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盤山道遇難

這人長得矮胖,眉毛粗重,乍看起來是個漢子,不過眼神出賣了他。那吱溜溜來回轉的眼珠子,足以說明他是個奸商。

陸宇峰找他,要租一個嚮導和五頭驢。我對租嚮導沒意見,但對租驢這件事趕到不解。

我心說我們是要往山谷裡走,還走的是盤山道,騎個驢能方便麼?還不如步行呢。

可看陸宇峰的樣子很堅決,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們四個也沒太摻合,跟他倆保持一定距離,這哥倆交頭接耳好一番,最後奸商一歎氣,說了一句,「行了,也按照這價租給你們了。」

他聲調故意提了一下,讓我們也聽到了,那意思好像說,我們賺多大便宜一樣。

其實他這話本身沒讓我覺得有啥,但那個「也」字引起我警惕了。也字說明什麼?有人早一步進了盤山,去了梅山村落。

陸宇峰跟奸商談妥後,奸商當場收錢,也真不便宜,就租這點東西,要了三千塊。

他又帶著我們去了驢場,合著這還是個養驢專業戶,又找到一個看著五六十歲的老頭,讓我們叫他石叔,說石叔就是嚮導,會領我們安然無恙的下山【上山還是下山?】。

我印象裡,花錢的可都是大爺,可在石叔面前,他反倒成了大爺了,還催促著我們這五個客戶說快點走,他爭取天黑之前趕回來。

陸宇峰聽完一皺眉,問石叔說,「我聽說走盤山,少說要用半天時間,現在已經是中午了,老人家,你怎麼能天黑之前回來?」

石叔懶著解釋,他一邊吧嗒吧嗒抽著旱煙,一邊給我們牽驢去了。

這驢場裡有十多頭驢,我發現這老頭挺有意思,竟找那些老弱病殘的貨。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們五個是租驢也不是買驢,他弄點好的讓我們騎,豈不是更有效率麼?

可老頭太怪,不愛說話,我們也問不出啥。

隨後老頭在前面帶路,我們五個騎驢跟著,就這麼離開村子,奔向盤山。

剛進入盤山,我整個人心情變得特別好,我們挨著山脊,走的盤山道,望著另一邊山谷中那綠綠一片的顏色,又聽著石叔哼著鄉間小調,很愜意。

甚至我們五個也開始有說有笑起來,可隨著漸漸深入,我們的話都變少了。

因為路越來越窄,到最後,驢的四個蹄子勉強站在上面,多出一點空來,都緊張。我們也排成一排,石叔最先,褚成梁、宛小寶、潘子隨後,接著是我,最後陸宇峰。

而且這樣走著要是低頭望著身下,我能看到腳下少說有三五百米深的山谷,倒不能說我恐高,而是覺得,這驢要是一失蹄,我就得抱著它摔下去,一起見閻王了。

我忍不住問了一句之前想過的問題,「我們幹嘛不下驢,改為步行呢?」

陸宇峰和石叔一同把我否了,石叔搶先跟我解釋,他倒是不騎驢也不害怕,就大咧咧的指著山谷說,「小伙子,你注意到沒有?咱們腳下的山路是個斜面,過一陣上面細土碎石更多,這些驢被調教好了,不會出岔子,可你們要是步行,一步走錯,就得摔死,我可是老嚮導,聽我的沒錯的。」

我和其他人一起點點頭,算是瞭解了。

按照目前的速度,我估摸著阿峰說的對,我們真得走上一下午,也搞不懂石叔為啥這麼肯定,他天黑前能趕回村子裡。

我一算騎驢時間還這麼長,真想把眼睛閉上,至少這麼一來,眼不見心不慌,也不必總擔心驢會摔下去。

但又一合計,自己這麼一閉眼,萬一遇到啥危險都來不及反應,很可能會適得其反。

就這樣我們又走了一個鐘頭,山路上偶爾刮起大風,遠處還突然出現一陣嗡嗡聲。

這聲音很雜亂,絕不是單個的,而是一群東西發出來的。憑猜測,這該是馬蜂。

我心裡咯登一下,在這種狹路相逢的地方,我們還遇到馬蜂,後果簡直不能想像,尤其驢聽到嗡嗡聲後,顯得很暴躁,就說我騎這頭,時不時還刨一下蹄子。

我嚇得都不知道顧哪頭好了,一邊盡自己全力,使勁捋著驢鬃毛,心裡默念說,驢哥、驢大爺,一定撐住啊,一邊抬頭望著遠處,等待那蜂群的出現。

石叔沒太大反應,他還吹了聲哨,把五頭驢叫停,接著他稍微往外抬頭,向遠處瞧著。

陸宇峰在我身後,我趁空又回頭看看他,想知道他啥看法。

陸宇峰這時也出現一絲緊張,但能壓下這種情緒,他冷冷望了望石叔一眼,又對我做了一個等的手勢。

大約過了一支煙的時間,遠處出現了一個讓我意想不到的情況。

有個穿著斗篷,戴著大草帽,臉上裹著紗巾的怪人出現了,他還雙手抱著一個密封的大筐,上面都是小孔,嗡嗡聲就是從裡面傳出來的。

換句話說,馬蜂都在大筐裡,這爺們也真藝高人膽大,竟在這盤山道上,舉著筐行走,真不怕腳滑遇難。

他看到我們五個擋住路後,停了下來,被紗巾遮蓋著,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石叔當先喊話,對著怪人說,「喂!朋友,咱們頂上了,怎麼錯路的好呀?」

怪人很直接,整個人往山脊上一靠,把大筐高高舉起,又扭頭看著我們。

他意思很明顯了,他就這麼站著不動,讓我們先過去,可我心裡七上八下,總覺得有他擋著,路能夠用麼?

石叔沒這方面的擔憂,他回頭跟我們強調,「五位客人,一會兒千萬、千萬別亂動,我帶著驢隊,慢悠悠過去就好,他是梅山養蜂人,你們放心吧,這蜂就算飛出來,也絕不咬人的。」

我不信石叔的話,心說那怪人自己都裹得嚴嚴實實的,說不咬人,誰信啊?

不過現在由不得我,石叔吹了個哨,這驢就自動跟著走。

我感覺到很大的壓力,腦門都溢出大顆汗珠了。我跟看電影一樣,看著石叔先跟怪人擦肩而過,接下來是褚成梁。

這期間怪人挺有意思,他一直在打量著我們,在褚成梁剛經過時,怪人還開口了,用沙啞的嗓子問一句,「你們哪來的?」

褚成梁想也不想就回答,「北方,烏州。」

怪人低下腦袋,不再多問。接下來經過的是宛小寶和潘子。

在潘子經過時,出現個小意外,突然刮來一股大風。也不知道是不是現在的環境更加重了我的觀念,我就覺著這風簡直太妖了,拿飛沙走石來形容都不過分。

驢群有點小騷動,石叔又趕緊吆喝著,讓驢穩住,那怪人沒什麼,不怎麼動。我們五個都不自覺的去擋眼睛。

我本來都把眼睛擋上了,也閉好了,但心裡害怕,又把眼睛強行睜開了。

就那麼一瞬間,怪人的紗巾被吹開一角,他相貌長啥樣,我沒看清,但看到他左臉頰上有三顆痣,品字形排列。

我心裡猛地一震,還失聲下喊了句不好。

因為昨晚陸宇峰說過,這三顆痣代表的是敵人,也就是梅山殺手,他突然出現在這,還舉著一個蜂筐,意思在明顯不過了。

他先跟我們打個照面,確定一下身份,等我們走遠時,他一定會把馬蜂叫出來,耍什麼手段,讓馬蜂追來叮我們。

我心說這殺手用心何其歹毒啊?而我剛才喊了這句,也讓所有人都看向我,陸宇峰還問一句怎麼了?

我盯著殺手舉得蜂筐,心裡合計,我現在把他點破了,一點好處都沒有,不然他把馬蜂放出來,我們在拚命,最好的下場也得同歸於盡。

我靈機一動,又一下捂著眼睛哼哼起來,說剛才眼睛迷了,好難受。

陸宇峰和潘子都安慰我,宛小寶冷冰冰,一點表示都沒有,最可氣的是褚成梁,他竟然呵呵一聲。明顯是對我的嘲笑。

可我不在乎,只要能把剛才失誤喊得話圓過去就好。

我還悄悄把手摸向褲腰,把甩棍拿了出來。

現在的甩棍都縮在把手兒裡,乍一看不像武器,我又緊接著把甩棍藏在左手袖口裡了。

我這麼打算的,一會就用甩棍上的電擊功能,偷偷下黑手,把這殺手電暈了,試著化解這個危機。

等潘子過去後,接下來輪到我了,石叔隔遠吆喝著,我身下的驢慢悠悠走著。

我一點點與殺手擦肩而過,也一直等待著,還順帶往大筐上望了望。

離得這麼近,我能看到很多馬蜂都趴在筐的小孔上,不過真就鑽不出來,只要一會我手腳利索,這蜂不會對我們產生威脅。

我默默給自己打氣,就在我快要離開殺手,他站在我身後時,我行動了。

我一把將甩棍拿出來,摁著上面開關,啪啪聲都響了,電花都出來了,就差捅到他身上了。

殺手真沒料到我會這樣,看樣他都沒反應過來,也沒能躲避。可我真是千算萬算也沒想到。

這時候,我身下的驢出岔子了。或許是被電花的啪啪聲嚇住了,它嗯昂嗯昂的叫,猛地往前跑去。

《兇案局中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