反駁的理由,最後只好回了辦公室。我打定主意,隔一會就來看看,這樣一直到了晚間。
在回來前,劉千手可是叨咕一句話,不會讓小鶯有事的。但我懷疑他是不是把這句話忘了,怎麼回來後他就躲在自己辦公室不出來呢。
眼看著要下班了,我實在熬不住,就去他辦公室敲敲門,問問他到底啥意思。
劉千手的辦公室是出了名的神秘,他也很少讓我進去。這次邪門,他開門後打個手勢,讓我去他屋裡聊。
我發現他這屋裡有一點變化,多了兩個鳥籠子,而且這籠子都放在窗台上。
一般養鳥都是鸚鵡、家雀這類的,可劉千手的鳥兒比較特殊,竟是兩個小烏鴉。這倆小烏鴉看我進來時還顯得有些慌張,在鳥籠子裡來回走動,偶爾還扇了扇翅膀。
就它倆這動作,一下讓我想起邪惡筆仙那個案子了,兇手張峒就有這麼個寵物。我記得當時張峒還說劉千手是叛徒呢。我突然有這麼個想法,難道劉千手這倆烏鴉也跟梅山教有什麼聯繫麼?他這次要用這烏鴉搬救兵?
劉千手獨自走到窗口,把這倆烏鴉依次放飛。而且這倆烏鴉出屋後是奔著兩個不同方向的。
劉千手目送這兩個烏鴉遠去,才解釋說,「一般人都喜歡用信鴿去送信,但有時候烏鴉比信鴿要好用。因為它們更能吃苦,也不容易成為被獵殺的對象。」
我品著劉千手的話,點了點頭,但現在不是討論它們的時候。我又說起正事,問小鶯那邊怎麼辦?
劉千手突然冷笑,也不回答我問題,反倒從抽屜裡拿出兩個u盤來。這兩個u盤很有特色,一個外表全紅,一個外表全藍。
他先把紅的遞給我,囑咐說,「記住,這個u盤裡的資料先不要看,等我讓你看時,你再打開它。當然了,打開它需要密碼,我現在告訴你,你一定牢記住。」
我看他說的很正式,也一下變得嚴肅起來。雖然不知道這紅u盤裡是什麼東西,但想必很珍貴吧。
劉千手反覆把密碼說了十多遍,我發現這密碼好複雜,不僅包含英文與數字,還包括很多特殊字符。我默念好一會,才把它牢記了。
劉千手又把藍色u盤遞到我手中,囑咐說,「這個u盤的資料沒什麼說道,你願意看隨時可以看。它絕對是一個寶藏,你得到它,會收益匪淺的。」
我嗯嗯的應著,但腦子裡是徹底被他繞迷糊了。
劉千手又帶著我坐到沙發上,點了根煙跟我吸。他拿出這種休閒的架勢,卻跟我說起向麒玉的事來。
之前劉千手就提過,不想讓我參合到這件事裡來。但他現在的架勢,很明顯是想讓我參與了。
他先問我,還對我剛來警局時發生的那三起兇案有印象麼?
我知道他指的哪三起,就是十字架案,折翼天使案,還有錘王案。這三個案子很離奇,我這輩子都忘不了。我點點頭,示意自己記得。
劉千手歎了口氣,接著說,「這三個案子可以說是有聯繫的,而且它們背後還牽扯出很大一部分人。我一直沒跟你說,是不想讓你蹚渾水。但現在既然想告訴你了,那就徹底跟你交代個明白吧。」
其實我早就猜出來了,這三個案子不簡單,但沒想到竟會如此複雜。按劉千手解釋的,江凜城兄弟也好,折翼天使和大小錘王也罷,他們只能算是打工的,幕後的老闆就是向麒玉。他們合起伙來,利用各種資源去發財,賺一些黑心錢。而最早死的那個大玲子,也是因為當了臥底,發現了江凜城的秘密,才起了貪念,嫁給他弟弟。至於那個胖爺們,跟他妻子本來不愁吃喝的,卻非要打歪主意發橫財,成為江氏兄弟的跟班。這也導致這些人成為結痂詭笑的第一批受害者。
至於昨晚被封的元都會所,不言而喻了。那裡是向麒玉的老窩,也是他跟其他一些官員同流合污、洗錢的地方。他這次來烏州市,非要針對二探組,原因之一就是我們二探組破了這三個案子,斷了他的財路。
我聽完疑問來了,「咱們破這三個案子,可都是一年前的事了,他要是因為斷了財路而針對我們,為何不在一年前動手呢?」
劉千手看著我,說我問得好,接著又反問一句,「槍狼老婆的事你都知道了,但你一直沒見過他妻子的照片吧?」
我搖搖頭,劉千手走到辦公桌前,從抽屜裡翻出一張照片遞給我。這是四個人的合影,我能認出其中三人來,有劉千手和他前妻,還有杜興。在杜興身邊還站著一個極其貌美的女子,正挽著杜興的手臂,而且照片中,劉千手沒那麼邋遢,他和杜興還都穿著軍裝。
我明白了,指著那陌生女子說,「這就是杜興的亡妻吧?」
劉千手應了一聲,強調說,「咱們先不說這婦人的貞潔如何了,按我的調查,她懷的孩子,十有**是那個人的。」
他沒急著往下說,但我聯繫前前後後也猜出來了,只是仍有些不敢相信。我反問,「難道是向麒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