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德國美女見了我們那臉色,就跟見了鬼一樣,擺明了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有那挨千刀的悶油瓶,先前還一副快要斷氣的樣子,現在竟然跑的比兔子還快。
那條繩子一直懸在那裡沒有動,估計德國美女現在只顧著逃命,也沒時間去收繩子了,我們趕緊收拾好裝備,讓同子和灰老鼠在下面等著,立刻和胖子兩人攀著繩子追了上去。
一鑽進棺材裡,頓時一股惡臭鋪面而來,我也只是隨意的看了一下,棺材沒有破裂的地方,還有一些陪葬的玉器,有兩個巴掌大的玉璧,沁色很深,胖子緊跟著我後面,一看,立刻抓了一塊塞進衣服裡,說肥水不流外人田。
我沒空搭理他,只見這個棺材是被打穿了,頂部也有一個人形大洞,我們從洞裡鑽出去,才來得及觀察周圍的環境,我一看,頓時驚了,這居然是一條機關道。
確切的說,這是幾條縱橫交錯的石道,但這些石道裡,全是密密麻麻的機括,讓人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我用探照燈照了一圈,這些機括很複雜,大多數看不出是做什麼的,但偶爾可以看到一些單獨的機括,很容易看出來,是用來懸吊那些鑲嵌在頂部的棺材的。
我這才明白過來,德國美女,竟然不知用什麼方法,從上面下來,直接打如了地下埋機括的地方,這可是不得了的,不僅很難,而且最關鍵的是很危險。
因為機括一旦被破壞,會產生很多情況,有可能是所有機關失效,當然,也有可能是產生機關自毀,造成整個斗都跟著完蛋,像這種大型的機關道,一般只有某種大型機關才會有,我懷疑很可能跟下面的古鏡有關,但德國美女,是怎麼進來的?
機關道不算小,但由於密佈的機括太多,因此為防出現什麼變故,我和胖子不得不小心翼翼。
德國美女放下來的那根繩子,之前是拴在機關道裡的鐵桿上,我一看之下不由捏了把冷汗,也不知是德國美女運氣好,還是說懂一些中國的機關術,她所選擇的這根鐵桿,作用力剛好是向上,如果作用力是向下,那麼估計她一拽繩子,就會引起機關發動了。
此刻,我們的前後都是想通的,由於是石製的隧道,周圍連腳印都沒能留下一個,我和胖子一時不知該往哪邊追。胖子將探照燈分別向兩邊打了一下,發現兩邊的形勢,不由也犯了難,最後我道:「分頭找。」
「別。」胖子做了一個趕緊打住的手勢,道:「這種時候,眼瞅著就要獲得最後的勝利了,千萬別散伙。」
我道:「誰跟你散伙,咱們只要記住路線就行,這裡面是機關道,為了不影響機關的運作,張家的老祖宗,應該不會在裡面放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所以出不來什麼大事,咱們分頭行動,找的到固然好,找不到也能記住回頭路,不至於走丟,我又不是娘們,用不著你照應,有著閒工夫,回去照應林妹子。」
我一說林妹子,胖子頓時就急了,說我口是心非,表面上說對小林沒有打歪主意,事實上滿肚子壞水。我都要哭了,叫道:「哥哥唉,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咱們要出不去,那可就跟林妹子無緣了,只能跟女粽子搞外交了。」
胖子一聽,也不再說什麼,我們倆分了裝備,一個往前,一個往後,背道而馳。
我挑的是往後的方向,地道裡密密麻麻的機括,踩上去要格外小心,沿途而去,時不時能看到一些小型氣孔,都比較小,鎮水屍什麼的肯定鑽不進來,估計鑽進來一兩隻耗子還有可能。
我往前沒走多久,機關道突然就到了盡頭,盡頭處是一個大型的封門石,足有一人高,圓形的,堵住了前面的洞口。封門石基本是每個墓室裡都會有的,那是在墓穴建好之後,工匠們退出時啟動的一道機關,機關一啟動,就會有圓形巨石滾下來,將通道給堵住,造成最後的通道封閉,使得整個墓穴徹底與外界隔絕。
我一看這個封門石就知道自己走錯了,估計德國小龍女逃跑時並沒有走這條路,顯而易見,她也並不是從這條路進入機關道德。我心知自己走錯,打著探照燈在周圍觀察了一圈,發現沒有什麼別的洞口,便準備掉頭從新跟上胖子,結果我才剛一轉頭,從我的身後,突然就傳來了一種卡卡的摩擦聲。
我驚了一下,趕緊回頭,身後沒有任何變化。
剛才那是什麼聲音?
長久以來的歷練,讓我不由留了個心眼,沒有立刻走,而是打著探照燈細細的將身後觀察一遍,我可不希望自己一轉身,就從黑暗裡蹦出一個什麼東西將我撲倒。
就在我重新觀察時,那種卡卡卡,如同石頭摩擦的聲音又響了起來,這次我聽的真真切切,聲音是從封門石那裡傳出來的。
我驚了一下,忍不住後退一步,難不成這封門石鬆動了?那這要是朝我壓過來,我豈不是得被滾成一個肉餅?
聲音還在繼續,但封門石紋絲不動,我凝住心神傾聽半晌,突然覺得不對勁,聽聲音,似乎是從封門石的後面傳來的,彷彿是某種尖銳的石頭在摩擦地面一樣,而且聽著聽著,我發現那摩擦聲還極有規律,一長,一短,緊接著又一長,我雖然對信號不太瞭解,但這種最基本的國際通用的sos求救信號我還是能聽出來的。
我頓時驚了,封門石後面有人。
他們被擋在了外面!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他們被封門石困在了裡面,否則他們根本不用發什麼sos的求救信號、。
他是誰?既然聲音能夠傳過來,說明他們應該就在封門石的附近,但他為什麼不出聲?
我越想越不對勁,路人甲他們被擋在刀山之外,即便是重新找路,估計也沒有這麼快,那麼剩下的,似乎只有老雷的人,當然,也有可能是二叔那個隊伍中得倖存者?
但他為什麼不說話?
我立刻貼近封門石,封門石由於是圓形,因此四角的地方,難免露出了極小的幾道弧形細縫,我將探照燈的光芒打進細縫裡,湊到旁邊問:「是誰?」
沒有人回到我,但那種摩擦的聲音依舊在響起,時刻提醒著我裡面卻是有人,而且既有可能是我這邊的人馬。難道他們是遭遇了什麼事,導致不能說話?
在張家人的斗裡,意外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很多事情都不能用常理來推測。但現在跟我發求救信號有什麼用?我相信,即便是悶油瓶和胖子都來了,我們三個也無法動這個封門石半分,它就像是血管中一個腫起來的血栓,除非將它擊碎,否則不管移動到哪裡,它都始終會將血管堵住。
但我顯然沒有能力去破壞這扇封門石,我又問了幾句,幾乎要抓狂,因為對面的人始終不說話,但他一直在發求救信號,我簡直是進也不行,退也不行,戌時,我才拍了拍自己的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片刻後,我想出了一個辦法,於是湊到細縫邊開始說話:「停,你先不要發信號,我已經收到你的請求了,現在我想幫你,但你必須配合我,提供給我一些線索。」
我說完,對面一直刮地板的聲音果然消失了。
接著,我開始一個個的試探,我道:「讓我先猜猜你是誰,猜中了,你就劃一下。」
「你是老雷?」對面沒動靜。
我又道:「你是老雷的夥計或者是他的夥伴?」對面依舊沒動靜,這下我有些為難了,除了老雷,我實在想不出誰。最後我又問:「難道……你是我二叔的手下?」
對面依舊沒動靜,我急的有些出汗了,都不是,那會是誰?我苦思冥想了兩下,發現自己還漏了幾個人,於是道:「你是德國友人?」我以為這次猜中了,但對面依舊沒有人回答我。
這次我愣了,都不是,總不會是路人甲的人吧?這點非常不可能,因為封門石所在的位置,和刀山形成了一條直線,路人甲他們可以在任何地方出現,但絕對不可能從一端猛的跑到另一端去,但為了確認,我還是問了一句:「你是齊羽?或者是齊羽的手下?」
對面依舊沒聲音,我冷汗頓時就出來了,因為我幾乎已經將斗裡的所有人都說了一遍,但他還不回答,那他是誰?難道是鬼嗎?
我有些警惕了,片刻後,大約是我太久沒出聲,那邊又開始刮地板,只是聽聲音,那個人似乎快要力竭,節奏和聲音都越來越小,越來越不協調,彷彿隨時都會斷氣一樣,一時間我也有些急了,只能先撇下身份的問題,換了一個路子,又道:「你現在是想從裡面出來?」
對面刮了一下,表示yes
我道:「現在不行。你應該知道,我一個人,沒有辦法對付這塊封石,我必須要時間來想辦法,你能等嗎?」對面沒有出聲,顯然,他可能不能撐太久了。
我有些頭大,又道:「除了破壞封石,我現在哪些方面可以幫到你?食物?水?」當我說到水字時,裡面猛的刮了一下,就如同突然發狂的猛獸。
我明白過來,連忙從隨身的打撈袋裡摸出水袋,想了想,我自己還是先灌了一口,將自己灌飽後,我將水袋從圓弧的縫隙中塞了進去,緊接著,對面便什麼動靜都沒有了。
我又問了兩個問題,根本就沒人再回答我,甚至連那種刮地板的聲音都沒有了。
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給耍了,難道對面真是路人甲的人?又或者是德國人?
但就在我懷疑時,從封門石後面,突然傳出了人的聲音。
那種聲音簡直不知該怎麼形容,嗓子嘶啞的彷彿一支四面漏風的笛子,如同含了一把沙子在說話一樣,聲音十分低弱刺耳,我甚至分別不出他在說什麼。
如果我沒有估計錯,裡面的人應該是因為乾渴而失去了發聲功能,看來我如果再來晚一點,恐怕裡面的人離死也只有一步之遙了。
猛的,我想到了一個問題。
照這樣的情形看,裡面的人顯然被困了很久,這麼一想,似乎唯一的可能就是二叔的人,但我之前問他是不是二叔的夥計,他怎麼不回答?
說話的聲音還在繼續,但那種嘶啞的如同破鑼的聲調,我實在是聽不出來。
他在說啥?
聽發音,好像是過節,這命都要沒了,還過個狗屁節。
我忍不住道:「你先別急,再喝點水潤一潤,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但聲音依舊沒有停,對面的人依舊在重複一個發言,聽的我幾乎要不耐煩時,我突然聽明白了,隨後,渾身都打了個激靈,雙腿一軟,整個人幾乎跪下來。
他說的不是什麼過節……他在叫小邪。
靠,這是我二叔偶爾溫情氾濫時對我的稱呼啊。
但……二叔不是依舊死了嗎?那這裡面的人是誰?難道真是胖子所懷疑的那樣,之前那個二叔,是我物質化出來的?
之前,我也曾經懷疑過那個二叔是不是我物質化出來的,畢竟二叔的死對我打擊太大,任何一點能推翻他死亡的證據,我都想去證明。
但當時的情況卻不一樣,先是悶油瓶去探路,直到他發現對面有人後,悶油瓶才回來叫我們,也就是說,在我還沒有想到二叔時,那個二叔就已經存在了,他不可能是悶油瓶物質化出來的,第一,悶油瓶沒必要,也不可能想到二叔,第二,悶油瓶是個慾望很少的人,如果他真的物質化,我懷疑他最大的可能,是物質化出一張舒適的床,然後躺上去睡覺。
所以,當我看到二叔骨瘦如柴的那一刻,雖然我很希望他是被物質化出來的,但潛意識的理智告訴我,那是個真貨,但現在是怎麼回事?
裡面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叫我?
其實,這個稱呼是小時候經常叫得,但長大後,一般就很少叫了,只偶爾家人聚會,長輩們懷念之際會對我這個快滿三十的的老男人叫一聲小邪,我實在難以相信,這個稱呼會在這種情況下被人叫出來。
裡面的人究竟是誰?
我腦海裡轉了很多念頭,但戌時,我聲音幾乎有些發抖,道:「第一個問題重來,如果是,你就刮一下,你是……你是我二叔嗎?」
「卡……」對面響起了熟悉的摩擦聲,緊接著,對面的人也沒有再喚我的名字了。
我整個人的神經幾乎都跟著緊繃起來了。
我不信。
我親手火化的二叔,而且,當時雖然有物質化存在,但在我還沒有想到過二叔時,悶油瓶就已經發現他了,那麼也就是說,那個二叔不可能是我物質化出來的,現在封門石後面的人是怎麼回事?
他在冒充?
可如果是冒充的,他怎麼會這麼叫我?
這件事很可疑,但他既然自稱是二叔,我就不能坐視不理,如果他是個真貨,或者被我火化的那個真的是物質化出來的,那我如果現在坐視不理,豈不是相當於害死了後面的人?
想了想,我必須得救人,但這塊封石怎麼解決?這是一次性的機關,封石落下之後,就跟所有機關切斷了聯繫,也就是說,從機關上,我是想不出任何辦法的,思來想去,唯一可以入手的地方,似乎只有一點,那就是得先弄清楚,裡面那個『二叔』究竟是怎麼進去的。
他是被困在裡面,還是說被擋在外面?
當我懷著這個問題再次觀察這個機關道時,我突然發現了一個之前被我忽略的問題。
這塊封石是怎麼運到這裡來的?在古代的陵墓中,我們如果想用封石封住一條墓道,那麼就要是先在這條墓道的上方,再挖一條墓道。
這條墓道可以很簡陋,甚至可以什麼都沒有,事實上,它的唯一作用就是用來放推動封石的機關。
封石一開始被放在上層,並且在下層需要放封石的位置,開鑿一條與封石體積一樣的直上直下的通道,這就使得整個墓室形成了一個橫放得u字形,而封石落下時,就會從上方的墓道,通過打直的井口落下來,從而同時封鎖兩條墓道,但這樣一來我們可以預見,在封石的頂部,必然會有一個洞口,這個洞口雖然被封石堵住,但由於其圓形的構造,洞口與封石間,必然會留下一些縫隙,就如同我剛才遞水的那個縫隙,但這裡卻沒有。
這說明,這塊封石,並不是從上面掉下來的,甚至,上面根本就沒有墓道。
那麼這塊石頭,是怎麼被運到這裡的?
而且最奇特的是,在這塊石頭前方不遠處,就是密佈的機括,如果這塊圓形的封石,往前多滾那麼一圈,就有很大幾率衝進機關道裡,但偏偏,這塊封石沒有逾越,它就在最尷尬的位置停住了。
導致它停住的原因,是頂部的石壁凸出了一塊,剛好將封石卡住,一切都算計的剛剛好,這樣子看來,這塊石頭反而不像封門石,而像某種機關石。
在墓道裡,也常常有跟封門石結構相當的機關石,盜墓賊一進入墓道,機關石就會啟動,後門關閉,前面滾過來一個巨石,將盜墓賊活活壓成肉渣,這並不是罕見的事。
我越看越覺得這石頭不像封石,倒像是機關石。
只不過這機關石停留的位置很怪,它應該是從前面滾到這個地方,然後被卡住了,如果是這樣,那麼裡面的人早該被壓扁了,但偏偏,裡面居然還有人,而且這個人居然自稱是我二叔?
我忍不住懷疑,機關石後面的,究竟是人是鬼。
大概是我太久沒說話,後面的『二叔』又刮了一下,我不確定他的身份,於是說:「別吵,我在想辦法。」最後得出的結論是,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憑一個人的力量撼動機關石,唯一能破壞它的方法,只能是炸藥。
但這機關道不大,裡面又全是機括,在這裡用炸藥,必須得十二萬分小心,我不需要將機關石完全炸碎,只需挨著那個裂縫,炸出一個供人通過的洞口便形,這事兒,非得胖子來辦不可。
打定主意,我對裡面的『二叔』說:「救你的辦法已經有了,我再給你留些吃的,你頂住,我要去搬救兵。」裡面的二叔發出嘶啞的回應聲,算是同意了,於是我便打著探照燈往回走。
我們身上只剩下為數不多的炸藥,還是再與路人甲等人匯合後,胖子用食物換過來的,當時我在旁邊,假裝沒看到,雖然這種趁火打劫的行為很沒有操守,但我的操守,早在八百年前就被逼死了。
我往回走,走到那個棺材的地方時,我順著繩子往下看,同子和灰老鼠還守在那裡,胖子和悶油瓶沒有回去,於是我又繼續往前走,沿著胖子的路線繼續向前。
這邊的情況跟我那邊差不多,但我走了大約十多分鐘後,在那些機關上,就陸陸續續看到了一些血跡,並且與之對應的,還有十多具被鑿穿的棺材,只不過,這些棺材只鑿了上一層,沒有被捅穿,裡面的屍骨都被破壞了,陪葬品翻的很凌亂,估計都是德國美女干的,看來,她果然也是來找那塊『尼日婆顯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