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冒煙的水井

潘子挺痛快,他還沒猶豫的把外套脫了下來,往地上一撲,一邊抓土一邊說,「咱倆攢一『鍋』土,再往井裡倒,爭取一下把煙壓滅。」

我都不考慮潘子這上衣變成盛土工具後會變成什麼樣了,我倆一起忙活,很快就弄了一小堆土出來。

我倆又喊著一二三,一同把它倒進去。

這堆土真有效果,一下就讓煙減輕不少,我和潘子耐著性子又等了半分鐘,直到再無白煙飄出來時,我倆一同趴在井邊上往裡看。

這井裡黑咕隆咚什麼也看不清,我就讓潘子把電筒打開。這時候出現個岔子,那小黑狗跑過來了,圍著井不住的打轉,嘴裡哼哼的。

我心說好奇怪,我倆走時候把門鎖上了,它怎麼能出來呢?難道自己會開門不成?

我不想讓這黑狗瞎參合這事,我就哄它,讓它回家,這麼一耽誤,潘子自己拿著電筒照向井裡。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看到啥了,反正他臉色一變,哇了一聲,手還抖了,弄得差點把電筒丟到井裡。

他又一轉身,貼著井邊上坐下來,胸口跟鼓風機似的,一起一伏的。

我納悶啊,就蹲在他邊上問咋了?

他倒騰好幾口氣,勉強才能說話,他指了指背後的井,「那裡面有女鬼,我看到了,正在水裡游呢。」

我不信他說的,把電筒搶過來,壯著膽子照了照井裡。

這裡是有水,不過哪有女鬼的影子?我挺糾結的又看著潘子,問他是不是看差了。

潘子搖搖頭,跟我念叨,「杜睿啊,咱爺們快扛不住了,這村裡真太嚇人了。」

看得出來,潘子這次真被嚇住了,要是再不採取啥措施,他整不好都得精神失常了。

我想給潘子提提氣,就想了個法子,跟他說,「你等著,我去屋裡把繩子取來,你拽著,讓我下井瞧瞧去。」

我取繩子也用不上多長時間,就這樣潘子還不敢單獨待著,緊跟我後面,一起回去的。

我取得繩子是李警官提供的,特製的,雖然很細很輕,但特別耐用,尤其繩子上每隔一段都繫著一個大活結,便於握著借力。

我把繩子捧回來時,那小黑狗已經跑到一個犄角蹲著去了,它瞪著看我倆。

我也沒理這黑狗,先讓潘子把繩子一端繫在他腰上,又讓他腳踩在井口,慢慢給我順繩子。

我把另一端繫個大扣,就跟個丁字褲似的,套在雙腿裡了。

這井說實話有點操蛋,直徑挺大,我雙手平行的撐著井壁,這還有點碰不到邊呢,我又大劈叉,讓雙腿也踩在井壁上。

我試著往下溜,剩下的就靠潘子了,他雖然心裡還有點沒緩過勁,但能配合我,拽著繩子分擔一些力道。

剛才從外面往裡看,這井還真沒那麼嚇人,但一旦身在其中,我這心也跟著砰砰跳上了。裡面一片漆黑,我就覺得整個人全被黑暗包裹著,尤其井壁還特別滑,摸起來讓我想到自己正摸著一具冒膿的屍體一樣,另外我抬頭看了看潘子,總覺得他離自己是那麼遙遠。

趁空我把刀別在腰間,這樣真遇到危險,我能第一時間拿起刀反抗。

估摸過了一支煙的時間,我才下了一多半的距離。我不斷給自己打氣,說在堅持一下,就到了。

可這個時候,我突然聽到上面傳來一陣微弱的鬼笑聲,「嘻嘻嘻!」

我心裡一突突,心說糟了,它怎麼出現了。

我還想抬頭跟潘子說讓他穩住呢,不過沒等有這舉動,我就覺得繩子一鬆,整個人不住的往下落。

我試著不讓自己往下滑,可無能為力。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禿嚕下去,噗通一聲砸在水裡。

我心裡那個恨啊,心說潘子這爺們,關鍵時刻掉鏈子。不過好在這井水不深,我掙扎幾下站起來時,發現它才齊我胸口深。

我心裡特別警惕,緩了緩神就急忙貼著邊緣站好,還把刀握在手裡,靜觀井內動靜。

這一井的水一直在蕩漾,打在我胸口上忽上忽下的,弄得我不由的一陣陣想打顫,但過了一會,也沒見有啥怪異。

我稍微放下心,又抬頭看了看,「潘子、潘子」的喊著。

我心說自己總不能一直在井裡泡著,既然沒啥發現,也該讓潘子把我拽上去了。我本以為潘子又在井邊上躲著呢,但我喊了半天,他也沒露面。

我急了,甚至著急之下,我又往前走了走,扯著嗓子繼續喊。

我這麼一走,覺得腿上被什麼東西絆住了,好像是水草,我挺煩它纏著我的,就腿一抬,手一伸,想把它抓住丟開。

但等我把它拎出來一看時,忍不住哇了一聲。

這竟然是頭髮,至少有一尺長的女人頭髮。我腦袋幾乎瞬間短路,心說這裡咋有這玩意兒呢?

我立馬又縮了回去,貼著井壁,眼睛瞪著大大的,四下打量著。

這次我也真被嚇住了,打心裡還一直擔心,怕突然間別真有個女鬼從水裡爬出來,往我身上撲。

這樣過了一會,我留意到一個細節,這井水裡偶爾會有頭髮絲遊蕩出來。有時候是一縷縷的,有時是一根根的。

我有個猜測,踢腿掃了掃。不得不說,這水裡藏的頭髮還真不少,幾下子我就攥出一把來。

而且被我一攪合,還把一個爛籃子弄了出來,這籃子底都漏了一個大洞,看架勢,好像是被人燒過。

我聯想著之前的事,心說難道這井裡冒煙就是因為有人把頭髮裝在籃子裡,燒著丟進來的原因?

我現在也找不到答案,而且這麼久潘子都沒露面,我就合計自己往上爬爬試試吧。

我憋著一股勁,試了不下四五次,但每次都失敗了,最好一次,我爬上去半米,又一打滑摔了下來。

我現在純屬一頭困獸,外加這裡真不是人待得地方,多種原因參合在一起,把我潛力激發出來了,靈機一動想到一個辦法。

我雙手拄在井壁上,雙手踩在對面,這樣就能吃的住勁了,本來這動作難度很大,要求一個人得平行著走,我還擔心自己沒練過,根本做不好做這動作呢。

但邪門的是,我試了試,發現自己特別熟悉這個動作,這讓我搞不明白了。

我就這麼橫著,一點點熬著「走」上去,等抓在井口的一剎那,整個心才終於落了底。

我心裡還說呢,如果一會發現潘子回屋子裡躲著去了,我保準跟他翻臉,不狠狠罵他一頓才怪。

可我出了井一看,潘子就在旁邊躺著,臉朝下,整個人不知死活。

我也顧不上埋怨潘子啥了,更顧不上自己累不累了,趕緊奔過去,把他翻過來。

我探了探鼻息,發現他還活著,又趕緊掐人中、捶胸口,反正好一通忙活,才終於讓他醒過來。

潘子睜開眼睛後,冷不丁都不認識我了,甚至都不記得事了,木訥的看著四周,顯得對一切都那麼陌生。

我把他拽坐起來,從他兜裡摸出煙來,讓他吸一根提提神。

或許是煙的刺激讓他加快清醒了,沒多久潘子都回憶起來了,他臉上又浮現出一股害怕的樣兒,跟我說,「杜睿,剛才一定有鬼附在我身上了,在我身子裡突然傳來一陣鬼笑,接著我整個人就暈了過去。」

我不信他這話,剛才那鬼笑聲我也確實聽到了,但再咋的,也不可能從他身體裡發出來吧?

我跟他說了說井裡的情況,但我發現潘子整個人心不在焉的,也不知道我說的話他聽沒聽進去。

這大半夜的,我倆總不能在這坐著,我就攙著潘子,先回到屋裡再說。

潘子回去後顯得特別累,倒在床上就睡了,那條小黑狗也甩著尾巴跟了回來,我打開錄音筆,把剛才這一切說了一遍,隨後也沒啥做的了,也學著潘子那樣,躺床上睡了。

按理說,明天我倆還得去學校實習去,但剛才這麼一折騰,我根本沒這心思了,我就想如果劉卉明天一大早來找我倆,我找借口請一天假。

可第二天一早,沒等劉卉來呢,外面打起雷了。

也得說綏遠村這裡的氣候多變,過了一夜,天竟然陰了,滿天都是厚厚的黑雲。

我是被轟隆隆的雷聲弄醒了,爬起來往外面一瞧,心裡拔涼拔涼的。

現在外面刮著大風,可我們屋子刮著小風,我看著架勢,心說一會下起暴雨來,我們屋保準漏。

我合計著,趁現在趕緊去周圍父老鄉親那兒借盆去,一會好準備在家裡接雨,不然這屋子就成澡堂子了。但等我出去後發現個怪事,整個村裡的人全起來了,他們都站在家門口,一臉嚴肅的看著後山。

這一大早他們這麼默契,我被弄得特別敏感,也順著他們的目光往後山那邊瞧了瞧,心說到底咋了?劉卉特意強調我們不要去後山,難道後山裡的古怪要趁著下雨天出來了麼?

《兇案局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