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腦海裡嗡鳴一聲,瞬間空了,整個人急速下墜,失重的感覺讓我的心彷彿揪到了嗓子眼,四肢軟趴趴的,我的身體不斷往下掉,最後一眼,只看得清懸崖邊上森冷的狼眼。
那一刻,我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這一次,是真的完蛋了。
然而下一秒,我的身體重重的砸進了一團冰冷的水裡,冰涼的液體猝不及防灌了進來,感覺肺都要炸開一樣,沒想到這懸崖底下居然有水,真不知該說是我幸運,還是說我命大。
由於墜落的太快,我整個人都被打下了深水中,滿眼都是白泡,冰冷的水嗆進肺裡,傳來窒息感覺,混亂中,我扑打著手腳想要游上去,整個人卻依舊往水底沉。
怎麼回事?我反應過來,那個重型裝備包還被我背在背上,那裡面裝了大量重火力和食物,沉的很,我肺裡的空氣早已經耗光,此刻由於缺氧,整個大腦都一陣一陣的跳動,彷彿打鼓一般,我趕忙去解裝備包,結果也不知是哪裡絆住了,竟然半天沒解開。
這種裝備包,除了兩條肩帶,還有兩個防護扣,分別從肚子和胸前橫過,將背包緊緊扣在身上,這種設計,可以很好的防禦奔跑過程中背包滑落,本來是個保險設計,現在卻幾乎要我的命。我撲騰著雙腿想冒出頭,雙手不斷去扯背包的繩子,然而那堅韌的四條背帶,卻彷彿長在我身上一般,最終,我的雙手失去了力氣,再也憋不住,無數的水倒灌了進來,霎那間,我的大腦一陣劇痛,隨即眼前一黑,沉了下去。
潛意識中,我以為自己這次肯定完蛋了,混亂的大腦越來越沉,也不知多久,我的耳邊響起了人說話的聲音。
聲音很耳熟,罵罵咧咧的,我想了半晌,大腦頓時一個激靈,這、這他娘的不是胖子的聲音嗎?難道我真的死了?現在跟胖子在地府裡相遇了,要不然怎麼會聽到他的聲音?
我胡思亂想,想張口叫胖子,嘴巴卻彷彿被封住了一般,動一下都不能,我又想睜開眼睛,眼皮卻如同壓上了千斤重擔,他娘的,怎麼回事!
須時,我感覺自己被人抱坐起來,隨後靠近一個懷裡,背下面還有一坨肥肉,耳邊聽的胖子在嘮嘮叨叨,也不知具體說些什麼,隨後,一股熱流灌進我的嘴裡。
嘶,燙。
這死胖子,不知道試水溫嗎?我一下子被燙的醒了過來,一睜開眼,我首先做的是吐舌頭,***,燙死我了。
這時,我聽到身後胖子誇張的聲音:「哎呦,醒了。」
我聽著這聲音,眼淚差點沒出來,他娘的,總算是會師了,這一路,真可以媲美萬里長征了。我轉過頭一看,身後的人果然是胖子,只是他那打扮實在是有點怪異,身上居然裹著一層獸皮,黑漆漆的,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我吐著舌頭正打算開口,胖子已經怪叫道:「哎喲,我的天真,都瘦了一圈了,把胖爺心疼死了,來,胖爺抱抱。」
我原本憋了一肚子話,頓時被他給整沒了,忍不住踢了他一腳,道:「少***噁心我,死胖子,你給小爺留塊破布,發個短信是什麼意思,一聲不吭跑來爬雪山,就算你嫌身上的膘多想減肥,也不帶這麼折騰我的,你看我瘦成什麼樣了。」
胖子嘶了一聲,收回伸出的雙手,道:「說你瘦你還真苗條上了,你以為胖爺我想啊,要不是你那文錦阿姨,我能在這兒扮野人嗎?」
我呸了一口,撲上去就在他身上揍了一拳,罵道:「你還有理了你?揍死你丫的。」胖子捂著臉叫:「操,再是兄弟也不帶你這樣的,一見面就撒潑,嘶……別打臉。」我溺了水,體力沒恢復過來,揍了他幾拳就氣喘噓噓,胖子揉著肩膀問:「打夠了?」
我白了他一眼,心中壓抑的東西瞬間鬆了下來,這一路上,我們一行九人,雖然是一個隊伍,卻是各懷異心,我心中一直掛念著三叔和胖子,誰也不敢相信,一路上,可謂是步步為營,小心翼翼,算計打了不少,此刻一見著胖子,那種孤軍奮戰的感覺立刻消失了,跟他扯了一頓,心中壓抑的苦悶頓時鬆了許多。
胖子見我不吭聲,於是指著我罵道:「我留那東西給你,是想提醒你小心,你他娘的到好,屁顛屁顛的跟上來了,我真想一巴掌抽死你。」
聽見這話我就來氣,立刻頂了回去,道:「你他娘的還有理了,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胖子怪叫一聲,罵道:「操,我不知道男人還有更年期,天真,你早衰了吧!」
我被胖子這一吼,也知道自己這次火氣太大了,憋著喘了半晌,開口道:「說吧,怎麼回事兒?」胖子撇了撇嘴,道:「胖爺這次是陰溝裡翻了船,著了你親愛的文錦阿姨的道。」
我沒好氣道:「少扯犢子,老實交代,你怎麼會到這兒,還有,你現在這幅鬼樣子,是準備在這兒定居還是怎麼的?」
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一個冰洞,洞裡凸起的冰錐都被處理乾淨,看得出人工打磨的痕跡,地上鋪著一張黑漆漆的皮,也不知是什麼動物的,洞口的位置也蓋著一張黑皮,將風給擋住了,洞裡光線原本暗淡,但胖子現在打了一支手電筒放地上,因此光線很好。
他自己身上,除了那雙鞋子可以看出人類的痕跡,整個人就跟野人一樣,裹著獸皮,肚子上還栓了根看不出顏色的繩子。
胖子一聽我提起這個,頓時一副牙咬切齒的表情,道:「一提起這個我就來氣,先說你,你怎麼把自己整水裡去了?要不是胖爺我摸魚的時候摸到你,你這一次真要折了。」
我聽他這話忒不靠譜,合著這死胖子每天都下水裡摸魚?他見我一臉疑狐的表情,嘴裡嘖了一聲,道:「你還別不信,這外面就連著一條冰河,河底下東西多著,要不是靠裡面的東西,胖爺我早餓死了。」我光是想想那水的溫度,都覺得雞皮疙瘩起了一層。
胖子抬抬下巴,看穿了我的想法,擺手道:「現在知道胖爺這一身護體神膘的功力了吧,抗寒抗摔抗刀子。」他話雖這麼說,我卻看出來了,這胖子至少掉了十多斤膘,想來是吃了不少苦,我接著將自己怎麼掉下來的事情說了一遍,胖子聽到直搖頭,說道:「要不怎麼說你們這些文藝小青年不適合倒鬥,當時要是我在,我直接就給它們來個掃射,打怕了,看誰敢衝上來。你也太窩囊了,被一群狼給耍了,回去以後別說是胖爺的兄弟,咱們裝不認識。」
我罵道:「少埋汰我,等哪天你遇到那狼王再更我吹,那些東西都成了精了,詭異的很。別說這些,你到底是怎麼回事兒?這一次,我是被你徹徹底底給耍了。」
胖子急道:「哎,天真同志,咱們什麼交情,我就是耍天耍地耍猴戲,也不會耍你啊,這次的事情,胖爺我想起來都一肚子氣,我這一路真是苦的要老命,你現在真要我說,我還真不知從哪兒說起。」
我道:「王胖子同志,這是新時代了,別給我整這麼多沒用的屁話,咱們二十一世紀的人,講究的是動作要快,姿勢要帥,說話挑重點,再者,你上一次不還鼓勵我,苦不苦,想想長征二萬五,這崑崙山脈雖號稱萬龍之祖,但咱們剛邁了個頭,你嚎什麼嚎。」
我瞧胖子被我一句哽的一愣一愣的,心中不由得瑟,衝他挑了挑眉,道:「說。」
胖子嚥了嚥口水,愣了半晌,隨即一拍重重我肩膀,一臉眉飛色舞,道:「行啊,一年不見,你出息了,這扯犢子都能扯上紅軍了,革命覺悟提高了不少,不愧是胖爺我的兄弟。」我被他一熊掌差點沒拍趴下,趕緊揮手道:「行了行了,咱們舊也續了,說正事。」
我們二人是生死的交情,自從一年前張家古樓那場變故之後,可以說從此斷了聯繫,我雖然擔心胖子,打過好幾個電話,但畢竟隔得遠,他當時精神狀態極差,讓我一直提著心,現在兩人這一見面,打屁撒混扯了一通,頓時找回當年的感覺,我們擱下話頭,對視一眼,我眼淚差點沒出來。
胖子心裡也不好受,他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問道:「小哥有消息不?」
我搖頭,道:「老樣子,不知道死活。」小哥去青銅門的事情,還有那個十年之約,我只對胖子說過,即使是小花等人,我也從未提及。
一聽他說起這事兒,我心裡就不好受,這十年本該是我去守的,但最後去的卻是悶油瓶,那個該死的青銅門,究竟埋藏著怎樣的秘密。一想到悶油瓶,我心裡就堵的慌。
胖子見此,一臉嫌棄的看著我,道:「行了行了,別哭喪著臉,小哥死沒死還不知道呢,你別急著給他哭喪送終啊,笑一個。」我被他整的什麼傷感心情都沒了,立馬一腳踹過去,道:「你他娘的才送終,小哥在長白山活的好好的,你別烏鴉嘴。」
胖子連連點頭,道:「那是,小哥是什麼人物,萬奴王都被他一刀砍了,沒準他現在正在青銅門裡面,跟陰兵喝酒聊天,沒事砍兩隻人面鳥下酒,我們就別瞎操心了,要你實在放心不下,改明兒出了崑崙,胖爺在陪你上趟長白山,咱給小哥多帶點衣服啥的,你說要不要帶個電腦?給小哥安個遊戲啥的,植物大戰殭屍怎麼樣?小哥喜歡砍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