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院的停屍房可算是一個禁地,文章最開始也說過了,雖然我們是殯葬專業,但是平常上課時,化妝,入殮都是用的人體模特,但是作為一個殯儀學院,屍體肯定是不能少,至少完整的新鮮的屍體,不能少。
雖然我們專業的人都不是很迷信,但是去年入學時候發生的一件事,卻讓我們這些堅定的馬克思主義者對自己的信仰產生了懷疑。
我還記得剛入學時,院系領導為了給我們一個下馬威,亦或者讓我們練練膽,直接將我們這大一的新生蛋子拉到了停屍房,我還記得當時的場景,武大郎在前面帶著隊,學生會的幹部跟在武大郎身後,低頭哈腰,而我們這大一的,就像是即將被屠宰的鴨子,內心抗拒,但是肉體上無力阻擋。
一路上武大郎高談闊論,對我們進行思想教育,其實無異就是讓我們相信科學,堅定無神論,配合上學生會的在一旁搭腔,我們這些人終於是放鬆了下來。
停屍房是在我們學院實驗室的地下倉庫,雖然是在地下,但是這cs市的氣溫十分讓人蛋疼,濕悶濕悶的,可是等著武大郎打開門之後,我看到那停屍房湧出了一層白色的霧氣,一點都不誇張,那冷氣能清晰的看到。
被這冷氣一吹,我感覺自己渾身的汗毛孔立即收縮起來,那些汗珠一下子消失不見,我們這些人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寒戰,仔細體會一下,這寒氣不光是寒冷,而是陰冷,就像是你將風油精貼到皮膚上,然後使勁的吹,就能體會到了。
見到這些霧氣,武大郎和學生會的幹部有些不自然了,當時我們不知道是為什麼,我們又沒有來過,以為這停屍房裡面就是霧氣繚繞的,那種感覺就像是下著大霧,放眼望去,儘是白茫茫一片,別說是屍體了,什麼東西都看不見。
武大郎臉上有些掛不住,差學生會主席直接進去看看,學生會主席硬著頭皮進去,可是剛走進去兩步,就聽見他淒厲的叫聲,隨著他的叫聲,那些霧氣頓時消散大半,模糊間,我看到正對著我們的那牆上,原本躺著的屍體,都站在了牆上……
雖然後來那次事件稱是有人惡作劇,將屍體立了起來,但是誰他娘的會無聊到這種地步,再說了,鑰匙,只有武大郎自己有。
自從那次事件之後,我們殯儀專業的學生直接將停屍房看成了禁地,除非必要,沒人敢來。
這次武大郎給我鑰匙之後,叮囑我將屍體放好,然後他在外面等著我。
早就知道這老東西貪生怕死,我也沒多說,接過鑰匙,和楚恆抬著那屍體往地下室走去,現在已經是大晚上了,進到這個地方感覺渾身涼颼颼。
兩人踢打踢打的腳步聲驚亮了樓道裡面的聲控燈,楚恆在前面雙手反抓著裹屍袋的前端,我在後面扣著裹屍袋的後端,走廊到地下室樓梯總共是不到十步的距離,走到三四步的時候,楚恆在前面怪叫一聲:“淫蕩,你他娘的別摸我屁股啊!”
我本來就被那個死男人頭噁心的不得了,對男男搞基之類的事情極其牴觸,一聽這話,我立馬火了:“誰他娘的摸你屁股,咱倆之間隔著一個死屍呢,我他媽的怎麼摸你屁股!”
說完這話,楚恆立馬在前面停了下來,他轉過頭,臉色慘白的看著我,小聲道:“對啊,我們隔著一個死人,你是怎麼摸到我屁股的。”
兩人看著裹屍袋中鼓鼓囊囊的屍體,看著那裹屍袋上殷紅的血斑,一股涼氣,從心底裡面瀰漫開來,恰好這時,燈啪的一下滅掉了,心裡有鬼的兩人立馬嗷嚎的叫了一聲,手裡的裹屍袋砰的一下掉了下來。
兩人的尖叫加上裹屍袋的砸地上已經將那聲控燈弄亮,我和楚恆在剛才的一瞬間,紛紛退開了好幾步,而我們兩人中間,是那具不安分的死屍,一摔之下,裹屍袋口鬆了,露出了女屍依舊流著腦漿的頭顱。
看著那地面上一動不動的死屍,我知道在這樣下去兩人恐怕會活活嚇死,我嘴裡虔誠的禱告道:“莫怪莫怪,我們也是為了你好,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不要為難我們兩個收屍的小人物。”
嘴裡嘟囔完,我就衝著楚恆使了一個眼色,兩人湊了過去,趁著這個姑奶奶還沒有發飆之前,趕緊將她放在停屍房裡。
兩人一起,膽氣就壯了幾分,楚恆在前面,頭離著他近,所以他齜牙咧嘴的將女屍的頭搬住,小心的塞到裹屍袋裡,我看到整個過程,楚恆都是眼睛往別處瞥著,盡量不去看女屍的臉。
我心裡同樣害怕,見到楚恆將人頭塞到了裹屍袋裡,我趕緊將拉鏈拉上,當拉鏈拉到頭部的時候,我接著微弱昏黃的燈光,又看到了女屍空洞無神的眼睛。
我心裡一抽,趕緊將拉鏈拉齊,然後抬起裹屍袋,倉皇的朝著地下室走去,到了停屍房,我拿著鑰匙打開教室門,第一件事就是進去打開燈,然後架著女屍到了停屍床上,楚恆小聲問道我:“還打開嗎?”
我現在巴不得趕緊離開這鬼地方,搖頭道:“不了,趕緊走!”
說著我和楚恆就往門口走去,不知道你們走夜路的時候有沒有這種感覺,就是感覺自己的背後有人跟著,想要回頭看,卻不敢看,想要跑,但是又不敢跑,現在我這種感覺十分強烈,強烈的都可以確定,我背後一定跟著什麼東西。
在我們即將走到門口的時候,頭頂上那白熾燈猛的變成了昏黃,不對,嚴格的說應該是昏紅,將停屍房照成了一片血海,不過緊接著就恢復了正常,這個時間間隔快的都沒有讓我跟楚恆喊出聲來。
兩人想跑又不敢跑,只是幾步的路,硬是讓我覺得有一個世紀那麼漫長,我每走一小步,都害怕驚動身後的東西,生怕下一秒,那些原本躺在床上的屍體朝我撲過來,等著我們兩個關了燈,將門鎖上了之後,我才發現,自己全身已經被汗水打濕。
我和楚恆誰也沒有說話,快步朝著樓梯走去,踏上樓梯的前一刻,我模糊的聽到背後傳來嚶嚶的哭聲,在這哭聲之中,我似乎還聽到了一個像是貓頭鷹般亂叫的孩童笑聲,我強忍著自己要跑的衝動,因為我不記得誰說過了,你要是跑,那些東西就會跟著你,跟著你,一直跟著你……
我和楚恆走出實驗樓的時候,武大郎在那等的都不耐煩了,他衝我們兩個道:“怎麼這麼久?”楚恆嘴巴一撇,道:“吳老師,你不知道,裡面,裡面鬧鬼了……”昏黃的路燈下,楚恆的臉大部分在陰影中,不過他似笑非笑的神情顯得是那麼的猙獰,再配上他突然變的尖銳的聲音,別說是武大郎,就是在我也被他嚇了一跳。
果然,武大郎聽了這話之後,訓斥了楚恆幾句,最後落荒而逃,我邊走邊罵了楚恆一句:“楚恆,你瞎說什麼呢,大晚上的不嫌害怕!”楚恆依舊是那不陰不陽的腔調,也不看我,陰森森的道:“我是再瞎說嗎?嘿嘿……”我有些慎得慌,這狗日的不是撞邪了吧。
正在這時候,我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我接聽,仍舊是沈佳佳的,這次她已經不哭了,沉默了一會,她低聲道:“趙寅當,你要是不來,恐怕連我最後一面都見不到了。”
好吧,我最終還是犯賤了,雖然不知道事情真假,但是我真做不到看著自己曾經喜歡過的女孩慘死,哪怕她現在是個破鞋……
接電話的當口,楚恆走的很快,已經在我前方五六米遠的地方了,我衝著他大喊了一聲:“恆子,老子去找外面一趟。”我沒敢說是自己去找沈佳佳,怕被楚恆罵,可是原本極其好事的楚恆,頭也不回的徑直往前走著,並沒有回答我。
我巴不得他不理我,直接朝著學校外面跑去,往外走的時候,我總覺的哪裡不對,但究竟是哪裡,一時間想不起來。
出了校門之後,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車,還有燈火通明的大街,我有些陰暗的心也明朗了起來,一定是我聽錯了,看花了眼,哪裡會有這麼多髒東西,就算是有,也不能天天被我碰上啊!
對,一定是這樣,看錯了,我心裡暗示自己。
沈佳佳住在我們學校西面的小區之中,你要是問我為什麼知道,因為當初年少輕狂之時,咱也玩過尾隨,曾經咱也站在樓底下,看著六樓的燈亮,臥室窗簾上映出一男一女相互擁抱的影子,隨後兩個影子倒在床上,而我,在湖邊吹夠風之後,默默的回到學校用右手安慰自己。
現在我站在那樓底下,心裡唏噓不已,打了一個電話,沈佳佳接了之後,從六樓打開窗戶,衝我揮了揮手,示意我上去。
今天晚上會不會發生點什麼嗎?沈佳佳雖然是個破鞋,但是長的還不錯,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