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圖書館剛剛開門,唐風、趙永和蔣一民便一起趕到了圖書館,蔣一民叫來圖書館的管理員,打開了七十一號存包櫃,唐風和趙永定睛一看,存包櫃內,空無一物,緊接著是七號存包櫃,裡面依舊空空如也,「難道又讓他們搶了先?」趙永狐疑地說道,但馬上他又對管理員命令道:「把所有存包櫃都打開。」管理員略一遲疑,看了看蔣一民,蔣一民點頭道:「全打開!」
「啪嗒」一聲,管理員打開了所有的存包櫃,趙永、唐風和蔣一民逐個檢查了每一個存包櫃,忙活了半天,沒有找到任務他們感興趣的東西,更別說價值連城的玉插屏了。
圖書館裡的人漸漸多起來,趙永和蔣一民去監控室調看昨晚的監控錄像,唐風站在走廊上,回憶著前晚發生的事,每一個情景,每一個細節,仍然歷歷在目,梁雲傑究竟在存包櫃裡放了什麼?難道真會是玉插屏?
「唐風,你進來一下。」趙永喚唐風進監控室,打斷了唐風的思緒。
唐風跟著趙永進入監控室,屏幕上,一個穿著白色體恤的男子,背著包,正鬼頭鬼腦地溜進了存包處,趙永一指屏幕上的白衣男子:「唐風,這個男人在今天凌晨三點二十六分溜進了圖書館的存包處,從七十一號存包櫃中,取走了一些東西。」
「七十一號存包櫃?看來梁雲傑真的在裡面存放了重要的東西,所以他才在臨死時,戀戀不忘。」唐風堅信了自己原先的判斷。
「我看有兩種可能,一是因為七十一號存包櫃離攝像頭比較遠,這小偷湊巧盜走了梁雲傑的重要東西;二就不那麼簡單了,這小偷事先知道七十一號存包櫃裡存放了重要的東西,因此,他才會連夜潛進圖書館,取走東西。而且從作案手法上看,這人還是個樑上高手,現場幾乎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只是……只是因為七十一號存包櫃離攝像頭較遠,所以看不清這人取走的是什麼東西。」趙永不無遺憾地說。
「唐風,你看看這個白衣男子是昨晚那個殺梁雲傑的人嗎?」蔣一民問道。
唐風盯著屏幕,注視良久,搖了搖頭:「不,這個白衣男子不是昨晚那個殺梁雲傑的人。」
「你看仔細了?」趙永追問。
唐風很肯定地回答:「絕對不是那人,這人身材矮小,那個殺梁雲傑的人雖然我沒看清他面目,但是身材很高大。」
趙永和蔣一民又盯著屏幕上的那個白衣男子看了半天,這是那白衣男子唯一一個被攝像頭捕捉到的面部畫面,趙永已經把畫面放到了最大,最後,蔣一民拍板道:「不管這人是不是殺害梁雲傑的兇手,他肯定從七十一號存包櫃裡取走了重要的東西,先把他抓到再說,我馬上就去佈置,就憑這張臉,保證在……在三天之內,給你們抓到這個人。」
蔣一民最後說「三天之內」時,遲疑了好一會兒,唐風和趙永都知道,在廣州這樣有上千萬人口,且人員流動頻繁的大都市,想在三天之內,抓到這個人,談何容易?不過,現在也只能如此了,趙永沖蔣一民點了點頭,於是,一張張白衣男子的照片,發到了下面每一個警察手裡。
離開圖書館,趙永說要去辦點事,讓唐風跟蔣一民回警局等他,唐風跟著蔣一民剛回到警局,蔣一民就接到法醫中心劉主任打來的電話,電話中,劉主任告訴蔣一民:「梁雲傑的家屬來領取梁雲傑的遺體,要將遺體火化。」
蔣一民一聽就急了,沖電話那頭的劉主任吼道:「案子還沒破,屍體怎麼能火化呢?你先穩住梁家的人,我一會兒就過去,一定要等我過來!」
說完,蔣一民就拉上唐風向法醫中心趕去。
趕到法醫中心,蔣一民急匆匆地衝上了法醫中心的樓梯,唐風跟在蔣一民身後,只顧低頭走路,不想在二樓樓梯上,竟與一美女撞了個滿懷,那美女嗔怪道:「你這人,走路怎麼不看路!」
「對不起!」唐風趕緊賠禮道歉,他盯著面前這美女,除了一個勁地說「對不起」,一時竟然想不出別的詞來,美女並不理睬他,輕輕「哼」了一聲,扭頭下了樓梯。
美女早已走下了樓梯,可是唐風依然站在樓梯上,癡癡地望著那美女消失的地方,他忽然覺得這位美女似乎曾在哪裡見過……「你認識這個女孩?」蔣一民提醒唐風,唐風回過神來,搖搖頭說:「不!……不認識!」
二人不再說話,一起走進了陰森森的停屍間,找到了法醫中心的劉主任,劉主任一見到蔣一民,就說道:「你們怎麼才過來,梁家的人剛走。」
「那梁雲傑的遺體呢?」唐風焦急地問。
「已經火化了!」劉主任很平靜地答道。
「我不是讓你等我來了再說嗎?」蔣一民埋怨道。
「我也沒辦法,這是上面的意思。」劉醫生聳了聳肩,便離開了停屍間。
「梁家的人為何這麼急著要將梁雲傑火化?」唐風問蔣一民。
蔣一民面色凝重,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
兩人思慮半天,也沒能理出頭緒,失望之餘,正欲離開法醫中心,卻在走廊裡碰到了急急趕來的趙永,見到趙永,蔣一民先將梁雲傑屍體已經火化的情況報告給趙永,趙永聽完,緊鎖眉頭,許久,才緩緩說道:「看來這個案子越來越複雜了。」
「你什麼意思?」唐風和蔣一民問。
「你們來看,這是我們的人,在珠江下游打撈上來的東西。」說著趙永帶唐風和蔣一民走進一個房間,向他們展示了一件黑色的皮風衣,和一頂藏青色的帽子。
「這就是昨晚那人穿的衣服,還有這個帽子。現在天氣這麼熱,那人怎麼會穿這樣一件皮風衣,還戴了一頂帽子,真是怪人!」唐風一眼就認出了這身行頭。
趙永皺著眉,說:「所以這個案子越來越複雜了,你們想,今天凌晨到圖書館取走東西的那個小偷,如果他不是個普通的小偷,是專為七十一號存包櫃中的東西而來,那麼他是怎麼知道存包櫃裡有重要的東西?只有一種可能,——是昨晚殺害梁雲傑的那個黑衣人,叫他來取走存包櫃中的東西。」
「這麼說昨晚那個黑衣人真的跳進了珠江,他人呢?是不是淹死了?」唐風插話道。
「那個殺手的屍體也打撈上來了,但是……但是他並不是淹死的。」
「不是淹死的?」唐風和蔣一民同時驚道。
趙永解釋道:「我們在屍體腹部發現了一道明顯的傷口,現在正對屍體進行屍檢,所以我也趕到了這裡。」
「這麼複雜,又冒出來一個殺手?」唐風驚道。
趙永和蔣一民沒再說什麼,三人都沉默下來。
過了一會兒,劉主任喚眾人進入解剖室,只見一具中年男人的屍體直挺挺地躺在解剖台上,唐風注意到此人兩鬢已經斑白,年齡至少應該在五十歲以上,果然,劉主任的解剖結果證實了唐風的判斷:「死者年齡大約在50歲以上,生前身體十分強壯,無任何疾病;屍體已出現腐敗症狀,有綠斑,因此我判斷死亡時間應該超過十二小時;死者致命的傷口是位於腹部的這處刀傷,系被匕首之類的銳器所傷。」
「你確定他不是溺死的?這具屍體是我們從珠江裡打撈上來的?」趙永疑惑地反問道。
劉主任看了趙永一眼,道:「這個我還是能判斷出來的,雖然死者有溺水的症狀,比如,死者眼粘膜上有出血現象,耳膜因水壓導致破裂,並伴有出血,但這並不能說明導致死者死亡的原因是溺水,死者的致命傷是腹部的刀傷,然後才溺死的。」
「您的意思是……死者很有可能是在水中被人刺了一刀,然後導致溺水而亡?」蔣一民問道。
劉主任微微地點了點頭,又道:「這確實有點奇怪,不過,我也只能這麼解釋。」劉主任頓了一下,又道:「你們現在弄清楚死者的身份了嗎?」
趙永搖搖頭:「死者身上沒有任何能證明身份的證件,您在屍體上有什麼發現嗎?」
「哦,對了,你要不提,我差點忘了,我在死者的屍體上發現了這個。」唐風、趙永和蔣一民一起順著劉主任手指的地方看去,唐風猛地睜大了眼睛,他看見在那個死者耳根處,有一個淡淡的藍色刺青,「這是什麼?」唐風好奇地問道。
「一個刺青,好像是……一匹狼,狼……狼身上還立著一隻鷹。」趙永費了半天勁,終於辨出了那刺青的模樣。
「這代表什麼?」蔣一民大惑不解。
「也許代表他們的組織吧,也可能什麼都不代表。」趙永緩緩說道。
劉主任最後說道:「詳細的屍檢報告過些天才能出來,到時候你們再慢慢研究。」說完,劉主任離開瞭解剖室。
「到時候再研究?恐怕到時候就來不及了!」趙永小聲嘀咕道。
「這一切究竟是什麼回事?」唐風感覺自己的腦子就要亂了。
趙永總結道:「讓我們把事情連起來,我判斷整件事情應該是這樣,這個黑衣人昨晚在小巷中堵住了梁雲傑,很可能是逼問梁雲傑關於玉插屏的事,梁雲傑不說,和黑衣人發生了搏鬥,搏鬥中,梁雲傑被黑衣人刺中,隨後,黑衣人並沒有馬上逃走,而是隱藏在小巷中,偷聽到了梁雲傑對唐風說的臨終遺言……」
「這個黑衣人殺了人後,還能如此鎮定,躲在暗處,又在昨晚那種條件下,跳入珠江,企圖遊走,可見其身手不俗,心理素質超常。如此看來,這個黑衣人真的很不簡單啊。」唐風吃驚地說道。
「是啊!可又是什麼人將他刺死在水中呢?」趙永緊鎖眉頭。
「還有,那個要梁雲傑命的組織,為什麼會派來這樣一個穿著奇特,歲數又這麼大的殺手?」唐風怎麼也無法把面前這個殺手和他頭腦中固有的形象聯繫起來。
「誰知道呢,一個怪人!」趙永喃喃自語道。
「一個怪人?」唐風盯著那人耳根處的刺青又陷入了沉思。
回到警局,一名警官向蔣一民報告:「我們在解放北路發現了嫌疑人,此人名叫林海,有香港黑社會背景。」這就是行動的命令,蔣一民立即帶領幾名刑警衝了出去,趙永和唐風也想跟去,蔣一民卻回頭對趙永說:「抓個小毛賊,就不勞你們大駕了。」說完,蔣一民領著幾個同事開著一輛「雅閣」衝出了刑警隊。
「我們就這樣乾等著?」唐風有些失望地問趙永。
趙永笑笑說:「我們老K的人當然不會在這兒乾等著,他們不帶我們去,我們自己去,你跟我來。」說著,趙永領著唐風小跑著來到附近一條偏僻的馬路上,在這裡,唐風看見了趙永的座駕——一輛彪悍的H3型「悍馬」。
趙永向唐風介紹道:「這輛民用版的悍馬,比起軍用悍馬,只是小玩意了,不過,追個毛賊綽綽有餘。」趙永啟動悍馬,唐風立即感覺到了從未體驗過的強勁動力。
當唐風和趙永趕上蔣一民的「雅閣」時,蔣一民已經苦苦追了林海小半個廣州城,林海駕駛一輛「普桑」,在前面左突右插,橫衝直撞,完全如入無人之境,只見前面的「普桑」突然衝進了路旁的一條小巷,蔣一民和眾多警車完全沒有料到林海這一手,紛紛急剎車,然後調轉車頭。
趙永見林海如此囂張,恨恨地說道:「該結束了。」說罷,趙永猛打方向,從另一條近路包抄上去,當趙永駕駛「悍馬」衝到巷口時,林海的「普桑」正好一頭撞上「悍馬」,瘋狂的「普桑」終於停了下來,但林海卻不甘束手就擒,趙永那頭的車門被撞得有些變形,趙永沒法打開車門,倒是唐風打開另一邊車門,先跳下了車,唐風下車一眼就看見了林海,這小子反應迅速,竟然已經跑上了人行道,唐風不等趙永和後面的警察趕上來,一個人就向林海衝了過去。
林海不顧一切地在前面狂奔,唐風發現他們所在的這條馬路,人來人往,地形複雜,而林海卻似乎很熟悉這裡的環境,只見他肩上挎著一個背包,熟練地穿行於商舖、車輛、人流之間,幾次消失在唐風的視野當中,但是每次又被唐風給揪了出來。
唐風追出林海數百米,突然,正在狂奔的林海站住了,唐風也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二人相隔一段距離,幾乎同時停下腳步,警覺地向周圍觀察,身旁的人流熙熙攘攘,十分嘈雜。
「怎麼了?」趙永趕了上來疑惑地問唐風。
唐風抬起頭,向四周的高樓望去,他忽然意識到了……「剛才有人向我們開槍,周圍的高樓上有狙擊手!」
「什麼?狙擊手!」趙永一驚,也朝周圍的高樓望去,此時,唐風感到,路兩旁的樓宇內,一個個窗口,一塊塊玻璃幕牆後面,似乎都有一雙鷹眼在注視著他們……
「但我覺著,那槍不是衝我來的,應該是衝著林海開的。」唐風判斷道。
「你是說有人要殺人滅口!」。
「不管他,趕緊抓住林海。」說著,唐風扭頭再朝剛才林海停下的地方望去,發現林海再次混進了人流。
林海似乎也覺察出了狙擊步槍真正目標就是自己,他一頭扎進路旁一個嘈雜的小商品市場,這裡人流更加密集,奔跑、緊張,加上恐懼,讓林海透支了太多體力,唐風發現林海腳下的步伐已經開始變得凌亂……
林海不時回頭看看追兵,唐風和趙永步步緊逼,林海想加快腳步,可是,雙腿似乎已經不聽使喚,他跌跌撞撞分開面前的人群,向前繼續狂奔,林海的注意力越來越分散,身體不斷地碰撞在周圍的人身上,突然,他一頭撞到了一個身高馬大的老外身上,那老外正在攤位前挑選玩具,被林海這一撞,身子一個趔趄,手中的雨傘跌落在地,林海也被撞倒在地。
林海顧不得許多,沒理會老外,從地上爬起來,繼續胡亂奔跑,唐風和趙永分開人群,在後面緊緊追趕,又追出幾十米,唐風發現林海的一條腿像是抽筋了,根本不能動彈,但林海仍然拖著一條腿,艱難向前逃竄。
眼見唐風和趙永就要追上林海,可就在此時,唐風看見林海猛地拉開了背包的拉鏈,看了一眼包中的東西,然後一邊狂喊著:「都是因為這些沒用的東西害了老子,去他媽的,老子不管那麼多了!」一邊將包裡的東西向半空中拋去,市場內,頓時變得混亂不堪……
唐風看見林海扔出來的都是一卷卷的紙,他疑惑地拾起一張看了看,上面全是自己不認識的外文,像是資料或文件。就在唐風愣神的功夫,只見趙永拿出了在海軍陸戰隊練就的擒拿功夫,縱身一躍,將前面的林海撲倒在地,同時用膝蓋頂住林海的後腰,令其動彈不得,林海雖然倒地,仍不甘心,拚命掙扎,怎奈他根本不是趙永的對手,林海在趙永身下發出一身聲嘶力竭地哀號後,便不再動彈。
「叫你跑!」趙永仍然死死壓住身下的林海,唐風趕忙上來奪過林海的背包,但他把林海的背包翻個底朝天,也沒發現期望中的那件玉插屏,難道林海將玉插屏轉移了?或者……存包櫃裡,根本就沒有玉插屏?想到這,唐風逼問身下的林海:「玉插屏呢?」林海躺在地上,一聲不吭。這時,蔣一民等人跟了上來,衝過來的蔣一民剛要拿手銬銬住林海,卻突然驚叫道:「他怎麼不動了!」唐風和趙永朝身下的林海看去,這才發現,林海此刻就像死人般一動不動,口中還噴出了一口殷紅的鮮血。
「難道是我剛才用力太猛?還是這小子跑殘掉了?不對啊!那也不至於口噴鮮血啊!這分寸我還是有的。」趙永狐疑著將手伸向林海的鼻孔,林海此時已經沒了鼻息!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眼前這一幕怔住了,唐風向四周望去,圍觀的人群,還有熙熙攘攘的人流,一張張臉,在他眼前閃過,唐風快速回想著剛才的一幕幕,奔跑、追逐、冷槍……突然,唐風猛地一驚,大叫道:「不好!剛才那個老外。」
「老外?」趙永和蔣一民不解。
趙永壓低了聲音:「既然有人想讓林海死,那麼就不會只安排一個狙擊手,他們一定還安排了其他殺手,剛才那個老外,一定有問題!林海撞到他身上後,一條腿就動不了,我猜想一定是那個老外做了什麼手腳。」
眾人擠出圍觀的人群,再去尋找剛才那個老外,人海茫茫,那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眾人疲憊地回到刑警隊,沒有時間休息,馬上分頭行動,趙永去法醫中心參加林海的屍檢,蔣一民去檢驗遺留在現場的子彈,然後根據彈道分析,判斷當時狙擊手所在的位置,而唐風則留下來,開始研究被林海從包中拋出的那些文件資料,這些文件資料已被民警全部收集完整,唐風發現這些文件資料上面的文字全是外文,不是自己精通的英文和法文,而是俄文,好在唐風上學時,曾選修過俄語,後來一直沒派上用場,忘掉了大半,沒想到現在卻派上了用場,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唐風連蒙帶猜地看了兩個多小時,頭都大了,還是沒看明白多少內容,他看不明白這些文件資料和西夏嵌珠寶纏蓮紋玉插屏有什麼關係?而黑幕之後的那些人,殺死梁雲傑,派林海盜走這些文件資料,再殺人滅口又是為何?但就在唐風隨手翻過一頁文件後,他突然瞪大了眼睛,眼中閃出驚奇的光芒,因為他在其中一份文件的封皮上看到了三個大大的黑色俄文字母,唐風清楚地知道這三個字母代表著什麼?它代表著曾經是全世界最神秘、最龐大、最令人生畏的組織——克格勃。
就在唐風思考這些問題時,趙永和蔣一民各自拿著一疊資料,面色沉重地走了進來。「林海的屍檢報告出來了?」唐風問。
「哪有這麼快!現在只是做了個初步的屍體解剖,得出的結果就已經讓我們震驚了。」趙永嚴肅地回答。
「震驚?林海到底是怎麼死的?」唐風詫異地追問。
趙永並不回答唐風的問題,轉而問蔣一民:「你那邊怎麼樣了?」
蔣一民翻開面前的文件,開始照本宣科:「從現場遺留的兩枚彈頭看,狙擊手使用的是英國產PM7.62mm狙擊步槍,此槍系英國精密儀器製造公司製造,槍長1124—1194mm,槍管長:655mm,槍重:6.5kg,槍口初速:314~330m/s,可裝在箱中,方便攜帶,兇手竟然使用這麼專業的狙擊步槍,可見,他們來頭不小……」最後,蔣一民判斷:「我們通過彈道分析,確定狙擊手是在路旁一棟高樓的十一層向林海射擊,但是沒有射中林海,由此,我們也可以判斷出,就在我們追擊林海的同時,還有一夥人也在跟蹤林海,他們甚至比我們更先進,竟然搶在了我們前面。」
「殺手夠專業的啊,都用上狙擊步槍了。」唐風倒吸一口涼氣。
「更專業的在這呢!」趙永翻看自己面前的資料說道。
「快說啊,林海究竟是怎麼死的?」唐風和蔣一民都有些等不及了。
趙永臉色更加沉重:「據法醫初步檢測,林海的真正死因是中毒身亡。」
「中毒!」趙永結論一出,唐風和蔣一民大驚失色。
「是的,中毒,而且不是一般的毒,我們在林海大腿上發現了一個極其微小的針眼,針眼內,我們取出了一個直徑只有1mm左右的金屬珠,這個金屬珠內還殘存有劇毒物質,具體是什麼劇毒物質,我們還要送到北京,做進一步檢測,但是我們現在已經測出了一種劇毒物質——蓖麻毒素。」
「蓖麻毒素?至今還沒有解藥的世界上最毒物質之一!我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克格勃曾經用這種毒素,作為暗殺工具,暗殺過叛逃者。」唐風的頭腦立即聯想起來。
「是的,用狙擊步槍暗殺,這可能是犯罪集團所為,但是你們想想,能使用蓖麻毒素這種辦法殺人的是什麼人?一般的犯罪集團有這能力嗎?唐風說得沒錯,這種暗殺辦法是特工專用的手段,以前克格勃多次使用過這種辦法處死暗殺目標,而且據我所知,他們還為此設計過一種雨傘,傘尖經過了特殊改造,專門用來發射這種金屬珠,你們還記得林海撞到的那個老外嗎?當時,那個老外手裡就拿著一把雨傘。」
「你是說林海撞到那個老外時,那人用傘尖刺中了林海的大腿,將藏有劇毒物質的金屬珠射進了林海的體內。」蔣一民皺著眉說。
「是的,除此之外,我想不到還有什麼更好的解釋。而且當時林海經過長時間奔跑,渾身燥熱,血液流動加快,毒素很快隨著血液流遍了他全身,於是,不出十分鐘,便要了他的小命!」趙永的結論,讓唐風和蔣一民在這悶熱的季節,感到了陣陣寒意。
蔣一民和趙永介紹完各自的結論,唐風本想接著介紹一下自己初步研究那件文件資料的情況,可是趙永卻打斷他的話,帶著那些文件資料,和唐風離開了警局。回賓館的路上,唐風不解地問:「剛才你為什麼不讓我介紹那些文件資料的情況?」
「因為紀律,那些文件是梁雲傑的,關係到玉插屏背後的秘密,蔣警官雖然是自己人,但是他還沒有資格接觸到這些機密。」趙永嚴肅地回答唐風。
唐風再次領略到了鐵的紀律,哪怕是和自己並肩戰鬥的戰友,不該說的也堅決不能說。「不過,你現在倒是可以說說了。」趙永轉而又問道。
「現在?在路上?」
「是的,就現在,在路上,這樣最好,不會有人聽見,我們的對手實力不凡,說不定賓館裡也被他們裝了竊聽器,所以現在說最好。」
唐風點點頭,小聲介紹道:「我初步看了看,這些資料全是俄文資料,而且有不少應該是以前蘇聯一些政府部門的絕密文件……」
「絕密文件?」趙永打斷了唐風的話。
「是的,有幾份甚至是克格勃最高級別的絕密文件。」
「克格勃?這麼高保密等級的文件,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趙永更加驚詫。
「但是我的俄語水平很差,很多地方我都沒看懂,所以我也只是一知半解。」唐風解釋道。
趙永看了一眼裝著文件的公文包,說:「唐風,在回刑警隊之前,我已經向隊長簡要匯報了今天的情況,隊長對我們今天的遭遇也很吃驚,他命令我們明天帶著這些文件立即飛回北京,他會請總部的專家解讀這些文件。」
「飛回北京!那這邊呢?」
「這邊就交給蔣警官他們處理。據隊長判斷,玉插屏不會在廣州出現了。」
「玉插屏不在廣州,那會在哪裡?還有林海盜走的那些文件,梁雲傑為什麼要把它藏在櫃子呢?」唐風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趙永看看唐風,眉頭緊皺,沒有回答唐風的問題,像是陷入了沉思。
回到賓館,唐風忽然發現桌上出現了一張邀請函,他打開一看:香港新生集團董事局名譽主席梁雲傑先生葬禮,定於八月二十日上午九時在香港殯儀館基恩堂舉行,敬請唐風先生出席。下面是地址:香港島北角英皇道679號香港殯儀館。
唐風看完,心中大駭,手中的邀請函竟掉在了地上,趙永忙撿起來查看,「他們怎麼知道我住在這裡,我和梁雲傑萍水相逢,之前並無來往,梁家為什麼要請我去參加梁雲傑的葬禮?看來我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
趙永看完邀請函,心裡也是一驚,他忙出去找來服務員:「這封邀請函是什麼時候放到906房間的?」
服務員回想起來:「是中午我們打掃房間的時候,有位小姐叫我們把這個邀請函放在桌上的。」
「小姐?她進房間沒有?」
「沒有!客人不在時,除了賓館工作人員,我們是不允許外人進入客人房間的。」
趙永返回房間,緊閉房門,然後開始逐個排查,查找竊聽器、攝像頭,電視機、床底下、浴室裡,犄角旮旯全都找了個遍,沒有發現任何可疑東西。
趙永這才撥通了韓江的電話,向韓江匯報了最新情況。韓江聽完匯報後,要和唐風通話,於是,趙永把電話交給了唐風,電話那頭,傳來韓江擲地有聲地話語:「唐風,我們認為這是個好機會,玉插屏現在很可能在香港,所以我們的計劃是,你去出席梁雲傑的葬禮,順便摸清玉插屏的下落,你放心,我馬上通知香港警方,會有人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