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確認這個想法,我示意德國美女將船往後退,德國美女這一次顯露出為難的神色,顯然,她認為時間緊迫,沒有功夫來讓我做實驗,但她只猶豫了片刻,還是下令讓船後退,這一點,令我非常感動。
隨著船的後退,我示意德國美女也將高速望遠鏡跟我打向同一個方位,很快,大約後退兩百海里後,那片光暈又出現了,德國美女驚呼一聲,顯然也被那種奇怪的光學現象給震懾到了,她用結結巴巴的中文說道:「太、太不可思議了,這是怎、怎麼回事?」
如果真的是一些光學現象,我或許可以列出很多種假設,但如果涉及到星象與風水,我就完全不懂了,這條船上,唯一知道一些的,只有胖子那個半吊子,也不知靠不靠的住。
我正想,既然如此,乾脆就不管那什麼反光了,按原計劃先執行,這次出海,已經不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了,還有很多條人命牽扯在我得身上。
我正想告訴德國美女,按原計劃執行,卻聽胖子突然道:「我想起來了。」胖子向來這樣,我沒搭理他,隨口問他想起什麼了,是不是拉屎忘記擦屁股了?
胖子罵了句娘,讓我別這麼低俗,隨後他指了指那片反光的海面,道:「我想起個事,你們有沒有聽過,海底海市蜃樓?」
我想了想,道:「海面上倒是聽過,海底還有海市蜃樓?」剛問完,一邊的張禿頭便人模人樣的說道:「有,不過很少見,需要很多種巧合連在一起,比如月亮的方位,月光的亮度,海下的地貌環境,海水壓力與海湧情況,只要所有因素都齊了,海下蜃樓是可以存在的。」他表現出一幅很專業的模樣。
胖子第一次沒擠兌他,而是點頭道:「意思差不多,我很久之前聽他說過,海底下的地貌雖然複雜,但有很多重複地貌,據說跟地球的版塊運動有關,這些重複地貌,如果離的比較近,就會形成一種雙龍格局,當然,地勢好的,被稱為活龍,地勢差的,就被稱為死龍。其中,活龍又可以分出很多大小風水,其中有一個,就叫『玉蟾掛蜃』,說的就是這種情況,如果猜的不錯,那片反光的海底下面,實際上正在進行海市蜃樓。」
海市蜃樓,事實上也就是虛假的東西,也就是說,那片海底所發生的海市蜃樓現象,只是另一條龍的反射。
這種真龍假龍混合的風水,歷來被帝王所鍾愛,因為這種墓穴可以混淆很多盜掘者,被列為上等寶穴,我幾乎已經有種肯定的猜想,或許那條真龍,就是我們要尋找的島鬥。
我當時聽李招四說,島鬥出現的時間,大約在半個小時左右,半個小時之後便會重新被海水淹沒,而我們如果用船進行無目的的搜索,那麼很可能就此錯過,而且一旦錯過,之前的一切就都功虧一簣了,如果能盡快確定島斗的大致位置,哪怕只是一個東南西北的方向,我們的成功率也會增大很多。
我連忙對胖子說,別管那海市蜃樓,你就說,能不能通過海市蜃樓找到那條真龍?胖子想了想,哭喪著臉,道:「他沒說,那傢伙精的很,總是喜歡留一手。」
我不由暗歎報應,就這時,張禿頭卻道:「如果那下面真是海市蜃樓,我們也可以通過科學的手段進行推測,小吳啊,我挺喜歡你的,但你們怎麼就喜歡宣揚封建迷信呢。」
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心說您別喜歡我,您要喜歡我,我立刻就砍了你。
張禿頭一邊說,一邊正了正自己胸前的教授牌,接著便找了張紙,在高速望遠鏡前,進行測量,這都是一些比較專業的東西,我除了能看懂幾個距離換算之外,便什麼也看不懂了。
張禿頭速度挺快,大約只用了五分鐘時間,他便道:「按照現在月亮的方位與我們跟蜃樓相隔的距離,我進行了一系列換算,得出的結果顯示,我們與月亮與蜃樓所產生的角度,恰好可以……」
胖子打斷他,道:「聽不懂,你就告訴我們,該怎麼開船,再***說下,黃花菜都涼了。」
張禿頭砸了砸嘴,被人打斷演講,顯然很不滿意,但最後還是手一指,道:「往北大約四百海里,進行直徑為一百的圓周搜索,應該差不離。」
這種時候,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或許隨著現代技術的發展,老祖宗們風水理論中蘊含著的神奇力量,終將被破解,就如同胖子當初的屍斑毒,我都已經絕望的時候,悶油瓶一句送醫院就搞定了。
接著,我們將船速開到最快,很快就到達了張禿頭所說的北四百海里外,海面上海流湧動,通過我們提前準備的探測器械,已經可以看出,這片海域的海水,已經下降了將近三十米,按照李招四的說法,那座海島,在海底一百米左右,當初露頭時,體型就十分巨大,根據這個推測,也就是說,海水降到大約五十至六十米左右,應該就會出現那座島鬥。
我看了看探測儀,發現才降了三十米,不由暗暗鬆了口氣,也就是說,我們並沒有來晚。
當然,我們也不用進行百米內的圓周搜索,因為如同張禿頭的換算是正確的,那麼那座島鬥,應該就在附近一百米左右,甚至有可能就在我們的船底下方,我們只需要等著水位下降,便能找到那個島鬥。
我和胖子開始穿潛水裝備,並且在潛水袋裡塞滿了食物與各種必需品,潛水袋可以撐的很大,我們足足帶了三十斤左右的負重,但等下了海,由於海水的浮力,這些重量,並不會帶給我們多大的負擔。
水位降的很快,幾乎就在我們穿戴裝備期間,就已經下降了接近十米,我看了看天空那輪明月,皎潔如雪,比在杭州所見的,不知乾淨多少,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在這種環境下,我卻覺得那月亮太過乾淨,讓人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轉移視線,繼續盯著附近的海面,當灰老鼠報數,說水位已經下降到五十米時,我的心跟著抽了一下,因為那個島斗並沒有出現。
我深深吸了口氣,安慰自己,還有十米的幾率。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發出了一陣歡呼,我立刻就明白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朝著那個方位轉過頭去,緊接著,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一大片幾乎望不到頭的礁石裸露出來,上面還附著著各類海生物,海參、貝殼、龍蝦,珊瑚、海藻……由於海水的退卻,這些東西爬來爬去,最終跟跳水運動員一樣,一個個噗通的跳進海裡。
浮現出來的礁石地貌十分龐大,一眼已經看不到頭,如同一條山脈的山脊一樣,從我這個方向看去,就如同一條黑龍潛伏在海裡,剛好露出了一條脊背一樣。
而此刻,從那條脊背上,我們還能看出人工的痕跡,它裸露而出的造型,就像一個陵的頂部。陵墓,陵是指表面上那一部分,而墓則是埋在土裡的陰宅,陵可以供活人祭拜,但墓卻是死人所在。
這塊裸露出的小島,明顯經過人工改造,順著礁石的走勢,鑿出了陵頂,在正中央的位置,還豎立著一塊礁石碑,只不過此刻,那些礁石上,各種生物盤踞,要想看清碑上原本的字跡,已經很難了。
我試著用望遠鏡觀察了一下,發現漆黑的礁石碑上附著了很多積灰石與貝類,已經完全被破壞了。
李照四可能不太專業,他當初告訴我,島露出來後,就直接露出了地宮構造,而照現在的情況估計,李招四是錯將陵當成了地宮,如果這個倒鬥,真是按照地上陵墓的設計,那麼真正的地宮,恐怕還在更深的海底。
一船人已經看的目瞪口呆,特別是那些德國人,顯然很難理解,古老的中國人究竟從哪裡借來的力量,能夠做出這樣鬼斧神工的奇跡。
很久之後,他們才慢慢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激動而敬畏,沖充滿了不可思議,互相之間,不停的用德文做交流。灰老鼠也是第一次下鬥,嚥了嚥口水,問胖子:「胖爺,這鬥得多大啊,是不是有很多寶貝?」
胖子說:「礁石很硬,古代人很難在裡面鑿空間,最有可能的是順勢建墓,所以看外表是看不出墓有多大的,沒準比鴿子籠還小,至於明器嘛……」胖子撇了撇嘴,道:「得看什麼年代,而且海裡的東西不好保存……」
我忍不住搖了搖頭,水還沒下,這死胖子就在擔心明器了,我懷疑,他究竟是來幫我的,還是來撈明器的。
揮了揮手,示意兩人閉嘴,我對德國美女說可以下水了,緊接著,在最後一次檢查裝備後,我們一行人,由我和胖子打頭,一個個的跳下了冰冷的海水。
此刻正是十一月的天氣,但下水後,除了最初的冰涼感以外,便只剩下溫暖的感覺,如同置身於溫水中一樣。我撲騰了一下,發現即使不動,也有一股水流將我往外推,而且奇怪的是,剛好是將我們推離小島的位置。
由於在水下,我們帶著潛水頭盔,沒有辦法進行太多交流,就只見德國美女比了個唇形,說:「暖流。」我點了點頭,示意明白。
海底下的暗流現象並不少見,大多都是由於海下地貌形成的,最常見的就是由海底溝壑活動的岩漿所造成的暖流,但這條暖流,所處的位置讓人覺得十分奇妙,哪怕它出現在任何一個地方,我都不會覺得奇怪,但偏偏,它會出現在這個小島附近。
我們一行人試著往前游,水裡的可見度很低,即便打著高壓探照燈,也只能看到三四米左右的距離,我眼前只能看到水下礁島如同一個黑乎乎的,龐大的怪物,離這個怪物越近,暖流的阻力就越大,到快要接近的時候,我整個人幾乎都控制不住身形了。
這時我才發現,不僅是我,還有胖子等人,都是搖搖晃晃的,德國美女體重最輕,甚至在水裡栽了個跟頭,樣子十分搞笑,但我此刻卻笑不出來。
顯然,德國美女比我更著急,她栽了個跟頭後,臉上明顯帶著怒氣,沖同行的四個德國人打手勢,很快,五人形成了一個湖搭雙肩的姿勢,他們繼續往前游,受到的暖流阻力明顯小了。
我和胖子幾人,照葫蘆畫瓢,緊緊跟在她們後面,很快穿過了暖流帶,逐漸靠近了礁島,越往前,礁島便越來越大,當我們游到它跟前時,已經看不到它的全貌。
除了在海面露出的陵頂以外,這裡的礁石看不出太多人工雕鑿的痕跡,我們圍著附近轉了一圈,沒有找到任何類似於出口的東西,只看到了很多附著在上面的海生物,我看胖子的神情,大有一股找不到墓,就先撈些回去吃海鮮的衝動,讓他到這麼物產豐富的地方下鬥,還真是難為他了。
我推了胖子一把,在水中打手勢,說道:「分散,找入口。」為了水下交流的必要,我們說話都盡量簡潔,以方便對方能讀懂唇形。
眾人點了點頭,德國美女指了指右邊,示意她的人往右搜索,然後指了指下面,又比了個五的手勢,示意搜索深度為五十米。我做了個ok的手勢,表示沒問題。
接著,我這邊的四人,便朝左搜索,由同子和灰老鼠負責上下範圍的搜索,我和胖子進行橫向搜索,很快,所有人便分散開來。
在漆黑的海底,分開其實是一件比較危險的事,但好在我們頭盔上配備的強力探照燈,光芒十分吸引人,即使隔得很遠,都可以看到冷黃色的光團。
我和胖子沿著礁石搜索,很快便發現了一些人工雕鑿的痕跡,一開始,雕工十分粗糙,比較礁石硬度很可觀,因此對於這種拙劣的雕工,我並沒有的覺得奇怪,但越往前,雕刻的東西就越來越多,拼湊起來,也逐漸看出些門道。
這些雕出來的紋飾,事實上並不是什麼動物或者有其它意思,它更像是一棟建築,但由於視角太小,我們所看到的東西極為有限,眼前僅僅能看到鉤型的房簷。
我看著那個飛鉤,不禁心中一動,覺得有些明白過來。
這個島鬥,是以礁石為材料,而礁石極其堅硬,要想將它修建為一個陵,即便是現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工程,所以修建這個島斗的人,便退而求次,只是在礁石的外圍,雕刻出了上陵的模樣,換句話來說,這個礁島,應該是實心的,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入口,真正的陵墓入口,應該是在更深的水下。
我暗暗心驚,為了證實這個猜測,我拽了一下胖子,胖子回過頭,眼神疑惑。在水下,我也沒辦法解釋太多,便拉著胖子往外游,直到離開礁石大約有五六米的時候,我便貼在胖子身後,將腦袋放到他肩膀上。
胖子被我一系列的動作,搞的臉都青了,估計以為我被禁婆俯身,手肘一拐就要攻擊我,我連忙壓住他的手,道:「別動!」
胖子看懂了唇形,神色顯得很鬱悶,他指了指我的腦袋,問我什麼意思,於是我又指了指頭盔上配備的高壓探照燈,示意這麼做是為了光源。
胖子立刻明白過來,立刻也將腦袋一偏,我們頭頂的探照燈,光源打在一起,立刻光芒暴漲,發射範圍變得更大,也就在這時,我們終於看清了礁石上雕刻的全貌,不、或許並不是全貌,而是它內容的一部分。
但僅僅這一部分,已經讓我和胖子震驚了。
因為我們的眼前,出現了一座張家古樓。
確切的來說,這是一棟雕刻在礁石上的張家古樓,而且它的造型跟樣式雷的完全不一樣,但偏偏有幾個很顯著的特徵,讓你一眼就能將它和張家古樓連接起來。
這片雕刻群也不知有多大,上面雕刻的『張家古樓』,似乎只是某個大型建築的一部分,因為從背景上,可以看見很多其它建築的雕刻,只不過這些浮雕太大,我們根本無法看清全貌,但此時我已經明白過來,這上面雕刻的是一個地方,但肯定不是巴乃的張家古樓。
我和胖子對望一眼,接著,我們兩人開始同時往下游,以期能看到剩下的雕刻。隨著燈光往下,我們這才發現,那棟『張家古樓』並不是單獨存在的,而是建在另一個建築物的頂部,換句話來說,它實際上只是某一個建築中很小的一部分。
我心中一驚,心說難道張家古樓的設計,是樣式雷參照這個來建造的?又或者,那根本不是樣式雷自己設計的,而是有人給了他某個地方的圖案,讓他照葫蘆畫瓢弄出來的?
我們繼續往下,這片雕刻群十分龐大,我簡直無法想像,千年前的古人是如何完成這樣的工程的,除非那時候海水還沒有上漲到現在的情況,否則誰也無法解釋,在沒有潛水設備的當初,那些人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我和胖子期望能夠看清全貌,至少也得知道,礁石上雕刻的究竟是一個地方,還是這個海斗的修建人,為海斗設計的表層陵頂。
如果是第一個情況,那麼這個動用大工程,被記錄在礁石上的建築物,一定存在於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但如果是第二個情況,我就有必要懷疑,這個海鬥,是不是又跟張家的人有關係,莫不是裡面埋葬著張家哪位了不得的祖宗?
如果真是這樣?德國美女和二叔,為什麼非得進悶油瓶的祖墳不可?
我覺得這事情有些撲朔迷離,於是拉著胖子繼續下潛,由於位置的關係,我們所見到的,一直只是建築雕刻中間的一段形象,大約下潛了二十米左右,建築物終於到底了,從底部的雕刻可以看出,這座建築物,實際上是建造在一座懸崖上的,後面用數顆青松做了鋪墊。
我有些看的明白過來,這棟建築的整體結構,應該是依著懸崖而建,就像四川著名的懸空寺,便是依懸崖而建,底部打上數以千記的木樁,將寺廟架空在懸崖上。
據說那樣修建,是為了讓寺裡的人與世隔絕,從而達到苦修的目的,後來為了接待前來朝拜的香客,才修建了一條直通廟宇的棧道,被稱為『懸空天梯』,據說走過一次的遊人,對棧道的驚險與巧妙,幾乎終身難忘。
然而那座廟宇,雖然修建的鬼斧神工,但畢竟大小擺在那裡,也不能算什麼驚世奇跡,然而我眼前這片龐大的建築,卻讓我有種懷疑的感覺,它是不是真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它的結構太過龐大,即使只看見中間一部分,但僅憑雕刻所表現出來的高度,我都可以想像,這片建築如果真實存在,該有多麼壯麗輝煌,然而,在我的記憶中,絕對沒有那個地方,擁有這樣一處建築物。
我在腦海裡搜索,將我所瞭解的地方,從西藏到廣東,從京都到巴蜀,將大半個中國的名勝回憶了一遍,都難以扎到與之匹配的。
難道說……這棟建築是島斗修建人,虛構出來的陵頂?
如果真是陵頂,那後面那些代表懸崖的青松白雲又是怎麼回事?
胖子顯然也覺得奇怪,但他幹勁很足,立刻扯著我的胳膊,往右移動,接著又開始往上游,估計是想通過這種方式,將建築物的全貌看清,但我們一路看上去,除了各種各樣形似張家古樓結構的屋宇外,並沒有別的發現。
通過樣式的結構,我也很難看出它究竟屬於哪個朝代,按理說我是建築學畢業的,雖然不能說瞭解從古到今所有建築物的特徵,但至少也知道個七八分,然而,眼前的建築群,在我看來,既有帶有宗教性質,又有少數民族的風格,再細看,你卻很難將它和某個特定宗教聯繫起來。
但如果是少數民族,我想,在歷史長河中,很難有哪個少數民族,有能力建設起這樣的建築,畢竟他們的人力與物理都擺在那裡,如果真是哪個少數民族修建的,歷史上肯定會留下隻言片語。
我想了半天,最後只做出了兩個推論,要麼就是這棟建築確實存在過,只不過在很短的一段時間內,就被毀壞了,要麼就是我見聞太少,或許它真的存在於某個地方,只是我孤陋寡聞,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