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沒有回答胖子,而是對我們分析道:「這鬼雷山的旱天雷,其實多半是那些地雷搞出來的,真正能打上十八道的旱天雷,百年也難遇一次,我看你們所聽到的那十八道神雷,肯定是打煞弄出來的,普通的粽子生物電不夠,根本引不了雷。」
胖子目瞪口呆,喃喃道:「乖乖,小哥還藏著這麼一手,早知道咱們當時直接鑽盜洞出去等雷就成了。」趙旺也在旁邊猛點頭,道:「邪哥,我早就勸你出去了,你就是不聽,現在好了吧……」
此刻,我真是有種想罵娘的衝動。那挨千刀的悶油瓶,既然要帶著粽子去引雷,也不知道提前招呼一聲,現在我帶著一幫人執意往前走,如果真折在這裡,我死倒也罷了,要連累老胡兩人跟著陪葬,我就是死了也不安心。
大約是看到我一臉懊悔的神情,胖子歎了口氣,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只要小哥沒事就好,他沒見到咱們出去,肯定還會下斗來找人,有他在,咱們想死也死不了。」
我忍不住歎了一聲,胖子雖然不靠譜,但他這話算是說到點子上了。悶油瓶平時雖然像個悶葫蘆,但他對我和胖子怎樣,我心裡跟明鏡兒似的,只要他平安無事,肯定會下斗救我們,以悶油瓶機的閱歷,肯定會發現這個墓中墓的奧秘。
想到有悶油瓶當後援,我們幾人都精神大振,老胡補充了些體力便緩過勁兒來,起身觀察周圍的環境,接著,他的目光停留在了那扇墓門上,看的極為專注。
我一邊想著悶油瓶的事,一邊卻在提防著趙旺,但越看越覺得他於常人無異,忍不住有些懷疑,先前是不是我自己看錯了?沒準是這小子跟哪位美女親熱時種下的印跡?
但細細一想,這小子在我店裡打工兩年多,也沒見他與什麼女人來往,即便真有來往,這十多天下來,印記也該消了。
我越想越沒底,便忍不住想確認一下。
趙旺大概也累的狠了,有休息的機會,便可著勁兒歇氣,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我心中一動,輕咳一聲走到他旁邊,道:「裝備包裡還有些藥,你腿上的傷趁機會包紮一下,我幫你。」
如果真是屍斑,那麼他的腳底肯定會有印記,因為屍斑的形成,是由於人死後的血液沉積,都是由下往上,越是下面的地方越明顯。
趙旺頓時睜開眼,露出一副受寵若驚的表情,道:「這、這多不好意思,我自己來就行了。」我沒理他,把他的腿抱在懷裡,裝模作樣要去脫他的鞋子。
胖子在旁邊感慨道:「小趙同志,你瞧瞧,這麼好的老闆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以後可得好好效力。」趙旺連連點頭,道:「是,是,邪哥人就是好,不過還是別脫鞋了,我腳臭。」
我沒理他,直接扒了他的鞋子,頓時,一股腳臭味直衝鼻腔,差點兒沒把我熏死。
胖子哎喲一聲,道:「這味兒比我還大,我說年輕人,要講衛生。」
趙旺臉都紅了,我怕錯失良機,趕緊罵了胖子一句,道:「他娘的,你下斗還有空洗腳啊。」說著便去脫趙旺的襪子,趙旺有些不好意思,臉紅脖子粗的直叫:「老闆,別、別這樣……」
不過他阻止不了我,很快就被扒光了,我一邊給他上藥,一邊趁機看他的腳底,一看之下我不由愣住了。
他的腳底是爛的,但不是腐爛,而是水泡破裂後的傷口,粘膩膩一片,看著都疼,難怪這小子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由於他整個腳底幾乎都是爛水泡,還粘黏著血絲,我幾乎看不到原貌,瞟了好幾眼都沒有發現屍斑一類的痕跡。
難道真是我多心了?
那或許不是什麼屍斑,而是淤痕?他一個菜鳥下鬥,身上帶上些淤痕也很正常。想到這兒,我甩了甩頭,覺得自己這兩年真是小心過頭了,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看來自己真的不適合再下斗了,在這樣下去,肯定會成為一個疑神疑鬼的神經病。
我搖了搖頭,將他腳一扔,道:「自己上。」
「啊!」
我瞪了他一眼,道:「啊什麼啊?你腳太臭了,注意衛生。」趙旺頓時露出一副欲哭無淚的表情,讓我有一種在欺負婦女兒童的感覺。
就在這時,老胡突然倒抽一口涼氣,頭也不回的叫道:「吳邪,你過來。」他目光緊緊盯著墓門上的圖案,道:「你們看,這是什麼?」
我湊過去細看,發現墓門上刻的是墓主下葬時的場景,但看著看著,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因為這畫的上半部分,竟然是那個明朝墓的修建圖!
畫中又一次出現了那口變形蟒棺,只不過這一次,棺材還沒有蓋上,裡面躺了一男一女兩個人,是一副合葬的場景,棺材旁邊,站了一個面帶鳥面具的人,似乎是在舉行下葬儀式。
而畫的下半部分,場景卻突然變了,似乎是在另一座陵墓裡,畫中的主人翁是那個帶著鳥面具的人,他只留下了一個背影,似乎一直在往前走。
緊接著,畫的最後一副場景,那個帶鳥面具的人轉過了身,接著就盤腿而坐,不再動了。
怎麼回事?這扇墓門裡,怎麼會有上面明朝墓的修建情景?
我頓時就發懵了,一直以來,我以為這個墓中墓是不同朝代的,但現在看來,這兩座墓,竟然是在同一時間修築的,這太不符合常理了。
胖子顯然也覺得不對勁,盯著墓門上的圖案不住揣測,道:「這兩座墓的主人,難不成是親戚?」
我也覺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特別是壁畫裡面那個帶著鳥面具的人,為什麼會同時出現在兩座墓裡面?難道說他就是這兩座墓的設計者?
胖子推測了半天都沒有頭緒,便對老胡道:「我說姓胡的,你沒事瞎咋呼什麼勁兒,我看這上面刻的,就是一戶親戚同時死了,為圖方便,修了個二層墓,沒什麼搞頭。」
老胡目光一直沒離開過墓門,聞言呸了一聲,道:「你懂個屁。」說著,他指著畫中那個帶鳥面具的人,對我道:「吳邪,你來看,這人的衣服有什麼問題。」
這石門上的壁畫是刻出來的,篇幅較大,但線條比較細,因此不太好辨認,我盯著看了半天才終於看出一點苗頭,頓時察覺出問題,因為那帶鳥面具的人,身上所穿的衣服是一件羽衣。
羽衣不屬於古人的便服,而是一種特殊身份才會穿的衣服。
「這人是個方士。」我回道。
趙旺也跑過了湊熱鬧,道:「好像是,應該是個道士。」
老胡點了點頭,神色頗為激動,道:「不錯,他穿的衣服,是古代一些方士的正服,這種羽衣的造型層層疊疊,寓意鳥羽,有『如鳥升天』的寓意。」
「我之前就跟你們說過,真正能認出神仙穴的,往往都是這些堪輿方士,但他們即便認出來也不會點出來,而是偷偷摸摸記下方位,留著給自己用,你再看這個人。」
說著,老胡指著最後一副圖案,上面是那個盤腿而坐的鳥人。
這時,趙旺突然咦了一聲,道:「他死了。」
我和胖子一時沒反映過來,趙旺見我倆不明白,便指著那個人道:「邪哥你看,這個人雙腿疊坐的方式叫『疊雲坐忘』,是一些修仙練道的人死時的坐化方式,這人已經死了。」我對這些方士的事情還真不瞭解,趙旺平日裡喜歡琢磨些冷門的東西,到是比我還清楚。
我看著那個帶著鳥面具的方士,再一想老胡先前的話,心裡頓時咯登一下,頓時冒出一個想法。
老胡點點頭,對趙旺的話表示認同,緊接著,他分析道:「這些方士想要進神仙穴,並不是挖個坑一埋就能了事,要想聚集穴裡的生機,必須要對葬地進行風水佈局,這是一個大工程,並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況且,大多數的方士,並不會有太大的財力與物力。」
這下子,不僅是我,連胖子也反映過來,嘴裡嘖了一聲,喜道:「他娘的,我明白了。這鳥人是借了上面那位王爺的勢力,在王墓下又挖了一個墓穴。」
老胡激動的搓了一下手,道:「不錯,這人也算有大本事,他幫這王爺點好墓穴,修了這個上下墓,讓王爺住上面,自己在下面,而且,他還把這位王爺當槍使了。」
趙旺疑惑道:「當槍使?」
老胡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把,笑道:「傻小子。」
接著,他解釋道:「咱們進了那王爺墓後,凶物就層出不窮,其實我當時就在奇怪,按理說,一個神仙斗裡,是不應該出現這麼多凶物的,當時我甚至懷疑,是不是這裡的風水已經被破壞了,現在我才明白,這方士不僅利用王爺的財力為自己造墓,而且他還很隱晦的對上面的風水做了改變,使得上面的墓穴呈現大凶之像,風氣完全敗壞,碰上會摸金點穴的盜墓賊,肯定會上當,以為上面是個神仙鬥,事實上,真正的神仙斗卻是這裡,而那上面卻被這方士佈置成了一個大凶之地,用墓主人當擋箭牌,這份心機實在可怕。」
胖子嘴裡嘶了口氣,道:「搞了半天,上面是個引蛇出洞的假穴,那王爺可真夠可憐的,生前幫人造墳,連死後都被人利用了。」
我心裡頓時激動起來,難怪那上面的墓穴處處透著詭異,搞了半天根本就是幌子,那麼這斗裡,豈不是有真正的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