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年三十來客
前一陣我表姐寫信給我,說她馬上要生個胖娃娃,我一算這孩子是我們家族裡侄子輩小九,我對九這個數字很敏感,認為很吉利,畢竟九是數字裡面大,我就打算今年過年過老家探探親。
巴圖卻跟我耍了一個小脾氣,說他村裡除了認識我就沒別朋友,想讓我陪他過個年。
我一琢磨巴圖跟我算是生死弟兄,也就應了這事,心說等初二三回家一個樣。
其實也不知道是不是長了幾歲緣故,我對處對像反倒不著急起來,就算有媒婆說媒,我也都代答不理應了,甚至過後就忘了。
可沒媳婦缺點冬天就顯露了出來,人家家裡有媳婦,那炕頭燒讓整個屋裡熱氣就沒斷過,而我和巴圖就慘了些,我倆大爺們子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任誰家裡哈口氣都能見到白霧。
年三十那天,我倆一商量索性就喝酒度過吧,尤其我倆家裡都沒買電視,聽說今年第一次有春晚,但無奈看不上。
我倆年夜飯選極其簡單,大白菜五花肉燉干豆腐,整整熬了一盆,往桌子上一放,就拿這個下酒,只是屋裡太冷,我倆喝酒同時還都帶上了狗皮帽子,穿上了棉大衣。
其實較真起來,我倆這打扮還真挺有意思,外表看跟土匪沒什麼分別。
我去小賣店拎了一提子啤酒回來,隨後我倆就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來。
酒桌上我倆本沒想聊捉妖話題,但也不知道怎麼搞得,說到後又繞了回來,而且巴圖跟我熟了後說話比當初那會要放開多。
他講了很多當初他自己捉妖經歷,我就喝著酒聽得津津有味,人家看春晚,我就聽巴圖故事,這樣一直到了深夜。
這時巴圖正興起,可突然地他停止了說話,拿出一副怪表情愣起來。
我喝有點大,呵呵笑著問他幹什麼呢?
巴圖虛指門外說有人正衝咱們過來。
我一皺眉,心說今天可是好日子,誰沒事能往我倆這可憐單身漢家裡湊熱鬧呢,尤其巴圖又特意強調一句,這人腳步很急。
我明白他聽力異於常人,既然他這麼說那肯定真有其事。
不過我也沒較真,也沒特意去門口看,只等這人主動上門。
可沒多久巴圖又跟我強調起來,「建軍,這人個頭有一米七五左右,頭髮有些花白,五十多歲年紀,來自外地,手裡還夾個包。」
我當時正喝酒,聽他話差點沒反噴出來,心說老巴你也太能吹了,聽出個腳步聲我信,但這人長什麼你還能聽出來?打死我都不帶信。
而且經他這麼一說,我以為巴圖是藉著高興勁開我玩笑呢,甚至連他剛才說腳步聲我都認為是虛構。
我搖搖頭「鄙視」看了他一眼。
「你以為我說錯了?」巴圖湊近腦袋問我。
我一樂,輕輕拍了下桌子,「我賭五百你撒謊。」
其實倒不是說我現多有錢,我就是想拿這話裡語氣強調巴圖謊話多麼不可笑。
巴圖盯著我衣兜,「建軍,我記得我好像欠你五百塊錢吧,是上個月借來買蟲糧,這樣,要是我贏了,這錢我就不還了。」
我沒想到巴圖說起這事來,但我心說你倒是能有那本事不還啊,而且我也打定注意,今晚我贏了就立刻補張欠條出來,省著老巴賴賬。
我拿出一副正式樣,點頭應著。
巴圖嘿嘿笑了,指了指我身後窗戶,「建軍,這你可別怪我,人就窗戶那站著,我也不瞎,他長什麼樣當然逃不過我眼睛。」
我一愣,心裡大呼上當,可我也沒計較這麼多,急忙扭頭看著來者。
巴圖形容很準備,這是個正向老年期過度中年男子,他被凍得哆哆嗦嗦正隔著窗戶看著我們。
我急忙對來者擺擺手,那意思讓他點進來,甚至我還特意瞪了巴圖一眼,心說哪有你這待客之道,竟然讓客人外面站著。
這人不知道有什麼事,進屋都是跑進來,而且他還帶進來一股冷風,凍得我直想打噴嚏。
這時我也細看來人打扮,從他那極不合身大棉襖我就明白巴圖說他是外來人意思,笨尋思要是本地居民話,這大冷天誰出門不穿個合身,弄不好他下車發現冷臨時買,尤其他鬍子上都結了冰渣,一看就是長時間冰天雪地裡跑出來。
我沒急著問,反而指著桌上那盆燉菜,「老哥,你也別嫌棄,吃兩口暖和下身子。」
其實我這麼說真挺有點寒酸,我倆這燉菜都冷了,上面浮層油花子。
來者連連擺手不餓,隨後他挺緊張問道,「你們誰是巴圖,誰是盧建軍?」
我有些納悶,本來我以為他是巴圖朋友之類,可沒想到他竟然不認識我倆。
我心裡警惕反問,「你找他倆幹什麼?」
來者看出我意思,急忙解釋道,「我姓劉,叫我老劉就行,是山西鉬山一個採礦隊隊長,我想找他們幫我個忙。」
其實換做一般人光說這一句話肯定得不到我信任,但看著老劉,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覺得他沒撒謊。
我也不隱瞞,指著自己和巴圖粗略介紹一下。
巴圖別看酒喝不少但人沒迷糊,拿出一副冷冷目光問,「誰介紹你來。」
「張建武。」老劉回答一句。
也怪我記性不好,想了半天也沒記起這姓張是誰。
看我迷糊樣,巴圖索性多說一聲,「美杜莎。」
我一下有了印象,想起來張建武就是當初那個想捉美杜莎公安局副局長。
老劉看我一臉釋然他接著說,「兩位,我和張建武是同學,現我採礦隊遇到了大麻煩,聽說你倆能破破奇案,我想兩位能去我隊上看上一看。」
我都不知道這話怎麼接了,或許對老劉或者對那個張建武來說,我倆是個異人,甚至拿個偵探來形容也不過分,可我心說有案子你去當地公安局就是了,何苦大老遠找我倆來,而且我倆都是平民,沒被公安特許情況下,也沒那權利插手這類事情。
但我也沒拿話點透,又問老劉吃不吃飯,其實我心說這爺們要是聰明話肯定能明白我意思,吃個飯早點走,別傻子似地粘著我倆。
老劉確不是笨人,他看出我意圖來,可沒想到他接著又做了一個瘋狂事出來。
「兩位,救救我們,救救我那些工友吧,他們去挖煤為了就是掙點血汗錢,我不想大家過年回不去家都客死他鄉啊。」老劉眼淚就跟不要錢似嘩嘩流了出來,甚至他還跪著給我倆咚咚磕起頭來。
我一愣神,其實別看我嘴裡叫他老劉,但他歲數大我都一輪多,我叫他叔叔把他當成長輩也不過為,尤其他剛才那話讓我聽得就辛酸,甚至又這麼一跪,我壓根受不了這個。
我慌忙趴下炕想扶他,可他倔脾氣上來就是不起來。
後我一咬牙,扭頭看著巴圖那意思怎麼辦?
巴圖冷冷打量著老劉,後無奈歎了一口氣,起身下炕拉著我也對老劉磕頭還禮。
「你起來吧,咱們有事坐著說。」巴圖回道。
老劉抹著眼淚站起來,還是有些不自被我倆拉到炕沿上,只是他就用屁股站沾個邊坐著。
「你說什麼事?」等沉默一會後巴圖又問。
大劉從兜裡拿出一張照片遞給巴圖,那意思你先看看。
巴圖懷疑接過照片,只看了一眼後就又轉手遞給我,只是我發現這時巴圖臉色有點蒼白。
我心說什麼東西這麼恐怖嚇到巴圖,我帶著一副好奇沖照片看一眼。
照片裡是一個人後腦勺,只是很血腥,他顱骨整體塌陷著,尤其血和腦漿混著黏了一頭發。
這照片看著確實恐怖,但我心說光憑視覺衝擊肯定不會嚇住巴圖,這裡面一定另有原因。
而巴圖也開口問我道,「建軍,你看出什麼來?」
我想了想,「一個兇殺案,兇手拿鈍器擊打受害者後腦,造成顱腔碎裂死亡。」
巴圖微微苦笑一下,扭頭望著老劉,「我相信你一定報案了吧?警察結論是不是跟建軍說一樣。」
老劉憋了半天,嗯了一聲。
我納悶巴圖怎麼這麼問,心說難道我說不對麼?
看我還想辯解,巴圖擺手打斷我,又搶回照片指著上面凹陷處,「建軍,我也只是猜測,但我覺得自己猜沒錯,這人不是被鈍器打死,而是被人一拳硬生生打成這樣擊斃。」
我驚訝啊了一聲,乍一聽巴圖這話沒毛病,可我知道人顱骨很硬,尤其一個壯漢拿鐵錘硬擊都不一定把顱骨擊碎呢,何況是一個人拳頭。
我搖頭不信,尤其還反問巴圖,「老巴,你認為有人能做到麼?」
巴圖猶豫一會搖搖頭,「我是做不到,而且我認識人中,那些專門練拳,他們也做不到,沒有人拳頭能有這麼大威力。」
而他頓了一下又說,「不過依我看照片中塌陷區域就是被一個拳頭打出來,這是事實。」
我不由覺得一股寒意籠上心頭,心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這世間真有一個超級變態殺手存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