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酸澀的厲害,我長長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去。三叔這封信裡的內容,和我當初的猜測有細微的出入,但這已經不重要了。
我看向二叔,發現他正坐在桌前的木椅上,抽著煙。沒有任何的震驚,顯然,三叔的事情他都知道,但他的表情很奇怪,甚至有些詭異,就在我觀察他的時候,二叔忽然起身,將信從我手裡抽走,道:「你三叔有了自己的選擇,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吧。」
顯然,二叔比我想像中知道的更多,我試探著問:「三叔去了什麼地方?」
煙燒到了盡頭,他滅了煙頭,沒有答話,目光又一次看向信件,忽然神色一凝。我察覺到不對勁,趕緊湊過去,順著二叔的目光看去,不由也呆住,信的落款時間是一年前。
也就是說,這封信再一年前就寫好了。
我立刻想起了躲在地道裡的三叔,他曾說在一切了結之後會告訴我真相,我一直在等他的信,但那封信卻被一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取走了。
我一直不想去追究,那個和我一模一樣的人究竟是誰,為了追求這些真相,已經犧牲了太多人,而且,我也隱隱覺得,那不是一個好答案,但現在……那個人將這封信重新寄給了我。
他一年前將三叔的信攔截,現在又寄給我,他到底是誰?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以為對於整件事情自己已經瞭解的夠透徹,我以為一切都已經過去,但現在看來,有些事情顯然沒有結束。
巴乃的山火,胖子重返張家古樓的原因,再加上現在這封信,讓我深深感覺到一切都沒有結束,這平靜的一年,彷彿是暴風雨前的寧靜,而現在,暴風雨似乎就要來了。
這時,二叔忽然將信件翻過來,只見在信的背面,有一行字,這顯然不是三叔的筆記,而且字跡還很新。
上面只有一句話:在龍首。
我完全找不著北,龍首是什麼東西?而反觀二叔,他顯然明白了什麼,幾乎是猛的將手中的信揉成一團,他看了我一眼,道:「這件事你不要管。」
我能說什麼?當初三叔也讓我不要管,不要插手,結果如何?而現在二叔也說出同樣的話,難道我吳邪真的那麼窩囊,連知道真相的權利都沒有嗎?
我重新坐下,目光與二叔對視,鄭重道:「我不想知道其他事情,但我從小與三叔關係最好,我很尊重他,這一次,我只想找到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二叔淡淡的看了我一眼,聲音平靜,道:「你能幹什麼?這幾年你添的亂還不夠多嗎?我不是你三叔,我說過的話從來沒有收回的,如果你再敢踏進這件事情,別怪我不客氣。」在我印象中,二叔對我的態度從來就是淡漠的,完全不如三叔一樣寵愛,他說的話,我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真的做的出來。
但我能放著三叔不管嗎?我不能想像三叔有一天也變成和霍玲一樣,他為什麼要拼著最後的生命去所謂的終結之地?
我的心情從來沒這麼亂過,顯然,這件事情還沒有真正結束,組織雖然覆滅了,但當年牽涉其中的人還沒有放棄,他們顯然還掌握了什麼,依舊沒有放棄尋找。三叔希望事情到此為止,不希望我再捲入其中,可離三叔寫這封信已經超過一年時間了,他是生是死?
或許,他此刻正被困在什麼地方,等著人去救他,而我卻只能待在我的鋪子裡。
二叔的態度很堅決,他說完就起身,淡淡道:「我讓老雷送你回去,好好打理老三的產業,有些事情……不是你現在能承受的。你三叔是為你好,你就安分些,別讓他再操心。」我一時說不出話來,二叔背著手,踱著步子出了書房,那封信已經被他揉成一團,安靜的放在桌面上。
老雷還在緩慢的扒著飯,不知是不是聽見了我們的談話,他看著走出書房的二叔,放下筷子,淡淡看了我一眼,道:「走吧。」
坐在車上,我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到店舖時已經是晚上的九點多鐘,鋪子已經關了門,我打開門進去,店裡很整潔,趙旺做事情相當細心。
上了二樓,胡亂洗了個澡就躺在床上,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不斷在腦海裡回放。
十萬大山裡『張起靈』的死,胖子的行蹤,現在三叔的生死,還有那個寄信給我的人,我躺在床上,整理自己混亂的思緒,最後發現,這個所謂的『他們』有一個很明顯的目的,那就是希望我出面。
首先,胖子跟老九門的事情並沒有直接關係,一直以來,胖子的參與或多或少都是巧合,甚至是為了我,而他們會突然找上胖子,顯然也與我有關。寄信給我的那個人,如果也是『他們』中的一員,那他們的目的就很明顯了,他們希望我能出面!
但是他們要我能幹什麼?或者說,我能帶給他們什麼?
『他們』很可能進入過張家古樓,並且還對那個假的『張起靈』下手,顯然是在追蹤什麼。接下來,最後那一句,在龍首是什麼意思?
混亂中,我拿起了胖子留下的那塊衣角,反覆研究上面的花紋,依舊得不出什麼頭緒,煩躁之中,不由將布片貼近眼前,依舊看不到什麼東西,但鼻尖卻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股味道很淡,算不上難聞,甚至有些清香,但這種味道卻是我再也不想聞到的,赫然是陳文錦身上的那種味道,更確切的說,是禁婆的味道。
我嚇的從床上翻起來,瞪著眼前的布料,再次湊到鼻子下面聞,赫然就是從布料上傳出的。
那一瞬間,我背上的寒毛都豎起來了,捏著布料的手有些發抖,看來,胖子留下的這塊衣角,並沒有什麼奇特的東西,他想讓我注意的,就是這個味道!
但巴乃顯然不可能有禁婆,那麼擁有這種味道的還有誰?
據我所知,擁有這種味道的,只剩下陳文錦。
難道陳文錦還活著,悶油瓶在那個隕石裡十多天都能活下來,她或許也活下來了,那麼她這一年都在幹什麼?為什麼會找上胖子?
我越想越遠,最後覺得自己有些可笑。陳文錦還活著的幾率太小了,當時從隕玉裡出來的悶油瓶,如果沒有我和胖子在下面等他,以他當時的體力和神智,根本不可能活著走出西王母國。
而文錦在隕玉裡待的時間更長,沒有任何食物,她就算能從裡面出來,又怎麼離開柴達木盆地?由此看來,陳文錦的幾率很小,那麼剩下的……只有三叔了。
可是,三叔已經失蹤了整整一年,他怎麼會出現在巴乃,他根本沒有理由找胖子。
亂了,完全亂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我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想了很久,頭腦逐漸鎮定下來,現在我有點明白為什麼悶油瓶那麼喜歡盯著天花板看。
現在的整個情況,我在暗處,但顯然已經有什麼人盯上我了,現如今有兩個方法,一個就是等。既然『他們』擺明是想拉我出面,那麼如果我沒有行動,他們肯定還會再有動作。二是主動出擊,但我現在掌握的信息實在太少,整個事件撲朔迷離,我完全不知道他們的目的何在,這樣就有很大的難度。
如果就這樣等下去,我不確定胖子會不會出事,甚至我現在都不確定,胖子究竟有沒有出事,他只是離奇的失蹤了,是生是死我完全不知情。
三叔說過,主動出擊才能有更大的把握。
當即,我打開電腦收索,將我所掌握的信息列舉出來。
一個是地址,三叔當時寄信的地址,這證明三叔曾經在那裡住過一段時間,或許會留下什麼線索。
一個是信後的三個字,我在電腦上輸入在龍首,出來的信息不多,大多數是一個叫龍首山的信息,上面主要介紹了龍首山的山勢地形,是旅遊信息。緊接著,我又往後翻了十多頁,忽然看到一個標題:萬里蒼茫,中國龍首。
我點擊進去,發現是一段關於崑崙山脈的大致介紹。
這條介紹本身沒有特別的地方,但卻讓我想到了另一層面。
崑崙山脈為西部山脈的總干係,跨新疆、青海、四川,相傳是天帝仙神匯聚之地,自古以來就被譽為中華龍脈,而崑崙山也被譽為龍頭,既龍首。
崑崙山脈縱橫三百萬,從古至今為人所仰望,它的入口剛好位於柴達木的盡頭,隔著深壑,至今為止,只有一條峽谷可以穿行而上,除了科考和探險隊,幾乎無人涉足。
崑崙山又稱崑崙虛,虛乃是無盡無窮之意,相傳是天地交匯之地,分為三層,登上第一層可不死,第二層可聚天地靈氣,第三層可成仙。當然,這些只是傳說,但一聯想道西王母國和不老的張家人,我不得不對此產生聯想。
難道所謂的在龍首,是指他們要尋找的東西在崑崙山?
先是給我看三叔的信,然後告訴我在崑崙山。三叔所追尋的便是張家人長壽不老的秘密,難道三叔真的去了崑崙山?
我心中鼓跳的厲害,但現在這一切都只是猜測,不能斷言,如果三叔真去了崑崙山,那麼距今已經一年有餘,恐怕凶多吉少了。思及至此,我心中一片冰涼,直到下半夜,身體熬不住,才迷迷糊糊睡過去。
第 2 頁(共 2 頁)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趙旺已經過來上班,一見我下樓,立馬熱絡的跟我打招呼,問:「邪哥,吃早飯了沒有,我正好要去買。」他剛大學畢業,二十出頭,有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也不叫我老闆,管我和王盟都叫哥。
我想了一夜,還是覺定要去三叔的地址那裡查探一下,但忙了一晚上也確實餓了,便讓趙旺去買了早餐,他買了兩碗熱乎乎的餛飩,用塑料盒子打包。現在才早上八點,街道上基本沒什麼人,我跟他坐在木桌子上呼啦啦的吃餛飩,他突然說:「邪哥,昨晚上王哥打電話來,說你電話一直關機,讓我轉告你,你讓他辦的事情,一切順利。」
我掏出手機一看,發現沒電,早已經自動關機了。經過一年多的磨練,王盟對盤口的事情都已經上手,我身邊留下的人,也就他跟的最久,算來也只能信任他了,盤口裡明面上的生意都讓他在跑,每個半個月就向我匯報一次,算來昨天正是匯報的日子。
我點點頭,喝咬下最後一口餛飩,發現對面的趙旺連湯底都喝光了,果然是年輕人胃口好,我發現他一直盯著我瞧,於是道:「你是不是有什麼話對我說?先說好,加薪的話免談。」
趙旺嘿嘿一笑,道:「沒,我這不是看你兩個黑眼圈太惹眼了麼,老闆,你昨晚是不是沒睡好,該不是鬧鬼吧?」
我瞧著這小子最近膽子越來越大,於是黑著臉道:「我吳邪的名字時白取的?有我在,什麼妖魔鬼怪都來不了。」趙旺嚥了嚥口水,說:「可我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