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

    「你以為很簡單？那靈魂需要放棄自己的一切，完完全全變成另外一個人的替代品，這世間除了你肯這樣做之外，你上哪兒去找這大無畏的靈魂去。」書生反駁我。

    我啞口無言，臉上寫滿了落寞，願意將自己變為別人的人，確實找不到！她是因為我才變成這樣的，現在竟然沒任何辦法。

    書生見我意志有些消沉，拍了拍我的肩膀：「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我既然有這麼一個方法，難保別人也有，再找找，會有機會的。」

    我不說話了，書生也沉默了，大晚上拿起筆在月色下給小希畫了畫像，我在旁邊看著，他的繪畫功底著實不淺，才幾筆就已經有了睡仙子的風姿。

    我看了一陣子，閉眼休憩了起來，第二天熾烈的陽光將我照醒了，我睜眼看了看，小希已經醒了。

    她正端坐著看著書生的背影，在她的旁邊是書生昨晚上畫的她的畫像。

    書生就坐在陽光底下，連傘都沒有打，身上就像開水蒸發一樣，騰起了陣陣煙霧。

    小希還沒發覺我已經醒了，眼睛一直盯著書生的背影，躊躇猶豫了好久才拿起身邊的那把油紙傘，走過去在書生的頭頂上撐開了，為他擋住了陽光。

    見太陽被擋住，書生回頭看了小希一眼，然後微微一笑，接過了傘，自個兒撐了起來，並說了一聲多謝。

    小希對書生很是忌憚，書生一接過傘她便迅速返回了先前坐的地方，看起了旁邊的那幅畫像。

    書生看了一陣之後才返回來，收起了地上的那幅畫，以前他畫的畫要不是直接放在原地，要不就是送人了，現在這幅，他竟很認真地收了起來。

    我從硬邦邦的地下爬了起來，起身伸了一個懶腰，看了一下四周的秀麗風光，說：「上路了！」

    前方的路還不知有多遠，我們只能往前走。

    這次走了半天終於見到了住房的蹤跡。

    這是一個荒村，屋子全部泥坯房，已經全部垮塌了，只在地上留下了一堆黃土，黃土上也已經長滿了雜草，看來著村子廢棄已經有了很久時間。

    在一座泥堆的前面，我們發現了一張銹跡斑斑的銘牌，上面寫有『茶園』幾個字。

    這村子周圍確實有是茶樹，放眼看去，除了幾棵夾雜在其中的椿樹，再沒有其它的樹木了。

    在這屋子的前面，發現了一個茅草屋的原型，上面已經沒有了茅草，只有樹木搭成的框架。

    我們上前看了看，框架下面是一個大坑，裡面灌滿了污水。

    這應該是一個廁所，農村的廁所都是這樣的。

    「這便是我說的那個極陰之地。」書生說。

    我認真感覺了一下，並沒有感到什麼陰氣，不過他是輪迴王，我跟他不是一個檔次的，目前他說的就是真的！

    「這裡有一個很恐怖的東西存在，要小心一點兒。」書生提醒我們。

    通過銘牌得知，這地方叫做茶園，以前有不少的住戶，只不過現在全部離開了。

    我們往村子的東頭走了大約一百米，躍過了一條山溝，在這裡看見了一大塊平地。

    看到平地的時候，頓時被驚呆了，這裡竟然全部是墳墓，粗略的估計了一下，少說也有百十來座墳墓。

    墳墓都還比較完整，上面雜草也是新生的，看來有人來這裡為它們拔過草。

    在墳墓的前面，看見了幾支尚未燒完的檀香。

    果然有人來過這裡。

    這些墳墓全部沒有墓碑，不能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不過在每座墳墓的頂部，都有一塊硬石，石頭上刻著一些小字。

    我看了看，所有墳墓上刻的字完全相同，全部都是『石頭立』這幾個字！

    這所有的墳墓都是一個叫做石頭的人立的，而且是同一時間立的。

    怕是整個村子的人都在這墳墓裡面了吧。

    書生踏著墳墓的土地走了一圈，最後停在一處，抬起腳猛地一腳踏了下去。

    世間突然沉寂了下來，一秒之後，這些墳墓裡面同時傳來了鬼哭之聲，鬼哭之聲驚天動地，越來越大，越來越尖銳，將隱匿在山林裡面的其他的鬼魅也帶發了，跟著一起哀哭了起來。

    這範圍還在不斷擴大，一時間天地間所有的聲音都消失，只留下了鬼魅的尖利的哭聲。震得我耳朵都有些發麻了。

    這些哭聲無異是以書生為中心的，如同石塊在水面激起的漣漪一樣，迅速蔓延。

    書生長發衣袂同時飄舞了起來，這次，我才真正認清我跟他的差距，他是恆宇之中唯一的輪迴王，受活人膜拜，死人敬仰……而我只是一個雜毛小道士而已。

    就這麼舉手投足便可以引得方圓百里的鬼魅盡數哀哭，這般能力，即便是我當了輪迴王，也做不到！

    書生面色嚴肅地看著四周，聆聽起了這臣服式的哀哭。

    遠處山林裡面的飛鳥全部被驚飛了，拍打著翅膀在空中不斷盤旋，書生就像是視察自己的臣民一樣看著這一切，眼神裡面寫滿了默然和凝重，眉宇之中流露的不再是和我交談之時的隨和，而是睥睨天下的英氣和霸氣！

    同身為男人，我忍不住生出了嫉妒之意，要是能活成他這樣，即便是死了也值了吧。

    哭聲範圍還在擴大，如果他自己不停下的話，我真的會懷疑這哭聲會擴散到世界範圍內。

    顯然書生沒準備讓這哭聲停下，他一直在等待著什麼。

    在第五分鐘之後，遠處的哭聲停了下來，然後慢慢地往這邊蔓延，在空中盤旋的飛鳥也全部飛向了遠方。

    一分鐘之後，天地間所有的哭聲都停了下來。

    書生目光鎖定在了西北方向，擰著眉頭，從來沒有這麼嚴肅過。

    剛才哭聲停止的源頭就是西北方向，說明那裡也有一個能令鬼魅臣服的存在。

    書生盯著那地方看了幾眼之後，然後猛地揮起判官筆在虛空之中勾勒了起來，完畢之後，筆尖一揮，前面巨龍似的氣體嘶叫著往西北奔了過去。

    這判官筆所匯聚的氣體很快就消失在了我們的視野裡面，書生凝視著那個方向。

    我也看著那邊，沒有任何動靜，突然一道與之相仿的氣浪摧枯拉朽地湧了過來，目的地正是我們這裡。

    對方的氣勢也不小，直接將途中的樹木刮彎了腰。

    書生皺了皺眉，大袖猛地一揮，那氣浪便消失了。

    之後沒了任何動靜，書生也從原理離開，向我們走了過來，臉上恢復了先前的隨和，微微一笑。

    我和小希都看呆了，屯了一口口水，剛才他的作為已經把我們嚇到了，有點兒不敢只把他當成那個書生了，輪迴王終歸是輪迴王，我們跟他的差距，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補齊的。

    書生見我們表情呆滯，乾咳了幾聲：「那個方向有個強者……不過暫時看來沒有什麼敵意，在沒有搞清楚情況之前，不要過那邊兒去。」

    我反應過來，努力保持鎮定說：「是養屍地的主人嗎？」

    他聳了聳肩：「誰知道。」

    「你們剛才，誰贏了？」我問書生。

    書生看了我一眼：「你要聽實話？」

    「當然！」

    「我剛才用了三成實力，與他戰成了平手……」估計這窮酸書生是故意來嚇我們，將用了三成實力的事情也說了出來。

    他的目的達到了，我真的被嚇到了，才三成實力，要是十成實力會怎樣？

    書生見我這表情，才滿意地笑了笑：「早就跟你說了，冥界不簡單，如果你真的以為鬼眼判官和轉輪王他們就那點兒實力的話，就大錯特錯了……提前給你預警，到時當了輪迴王，一切要小心謹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