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黑色的面罩,上面露著鼻子眼睛和嘴,這可是黑面人的招牌。
現在能很肯定了,坡腳老太就是黑面人,可這一瞬間我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心說她是坡腳啊,黑面人走的卻很流暢,這又怎麼回事?
我把目光又放在長筒靴子上,估計這裡面另有乾坤,說白了,這雙靴子的底不一樣高,穿著它,立刻彌補了老太的不足。
坡腳老太又俯身把面罩撿起來,我眼睜睜看著她的手在眼前出現,我拳頭都握緊了,心說她要是還把臉俯下來,我絕對會給她來一記狠拳。
但「幸運」的是,老太沒這麼做。她顯得心情不錯,又哼著歌在屋裡轉悠一會兒,緊接著去廁所洗澡了。
我聽著裡面傳來嘩嘩的水聲,稍微鬆口氣,現在氣氛沒那麼緊張,我和潘子也能悄悄交流一下。
潘子問我接下來怎麼辦。我是拿定主意了,回復道,「這老太是重要人物。只要今晚把她擒住帶回去,這次任務就能完成一多半了。」
潘子點頭說好,我倆又從床底下爬出來。
我們悄悄來到廁所門口,她家是雙拉門的,我和潘子就一左一右站在兩旁,潘子又給手帕上倒了一些拍花兒藥。
我倆不考慮一會地不地道了,也不管冒然衝進去會看到什麼,反正我舉起手,那意思,我數到三,我們就往裡沖。
可真等數到三時,廁所裡的水聲停了,坡腳老太尖聲喊了一句,「誰在外面?」
我算服了她了,我倆沒漏破綻,這都能被她發現了?我也不打算再偷偷摸摸,趕緊跟潘子說,「衝!」
但坡腳老太的行動更迅速,她突然咕咕咕的叫起來。與此同時,我腦袋又出現古怪了。
這次沒腦袋發熱,就好像裡面進了個蟲子一樣,在瘋狂的攪和我的腦漿。這把我疼的,忍不住跪在地上。
潘子比我還慫,他不僅跪下了,還臉一白,張嘴哇的吐了一口。
一大堆骯髒物全噴到地上,甚至我褲子也被濺到一堆大點子。我沒時間心疼褲子,怕坡腳老太再咕咕幾聲,我倆能抽搐而死。
我咬牙撐著,拽起潘子往門口逃。但潘子走的踉蹌,剛來到門口,廁所門就要被打開,坡腳老太馬上要追出來了。
我急中生智,摸著潘子兜,把那瓶拍花兒藥拿出來,對著廁所瞥了過去。
藥瓶沒砸到人,不過打碎後,裡面的乙醚迅速揮發出來,坡腳老太被熏到了,門剛開一個縫,又不得不關上。
我和潘子趁空離開她家。我還問小獸,「有沒有勁兒下樓?」
潘子說行,但剛走幾個台階,他腿一軟,竟然滑到了,還用屁股咚咚咚的下了好幾個台階。
我看潘子臉都疼的直扭曲,我也理解,這種下樓方法有多折磨人。
但現在我也沒啥勁,只好依舊扶著他,我們這對難兄難弟,一腳深一腳淺、稀里糊塗的來到樓下。
等逃出秀麗小區後,我扭頭看看,發現坡腳老太沒跟上來,我心裡稍微安心,又騎上摩托,帶著潘子離開。
這樣過了一會兒,來到一個胡同口時,潘子知會我,說不行,想吐。
在這種關鍵時刻,潘子還能這麼說,我猜他真扛不住了,我又一合計,我倆也都脫離虎口了,歇就歇一會兒吧。
我把摩托開到胡同裡,扶潘子下來,我倆就這麼大咧咧的坐在地上。
潘子又是捂腦袋又是捂肚子的,反正看著很難受,這樣過一支煙的時間才有緩和,而這時胡同口兒還出現一個人影。
這是個老太太,穿著一件風衣,背著一個大麻袋,臉上還蒙著一條黑巾。看身材跟坡腳老太很像。她還一晃一晃的正奔著胡同裡走來。
我首先想到的是,糟了,沒想到坡腳老太腿腳這麼好,這麼快追來了。
我怕她隔遠對我倆咕咕,我腦筋一轉,一時間想到個不是辦法的辦法。
我跟潘子說,「裝暈。」
我倆一動不動的靠牆坐好。我還瞇著眼,留意坡腳老太的舉動。我希望這老太太「慈悲」一把,以為我倆昏迷了,她能放鬆警惕,只過來查看。到時近距離接觸上了,我的拳頭就能派上用場了。
這老太太也確實這麼做的,但等來到我身邊後,她指著我喊了句,「大哥,麻煩讓讓。」
我這下瞧得清楚,她確實不是坡腳老太。我挺詫異,也順帶著真挪了挪身子。
老太太很淡定的從我屁股後面拾起一個空易拉罐,又一腳給它踩扁,放到大麻袋裡了。
我反應過來了,心說這是垃圾婆,我們虛驚一場。
不過垃圾婆也給我敲警鐘了,我是真不敢這麼再待下去,也不管潘子還難受不難受的,招呼他上車。
我告訴他想吐不怕,腦袋一歪,隨便怎麼吐,又中途不停留的直接回了貧民區。
我們到家時,我發現陸宇峰躺炕上睡著了,我和潘子沒驚動他,各自洗了身子換了衣服,也悄悄上了炕。
現在的陸宇峰,就是個木訥漢子,我們挖到啥消息,沒必要跟他商量了,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我打著主意,等明天妙指回來了,我們仨碰一碰。
妙指說過,上午回來匯合,但別說上午了,我倆等到下午兩點,也沒看到他的影子。
雖然頭次接觸妙指,但我能肯定,這人靠譜也守時,他沒回來很可能出了意外。
我記著他說過要去朋仁小額貸款公司,我就跟潘子商量,要不我倆出趟車,去那裡找找,看有沒有啥消息。
潘子點頭說行。我倆稍微喬裝一下,又戴了摩托車頭盔做雙保險。我開著車,查了手機地圖,奔著朋仁趕去。
我倆是頭次來這兒,對附近很陌生,不過這也不是啥繁華地段,看幾眼就差不多眼熟了。
我留意到,朋仁對面有個小餐館,招牌是麻辣燙,我一合計,我倆就坐到這裡,藉著地勢先觀察朋仁一番吧。
我把摩托靠邊停下,招呼潘子說,「走,哥請你吃麻辣燙。」
這時間段餐館裡人不多,我倆挑了個好位置。其實我倆都面衝門坐著才好,這樣都能看到朋仁,但這麼一來,也顯得有點怪。
想想看,倆大老爺們吃麻辣燙,又不是小情侶,都坐在一邊成什麼樣兒了。
最後潘子讓我一把,他背對門坐好。
我倆故意吃的很慢。等過了一刻鐘吧,我沒覺得朋仁有啥異常,反倒察覺到,餐館外面不對勁了。
我跟潘子說,「咱倆好像被人盯住了。」
潘子很想回頭看看,但忍住了,又悄聲問我什麼情況。
我就給他解釋,說門外左邊有個打電話的小青年,一刻鐘都沒走,門外右邊來了個看樣是等人的中年男子,也是這麼長時間動都沒動,他們還不經意的往餐館裡瞧瞧。另外有兩撥人,在門前出現兩次了,好像圍著餐館繞圈呢。
潘子臉沉下來,也說我分析的沒錯。
我冷不丁頭都大了,心說難道是地下賭場的人發現我倆了?那他們鼻子也太靈了,我和潘子這麼隱蔽竟也被發現了。
我和潘子商量怎麼辦,潘子的意思,我倆找機會逃,最好能從餐館後面溜出去。
但我相信這撥人已經把所有能逃跑的地方都卡死了,潘子這條路行不通。我也有另外的建議,打電話叫警察。
我們來吐蕃後,一直沒跟警方聯繫,因為這裡的警察不怎麼給力,未必能鎮得住地下賭場的人,但為了保命,也只好把他們這幫救兵搬出來試一試了。
潘子點頭說行,我正要撥110,這時來了個意外。
我聽到外面傳來很鬧的嘈雜聲,也有辟里啪啦的聲響。
我和潘子都不知道發生啥事了,我看門口那兩個監視我們的人,也把精力放在別處了。
我和潘子都站起身,湊到窗戶處往外看了看。
有十來個人吧,看樣都是當地的,他們有的拿著棍棒,有的拿著汽油瓶子,正瘋狂亂打亂砸呢。
我腦中瞬間想到一個詞,暴力事件。早在烏州時,我就有所耳聞,而且新聞也報道過。
我鬧心上了,心說禍不單行,在這節骨眼上,我倆還能攤上這種事。
街上行人全被嚇住了,四處躲避,我和潘子也不敢出去。這幫暴民一路暢行無阻的來到餐館門口。
這麼近距離看著他們,我發現一個怪異。這幫暴民臉上不僅帶著怒意,還有一種白癡似的獰笑,似乎都沒有清晰的邏輯而言了。
他們看了看餐館,又瞧了瞧朋仁,有個人帶頭說了句,「看!這裡!」
他們隨後全對著朋仁衝了過去,那些拿汽油瓶子的,還先把瓶子丟出去,讓朋仁門前起了一把大火。
原本監視我和潘子的兩個男子,這下熬不住了,他們喊了一嗓子,跟暴民鬥了起來,還有那兩撥繞著餐館巡邏的,也加入到打鬥中。
這還沒完,隨後朋仁裡衝出不少人來,有滅火的也有打鬥的。
我算明白了,合著朋仁也跟地下賭場有聯繫,這他娘的全是敵方組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