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兩伙人在地道口匯合了,我們仨直視著他們仨,一瞬間氣氛變得特別冷。
胖獄警突然笑了,問我們,「三位兄弟,怎麼又回來了?」
他的話純屬多此一舉,但我明白,這就是沒話找話,想跟我們談談,拿這話作為開場白了。
陸宇峰代表我們仨回答,他也真一針見血,「你們仨為什麼回來,我們仨就為什麼回來的!」
胖獄警連連點頭說好,不過表情上露出一絲怒意。
陸宇峰又抬頭看了看遠處的探照燈,接著說,「咱們講多了沒用,現在就兩種可能,要麼真的一起走,要麼就一起被抓回到牢子去。時間不多,怎麼選,你們定。」
我和潘子都有默契,還把黑老大三人圍住了,那意思沒拿出主意前,誰別想躲到圍牆底下,大不了都被探照燈照到。
越獄是胖獄警帶頭,但大事還得黑老大做主,他幾乎想都沒想,就把手掌伸了出來,遞給陸宇峰說,「一切利字當先,咱們合作!」
他是想跟我們擊掌為誓,這算是道上最講究的規矩了,陸宇峰望著手掌,猶豫一下後,啪的拍上了。
我們都不再多說啥,合力鐵板拽起來,先後返回地道中。
等胖獄警下來後,他並沒急著走,而是對準一個不起眼的地面刨了起來。
這裡藏著一根鐵棍,我之所以用藏的字眼,很明顯鐵棍是事先準備好的,他把鐵棍拿出來後,又牢牢的別在鐵板把手上。
這一來,想從外面開啟鐵板是不可能的了,換句話說,那暈倒的矮胖爺們,就算醒了想逃,也絕回不到地道裡了。
胖獄警帶頭往回走,等走到一半距離時,我們剛過一扇大鐵門時,胖獄警招呼我們停下,他嘴裡絮絮叨叨的,還用腳步測算起距離來。
他從門口開始,一共走了十步,停下來,又用腳對著旁邊的洞壁狠狠踹起來。
幾腳下去,這洞壁就有凹陷的跡象了。要在正常情況下,胖獄警不可能有這麼厲害的腳力,說明這洞壁後面是空的,又或者說,這裡被人做了一個隔層,用洞壁掩蓋耳目,裡面一定又是個逃跑通道。
我們也上去幫忙,一通亂踹,讓洞壁徹底塌陷了。
等露出新逃跑通道時,我仔細看了看,這通道很窄,我們得用爬才行。但我們誰也沒退卻,陸續鑽了進去。
我是一般爬一邊合計,按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越獄地道的規模很大,絕不可能是胖獄警和黑老大兩人能夠完成的。
我猜黑老大的這次越獄,沒少有人參與,也極有可能都是北山監獄的獄警。
黑老大本來是在佳木鎮被抓的,他卻被調到烏州服刑,這一定是事先有預謀的,我聯繫其中種種,腦門都快冒汗了,心說黑老大後背的秘密,比我原想的還複雜的多。
我們爬的速度很慢,不過這條路不太遠,過了二十多分鐘,我們到頭了。
盡頭上方也有一塊鐵板,不過沒拉手,這通道還太窄,只能胖獄警和保鏢兩個人擠在一塊,合力之下,才勉強把鐵板推開。
我們爬上去後,我望著周圍環境愣住了。
這裡我來過,不是監獄外面,而是那個我們挖坑幹活的小屋。我們爬出來的地方,旁邊就放著鐵鍬和鐵鎬。
我真沒想到,真正的越獄地點會在這裡。另外我也納悶,我們到這兒後,接下來還怎麼逃呢?
胖獄警看我們都出來了,他又把這塊鐵板重新歸位。這鐵板上還鑲著鐵板轉,也怪不得它這麼沉。
接下來胖獄警打手勢,帶我們出了小屋,貼著牆轉到另一面,讓我們正對著監獄南面。
在我眼前的是一個陡坡,上面也長著大量雜草,我沒記錯的話,沿這個方向走下去,會遇到懸崖,另外有一張大電網擋在我們面前。
這電網就是監獄南面的「圍牆」了,上面不僅通了高壓電,還都是鐵刺兒,別說爬了,碰都不敢碰它一下。
胖獄警跟我們解釋起來,說整個北山監獄,只有南面才是死角,沒有探照燈過來,也方便出逃。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意思直說,不過心裡琢磨著,這裡又是懸崖又是電網的,探照燈要還往這兒照,純屬有病。
胖獄警讓我們坐在牆角歇一會,他又和保鏢一同往電網那邊湊。不過他倆不是傻了吧唧想過電,等離近一些後,他們蹲下來,輕聲噓噓上了。
這噓噓聲可不是為了撒尿,更像是一種暗號,在喊人。
我盯著電網外面,沒到一分鐘,有處草地動了起來,一個小腦袋抬起來。
我心說這哥們挺厲害,不知道趴多久了,挺能忍的。
這「小腦袋」的整個身子都埋在土裡的,他又扭了一會,讓身子全出來了,又爬著往我們這邊湊。
他還喬裝了,這一身衣服跟草一個顏色不說,連圖案都一樣。要隔遠看,很難把他認出來。
他過來後望著我們六個,先問了一句,「怎麼的?這麼多人?」
他說話語氣怪怪的,乍一聽不像中國人。保鏢接話回答,「武郎,別管人數了,抓緊時間動手。」
武郎呦西一聲,算是回答了。
我被呦西刺激到了,也一下反應過來,這武郎應該跟之前我們遇到的假日貨一樣,全是敵方勢力的殺手。
武郎胸口上還掛著一個綠色背包,他把背包拿下來,翻找一番,從裡面拿出一副手套來。
這手套很大,有點東北大棉手套的感覺了,不是左右手卻僅僅貼在一起。
武郎先戴好手套,又用力之下,把左右手分開了。怪事隨即出現,這手套裡還帶著線圈,跟電爐子那種很像。而且在左右手分開一剎那,這線圈漸漸變得通紅。
我猜這手套裡一定有蓄電池或類似的能源物,武郎一直看著線圈,等差不多了,他平伸出雙手,對著電網遞了過去。
他跟個焊工一樣,用手套在電網上「畫」出一個洞來。電網被線圈一碰,嗤嗤直放電,但也架不住線圈的熱量,最終出現了一個讓我們鑽出來的逃跑通道。
這手套儲存的能量也有限,最後線圈變得特別暗淡,武郎把手套脫下來後,挖個坑,把它埋了。
我們六個全聚在這洞口之前,互相看著,那意思誰先來。
胖獄警嘿嘿笑了,指著我們仨說,「上次我們不地道,坑了你們一把,這次為表誠意,你們先請!」
現在不是互相推勸的時候,陸宇峰說了句他先來。
我們五個又往後退了一些,給他騰地方,陸宇峰盡量縮著身子,一點點的往外爬。
其實這洞不算太小,只要爬的規規矩矩,不會碰到帶電鐵絲的,但也得防範好了,這可是高壓電,沾點邊就死。
等看著陸宇峰爬出一半身子時,我稍微鬆了口氣,覺得阿峰不會出啥岔子了呢,但沒想到,黑老大這四個人,還打著歪主意。
黑老大輕聲喊了句動手。外面的武郎突然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了陸宇峰。
陸宇峰現在算被電網禁錮住了,他想快速退回來是來不及了,想站起身反抗更不行。
也得說阿峰是好樣的,關鍵時刻他想個笨招兒,整個人扭身往地上一趟,騰出雙手死死掐住武郎拿匕首的手腕子。
他倆就這麼較上勁了,黑老大三人也沒閒著,打起我和潘子的主意來。
潘子長得壯,被作為重點攻擊目標,黑老大和保鏢一起上,全力圍斗潘子,那個胖獄警抽出電棍,跟我單挑。
他把電棍猛地對我捅過來,我沒那麼水,不能讓它捅到。
我故意退後一步,避過電棍,又一手抓住他握電棍的手腕,另一手對他脖子狠狠打了一拳。
我是下重手了,想一招把他弄暈。但胖獄警歪招兒很多,他猛地一縮脖子。
我這一拳打偏了,全砸在他下巴上。
他是個地道的胖子,一臉肥肉,我拳頭打上去,有種軟綿綿的感覺。
我心裡暗罵,心說怎麼遇到這麼個大沙袋,我光用拳頭對陣他的肥肉,根本佔不到便宜。
我又把精力放在胖獄警的手上,我雙手齊出,一起握著他手腕,想跟他搶電棍。
我算盤打的不錯,只要把電棍奪到手,用這武器收拾他,肯定易如反掌。
都說胖子沒勁,但那只是對虛胖的人而言,胖獄警不僅勁大,瞬間爆發力也強。
他突然悶哼一聲,使勁甩起手腕來,我就覺得一股大到控制不住的力道,傳到我胳膊上,我連帶著整個身子都跟著亂晃。
他甩了幾下,最後把我甩飛了,我踉蹌的走了幾步才控制住身形,又扭頭看著他。
胖獄警咧個大嘴獰笑,抖了抖手腕,大有即刻發起第二波攻擊的意思。
我也順帶看了陸宇峰和潘子,陸宇峰很慘,他從下往上的發力,肯定拼不過武郎,武郎整個身子都在用力,那匕首也離阿峰的左胸口很近了,隨時會刺到他的肺裡。
潘子更不用說,被黑老大和保鏢前後夾擊,被湊的都晃晃悠悠的,隨時可能眼一翻暈過去。
形勢對我們很不利,我突然覺得,我要再不想辦法,我們仨可都命喪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