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是自己的村子,別管是誰死了,我心裡都不好受,走到門口之後,我意識到這聲音好像是直接衝著我來的,我心裡有些發毛,我這下都趕上柯南了,走哪哪死人啊!
我還有些自嘲的想著,但是還不等我自嘲完,我視線之中就出現了一個頭髮蒼白的老人拉著一個平板車,而在這車上,躺著一個人,車後一個老嫗哭的幾近背過氣去,看到老頭老嫗熟悉的身影,我的腦海中轟的一下炸開了,這,怎麼是趙帥他爹娘?
我呆呆的在那站著,而趙叔拉著車子已經到了我的跟前,我看見平板車上閉眼躺著的人,滿臉的雞皮疙瘩,但是那賊賊的斜眼,卻是再也睜不開了?怎麼會這樣,昨天晚上還跟我吃腰花,喝白酒,漱泥鰍的人,今兒個怎麼躺在那裡一動不動了?
我猛地撲了上去,拉著趙叔問道:“趙叔,趙帥這是怎麼了,昨兒個還好好的,今天怎麼這樣了?”趙叔現在已經哭的不行了,他旁邊本家的人拉開我,讓趙叔拉著趙帥進到院裡,我回頭看了一眼,拉著我的人是趙帥的表叔叔。
我抓住了他,聲嘶力竭的問道:“叔,趙帥這是怎了麼?怎麼會這樣?”趙帥的叔抹了抹自己通紅的眼角,道:“這還還不都是那天殺的遷墳鬧的事麼,我們家的祖墳馬上就要拆到了,前天小帥不願意,去施工地鬧,可是狗草的挖掘機竟然碰到了小帥,活活的將小帥給砸死了啊!”
我腦袋一蒙,下意識的問道:“是什麼時候?”趙帥叔道:“是前天啊,昨天在醫院裡來,今天才拉回來,醫生讓火化,沒天理了啊,孩子被砸死了都沒地方找人說理去啊!”說完這話,這個老實巴交的農民狠狠的砸了一下旁邊的石牆。
而我這時候渾身上下就像是被涼水澆透一般,那酒一下子都嚇了出來,腦海中浮現出昨天見到趙帥的種種,那身上不陰不陽的鬼氣,那酷似抽大煙一樣的死人臉,還有根本不可能弄來的泥鰍,甚至最後趙帥說的那句話,都昭示著他已經死了,只是我初見好友興奮,根本沒來記得細細推理。
我害怕嗎?說實話,也害怕,但是我心裡更多的是對於趙帥走了的心疼,我知道這次遷墳肯定會出事,但是沒想到,才剛一回來,就收到好友命喪黃泉的噩耗。
現在趙帥不會出殯,現在拆遷出了人命,進度肯定會耽擱下來,在者,雖然昨天趙帥沒說,但我怎麼也得為我好友討個說法!
我有心想要幫著趙帥整理遺容,但是又擔心旁邊的人亂嚼舌頭,前面就說了,農村人迷信,對於跟死人打交道的事情,打心眼裡覺得晦氣,我要是幫了趙帥,我爹娘就別想在四鄰八捨之間抬起頭來。
我猶豫之時,卻看見程以一在趙帥家門口探頭探腦,我心中大呼天助我也,趕緊跑過去拉過程妞,壓低聲音道:“幫我,幫我。”程以一不知道我要搞什麼,但還乖乖的被我拉了進來。
趙帥被拉進了院子裡,但還是躺在平板車上,他本家的人進到屋子裡面,開始找床,鋪上涼席,然後要將趙帥給抬到裡面去,這種事情,不是至親關係,根本沒人願意搭把手,我看見院子裡的人沒幾個往前走的,就走了過去,程妞也是好心,看到人手不夠,想要過來幫忙,但是被我攔住了。
趙帥已經死了將近三十個小時了,身子早就僵了,我們四個抬他都不好抬,為什麼,有句俗語是這麼說的,死沉死沉,有的人,死了之後身子會很沉,這幾年遇到的這種情況也不多,反正遇到之後就會出現比較靈異的事情。
好容易我麼幾個將趙帥給抬到了屋子裡面事先準備好的床上,我對著旁邊眼睛通紅的趙帥爸問道:“叔,你找管事的給帥穿衣服了嗎?”趙帥爸輕輕的搖搖了頭,我連忙說了句:“正好,我有個朋友,家裡是風水世家,讓她來幫忙吧。”
說完這話,我指了指院子裡面的程以一,趙帥爸看了一眼,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的確,要是程妞是個糟老頭子,他可能會相信,但是程妞卻是一個如花似玉,跟風水仙半點不扯的俏丫頭,也怪不得他懷疑。
我咳嗽了一聲,對趙叔道:“趙叔,要是找管事的,需要不少錢吧,再說了,趙帥這情況,估計管事的也不想來。”我這話說道了趙帥爸的痛處,雖然趙帥死的可憐,但是畢竟是橫死之人,農村忌諱多,對於這種人,不像老死病死,心裡牴觸的很,我最後又道:“沒事叔,這女的經常給城裡大戶做白事,她是我朋友,不收錢。”
我最後這話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個稻草,終於將趙帥爸爸的心裡防線給打開了,他無耐的點了點頭。
我這次回來並沒有帶著工具回來,所以這次化妝只能是就地取材了,幸好這次回來,趙叔已經把壽衣給買來了。
程妞走了過來,我將事情給她說了一遍,本來程妞就有當神棍的潛質,一聽說要給趙帥化妝,立馬配合其我演戲來,滿口的之乎者也,風水玄學,忽悠的趙叔找不到北了,不一會,屋子裡就剩下了我和程以一,當然,我是留下的借口就是給程妞打下手。
見到沒人了,我找來一個盆,先把手洗淨了,悲傷的對程妞道:“昨天晚上我在趙帥家睡的,見到趙帥了。”程妞一聽這話,立馬啊的低聲叫了起來,然後手足舞蹈的圍著趙帥轉了起來,她道:“你又見鬼了,你又見鬼了!為什麼你這麼幸運,早知道昨天晚上我就過來找你了。”
經過了女鬼事件之後,程妞非但沒有收斂,對於鬼著迷程度居然是直線型上升,閒暇時候,她經常拿著一個紙符胡亂的畫著,並美名曰招鬼。
程以一隻是我的幌子,所有的事情還得我自己來,洗淨手之後,我在屋子裡翻出一個紅毛線,然後找到一個毛巾,將一盆水放在趙帥的頭旁邊,至於化妝品麼,在這貧困的農村我實在找不到什麼好的東西,我差點就要直接弄些麵粉撒在找帥的臉上了,不過幸好在一個犄角旮旯中我找到了半瓶過期的大寶sod蜜,話說這東西可是神器啊,就跟之前的萬金油有的一拼,哪裡發癢抹哪裡。
我爬上床,騎在趙帥的身上,然後將用那個紅繩將我們兩人套在一起,我將毛巾佔滿水,然後擰了一把,在趙帥的臉上抹了起來,邊抹我邊道:“卯二巾啊,昨天咱倆還一起喝酒吃泥鰍呢,你說你這不是嚇唬人麼,老子雖然是你的好基友,但是你也不能這樣玩啊,你要是想我,拖個夢也行啊,哪裡用你親自來啊,來就來唄,你還帶著泥鰍來,我他媽現在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吃的到底是不是真的泥鰍。”
程妞不知道跑哪裡去了,聽見我說吃泥鰍了,立馬在那邊嚷嚷道:“我也要吃泥鰍,我也要吃泥鰍。”我一邊使勁的擦了擦趙帥的臉,一邊道:“你還要不要來點腰花?順便加上個牛鞭?”
程妞納悶道:“牛鞭也可以吃嗎?那東西不是打牛的嗎?”她還以為是抽牛的那種鞭子,我回了一句:“確實是打牛的,不過是給母牛打針的。”
程妞在一邊切了我一下,不再跟我搭話,我現在分不開神,不知道她究竟在幹什麼。
幫著趙帥擦好臉之後,趙帥臉上那些髒東西都沒了,但是那些酷似蛤蟆皮的臉讓我有些無從下手,我喃喃道:“趙帥啊,你說你個狗日的活著時候因為臉上的疙瘩找不到老婆,現在死了,因為這疙瘩畫不上妝,你還真是他娘的疙瘩命啊!”
趙帥臉上有很嚴重的黑眼圈,並且臉上成灰黑色,這些都是要遮蓋起來的,但是有這些疙瘩的話,我真心覺得得上麵粉才能搞定了。
本來我說這話就是調侃,一來是因為那個不能冷場的忌諱,另一個是想要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讓自己太過難受,但是我說完這話之後,就眼瞧著趙帥臉上的痘痘一個個的往縮,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拿手硬生生的將那些疙瘩給按到了臉皮裡面樣。
我嘴角抽搐了幾下,顫聲道:“狗日的,昨天晚上我已經見過你了,你他娘的別嚇唬我,我不嫌你疙瘩了還不行啊,咱不帶這麼玩的啊!”只不過我的話並沒有起作用,那些疙瘩終於都是消失不見。
我拿著大寶sod蜜在那呆滯的看著這滲人的場景,脖子後面卻是刮起了一陣陰風,好像是有東西在向我顯擺:“痘痘神馬的都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