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算命的,要麼拿卦簽、銅錢,要麼就是看手相面相,而老叟用的竟是一副撲克牌。
不過這撲克牌也有些不一般,正常都是方片、紅桃這類的圖案,他的撲克牌上畫的都是星象。
我不懂這方面的知識,所以看著撲克牌,也不知道具體有啥講究。
老叟當我們的面洗了幾次牌,又遞到潘子面前,讓他抽一張。
潘子也沒太在意,隨便選了一張,還遞給老叟說,「大師,我這是方片九,你給我講講吧。」
老叟盯著方片九,一臉沉思樣,良久沒說話。
潘子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擺擺手說,「我說大哥,你還是不會算命,看在你不要錢的份上,我不難為你,走吧走吧。」
老叟緩緩抬起頭,也沒理潘子的話,直說道,「小兄弟,你看我說的對不對。你父親六年前有大災,你為了保護他,想把這災難扛下來,結果惹火燒身,父親沒保住,你也因此有了牢獄之災,不過好在有貴人指點,以後能不能活的好,就看你的機遇了。」
潘子當場愣了,我心裡也異常震撼。
潘子啥情況我再清楚不過,他父親六年前欠了高利貸,他就玩命掙錢替父親還債,但沒想到父親熬不住追債人一天天的折磨,得一場大病死了,而潘子為了這事殺了一個追債人,被判二十年。
要是細細品味,這麻衣老叟說的還真有點准。
我來了好奇心,也張羅著要算算。
麻衣老叟又把紙牌遞給我。我隨便抽了一張,趕巧的是,是個黑桃九。
我把紙牌還給他,這次我們沒人催促了,都等著他道破天機。
過了好一會兒,老叟開口了,他望著我說,「兄弟,你天生是個善人,還長了通天之眼,有一身哲別的本事,只可惜你用天眼窺視了罪惡之門,讓你一下進了地獄。能不能從地獄走出來,也得看貴人。」
我徹底迷糊了,因為老叟說的這些,跟我完全對不上號。
我以前是個保安,有次酒後巡邏,遇到兩個賊,結果爭鬥時接著酒勁,犯了故意殺人罪,入獄二十年,可我經歷裡哪有哲別、通天之眼啊這類的說法呢?
我對老叟搖搖頭,表示不信。我還想問他幾句,但陸宇峰從上鋪上跳下來,把話題接過去了。
他說他也要算一下,算我們仨未來的命運。
在我印象裡,陸宇峰這人是很理智的,他不該信這類東西才對,估計是火車上無聊,他就想玩玩兒。
老叟當然不回絕,把撲克遞過去。
我發現阿峰的手氣挺好,一下抽到大王了。阿峰笑著看這張大王,問老叟,「何解?」
老叟冷冷看著我們,慢慢站起身,扭頭往前走,不過在出去前,他丟下一句話,「你們的未來,選對人,活,選錯人,災!」
這話把我弄的更迷糊了,我反覆默念好幾遍,依舊是一頭霧水。
我想追著老叟問問,可等出了包廂,根本見不到他人去哪了,我不死心,去餐車和附近的硬臥看了看,還是徒勞無功。
等我回來時,陸宇峰已經回到上鋪了,他顯得無所謂,對我一擺手說,「那老頭隨便瞎說,不必較真,睡吧。」
我也沒其他法子了,只好把燈關了。接下來一路上,我們沒遇到啥怪事。
下車後我們找了一輛客車,送我們去慕斯鎮。
可這司機耍滑,這其實就是個過路車,他在半路讓我們下車,還說再走一會就能到了。
潘子不幹,他來了脾氣要揍這司機,我和阿峰把他攔住了。那司機也知道我們不好惹,趕緊踩著油門跑了。
我們仨只好又各自背著旅行包往慕斯鎮走。這時候天都黑了,這讓我想起我和潘子去綏遠村的場景,那次我們也遇到一個半路耍滑的趕車老頭,走了極其荒涼古怪的土路,不過這次好過多了,至少往遠處一看,能瞧到那鎮子裡的夜景。
我合計我們到了鎮裡就先找個酒店住下來,但過了一個橋之後,怪事來了。
橋邊蹲個女子,她估摸有四十左右歲,穿的也挺樸素,只是頭髮稍微有點亂,乍一看有點神經兮兮的。
我們可不想惹這種人,就故意往旁邊靠了靠。奇怪的是,她看到我們,先是一愣,接著一喜,站起身走過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嘴裡連連叫著星官。
我被星官兩字刺激到了,甚至還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心說啥是星官,那不是指天星下凡啊?可這也不是演電影,我們仨老爺們怎麼可能跟星官沾邊麼?
潘子倒挺美,還故意把胸脯挺了挺,嘿嘿笑了。我瞪他一眼,那意思讓他板著點。
陸宇峰先走到女子面前,蹲在旁邊問,「老姐,你幹什麼?」
女子見到陸宇峰搭話,更高興了,還跪著往後走了幾步,咚咚磕起頭來。一邊磕一邊說,「三位星官,求求你們救我兒子一命,他馬上快病死了。」
我明白啥事了,合著這女子有點封建迷信,他兒子病了,就來了個病急亂投醫。
我來了一絲熱心勁,也湊過去,跟阿峰一起把她扶起來,我又搶先說,「老姐,我們不是星官,也不懂醫術,你兒子有病,得看醫生,得吃藥,找我們沒用的。」
可女子根本聽不住我的話,她還嗚嗚哭了,說星官不肯救她兒子。
陸宇峰想的另外一件事,又追問,「你聽誰說我們是星官的?」
那老姐對我們特別客氣,噎著嗓子也趕緊回話,說是神筆法師說的,讓她在鎮橋頭等著,有三個背包客過來,就是星官下世,肯定能把她兒子治好。
我也不知道她說的神筆法師是誰,總覺得這一路上挺荒唐的,遇到的不是麻衣老叟,就是神筆法師。
一看這女子繼續哭,潘子也不好意思笑了,也走過來一起勸她。可我們解釋好半天,一點效果都沒有。
這大夜裡的我們也不能跟這女子在這兒較勁,陸宇峰對我倆一使眼色,我們仨全部撒手,不管她了,繞過去甩開大步往前跑。
我覺得我們仨畢竟是大老爺們,怎麼也能跑過女子吧,她要還想賴著我們,有本事就追過來試試。
可那女子不僅沒追,還從腦袋上拿下來一個髮簪,頂在脖頸上喊道,「三位星官!要是你們見死不救,我也不活了,陪我兒子一起去見閻王。」
這話太狠了,我們仨一同止步往後看。我看那女子是真下決心了,她的髮簪都刺到肉裡去了,脖頸上流出一股血來。
我不想因為我們的躲避而害了她的命,而且她用自殺相要挾的做法又不像是精神病能做的事。
我覺得這裡面有貓膩,我們仨商量一番,又一同走回來。
陸宇峰對女子說,「老姐,我先說好,我們確實不是醫生,但看你這麼心急,我們就去看看你兒子到底怎麼了。」
女子樂的合不攏嘴,也顧不上脖頸上的血了,招呼我們跟著她走。
我們一行人大約走了兩里地,來到一片平房區,這女子的家就在這片平房的最外邊,還是個農家大院。乍一看她家還挺闊,不像是什麼貧困戶。
我們隨她進了一個瓦房,我本以為這是她兒子住的地方,但剛進去我整個心就揪起來。
這裡竟然擺放一個靈位,還掛著一個男子的照片,前面燒著香擺著貢品。
我們仨止步了,冷冷看著女子。
我有種不好的想法,心說莫不是我們被騙了,這女子把我們誆來,卻懷著不純的動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