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幾口水,尿意果然上來了,我趕緊尿了盛起來,正準備往老胡傷口上倒,老胡突然醒了。大約是尿味難聞,他皺了皺眉頭,聲音有些乾啞:「什麼東西?」
胖子大喜,道:「天真無邪同志的避邪神水,老胡,好點沒?」
我直接就踹了胖子一腳,指著壺裡的尿有些尷尬:「胖子說有用。」老胡似乎笑了一下,看了那水壺一眼,道:「我背包裡有一個白瓷瓶,裡面有一種白色藥丸,化在裡面用。」
我按照老胡的說法照做,洗完傷口又用清水過一遍,胖子抱怨道:「好不容易找個洞,全是尿騷味。」我直接就踹了他一腳,道:「不願意待是不是,滾出去。」
胖子嘶了一聲,道:「行了,你也睡吧,我昨晚睡過,幫你們守著。」老胡上完藥,傷口的青色退了許多,估計尿的用處不大,關鍵還是那白色藥丸。
我點了點頭,倒在氣墊上,幾乎一閉眼就睡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到了正午,天已經黑了,我心裡驚了一下,胖子大概想讓我多休息,所以沒叫醒我。我趕緊爬起來換班,結果轉頭一看,靠,那死胖子倒在軟墊上,睡的比我還熟,虧我剛才還一陣感動。
洞裡燃著一堆篝火,篝火的黑暗處坐了個人影,是悶油瓶。
他閉著眼靠坐在石壁上,懷裡抱著青銅刀,上半身的衣服破破爛爛,經過了包紮,繃帶上帶著鮮血。
我打消了叫胖子的想法,走到悶油瓶旁邊,沒等我有所動作,他突然睜開眼,神色有些疲憊,看來那無頭粽子被他解決了。
「小哥,上來睡,我守夜。」
悶油瓶點點頭,沒多說,側身靠著老胡躺下。我坐在火堆旁添柴火,洞裡是胖子雷響一樣的呼嚕聲。
我沒想到這地方這麼凶險,原以為山民所說的鬧鬼也就是些軟粽,沒想到連打洞的紅凶都出來了,這裡地形如此惡劣,我估計趙旺那小子怕是凶多吉少了。
枯坐了半夜,中途胖子和老胡都醒了,大約是藥丸真的有效果,老胡的臉色好了很多,我們三人圍坐在火堆旁吃王老五醬牛肉,這東西味道不知比壓縮餅乾高了多少檔次,胖子一吃就停不下來,我怕他吃光了,連忙將東西收起來,道:「行了,給小哥留點,你吃這個。」
胖子一臉鬱悶的嚼壓縮餅乾。老胡看了看天色,道:「這裡應該已經是鬼雷山的地界,我看進山找人參那小子恐怕凶多吉少了,吳邪,你有什麼打算?」
胖子道:「你所解語花那小子會不會跟上來?」
我心中已經打定了主意,對二人道:「咱們不用等他,直接往前走。」胖子樂了,笑道:「開竅了?」
現在我身邊的三個人,悶油瓶、胖子、老胡,都是我能信的人,而小花先不說能不能信,他現在還跟那五個山民在一起,如果『它』的人就在山民裡面,那麼接下來一定會想出很多理由跟著我們,除非將那五個人全部抹殺掉,否則就是完全暴露在『它』的掌控中。
現在再去與小花匯合,明顯不理智,況且,我心中也不願意小花走這一趟,悶油瓶和胖子是我過命的兄弟,他們幫我,我心安理得,但小花也跟上來,我反而覺得很怪異。
他這樣保護我的目的,實在讓人費解。
小花是個聰明人,他如果等不到我們回去,肯定會知道我的打算。冷臉貼了冷屁股,正常人這種情況下,肯定一怒之下,打道回府,但如果他還執意跟上來……
我心中沉了沉,恐怕,那個監視我的人究竟是誰,就要另當別論了。
我沒告訴胖子錄音的事情,說出來也只是徒增煩惱,我們三人吃喝完畢,加上睡了一整天,也沒有什麼睡意,胖子便提議打牌。
我踹了他一腳,壓低聲音道:「還真當自己是來旅遊的!」說完,我看向老胡,道:「胡哥,現在咱們已經到了鬼雷山,你有沒有看出什麼端倪?」
老胡苦笑一聲,道:「那粽子把我抓得太狠,到後面我整個人都是暈乎乎的,哪能看清什麼,這事兒,還得明天具體看一下。」說到這兒,我不禁想起了那顆頭顱,便將後來的事跟老胡講,問他是什麼玩意。
老胡說,斷了頭的粽子不可能起屍,但他一路觀察過亂墳溝的走勢,發現亂墳溝夾雜在仙桃山與鬼雷山之間,一處數活人的福地,一處是死人的寶穴,裡面古木林立,木屬於生氣,生機太旺,反而壞了地氣,使得埋在此處的屍身,容易發生屍變。
用老祖宗的話講,這是一處陰陽失調的亂風之地,用現代科學的說法,大概就是由於地理環境,使得這個地方磁場異常,造成生物電紊亂。
胖子調侃道:「行啊,去美國這些年,說話都講科學理論了。天真我告訴你,這小子以前就跟個神棍一樣,我每天跟在他屁股後面倒鬥,聽他說些什麼風水陰陽的,搞的胖爺有段時間,差點轉行去當風水先生。」
老胡恢復了些精神,跟胖子鬥起嘴,又坐了大半夜,胖子守夜,我和老胡睡了個回籠覺,醒來的時候,天光大亮,悶油瓶看起來也沒有大礙。
我想起昨晚他突然跑出去的事,趕緊問道:「小哥,你昨天晚上追的是什麼東西?」
「有人,追丟了。」悶油瓶搖了搖頭,眉間微蹙。
能讓悶油瓶都追丟的人……不知為何,我想起了那個把我們關在地下室的黑影,難道他不僅買通了山民,還親自追過來了?
不對……悶油瓶是什麼速度我很清楚,想要甩開他,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我想到了那一片沼澤地,除非……那個人對這裡地形很熟悉,仗著沼澤等一些天然因素,將悶油瓶給甩開了。
如果是這樣,那麼顯然有點不太可能,因為這地方即便是當地的山民,都不熟悉,其它人又怎麼可能瞭如指掌?
悶油瓶顯然也沒有想通這一點,他微微搖頭,道:「他還會跟上來,多留意。」我心情沉重,收拾了裝備,一行人開始向鬼雷山進發。
按老胡的說法,那個神仙穴肯定就在鬼雷山裡面,因此我們需要找一個開闊的地方,方便觀察,因此專挑樹木較少的路走,很快,我們就講鬼雷山收入眼底。
它的山形很怪,山兩側地勢較為平坦,如同綿延的丘陵,而山勢到了正中的位置,卻突然拔地而起,形成了一道山峰,如同一柄利劍插入天穹。
老胡變換著方位看了半晌,突然臉色一變,指著中央的山峰,道:「這在山峰很高,但是我們之前在仙桃山的時候,卻完全看不到,知道是為什麼嗎?」
老胡一說,我也覺得奇怪,前方的山峰確實筆直而高聳,按理說,我們當時位於仙桃山上,應該就能眺望到山峰才對,但當時,我們除了看見茫茫無邊的一片林海,便什麼也看不清楚。
胖子嘶了一聲,也覺得奇怪,道:「別賣關子,這山峰是怎麼回事?難不成會隱身?」
老胡嘴裡嘖了一聲,道:「讓你說對了,在風水裡,這種山叫『龍隱』,正所謂,龍從雲,風從虎。這種風水所在的地方,必定是雲煙霧饒,如同有神龍聚居,雲霧終年不散,將山峰團團圍住。在夜晚,人的肉眼根本無法看到,到了白天,雲氣與天相接,霧瘴深重,山峰就像被隱形了一樣,一天之中,只有正午陽光最烈的時候才會顯形。否則,不到山腳,不見真容。」
我對風水不太懂行,便問道:「咱們要找的神仙穴,在裡面?」
老胡笑了笑,道:「什麼東西才能叫龍?龍是咱們中華的圖騰,代表最高、最尊貴的東西,這處風水叫『龍隱』,你說在不在裡面?」
我心中一喜,知道總算有了門路,一行人當即開始向著鬼雷山中心的龍隱峰而去。
悶油瓶這一次顯然是過來幫忙的,但他不知道心臟的事情,因此當我問老胡神仙穴的時候,悶油瓶神情閃過一絲訝異。
胖子見了,立刻將我的事情一說,說完就開始批鬥我,道:「小哥,你別跟他計較,這小子右腦沒發育好,這次還好你跟過來了,要不然神仙穴連個影都沒見到,我們幾個就要去跟馬克思報道了。」
悶油瓶聽完,眉頭微微一皺,看了我一眼,淡淡道:「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說完,將青銅古刀插回腰間,轉身走在最前面。
我不知道該作何反應,默默的跟上去。這句話,悶油瓶曾經也跟我說過,當時是去西王母國的路上,我以為悶油瓶投靠了阿寧,當時心裡很氣憤。
但現在聽到這一句話,卻又是另一種感覺,你不能指望悶油瓶會跟胖子一樣,動不動就說出一堆煽情的話,但他這句話的意思我明白:我們是兄弟,我會幫你。
反過來想一想,如果胖子有了生命危險,他卻瞞著我,帶著一幫我不認識的人去下斗拚命,我估計會氣得吐血,認為他是把我當外人。
這麼一想,我便覺得自己之前顧慮太多,如今悶油瓶既然已經來了,那就齊心協力,把那顆仙丹挖出來,有什麼事,也等回了杭州再說。
打定主意,我甩開腦子裡雜七雜八的念頭,一行四人往鬼雷山深處走去。
鬼雷山的地形比較平坦,山石古木都比較少,反而是雜草頗多,我們走在其中,將近人高的雜草貼著皮膚掃過,一不留神,手上臉上就多了幾道細細的口子,顯然,這地方很少有人來過,而且,我們選擇的也是最開闊的路線,一路上也沒有看見有人來過的痕跡,想必趙旺那小子……
心下歎了口氣,估計這回又要請個新夥計了。
胖子走在我前面,他被那些雜草割了幾下,就掏出槍當開路棍,將雜草全部打折,到方便了我們後面來的人,就在我們在草叢中艱難的開路時,憑空響起了一個炸雷。
「轟!」
聲音在山間迴響,震得人耳朵發麻,我下意識的抬頭看天,天上是白色的雲,沒有任何打雷的跡象。
奇怪,難道那不是雷響?
我聽村民說,鬼雷山裡鬧鬼,經常招來雷打鬼,但現在時白天,鬼也不敢出來,況且,剛才絕對沒有打過雷,那剛才那聲恐怖的響聲是怎麼回事?
老胡眉頭一皺,神色疑狐,道:「這不是雷聲,這有些像……」我腦海裡靈光一閃,突然反應過來,脫口而出道:「是炸藥!」
胖子一愣,罵道:「他娘的,誰會再這地方點炸藥?深山裡放炸藥,不是炸斗就是打炮啊!天真同志,咱們要找的鬥,肯定被人捷足先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