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打算在阿貴家在打探一下,當下掛了電話後,在阿貴家吃了飯就背包袱走人,臨走時我把自己電話留給他,順便給了些錢,讓阿貴一但有胖子的任何消息,務必回電話給我。
出了山區,正好有當天的機票,坐上飛機晚上八點就回了杭州,現代的高科技就是好啊,想起前幾次都是趕火車轉汽車,一路上顛的腸子都打結的慘狀,不由苦笑,我他娘的,當初是為什麼啊!剛出機場,一輛黑色的奧迪就停在我跟前,來的突如其來,嚇了我一跳。
下意識的後退一步,我有些警惕的盯著眼前的奧迪,這是老款的奧迪a6,剛出來的時候也值一百來萬,現在市面上已經沒的賣了,反而成了某些車迷的熱點收藏品,外形方正低調,如果不是前面的四個環,沒人會把它跟以車型美觀的奧迪聯繫在一起。
車窗緩緩搖下來,裡面露出一張精瘦的人臉,高凸的顴骨,眼神銳利的盯著我看,這人我不認識,光是他的眼神我都覺得不簡單,這幾年我大大小小的人物也見過不少,眼前的人不一般。
沒等我有所反應,車裡的人沉著聲開口:「二爺讓我來接你,上車。」車門被他從裡面推開,我上了車,心中更加疑惑,到底出了什麼事情,一封急件,會是誰寄給我的?
開車的人面無表情,一路無話,我跟二叔見面的機會少,在我映像中,二叔是個奢華的人,但他的奢華並不顯眼,大多數時候穿著白色或藏色的唐裝,只有出門的時候才換點正常的衣服,他的住處是我爺爺的房產,現在翻成了一棟白色小別墅,爺爺的三個兒子裡,我爸老實巴拉,我三叔一身草莽氣息,就我二叔,年輕的時候據說禍害了不少姑娘,擁有大家的貴族氣息,後來大概是太顯眼,被我爺爺教育過,打那以後就低調的很。
我們吳家的根在長沙,因此二叔也很少離開長沙的地界,在杭州有一處小房產,只有一個鐘點工會定期去打理,我偶爾會幫忙看一下。車子七彎八拐,駛進了南區的一片老舊筒子樓,這片老房區本來快要差遷的,但有人提議要保留時代特色,兩撥人馬爭來爭去,那些老樓到現在還林立著。
不多時,低調的老奧迪停在了巷道口,那人下了車,走在我前面,快步在前面領路,我心道,這條路小爺我比你熟。突然前面的人轉過頭,凌厲的目光瞪了我一眼,皺眉道:「二爺等急了,你快點。」我這一天折騰的夠嗆,走了一天山路,接著馬不停蹄的訂機票,在飛機上喝口水還不小心打翻了,我這是造的什麼孽。
心情鬱悶的跟著他後面,樓道裡黑漆漆一片,密集的筒子樓住的人已經不多,零零星星透著燈光,二叔的房子就在一樓,我一進去,桌子上擺了幾個菜,二叔正坐在位置上抽煙,穿著家居的白色唐裝。
我進門叫了聲二叔,他抬起頭,衝我招手,道:「先坐下吃飯。」身後的黑面神直接將門關上,末了上反鎖,我一下就覺得氣氛不對勁。
我坐在二叔下首,二叔把抽了半截的煙滅了,對黑面神說:「老雷,坐吧。」黑面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轉身走到牆邊,將窗簾拉的嚴實才坐下。
一年前,二叔到張家古樓救我的那次,帶的都是身邊的好手,當時也沒見到這個老雷,是從哪裡冒出來的?瞧見我打量的目光,二叔開口道:「老雷是我年輕時認識的合夥人,二十多年沒見了,現在暫時跟我一起。」一起幹什麼二叔沒說,總之這個叫老雷的黑面神挺不客氣的,坐下後就自己拿筷子吃飯,比我還自在。
我給二叔倒了杯酒,完了又往老雷面前添一杯,看二叔對他的態度不俗,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怎麼著也得給二叔面子。他抬起頭面無表情的看了我一眼,伸手將酒杯往二叔面前一推,接著又面無表情的埋頭吃飯,我瞪眼,這、這他娘的什麼人啊?操,他是小哥的親戚吧?
二叔擺擺手,道:「老雷喝不了酒,先吃飯。」席間,二叔跟我聊了些家常,問我對於盤口以後的計劃,我將自己心裡想的和盤托出,他沉吟道:「老三的事情我不管,不過你想漂白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你手下那些盤口的人絕對會反。」這事兒我也想得到,古董明器這行,真正賺錢的交易都是在私下裡,那些真正的好東西都是不允許金錢交易的,如果要做明面上的生意,盤口至少得縮水五成,但如果不這麼做,我實在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沒準撐不了十年,就得進牢裡蹲著。
這裡面水太深,我只是一個普通人,充其量有點小錢,如果不是這幾年的經歷,我是個看殺雞都會起雞皮疙瘩的人,能管好我自己的鋪子就已經不錯了,要接管三叔的整個產業,我自認沒那個本事。
苦笑一聲,我敬了二叔一杯酒,道:「二叔,不是侄子不爭氣,您從小看著我長大,我是什麼貨色您清楚,如果您真不管堂口的事兒,三叔的心血遲早得毀於一旦,您就當幫幫我,再怎麼撒手不管,也得給我支個招兒。」
二叔喝了酒,聽的直皺眉,道:「跟你爸一個德行。」說完,忽然頓了頓,看了我一眼,沉聲道:「你是什麼貨色我確實清楚……」說到一半又打住,轉移了話題,跟我聊起家常。
一頓飯吃的不緊不慢,我心中沒底了,看二叔的樣子,不像是著急,於是試探道:「二叔,您這麼急著叫我回來,那信呢?」
這時我們也吃的差不多,聽我這麼一問,他放下筷子,擦了嘴起身道:「你跟我過來。」我跟他進了書房,這間書房有點寒顫,跟二叔的小別墅一比就跟貧民窟似的,右邊靠牆一列書櫃,挨窗的位置放著一張脫漆的窄木桌,他拿出兜裡的鑰匙,打開抽屜抽出一個白色信封遞給我,道:「你自己看。」
我以為二叔已經事先看過,否則也不會這麼急找我,沒想到這信居然是沒拆過封的。
這個不是什麼快遞急件,而是最老舊的那種黃紙信封,封口用膠水黏著,上面寫的收信地址是我的鋪子,寄信地址上寫著:南尾路老教宿舍1棟303,看來是本市寄出的,寄件人名稱沒有寫,但在信封的顯眼位置寫著這樣幾個字:無邪親啟。
顯然,這封信指明是要我來看,因此二叔一直沒有打開,此刻他也正緊張的盯著我手中的信封。
這封信本來沒什麼特別,但我一看信上的字跡,瞬間明白了二叔如此緊張的原因。看著上面熟悉的自己,我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真他媽疼!
但這字跡我絕對不會認錯,做拓本生意的,對於筆記有犀利的辨別能力,這字體……這字體竟然是三叔的字跡!
我張大嘴,抬頭看二叔,只見他正死死的盯著我手上的信,道:「大侄子,快看老三寫的什麼……他娘的,這小子還活著!」
我腦海裡一片混亂,西王母國分散後,三叔至今未歸,已經接近一年的時間,他當時還被野雞脖子咬傷,再加上那批留下來照顧他的人,都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我幾乎對三叔的生存已經不抱希望,而現在出現在我眼前的信件,頓時讓我的腦袋裡七葷八素,首先是巨大的喜悅,隨即而來,便是更深的疑惑……三叔如果還活著,為什麼不出面?難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一時間,我心中亂成一團。二叔見我這樣,歎了口氣,道:「你這麼盯著它也看不出什麼。」我反應過來,趕忙撕開封漿。
第 2 頁(共 4 頁) 一打開信封我就發現不對勁,這封信被人開過。開信的人很小心,封口處並沒有被撕裂,但信上有一層發黃的老膠,顯然是很久之前打開過,我和二叔對望一眼,二叔微微搖頭,道:「你家的新夥計拿給我時就這樣。」
這是一封長信,寫了好幾張紙,是三叔的筆記,內容如下:
我是你三叔,是吳三省,不是解連環。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意味著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我知道你心裡有很多謎題,我將最重要的幾個跟你講清楚。
第一點是關於老九門的事情。第二點是我和文錦的事情。第三點是關於我和解連環的事情。你心中的其他疑惑,我知道的,會全部告訴你。
老九門的事情,要從上世紀60年代說起,俗話說,盛世古董,亂世黃金。古物交易這東西,只有盛世才能有好價錢,但三十多年前,中國正是窮的叮噹響的時候,依舊有不少人靠倒明器過活,南派發丘,北派摸金,還有各種散盜橫行,那時候的古貨,大多賤賣到國外,隨著國際局勢穩定,老九門形成了最初勢力,這股勢力中,以上三門的張大佛爺為首。
如果要真細說,老九門應該算是八門,張大佛爺那一門雖然是做同行買賣,但後來轉入政治,完全脫了行當,後來的八門一直牢牢的掌控在張大佛爺手中。
最初我也不明白張大佛爺勢力發展為何那麼快,後來我自己琢磨很久,也明白過來。
其實,你也能琢磨過來。自古以來,那些身處高位的帝王,幾乎都做過求長生的事情,越是開國帝王越執著,歷史上的秦始皇、漢武帝、明太祖,說來數不勝數,即便是那些不成氣候的皇帝,也沒能例外。
老九門就捲入了這件事情。扶持張大佛爺的是當時在中國一位舉足輕重的人物,具體是誰我不知,即便猜到了也不能說,我只能告訴你,他一翻手,就能老九門全數滅掉,但他沒有,他不僅扶持了張大佛爺,還將巨大的權利交付給他,使老九門牢牢的掌握在張大佛爺的手中,因為張大佛爺,是這個世上唯一可能找出長生秘密的人。
我們姑且稱呼他為『領袖』,『領袖』控制張大佛爺尋找張家人長壽的秘訣,而張大佛爺控制老九門盜掘古墓,由此展開了史上最大的考古活動,但那一批人失敗了,因為他們在尋找的過程中產生了分歧,一派人背叛了張大佛爺,認為老九門參與政治,他們就是二月紅、吳老狗、黑背老六和齊鐵嘴,他們的背叛,受到了組織的抹殺,除了我們吳家,其餘三家都銷聲匿跡,你爺爺是個了不得的人物,我不知道他用什麼方法把吳家保了下來,但倒斗這一行,他不打算我在攙和。
後來的事情你知道,我因為早年遇到陳皮阿四,學了一身倒斗的本領,反而重新被組織盯上,經過上一次的失敗,組織將目光鎖定在老九門的第二輩,但這時候張大佛爺已經去世,組織根據張大佛爺留下的信息,進行了一次名位『張起靈』的計劃,他們的目的是要尋找出張家的族長,通過他獲取長生的秘密,在『張起靈』計劃還在進行的過程中,領袖就去世了,但依舊有人繼承了他的計劃。
繼承他計劃的分為兩派,一派是原組織,一派是被組織利用過的裘德考。
我想你看到這裡,應該已經猜到那位領袖是誰,但是我希望你忘掉,徹徹底底的忘掉。
除了以上兩派,還有第三派,老九門。
在這個龐大的計劃中,老九門中的所有人都被監控起來,包括他們的下一代,而所有的一切,都是為組織做嫁衣,私心裡,沒有一個人甘心自己的家族被人操控,但當時的情況,沒有人能反抗。
當我取代老二被組織選擇時,已經開始了西沙的盜墓活動,接下來的事情都是真的,唯一不同的是,我代表的是當年反對過組織的吳家,而解連環代表的是依然服從組織的一派,當我們在海底墓時,經過一番扯談,我們決定合作,後來的事,也告訴的雙方的家族,因此我跟解連環合作的事情,形成了第三派,我們無法粉碎組織,但至少要保住各自的家族。
在解連環與我們合作之前,他已經秘密與裘德考有過合作,替換了考古隊,這時我才知道,原來西沙的考古人員已經被替換掉,但真正可笑的是,通過『張起靈』計劃,組織找到了一個假的,而裘德考卻找到了一個真的,我就是在那時認識小哥的。後來我假裝不知道,跟考古隊下了海底墓,同時我們偽造了屬於組織一方的解連環假死,在你爺爺和二叔的同意下,在下水道建了地下室,從那以後,解連環以我的身份出沒,我們倆為了同一個目標共同生活。
當時的張起靈依舊是失憶狀態,他跟整個考古隊都格格不入,我們的紛爭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但他對於裘德考和老九門來說,都是最大的一張王牌。緊接著,在海底墓裡的行動,我們分開行動,但汪藏海的墓裡有一種奇特的物質,我們所有人都變得不再衰老,於此同時,組織發現了不對勁,開始對考古隊進行監控,我們離開西沙後,以療養為名,被關進了格爾木療養院。
很快,我被證明是真實身份而釋放,但當我離開療養院時,文錦塞給我一張紙條,這時我才知道,原來假考古隊中的陳文錦和霍玲居然是真的。
她由於不知道我和解連環的合作,因此一直沒有表露身份,我出了療養院,立刻和解連環商量營救文錦的事情,但沒等我們趕過去,療養院已經人去樓空了。
組織的計劃又一次被中斷,老九門受到了空前的掃蕩,全部夾著尾巴做人,從此一蹶不振,但組織依舊沒有放棄,他們將目光放到了第三代人,也就是你們這一帶人的身上。為了不讓你們陷入危險,我只得將裘德考賣出去,使得兩撥人馬在暗地裡斗的人仰馬翻。
我的身體依舊是三十年前的老樣子,最後只能帶著解連環的人皮面具出現,直到文錦的錄像帶寄過來,我立刻猜到她很可能還活著,最後一次西王母國之行,我明白那是找到文錦的最後機會,我不知道在我的身體裡將會發生什麼,但在當時,我的身體已經開始散發出一種奇怪的味道,那種味道,我當年在海底墓曾經聞到過,那是死亡的味道,於是西王母國之行,解連環代替我去了,這三十年來,我跟他早已經變成了一個人。
但他沒有回來,他死了,或許他比我更適合做吳三省,我不知道自己最終會變成什麼樣子,但如今一切都過去了,裘德考那個老東西死了,組織的繼承人出了大事情,勢力被瓦解,現如今正是老九門穩固根基的好時候,但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你是吳家的希望。
一切都是圍繞著張起靈開始,圍繞著永生開始,沒有人知道永生的秘密,但在雲頂天宮那扇青銅門的秘密還是暴露了,一個組織覆滅,還會有另一個組織興起,沒有人能抵擋永生的誘惑,所以,關於雲頂天宮,關於張家的事,我希望你永遠不要再記得。
要忘記這一切,忘記七星魯王宮,忘記海底墓,忘記雲頂天宮,忘記那個小哥。
不要讓老九門的悲劇再上演,好好過你的日子。
盤口是三叔送給你最後的禮物,你想怎麼做都行。
不要再用刀對著自己,用那樣的方式威脅我,只會傷害最關心你的人。
我將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不要來找我,也不要傷心,我這一輩子都為家族而活,為了那個『張起靈』計劃,我的一生都毀了,我不甘心半途而廢,我要找到那個地方,那裡將是我的終結之地。
我看完這封信,眼眶已經發紅,原來躲在地下室那個人,是真正的三叔,而死在西王母國的是解連環,不、這對我來說一點都不重要,解連環也好,三叔也好,他們交替著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他們其中的任何一個,對於我來說都是一樣重要,可是現在……他們都走了。
第 3 頁(共 4 頁) 眼眶酸澀的厲害,我長長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去。三叔這封信裡的內容,和我當初的猜測有細微的出入,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我看向二叔,發現他正坐在桌前的木椅上,抽著煙。沒有任何的震驚,顯然,三叔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有些詭異,就在我觀察他的時候,二叔忽然起身,將信從我手裡抽走,道:「你三叔有了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顯然,二叔比我想像中知道的更多,我試探著問:「三叔去了什麼地方?」
煙燒到了盡頭,他滅了煙頭,沒有答話,目光又一次看向信件,忽然神色一凝。我察覺到不對勁,趕緊湊過去,順著二叔的目光看去,不由也呆住,信的落款時間是一年前。
也就是說,這封信再一年前就寫好了。
我立刻想起了躲在地道裡的三叔,他曾說在一切了結之後會告訴我真相,我一直在等他的信,但那封信卻被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取走了。
我一直不想去追究,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誰,為了追求這些真相,已經犧牲了太多人,而且,我也隱隱覺得,那不是一個好答案,但現在……那個人將這封信重新寄給了我。
他一年前將三叔的信攔截,現在又寄給我,他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以為對於整件事情自己已經瞭解的夠透徹,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但現在看來,有些事情顯然沒有結束。
巴乃的山火,胖子重返張家古樓的原因,再加上現在這封信,讓我深深感覺到一切都沒有結束,這平靜的一年,彷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現在,暴風雨似乎就要來了。
這時,二叔忽然將信件翻過來,只見在信的背面,有一行字,這顯然不是三叔的筆記,而且字跡還很新。
上面只有一句話:在龍首。
我完全找不著北,龍首是什麼東西?而反觀二叔,他顯然明白了什麼,幾乎是猛的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他看了我一眼,道:「這件事你不要管。」
我能說什麼?當初三叔也讓我不要管,不要插手,結果如何?而現在二叔也說出同樣的話,難道我吳邪真的那麼窩囊,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重新坐下,目光與二叔對視,鄭重道:「我不想知道其他事情,但我從小與三叔關係最好,我很尊重他,這一次,我只想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二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聲音平靜,道:「你能幹什麼?這幾年你添的亂還不夠多嗎?我不是你三叔,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收回的,如果你再敢踏進這件事情,別怪我不客氣。」在我印象中,二叔對我的態度從來就是淡漠的,完全不如三叔一樣寵愛,他說的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做的出來。
但我能放著三叔不管嗎?我不能想像三叔有一天也變成和霍玲一樣,他為什麼要拼著最後的生命去所謂的終結之地?
我的心情從來沒這麼亂過,顯然,這件事情還沒有真正結束,組織雖然覆滅了,但當年牽涉其中的人還沒有放棄,他們顯然還掌握了什麼,依舊沒有放棄尋找。三叔希望事情到此為止,不希望我再捲入其中,可離三叔寫這封信已經超過一年時間了,他是生是死?
或許,他此刻正被困在什麼地方,等著人去救他,而我卻只能待在我的鋪子裡。
二叔的態度很堅決,他說完就起身,淡淡道:「我讓老雷送你回去,好好打理老三的產業,有些事情……不是你現在能承受的。你三叔是為你好,你就安分些,別讓他再操心。」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二叔背著手,踱著步子出了書房,那封信已經被他揉成一團,安靜的放在桌面上。
老雷還在緩慢的扒著飯,不知是不是聽見了我們的談話,他看著走出書房的二叔,放下筷子,淡淡看了我一眼,道:「走吧。」
坐在車上,我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到店舖時已經是晚上的九點多鐘,鋪子已經關了門,我打開門進去,店裡很整潔,趙旺做事情相當細心。
上了二樓,胡亂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斷在腦海裡回放。
十萬大山裡『張起靈』的死,胖子的行蹤,現在三叔的生死,還有那個寄信給我的人,我躺在床上,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最後發現,這個所謂的『他們』有一個很明顯的目的,那就是希望我出面。
首先,胖子跟老九門的事情並沒有直接關係,一直以來,胖子的參與或多或少都是巧合,甚至是為了我,而他們會突然找上胖子,顯然也與我有關。寄信給我的那個人,如果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那他們的目的就很明顯了,他們希望我能出面!
但是他們要我能幹什麼?或者說,我能帶給他們什麼?
『他們』很可能進入過張家古樓,並且還對那個假的『張起靈』下手,顯然是在追蹤什麼。接下來,最後那一句,在龍首是什麼意思?
混亂中,我拿起了胖子留下的那塊衣角,反覆研究上面的花紋,依舊得不出什麼頭緒,煩躁之中,不由將布片貼近眼前,依舊看不到什麼東西,但鼻尖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股味道很淡,算不上難聞,甚至有些清香,但這種味道卻是我再也不想聞到的,赫然是陳文錦身上的那種味道,更確切的說,是禁婆的味道。
我嚇的從床上翻起來,瞪著眼前的布料,再次湊到鼻子下面聞,赫然就是從布料上傳出的。
那一瞬間,我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捏著布料的手有些發抖,看來,胖子留下的這塊衣角,並沒有什麼奇特的東西,他想讓我注意的,就是這個味道!
但巴乃顯然不可能有禁婆,那麼擁有這種味道的還有誰?
據我所知,擁有這種味道的,只剩下陳文錦。
難道陳文錦還活著,悶油瓶在那個隕石裡十多天都能活下來,她或許也活下來了,那麼她這一年都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找上胖子?
我越想越遠,最後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陳文錦還活著的幾率太小了,當時從隕玉裡出來的悶油瓶,如果沒有我和胖子在下面等他,以他當時的體力和神智,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西王母國。
而文錦在隕玉裡待的時間更長,沒有任何食物,她就算能從裡面出來,又怎麼離開柴達木盆地?由此看來,陳文錦的幾率很小,那麼剩下的……只有三叔了。
可是,三叔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年,他怎麼會出現在巴乃,他根本沒有理由找胖子。
亂了,完全亂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了很久,頭腦逐漸鎮定下來,現在我有點明白為什麼悶油瓶那麼喜歡盯著天花板看。
現在的整個情況,我在暗處,但顯然已經有什麼人盯上我了,現如今有兩個方法,一個就是等。既然『他們』擺明是想拉我出面,那麼如果我沒有行動,他們肯定還會再有動作。二是主動出擊,但我現在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整個事件撲朔迷離,我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這樣就有很大的難度。
如果就這樣等下去,我不確定胖子會不會出事,甚至我現在都不確定,胖子究竟有沒有出事,他只是離奇的失蹤了,是生是死我完全不知情。
三叔說過,主動出擊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當即,我打開電腦收索,將我所掌握的信息列舉出來。
一個是地址,三叔當時寄信的地址,這證明三叔曾經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或許會留下什麼線索。
一個是信後的三個字,我在電腦上輸入在龍首,出來的信息不多,大多數是一個叫龍首山的信息,上面主要介紹了龍首山的山勢地形,是旅遊信息。緊接著,我又往後翻了十多頁,忽然看到一個標題:萬里蒼茫,中國龍首。
我點擊進去,發現是一段關於崑崙山脈的大致介紹。
這條介紹本身沒有特別的地方,但卻讓我想到了另一層面。
崑崙山脈為西部山脈的總干係,跨新疆、青海、四川,相傳是天帝仙神匯聚之地,自古以來就被譽為中華龍脈,而崑崙山也被譽為龍頭,既龍首。
崑崙山脈縱橫三百萬,從古至今為人所仰望,它的入口剛好位於柴達木的盡頭,隔著深壑,至今為止,只有一條峽谷可以穿行而上,除了科考和探險隊,幾乎無人涉足。
崑崙山又稱崑崙虛,虛乃是無盡無窮之意,相傳是天地交匯之地,分為三層,登上第一層可不死,第二層可聚天地靈氣,第三層可成仙。當然,這些只是傳說,但一聯想道西王母國和不老的張家人,我不得不對此產生聯想。
難道所謂的在龍首,是指他們要尋找的東西在崑崙山?
先是給我看三叔的信,然後告訴我在崑崙山。三叔所追尋的便是張家人長壽不老的秘密,難道三叔真的去了崑崙山?
我心中鼓跳的厲害,但現在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不能斷言,如果三叔真去了崑崙山,那麼距今已經一年有餘,恐怕凶多吉少了。思及至此,我心中一片冰涼,直到下半夜,身體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