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牛頭馬面

  接下來,我看到了老爸、老媽、三舅......

  所有與我相識的人,一個個走到我面前,同樣化作光雨消散。

  最後,整個走廊徹底變成了空曠與死寂,孤零零的世界,只剩下孤零零的我......

  這一瞬間,我似乎明白了,坦然了,淡漠了,這也這許就是我的因果,孤零零的世界,孤零零的我......

  走廊消失了,我置身在無邊的黑暗之中,看不出方向,看不到我。

  「每個人的世界注定都是孤獨的,不論你曾今有多少親人,多少朋友,最後走上輪迴之路的,只有你自己。

  因果之樹,無葉無果,因果之說,無他無我……」。

  最後腦海中想起這樣一句話,然後我睜開了眼睛,依舊在因果樹下。

  善行和大天道人也同時睜開了眼睛,每個人眼中都透著一股清明,彷彿在瞬間頓悟了凡塵。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因果樹沒有葉子,也沒有果實,就像人的一生,死後所有的葉果都與你無關,你的世界沒有他,他的世界沒有你。

  命運是一個巨大的齒輪,我們都被轉向未知的領域,所有能夠與你交集,或者擦肩而過的人,都是你不能左右,也無法掌控的。

  這一瞬間,我也頓悟了,幸虧我還活著,不然,估計我也會毫不留戀的去投胎,然後再次捲入命運的齒輪,被轉向未知的領域......

  我們都沒有說話,繼續向前走去,因果樹後方,是一大片的紅花,沒有葉子,只有花朵,而且是那種血紅色的,透著妖異的花朵,放眼望去,就好像一片血海。

  這裡沒有風,花朵也沒有動,但這種成長分佈的方式,給人視角帶來的感覺,就好像所有的花朵都在有規律的拂動一樣,如同浪花般一波波向著遠方翻滾奔騰。

  毫無疑問,這種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輪迴花,又稱彼岸花,花海中央有一條小道,直通向遙遠的天際。

  我很清楚,彼岸花的對面並不是彼岸,而是陰間,也可以說成地獄。

  我們沿著小道穿過了花海,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座巨大的城池,這城池通體黝黑,也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建造的,不過離得很遠,就能感覺到那種陰森森的味道。

  我們這時候正對著城門的方向,可以看到城門是閉合的,而且上方還站滿了守衛的陰兵,這種情況下,想要摸進城去,那簡直是難如上青天。

  琢磨了一下,我和善行,還有大天道人都沒有急著走上前去,而是在離城門不遠的一個斜坡下隱藏了起來,畢竟這麼多陰兵,萬一上去直接被抓起來,那就他麼真的要永遠留在這裡了。

  我躺在斜坡上看了一下頭頂的天空,依舊是灰濛濛的,不過半空卻掛著一個黑色的圓球,有點像太陽,不過就是黑色的。

  「缺德,你有沒有辦法在那些陰兵不知不覺的情況進到城裡去」?我轉頭問躺在旁邊的大天道人。

  「現在肯定不行,最起碼要等到晚上」。大天道人說著搖了搖頭。

  「師叔,這裡也分白天和晚上麼」?小和尚插嘴問了大天道人一句。

  「當然了」。

  大天道人指著天上的那個黑球道:「現在我們看到的這個,就是陰間的黑日,跟我們陽間的太陽一樣,而到了晚上,上空就會出現冥月,等同於我們陽間的月亮」。

  「你怎麼知道這麼多東西」?我好奇的問大天道人。

  「這個......」?

  大天道人摸了摸腦門,有些尷尬的道:「我猜的,不過想來也應該是大同小異,總之晚上鬼也是要睡覺的,所以我們晚上莫進去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你他麼這時候也瞎猜?這一個不好可就完蛋了」。聽到這裡我不由得咒罵了一句。

  大天道人有多坑,那我是很清楚的,在這種地方完全聽他的,,我覺得最後被怎麼坑死的都不知道。

  我們一直等到黑日漸漸消失在天際,最後天邊果然出現了一輪彎月,不過同樣是黑色的,這一點還真給大天道人蒙對了。

  冥月升空沒一會時間,不遠處的大門忽然打開了,這一下我可真是欣喜若狂,就準備向著城門衝去,誰知大天道人卻一把拉住了我,同時對著我指了指我們來時的方向。

  我轉頭看去,只見後方出現了很多陰魂,全都整齊地排成一長串,被一個牛頭人身的怪物用鐵鏈拴著,向我們這邊走了過來,看樣子是要進城門。

  等到漸漸走得近了,我才發現那個牛頭人身的傢伙其實也長著人的臉,不過就是很醜,也很黑,加上頭上有一對牛角,所以遠了看起來還以為是牛頭人身的怪物。

  這玩意我雖然沒見過,但想來應該是陰司吧,有點像以前的三舅供奉的那個牛頭人身的雕像。

  再看被牛頭人用鐵鏈牽著的那一排陰魂,個個神情呆滯,彷彿沒有記憶,或者沒有思考能力的傀儡一樣,也不知道牛頭人對這些陰魂做了什麼,都變成了這個樣子。

  「缺德,我們混在這些陰魂裡面,能不能進了那鬼門」?我壓著聲音問大天道人。

  「這次你倒是跟我想一起去了,反正我們現在也是靈魂狀態,跟著這些傢伙想必不會露出馬腳的」。大天道人說著嘿嘿一笑。

  眼看著牛頭人拉著的這隊陰魂從我們面前過去了,我和善行,還有大天道人不再遲疑,連忙從斜坡下面爬上去,然後跟在了那些陰魂身後。

  快走到鬼門的時候,大天道人再次提醒我和善行,「你們表情裝得呆滯一點,就像前面那些陰魂一樣,不然會露出馬腳的」。

  「你們老說我的腳幹嘛,我的腳也跟你們的腳沒什麼區別啊......」。

  我跟善行還沒來得及答應,後方忽然傳來這樣陰慘慘的一句話,驚得我連忙轉身向後看去,不過這一看之下,我險些被嚇了個半死。

  身後有一個臉型狹長,猶如驢臉,而且還長著驢耳朵的傢伙,正在在笑瞇瞇的看著我們。

  「驢......驢大哥......」。

  「我去你大爺的......」。

  我剛顫抖著說出三個字,對方就咒罵一句,直接把我一腳踹飛了出去,卻是砸倒了前面的幾個陰魂,這些陰魂都被鐵鏈鎖在一起,砸倒幾個,直接就扯倒了一排。

  「你他麼敢說我是驢?老子是馬面?你他麼那隻眼睛看著我像驢了」?那驢臉,不對,應該是馬面,它指著我咒罵了幾句。

  「馬大哥,真的是對不住啊,我這兄弟不懂事,你別介意啊」。大天道人連忙給馬面道歉。

  「罷了」。

  那馬面一擺手道:「我也不跟你們一般見識了,反正把你們三個抓回去,又多了三個,省了不少功夫」。

  馬面說著甩出一條鐵鏈,那鐵鏈卻彷彿活了一樣,直接纏在了我們身上,轉眼之間,我和大天道人,還有善行就被綁了個結實。

  不過下一瞬間,又是一條鐵鏈飛了過來,再次纏在了我們三個人身上,緊接著一個渾厚有力的聲音傳來,「驢子,你他麼不自己去抓陰魂,搶老子抓來的作甚」?

  我順著聲音看去,只見牛頭人一手拽著連接在我們身上的鐵鏈,一邊怒視著馬面咒罵。

  現在我終於知道了,為什麼我剛才叫馬面驢大哥它就發飆,原來這狗日的人家也叫他驢子,其實我覺得它真的很像驢子。

  「啊呸......」。

  馬面吐了一口唾沫,看著牛頭道:「這三個傢伙只是鬼鬼祟祟的跟在你身後,是我將他們抓起來的,他麼怎麼就成了搶你抓來的了?不要以為你臉黑就可以不要臉皮,老子可是跟你講道理的」。

  「我去......」。

  這下我和善行,還有大天道人直接傻眼了,「這兩個逗比......」。

  「他們跟在老子身後就算是老子抓來的,你他麼最好別打他們的注意」。牛頭依舊冷著臉堅持。

  「這陰魂是老子先抓到的,應該是你別打他們的注意才對」。馬面同樣爭鋒相對。

  然後這倆煞筆就開始扯鏈子,那力度大的,一下子就勒得我腰都差點斷了,疼的我和大天道人,還有善行直叫喚。

  「兩位大哥......」。

  這時候城門口衝出來一隊陰兵,一個領頭的年輕人喊叫著跑上前來,對牛頭和馬面一躬身道:「兩位大哥不要動怒,千萬別傷了和氣,我看這三個陰魂也搞不清楚是誰抓來的,不如就給我個面子,把他們留在冥城吧,正好我們少主明日大婚,缺打雜的人手,我看他們應該可以幫忙打打下手」。

  牛頭和馬面對視了一眼,最後牛頭人擺擺手道:「既然你們少主大婚,那就留下吧,就當是我送給你們少主的結婚禮物」。

  「他麼為什麼是你送的?抓這三個傢伙老子也有份好吧」?馬面一聽就叫了起來。

  「好了好了」。

  那年輕的領頭連忙打圓場道:「是兩位大哥送的,在下一定告知少主,想必少主定會感謝兩位大哥的」。

  「這還差不多」。

  馬面哼哼了兩句,和牛頭人一起拉著一隊的陰魂進了城門,我和善行,還有大天道人也被幾個陰兵壓著向裡面走去。
《陰陽師捉鬼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