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的頭一點一點,像是旱地裡被拔的蔥,我甚至都能聽見頸椎骨頭傳來的咯崩咯崩的脆響,像是在剁排骨時候發出的動靜。
看著九爺那勾起的冷笑,我忽然就放開了,心裡默念九子真言,關鍵時候,小東西又是大顯神威,從我鼻腔中直接竄了出來,往我脖子上爬起,濕濕黏黏的,那是小東西。
小東西給我爭取了一個喘氣的機會,我身上八臂像是洪水般覺醒了過來,“臨!”我嘴裡輕輕的吐出這個字,趕屍匠的黃符也飛了過來,貼在了我的腦門之上。
臨字決,取義明王降臨,邪祟不能侵擾,我頭上的詭異感覺,慢慢的消失不見,像是潮水,來得快,退去的也快。
我捂著脖子,活動了一下,辟里啪啦,像是炒豆子,趕屍匠這時候也跳了下來,一腳將我手裡的人頭踢飛,碰的一聲,像是皮球落地,人頭落到了下面的樓道裡,咕嚕嚕往下滾著,我這時候再看,那人頭哪裡還是什麼九爺形象,像是風乾的臘肉,一個骷髏頭,蒙著一層皴干的老皮,像是乾屍。
趕屍匠埋怨我道:“小心點!”然後扭頭衝著樓上走去,我不知道這究竟是個什麼怪物,為啥會出現九爺的人頭,我問道趕屍匠,他回答的很乾脆,不知道。
那趴在樓梯上的沒頭屍體,跟人頭比起來,很是鮮活,甚至沒有長出屍斑,不過脖子傷口處不曾流血,明明是被殺生刃砍斷的脖子,但是現在看脖子切口猙獰,長短不一,十分不整潔。
樓上那似有似無的歎息之聲再次傳來,這次近,似乎都在像是在我耳邊附耳說著,再看趕屍匠,弓著身子,像是野獸,衝了上去,張樂嗷嗷叫著,阿花阿花,好多阿花,也尖叫著衝了上去,我見狀,將小蟲子塞進嘴裡,也是緊跟而上。
最後一層,沒有房子,是一個巨大的空間,像是樓頂一般,不過是蒙著棚的,在這巨大的空間之中,一個個蒙著紅布的桌子,矗立在那,而在最中間,是一個像是墳頭般的鼓起的巨大帳篷,依舊是那紅艷艷的。
這裡異香連連,這裡紅布宛若紅花,這裡,妖異的像是紅艷艷的牡丹園,不過,等著趕屍匠揭開一個紅布之時,我們看見了在那紅布下面,一個緊閉著雙眼,臉色由於失血變得煞白的人頭,放在坐上,像是上供的豬頭。
趕屍匠一聲不吭,將那些紅布統統掀開起來,總共是七七十四九個,一個個慘白的人頭,坐在桌子上,朝著我們,閉上眼,雖然一聲不吭,但是讓我感覺頸後發涼,彷彿自己的人頭,也被擺放在桌子上面一般。
如果是見到四十九具屍體在那,我心裡還能好受一些,但是顯現在,看見這些人頭,我心裡發冷,究竟是怎麼樣的惡毒,怎樣的喪心病狂,才能殺掉四十九個人,將其人頭拔下,放在這裡。
從趕屍匠掀開那些人頭之後,一旁的張樂身子像是篩糠般顫抖起來,嘴裡開始口吐白沫,像是癲病一般,不過他身子顫抖,朝著一個中間放置的人頭走去,嘴裡念叨:“阿花,阿花……”
走到那那裡,碰的一聲坐在了地上,那憨憨的眼神中,第一次有了悲傷,他嘟囔道:“阿花,阿花,你為啥把頭放著?”
“阿花,阿花,你為什麼不理我?”“阿花,阿花,沒頭的阿花一直再找你,我帶你回去好不好?老李頭一直在想你呢!”“阿花,阿花……”
張樂伸手就衝著那桌子上的人頭摸去,可是當他手還沒有摸到的時候,身子橫著飛了過來,朝我們砸下,我和趕屍匠接下張樂,朝著前面看去,發現一臉寒冰,渾身漆黑跟丁一天一模一樣的一夜站在原來的那個地方。
我感覺到腦袋有些充血,衝著那一夜道:“這些人,都是你殺的?”一夜瞪著眼睛看著我,淡淡的道:“是又怎麼樣,不是又怎樣,關你什麼事。”
我聽了這話,怒極反笑,這一個個像是皮球般陳列的東西,不是別的,都是人頭,是四十九個人,是四十九個家庭,有多少個跟老李頭那樣會失去活下去勇氣的人,你怎麼可以這麼淡然,你怎麼可以這麼漠視?
我再也忍不住了,嘴裡九字真言急吐,身後四條胳膊飛舞,一時間威風凜凜,終於有了小寶當日的威風端倪,一夜見我殺過來,眼睛一黑,他周圍的那空間立馬陷入了黑夜,他所在的區域,鬼叫連連,哀聲陣陣,我知道,這是屬於他自己的鬼蜮。
可是,從一天身上分離出來的一夜,已經沒有了身體當後盾,他雖然拚命吸取陰氣來維持自己的力量,可是現在是白天,我身上的八臂決又是專門克制髒東西的存在,還不等他撲過來,我衝過去,身後的四條胳膊就將他那漆黑的鬼蜮給撕爛。
我已經不是那吳下阿蒙,我現在,已經不怕你了。
一夜見我撕開他的鬼蜮,嘴巴一張,衝我噴出一口黑煙,我不敢硬拚,趕緊退後,剛一站定,我感覺自己背後發緊,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我就感覺自己身後四條胳膊觸碰到了什麼,我心裡一動,捏住那東西,回頭再看時候,發現一夜已經被我提在半空中了。
他臉如寒冰,眼像墨石,冷酷的一點沒有意識到,我現在立馬就能讓他魂飛魄散,我咬牙切齒,道:“為什麼要這些人頭,你為什麼要害這些人?”
一夜沒有說話,只是用那黑的沒有任何色彩的眼睛盯著我,酷酷的嘴角勾起一點弧度,在譏諷我。
吧嗒,像是樹葉落在了地上,我不知道為什麼在這時候會聽清楚這聲音,我在一夜那黑的像是寶石般的眼中,看到了身後出現了一個影子,我渾身毛孔閉起,下意識的彎腰,“波〞
我聽見那像是撥動弓弦的聲音,除此之外,我感覺到自己背後發涼,低頭看見,是我背後的羽絨服被什麼東西給割破,紛紛揚揚,像是下雪了。
我站了起來,再回頭的時候,看見身後站著一個蒙面女子,全身包裹在黑袍裡面,全身都是黑的,惟獨那眼睛,原本是瞳孔的地方,是白乎乎的,沒有瞳孔,在她旁邊,一夜陰沉著臉,正在盯著我。
這蒙面女子看眼熟,但是不知道在哪裡見過,不過看這架勢,應該是一夜的幫兇,難道是那些車家苗族的餘孽?可是,她剛才攻擊我的是什麼,波的一聲,我有種錯覺,要不是我弓腰快,是不是就被懶腰給斬了,現在身後的那四條胳膊,就被斬斷了。
我和那姑娘四目相對,看著她那眼珠子,我感覺自己在跟瞎子對視,不過,那姑娘先開口道:“傷他者,死!”聲音滄桑,像是七八十老嫗。
旁邊的一夜聽見之後,那英俊冷酷的臉變的有些扭曲,咬牙切齒的衝著那個黑袍白眼女子喊道:“不用你管!”
聲音冷的都要結冰,那女子聽見之後,也不生氣,只是繼續盯著我,執拗的道:“傷害他的人,都要死。”
說著,她藏在黑袍裡的手,猛地一顫,我趕緊朝著旁邊一躲開,又是波的一聲,我聽見身後牆皮掉下的聲音,這是什麼功夫,劍氣?我操,還是內功?
要不要這麼扯淡,這女的是鬼嗎?
女子見我躲了過去,冷笑一聲,用那滄桑的聲音道:“我諸葛一家的墨器還想躲?我若讓你死,沒人讓你活,你要死,包括你的靈魂!”
我原本想要躲的身子,猛的一顫,呆住了,諸葛……她說是諸葛?
波的一聲,那像是小說中的劍氣,又像是內功的聲音,又一次傳來,而這次,我已經沒地方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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