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見身後一夜那冰冷的沒有絲毫感情的話,心裡雖然吃驚,但是更多想的卻是程妞千萬不要跟這個一夜有什麼關係。
這肯定就是計劃好的,早在我們這些人進到地獄之前,那一夜就阻攔我,破壞掉那人頭陣,再後來,那在醫院之中,我遇到那個遺照上的老頭,還有當時尹三他們詭異的狀態,那時候我就根本沒有感覺到他身上的陰氣,就連說出水書之後,也沒有什麼鬼物離開。
現在想想,尹三他們那時候就像是提線木偶一般,就算是鬼上身,也不是這種狀態,當世能這樣控制人的,除了號稱是孔明後人,那用墨斗來做武器的諸葛燕子,我真的想不出還能有誰了。
可是,現在想通了這麼多,有什麼用,一切都晚了,一切,都已經晚了!
程妞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抓住了我的手,像是冰冷的鐵鏈,我能感覺自己的生命力在飛速的在我身子裡飛走,而程妞臉上的漠然,卻比這讓我漸漸走向死亡更難讓我接受。
她是怎跟這些人扯在一起的,是為了復活,還是因為什麼?
身體裡的小蟲子似乎是感受到了我的危機,拚命的在我身體裡翻滾,想出來,但是又不敢出來,我甚至能聽見他在裡面傳來的吱吱叫聲。
一夜的聲音在後面傳來,有些冷,道:“就你這垃圾,還想著跟葉天凌搶女人,你也不掂量一下,你夠不夠資格!”
我只是聽著,一點一點看著一夜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
不知道怎麼回事,面前抓著我手的程妞,突然晃動了一下身子,白白的眼珠子鑽了下來,看著我,眼睛中少有的露出一些神采。
她張開嘴,輕輕的道:“你,你還記得當時我們在三兒照相館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嗎?”
我愣住了,聽見那三兒照相館,我愣了,程妞怎麼會知道那,不對,她怎麼會說,在三兒照相館見面,那不是我跟淺淺見面的地方嗎?
我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在那一夜風流之後,程妞似是不經意的問了我一句話,問我還記得淺淺嗎?
我當時還納悶,為什麼程妞會問我那事,現在又聽見程妞這樣說,而且,更操蛋的一件事,那就是,我明明聽見程妞剛才的聲音,是淺淺的聲音!
這不可能!
我搖著頭,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的程妞,怎麼會,這明明是程妞,怎麼成了程妞?
我只是晃動了幾下頭,就感覺自己眼前發黑,我精神一直緊繃著,現在我已經缺氧了,意識幾乎都要模糊。
身體裡小東西終於是煎熬不住了,身子一動,直接又從我鼻孔裡鑽了出來,在我即將失失去意識的時候,我聽見小東西吱吱的尖叫聲,像是窮途末路的狼。
小東西從我身子出來之後,我脖子上的那勒著我的那條像是蛇一般的東西立即消失不見,連同程妞抓著我的胳膊,也撒開了。
我晃了晃自己的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
等我清醒過來之在之後,我發現周圍的那白霧已經消失的差不多了,基本上能看見東西了,在我前面,有一張床,程妞穿著那紅色衣服緩緩躺在了上面,而在床前面,我看見了那黑乎乎的一夜,還有那翻著白眼的諸葛燕子。
我用手抓住自己的嘴唇,往下使勁一扯,將嘴唇給撕開,血肉模糊。
“你是誰?”一邊說著,我衝著那就要躺在床上紅衣程妞撲過去,在她紅唇間,我看見小東西那肥嘟嘟的身子,還有它那誇張鼓起半球型的肚子。
這狗日的居然將那半顆輪迴珠給吞了進去,真的是屬狗的麼?
一夜跟諸葛燕子既然敢留在那,自然不會讓我衝過去,一夜現在沒了肉體,其實對我沒有多大危害,他要是想上我身的話,我運行一遍八臂決,將那臨字決一出,他根本不夠看的。
可是我忘記了,在這裡,我身上的八臂決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不能用了,一夜帶著陰風撲了過來,他周圍的那團烏黑的陰氣,將周圍那本來就稀薄的白霧沖的精光,我這時候一行功八臂決嚇出了自己一身冷汗,身上冷冷的,根本沒有那溫溫的暖流。
身後八臂沒辦法伸出來,情急之下,我兩手一捏,結了一個臨字決的手勢,這九字本來就是九密,就算是普通人念了都會有驅魔避邪的功效,雖然我現在沒辦法使出八臂決,但手勢也依舊讓一夜身形一滯。
“淺淺!”趁著機會,我大聲的喊了一聲,一夜撲倒了我身邊,伸手朝我抓來,我聽見一陣尖銳刺耳的小孩哭喊聲,那聲音像是碗茬子在刮地板,刺耳的很,不但是如此,我低頭一看,居然看見一夜手上居然長出了一個小孩的頭,青白著一張臉,露出獠牙,惡狠狠,怨毒的衝著我咬了過來。
我不知道一夜究竟是從哪裡弄來的這玩意,身子往後一退,想著要躲過去,一夜見我要躲,大喊了一聲:“定住他!”
然後我突然感覺自己手腳關節處好像是多了很多條線,那看不見的線一崩直,我的身子就像是吊了起來一般,不聽我使喚了。
我嘴裡著急,九字真言急念,一夜手上的那小鬼聽見那聲,慘叫連連,我幾乎都看見它身子上冒出了黑煙,但是這到底是平凡的字眼,不是那被八臂決加持之後的九密,那小鬼臉最終還是惡狠狠的咬在了我的胸口之上。
我疼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像是被冰刀子捅了一樣,又陰又疼,我趕緊拚命的掙扎,但是一夜又揮動著另一個拳頭朝我抓來,同樣的,那個拳頭上還有一個不知道從哪弄來的小鬼頭。
那小鬼同樣載到我胸口之上的時候,我整個人都疼的流出了冷汗,身子不自覺的抽搐著,不知道這玩意究竟是什麼,不過茅山下茅之術多馭鬼,一夜使用的,多半是那下茅之術。
我不想自己被當成活活靶子被一夜身上栽小鬼,嘴裡拚命的念著九子真訣,雖然效果不大,但是身上的那些小鬼尖叫著嗤嗤冒著煙。
不過當一夜冷笑著又在手裡抓出來一個小鬼頭塞到我身上的時候,我知道,我估計要栽在這裡了!
看見程妞血紅著衣服躺在那像是床一般的石塊上,周圍慢慢的聚集著黑色霧氣,我顧不上自己身上的小鬼噬咬,紅著脖子扯著嗓子喊道:“程妞,不,淺淺,你想幹什麼!”
我像是掉進漁網的狗,明明是用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依然被困的死死的,被諸葛燕子控制的死死的,根本掙脫不掉,看著程妞那白皙透明的皮膚上慢慢爬上了黑紋,像是有一雙看不見的手一般,在雕刻最美的瓷器,那絲絲黑線,渲染開來,我感覺自己就要絕望了。
“死啊!你怎麼不去死啊!”一夜一遍在我身上栽這小鬼,一邊像是精神病般的惡毒詛咒我,就這樣了嗎,你,連程妞的屍體都保護不了嗎?我自己在心裡問道自己。
你個臭屌絲,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心愛女人死在面前,現在連自己女人的屍體都保護不了嗎?她已經被別的鬼給上身了,給玷污了,你,他娘的連她的屍體都保護不了嗎?
像是那巨石下的種子,一旦時機成熟,定將撕開巨石,朝著那獵獵驕陽,朝著那無盡天空,伸出自己的枝椏,我心裡那顆不甘,不願,憤懣的種子,在那一天天磨礪,一天天壓搾下,鑽開那厚厚的殼,冒了出來。
啊——你們辱我罵我出賣我,欺我朋友,殺我女人,就來你現在,你們居然用我女人的屍體來迷惑我,我像是那被壓在五指山下的潑猴,終於被揭開了山上的枷鎖咒語,殺,殺,殺!
老子是個爺們,你們可以怎麼對我,但是,傷我兄弟,殺了我女人,此仇,已然不共戴天。
啊——我的聲音落下的時候,那面前的一夜已經被我給崩飛了出去,身上那幾個小鬼,像是遇見炭火的雪球,嗤嗤的自己冒著青煙滅掉了,至於那所謂的枷鎖,所謂的墨線控制,我只想說,滾!
身上那原本沉寂了的八臂決,自己動了起來,微微弱弱,像是將熄之火,在我身子裡按照一個前所未有的軌跡運行著,那條是督脈。
擋我任督二脈都通開的時候,我感覺到自己身子裡,那個個骨頭的角落裡,一股灼熱燙人的東西,冒了出來,跟那半死不火的八臂暖流結合在一起,騰的一下,我感覺自己整個人都燒了起來。
力量,那踏遍一切的力量,那碾碎一切力量。
我記得當時程家主說過,這八臂決真正的威力,是那半人半僵才能發揮出來的,那差點要了我老命的屍毒,終於是這時候,給我帶來好處了麼?
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時候的感覺,胸口鼓鼓蕩蕩的,一夜被我逼開之後,重新帶著驚天的陰氣衝了過來,他的氣息很強,帶動周圍不知名的場,百鬼厲嘯,一時間,我被他帶來的黑暗吞沒,彷彿重新鑽進了那地獄之中。
我眼前一暗,看不見了,我笑了笑,嘴裡輕輕念了一句:“一夜,你,該死呢!”輕飄飄的,我伸出手,將那身邊異象連連,鬼叫慼慼的一夜給捏住了脖子,我一字一頓的道:“你信不信,我殺死你,就用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