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算子的頭顱,血已經放完了,面部已經扭曲到了一種常人無法想像的程度,五官幾乎都移位了,彷彿臨時前遭受了慘絕人寰的痛苦,脖頸斷裂處的地方,黑紅的經腱猙獰的翻捲著,血已經結成了黑色的痂。
我整個人幾乎呆住了。
為什麼、為什麼會死人。我這一次又不是倒鬥,既沒有粽子也沒有禁婆,為什麼還是會有人死。天,我和胖子當時,根本不應該把金算子牽扯進來。
後悔、狂躁、還有深深地無奈,鋪天蓋地的向我壓過來。我覺得自己彷彿是受到了詛咒一般,跟我在一起的人,總是會面臨痛苦的死亡。
這種無法言語的痛苦幾乎將我摧毀,我跌坐在樹頂,瞪著金算子的頭顱,隨即雙手抱住自己的頭,狠狠揪著頭髮。為什麼,這一切究竟是為什麼,我已經不年輕了,我已經壓住了自己的好奇心,我已經不再追求刺激的生活,我只想身邊的人平平安安,只想盡力救我的朋友,為什麼這一切還是擺脫不了。
「吳邪——!」
誰、誰在叫我?
我驀地抬頭,是個女人的聲音,是張博士。
張博士的聲音換回了我的思緒,對,現在不是自責的時候,胖子失蹤了,他很可能遇到了什麼危險。我拔出插在樹中心的匕首,旋即對樹下的張博士說道:「我在!」
接著,便小心翼翼的在期間穿梭,不斷的去掰動巨大的蕉葉,期望掰開下一片蕉葉時,就能看見胖子蹲坑的樣子,然後他笑著對我說:「胖爺在放茅,忘記跟你們說了。」
但我掰遍了周圍的每一片蕉葉,也沒有看到胖子的蹤跡,怎麼回事,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會突然消失呢?
我站在蕉樹頂,大腦突突的跳動著,下意識的去看金算子的人頭,這時,一個讓我毛骨悚然的場面出現了,那顆滾在一邊的人頭,竟然突然睜開了眼,接著,扭曲到不成人樣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悚然的笑容,我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豎起來了,登時端著槍準備掃射。
就在這時,我的耳邊突然聽到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聲音有些像蛇在地上爬行時的感覺,密密麻麻的從我身後傳來,我整個身體都僵硬了,回頭一看,一具無頭屍體竟然就站在我身後。
我的眼睛,直直盯著它斷裂的脖頸,而這具屍體上面,纏滿了那種墨綠色的籐蔓,這些籐蔓彷彿有生命一樣顫動著,隨著籐蔓的顫動,屍體被扭曲成各種奇怪的形狀,這一幕看的我汗毛倒豎,而就在這時,我的後背突然被什麼東西狠狠撞了一下,我嚇的一回頭,頓時對上了金算子那顆頭顱,而此時,金算子的頭顱上也佈滿了那種籐蔓,它們長進了頭顱的七竅中,將整個頭顱包裹成了一個圓形球體。
這一幕實在太過詭異,我想開槍,卻連該朝哪裡放都不知道。
而就在這時,我耳裡突然響起了一聲驚叫。
是姓張的。
該死,出了什麼事!
我顧不得那些詭異的籐蔓,正準備下樹時,那些籐蔓突然全部散開了。這時,一具無頭的白骨趴的倒在樹頂,而那顆被籐蔓吐出來的頭顱,已經只剩下白森森一片。
這些籐蔓……會吃人。
我瞬間想到了胖子,額頭頓時冒了一層冷汗,難道……胖子也和金算子一樣,著了道了?
這時,那些籐蔓竟然慢慢的像我爬過來,籐蔓上的葉子簌簌作響,籐蔓的前端尖長,如同觸手一般,可以左右扭動,像一條條蚯蚓一樣,我頭皮發麻,想也沒想的連放見槍,一轉身就往樹下跑,來不及控制力道,我整個人幾乎是瞬間滑下了樹幹,手掌心火辣辣的痛,肯定是搓掉了一層皮。
而這時,那些籐蔓也順著樹幹長下來,這時我才發現,自己腳下踩的地面上,幾乎都佈滿了籐蔓,這些籐蔓的葉子也不斷抖動的,彷彿馬上既要從土裡鑽出來,姓張的正不斷揮舞匕首,試圖將從樹上伸下來的籐蔓擋開,但那些籐蔓的韌度極佳,它們幾乎快要纏到姓張的身上。
我也顧不得瞄準,朝著籐蔓纏在樹上的部位一陣掃射,有些籐蔓被打斷了,立刻掉在地上一動不動,我估計已經沒了危險,趕緊抓住姓張的手,道:「快走,先回營地。」
我總算知道這裡為什麼沒有人了,肯定是這些籐蔓的原因,這裡的人要麼都逃走了,要麼……都被吃掉了。我一邊想,一邊覺得汗毛倒豎。
姓張的體力不比我差,一開始是我拉著她跑,到後來她就直接與我並行了。
我們的腳下都是那種籐蔓,就在我隱隱約約看到黃土房時,我腳下的一根籐蔓,彷彿掙脫了紮在土裡的根,猛的彈了起來。
從地上彈起來的蔓籐粗壯有力,下面長著密密麻麻的根須,隨著它的彈起,掩在籐蔓下的黃沙也被帶了起來,在空中一陣飛舞,將我倆眼睛都給迷住了。
我只覺得眼睛痛的狠,但沙漠裡的沙粒很粗,一但進了眼睛,千萬不能揉,否則沙粒和角膜摩擦,很有可能造成永久性損傷,我捂著眼睛睜不開,身後那種窸窸窣窣的聲音卻越來越近,這時,我聽到張博士說:「吐口水,快哭。」
哭?我倒是想哭。
據說沙子迷了眼睛吐了口水就會好,沒想到姓張的也信這些東西,但此時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我趕緊吐了口口水,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還真覺得好受了不少。
接著,我勉強睜開眼,發現姓張的居然眼淚汪汪的,不過奇怪的是我眼睛還不能完全睜開,她卻似乎完全沒問題了,她看了我一眼,道:「哭,用眼淚洗一下。」
我使勁擠了擠眼,實在擠不出眼淚,也沒有時間給我擠眼淚,因為那些尖端的籐蔓,離我們幾乎只有一米了,這時,有幾根已經纏上了我的腳,我趕緊揮舞著匕首去砍,有時候砍了沒作用,有時候卻彷彿砍到了罩門一般,它會痛的索回去。
這時,張博士發現了規律,急切道:「朝葉莖的地方砍。」我按照她的方法做,果然一砍就縮了回去,而就在這時,張博士突然驚叫了一聲,我趕緊回頭,頓時有一種撞牆的衝動,只見那條從地面彈起來的籐蔓,竟然直接將姓張的捲走了,並且一路往深處退。
該死!
我也顧不得害怕,追著那條籐蔓,本想放槍,卻又怕誤傷到。
姓張的一路被籐蔓拖拽著在地面上滑,頭髮散開,狼狽非常,我看的都覺著痛,也不敢放槍,咬著牙在林子裡狂奔,就爬跟丟了,就在這時,那根籐蔓停了下來,周圍的旅人蕉樹上,纏在上面的籐蔓彷彿都睡醒了一般,抖著葉子開始朝被裹著腰的張博士爬去。
張博士此刻才有時間爬起來,一張漂亮的臉蹭出了無數血痕,看的我心頭莫名冒出一陣火,***,這些籐蔓究竟是什麼鬼東西。
我趕緊跑上去,用匕首不斷去割纏住張博士的籐蔓,但我們一割,那些樹上的籐蔓就爬的越快,最後,姓張的抓住我的手,喘息道:「這應該是條主籐蔓,別割了,你先跑。」
我沒吭聲,繼續割,而這時,已經有籐蔓纏著我的腳了,姓張的見我沒放棄,也開始掙扎起來,使勁的割著,就在這時,我覺得自己腿上傳來一陣劇痛,如同肉在本人活活咀嚼一般,痛的我眼前發花,腦袋陣陣抽痛。我看著姓張的佈滿血的面孔,咬著牙將匕首揮的更厲害,就在這時,那東西已經被割斷了一半,大約也感覺到痛了,嗖的一聲放開了張博士。
我倆對望一眼,眼中充斥著劫後餘生的喜悅。這時,張博士連一句多餘的話都沒有,抓著我的手,道:「快跑。」我一動,這才發現,籐蔓已經纏到了我的大腿根,***,再進一步就是我的子孫根了,我嚇的渾身一抖,下意識的一手護襠,一手揮舞著匕首去割,割了幾下籐蔓就鬆開了。
我倆當即在林子裡沒命的狂奔,由於剛才的變故,我們此刻已經迷失了方向,完全找不著營地的方位,而且林子裡不見日光,也無法通過太陽辨別方位,我倆幾乎是在林子裡亂竄。
很快,我們就發現沒路可走了,因為原本安靜的綠洲,彷彿突然甦醒過來一樣,沉睡的籐蔓紛紛到抖動著葉子,四面八方都是,無論往哪裡跑都一樣,時不時就會被籐蔓給纏上,被纏過的地方,彷彿有什麼啃咬一般,一纏就是一片血淋淋的。
很快,我和張博士幾乎都是渾身浴血,兩個人手拉著手,漫無目的的在林子跑。
到底要跑去哪裡,哪裡可以避開這些東西……
我幾乎要絕望,從我們進來開始,這種籐蔓就是鋪天蓋地的,想要避開,幾乎是沒有可能的。就在這時,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道靈光,驀地想起來到綠洲的那個白天,我和胖子去挖仙人掌,到處都是籐蔓,唯有仙人掌的地方沒有。
或許……那些東西怕仙人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