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仨不是基地的人,但看著大家都去開會,我們也忍不住去瞧瞧。
在訓練場裡,黑老大本來站在將軍旁邊,那意思給沙裡坤打個下手,等凍突分子全集合後,看著這麼多人,黑老大不自在了,又屁顛屁顛跑到場下,擠到我們仨身邊。
我們四個站在最後方,看著大家全用軍姿站好,我們也不好意思拿出一副懶散樣,濫竽充數的裝樣子。
沙裡坤很亢奮,大聲吼著,只是用土話,嘰裡呱啦說了一堆,我都聽不懂。
我們四個更不敢亂捧臭腳,不然人家正說到傷心事時,我們四個好呀好呀的鼓掌,那不純找挨削麼?我們就品著周圍凍突分子的表情,他們啥樣我們啥樣。
過了半個鐘頭,會議結束了,這幫人在散場時,還一起拍手,啊的叫了一聲,又把我嚇了一跳。
有十五個凍突分子還立刻出了基地,他們分成兩組,一組五人,一組十人。五個小組沒拿槍,我估計是尋找外援去了,畢竟基地軍火庫毀了,他們得找些相好的「鄰居」,借點裝備。
另外那十人全帶著AK,我估計是搜林子去了,想把四個逃跑的伙夫追回來。
其他人都留在基地,大家一頓亂忙,有給沙裡坤修房子的,也有在軍火庫附近轉悠的,試圖找到倖存可用的槍支。
沙裡坤沒時間再理會黑老大了,所以黑老大能騰出時間跟我們聚一會兒。
黑老大態度也不咋好,當著我們面把四個伙夫好一通罵,大體意思是這幫玩意兒太不地道,要動手咋不能晚一天,等我們提貨走的。現在可好,我們的貨都毀了不說,一時間也不敢走了。
我理解黑老大的意思,心說我們確實不敢走,沙裡坤主要懷疑四個伙夫,但也會考慮有沒有同謀的可能性。我們這麼一走,弄不好會讓沙裡坤起疑。
等快到中午時,我看到沙裡坤帶著黑老大去了「會客室」,就是我們剛來基地時,見沙裡坤的地方。
不久後還有兩個凍突分子把一個人拽到會客室裡去了。
這人看衣著,不是凍突的,而且衣服上好多地方都裂口子了,都是血道道。他精神狀態也不佳,耷拉個腦袋,任由別人拖著他。
我猜這人就該是那奸細。換句話說,他是組織的人,跟我們是真正一夥的,可我們現在做不了啥,更救不了他。
我們仨周圍沒外人,陸宇峰看著奸細時,毫不隱藏的歎了口氣。
我被他這舉動一弄,心裡好奇,問阿峰,「怎麼了?你認識奸細?」
陸宇峰點點頭,說他沒猜錯的話,這奸細是個特務,代號叫巧舌。他倒是沒跟巧舌見過面,但巧舌的名頭太響了,都說這人思維敏捷,口齒伶俐,能把死人說活了。他被逮住後,一定用他巧合如簧的嘴,把四個伙夫忽悠一通,讓那四個傻爺們造反了。
我這下算明白前因後果了,也明白了買提說的那句話,他們要擄走沙裡坤換獎勵去。合著這都得歸功於巧舌。
我們仨沒法子混到會客室裡,那裡發生什麼事了,我們也不清楚,不過沒多久,從裡面傳來啪啪啪的好一陣槍聲。
我心裡一沉,能猜到,沙裡坤他們惱羞成怒,將巧舌打死了,而且聽槍聲,一梭子子彈全打在巧舌身上。
陸宇峰情緒波動有點大,我們怕露餡,不得不回到家中,陸宇峰還閉眼老半天,說了句,「巧舌,走好!」
我們沒再去看巧舌的屍體是怎麼被拽出來的,也不想看到他死樣有多麼慘。或許他的屍體會被胡亂丟棄在荒郊野外,被野狗啃食,但不管怎麼說,這是個漢子,是純爺們。
我們所有人上午都沒吃飯,等處理完巧舌的事後,他們都嚷嚷餓了。基地裡倒是還有人能充當伙夫,不過他們不敢碰「食堂」裡的原材料,誰也不敢保證這些東西帶不帶毒。
沙裡坤下命令,讓大家去周邊打獵,誰能打到獵物,就填飽肚子,不然就挨餓吧。
這把我們仨愁壞了,我們炕裡是藏著槍,但不能公然拿出來用,更沒有弩箭這類的東西,我們仨要是打獵,怎麼個打法成問題了。
總不能說我們跑著追獵物吧?這片樹林,大的不說,就算遇到個野兔子,都機靈百怪的,徒手一定捉不到。
慶幸的是,有兩個熱心的凍突分子,特意招呼我們仨一起走,他倆槍法不錯,打到兩個獐子,分給我們仨一隻。
我們仨捧著獐子回到住所,找了柴火,就在門外烤上了。只是今天風大,火苗忽左忽右的,這頓燒烤吃的也挺鬧心。
到了下午,十人組的凍突分子回到基地裡了,他們的歸來引起很多人過去打聽消息,我們仨也去了。
可壓根沒啥消息,那十個人找了大半天,除了知道四個伙夫跳圍欄走的以外,再無其他蛛絲馬跡。
我聽到這兒倒是挺佩服這四個伙夫的,心說他們行啊,這十人肯定都是追蹤高手,竟然也對他們四個束手無策。
沙裡坤知道消息後,臉都氣青了,哼了幾聲不說話,我當時看到他臉色,都替他捏一把汗,心說這老頭別突然來個心梗,嘎崩一下死了,那可太不值當了。再者說,他這麼被氣死了,功勞算誰的?算我們炸軍火庫有功?還是伙夫有功?還是被定義為自殺呢?我真想勸沙裡坤一句,讓他為了我們仨,也要看開點。
這樣到了傍晚,天快黑下來時,我們都準備睡覺了。
黑老大倒真能賴,這種非常時期,他還能賴在沙裡坤家不走,估計是賊心不死,還想磨嘰磨嘰將軍,弄倆把槍背回去。但我覺得他不回來更好,我們仨圖個自在。
在我們正要躺下時,外面有人吹哨。聽方向,聲音從基地門口傳來的。
我知道這是報警,我心裡一驚也一喜,驚就不用說了,喜的是,難道援軍到了?
我們仨趕緊下地往外跑,等出了門一看,不少恐怖分子都出來了,拿著槍往大門那兒奔去。
我們仨互相看了看,潘子還特意回頭瞧了瞧屋裡的炕,那意思咱們要不要拿槍啊?
陸宇峰稍微想了想,搖搖頭說,「不急,先跟過去瞧瞧。」
等我們趕到時,這些恐怖分子全躲在圍欄後面,兩個哨塔上配著強力手電筒,一同對著遠處照著。
我看的清清楚楚,遠處出現四個人,他們豎著站成一排,脖子上都被同一條繩子栓在一起,最後面那個人,還背著一個草簍子。
他們正奔著基地走過來,只是姿勢很怪,說好聽點,有點麻木懶散,說不好聽點,跟行屍走肉沒啥區別。
我依稀辨認出,領頭那個是買提,這麼說來,這四人就該是逃跑的伙夫了。
我第一念頭是,這幫哥們絕望了,回來自首了。我心裡咯登一下,心說壞菜了,他們自首的話,沙裡坤肯定也不會原諒他們,這道理誰都明白,但他們還能回來,這不明顯要拽我們仨下水麼?
他們算是妥妥的人證了,當堂跟我們仨掰扯一番,保準能把軍火庫被炸的事弄明白了。那我們仨會是什麼下場?弄不好就不是挨一梭子子彈的刑罰了,而是被一群凍突分子,一起舉槍突突突了。
我嚇得一下腦門見汗了,還忍不住擦了一下。我這動作確實有點矬,旁邊一個凍突分子看到後,還安慰我一句,讓我淡定,不要怕。
我是沒好意思損他,心說他知道個屁啊,要是換位思考,他還能淡定?那我膜拜他。
我們仨有點騎虎難下,也不能這時候借槍跑出去把伙夫殺了,只能眼巴巴看著他們走進。
在場的其他人也沒人開槍,全盯著四個伙夫的一舉一動,哨兵倒是很聰明,用強光電筒一直在伙夫身上來回掃射,檢查他們身上綁沒綁炸彈。
四個伙夫走的很慢,少說過了一刻鐘,他們才來到門口,這時離近了,我發現問題了。
他們都在傻呵呵的笑,一臉呆比樣,我心裡納悶,心說這咋回事?難道他們逃難時吃毒蘑菇充飢了?
我們誰也不知道原,因他們也根本就像看不到我們這群人一樣,更對一把把AK視而不見。
他們步調一致的進了大門,依舊往前走著。
凍突分子給他們讓路,但也都圍在兩旁,有幾人卡的一下把衝鋒鎗保險拉開了,隨時準備扣動反擊。
這時沙裡坤也趕來了,說實話,這老頭也不容易,這一件件的怪事,讓他沒少練心跳。
他沒離太近,隔遠對著四個伙夫喝了幾句,問他們還敢回來?還不跪下!
伙夫壓根沒跪的舉動,就這麼走啊走的,一直橫穿整個基地,最後要不是被圍欄攔住,我懷疑他們真就是路過了。
他們四個緊貼在一起,頂在一個圍欄前。
沙裡坤最先壓不住火氣了,指著四個伙夫,對手下喊道,「去人,把他們捆了。」
有幾個凍突分子膽子大,徒手湊過去,但當他們即將想動手時,出岔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