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風仔細辨認著石塊上文字,五分鐘後,他難掩興奮之情,對眾人說道:「這是西夏文字,太不可思議了,在這川西北的大山中,竟然會出現西夏文的石碑!」
「西夏文字?這地方會有西夏文字?」韓江又驚又喜,但是又不敢相信。
「是的,我不會認錯的,這是一塊已經斷裂的西夏文殘碑。」唐風肯定地說道。
「殘碑?我們在羌寨外見到那塊無字殘碑,是不是也是這塊碑上的?」梁媛問道。
唐風點頭道:「應該是的,只是……只是我不明白那塊殘碑怎麼跑到了羌寨外面!」
「你也可以這麼認為,這幾塊殘碑怎麼跑到了這幽深的地道中!」韓江忽然插了一句。
唐風聞聽,先是一怔,而後說道:「是的,也有這種可能性,碑本來也可能是在外面的!」
「別管碑在哪兒了?快說說,這碑上刻的是什麼?」梁媛催促道。
唐風將幾塊殘碑拼湊在一起,仔細辨認,他把腦中所能記得的西夏文字翻了個遍,一個個比對殘碑上出現的西夏文字,唐風時而眼露興奮之情,時而又搖頭歎息,韓江、梁媛等得不耐煩了,又催促唐風,唐風這才指著這通殘缺不全的石碑,解釋道:「雖然這兒有好幾塊殘碑,但這通石碑還是殘缺不全,所以我無法見到全部的碑文,還有一些文字,我不敢確定,但是僅就這塊殘碑上我已經辨認出來的西夏文字,就已經發現了一些重要的信息。」
「哦!說說看!」
「碑上的文字時從左到右,豎排的,第一列雖然字跡不全,但我大概看出了這句的意思,翻譯過來是這樣,『王朝傾覆,黨項衰微,我族人……奈長生天庇佑,返回故土,從賀蘭山出發……』大概就是這個意思,第二列缺損的比較多,我只認出『翻越雪山』幾個字,第三列後面兩個字是『大峽谷』,而『大峽谷』前面兩個字,我不敢確定,可能是這個峽谷的名字,叫『納摩』,再往前面那兩個字是『穿越』或者『穿過』的意思。第四列到第六列的大概意思是『奈長生天庇佑,得返故土,駐寨為城,……』之後是記述了這座羌寨主人與臨近一些敵人作戰的情況,再往後是一長串明朝皇帝冊封土司的官職,其他的就看不到了。」唐風詳細地解釋了碑文。
「這說明了什麼?」徐仁宇忽然問道。
唐風看看徐仁宇,不知道是否應該當著他的面說出自己的判斷,韓江給唐風使了個眼色,唐風心領神會,對徐仁宇說道:「這塊碑記載了這座羌寨主人創建羌寨以及定居此地後的一些活動情況,還是有很高價值的。」
徐仁宇聽了唐風的解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時,梁媛提議道:「既然前面走不通了,我們還是趕緊回去吧!」
「這麼說史蒂芬就死定了!」徐仁宇看看前面堆積如山的白骨失望地說道。
韓江搖搖頭,無奈地說道:「沒辦法,史蒂芬掉下去那個洞很可能和這個地道是相通的,甚至離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很近,但是前方的通道完全被擋住了,我看史蒂芬確實已經凶多吉少。」
韓江說完,誰也沒有再說話,四個人依舊瞪著好奇和驚恐的眼睛,盯著地道內排放有序的纍纍白骨,然後慢慢向後退去。
四個人退出了可怖的人骨地道,又爬上了那條鋪滿屍骨的斜坡,重新回到來時地道中,唐風走在最前面,轉過一道彎,又是一道彎,唐風憑著記憶斷定,這應該是地道中的最後一個轉彎了。可當他轉過這道彎時,腳下的大地忽然顫抖了一下,從地道券頂上掉下來了一些灰塵,落在唐風頭上,唐風詫異地撣了撣頭上的灰,又抬頭看了看頭上的券頂,沒發現有什麼異常,他又快步向前走了幾步,他已經隱約看見了碉樓上露出的一絲亮光,但就在這時,唐風感到整個羌寨似乎都晃動了一下,幾乎同時,他聽到了一聲沉悶的悶雷,唐風不知這是怎麼回事,但是本能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
於是,唐風回頭招呼韓江和徐仁宇:「剛才羌寨晃動了一下,快離開這兒!」
韓江和徐仁宇跟了上來,四個人又來到碉樓下,唐風本能地仰頭朝碉樓上面看去,這一看,羌寨又在驚雷聲中微微晃動了一下,緊接著從碉樓頂上,幾十塊大小不等的巨石從天而降,直向站在碉樓內的唐風等人砸來。
唐風大叫「不好!」一把撲倒還傻在原地的梁媛,兩人順勢一起朝前撲去,躲過了從碉樓上砸下的巨石,但卻被灰石壓了一身。過了好一會兒,梁媛清醒過來,晃晃腦袋,回頭一看,壓在自己身上的唐風竟還人事不省,梁媛大驚失色,一翻身,從地上爬起來,趴在唐風身上,使勁晃著唐風,唐風還是昏迷不醒,梁媛害怕了,她開始使勁捶打唐風前胸,嘴裡喊著唐風的名字,「唐風——你別嚇我啊!」
梁媛的聲音拖著哭腔,眼見梁媛的眼淚就要落下來了,一旁才站起身來的韓江和徐仁宇也圍上來,韓江查看了唐風全身,並未見明顯外傷,這才稍稍放下心來,韓江一把背起唐風,然後沖梁媛和徐仁宇道:「先上去再說!」於是,四個人又回到了二樓大廳的鍋莊邊。
徐仁宇期盼著能在鍋莊邊再見到史蒂芬,但是這裡和他們離開時一樣,沒有史蒂芬的身影,徐仁宇失望之餘,這才發現,羌寨外,此時已是烏雲密佈,暴雨如注。
大約十分鐘後,唐風躺在梁媛懷中,總算是慢慢甦醒過來,梁媛見唐風醒了,趕忙抹淨眼淚,對唐風嗔怪道:「你也太不經摔了吧,這麼半天才醒過來。」
唐風看看周圍,自己竟然躺在梁媛懷裡,臉微微有些發熱,唐風努力回想起了剛才的事,一下從梁媛懷中蹦起來道:「我的大小姐,剛才好像是我救了你吧,你還對我這麼凶!」
「你是救了我,但你剛才還把我嚇得不輕呢!」
梁媛的話,一下把唐風噎住了,韓江和徐仁宇不禁一陣發笑,唐風瞪了梁媛一眼,坐到鍋莊邊,問韓江:「你們剛才看到從碉樓落下的那些巨石了嗎?」
「看到了,幸虧你提醒,大家才逃過一劫!」韓江道。
「你說剛才是怎麼回事?」
「我只聽到剛才打了個悶雷,然後碉樓頂上的那些巨石就掉了下來,我估計是碉樓被雷辟中了,導致碉樓頂上的那些石塊墜落。」韓江分析道。
「這也太巧了,偏偏我們在裡面的時候,被雷辟了!」
「得了吧,你應該感謝運氣好,後來我看了一眼那地道,地道已經完全被掉下來的巨石堵住了,要是我們晚出來一步,那可就被困在裡面了,一面是巨石,一面是纍纍白骨,我現在一想起來,還後怕呢!」韓江心有餘悸的樣子。
天完全黑了下來,羌寨外的雨越下越大,韓江想在羌寨的鍋莊上點一堆篝火,但卻苦於沒有木柴,四人只得將徐仁宇包裡的食物分食而盡,權當是晚飯,而徐仁宇又點燃了他的寶貝煙斗,很愜意的陶醉其中。
寒氣一陣陣從門縫外襲來,為了節約電池,誰也沒開電筒,漆黑的羌寨中,四個人默默圍坐在鍋莊邊,徐仁宇歎了口氣,道:「什麼都做不了,怎麼才能熬過這寒冷的長夜?」
「睡覺!」韓江冷笑道。
「睡在這鬼地方?我可睡不著!」徐仁宇道。
「是啊!今晚我肯定不敢睡!」梁媛也附和道。
「也不知道史蒂芬怎麼樣了?難道他真的就這麼摔死了!連呼救聲都沒有。」唐風喃喃道。
「別想了!我看那洞深不見底,可不一定就是跌到地道裡那麼深,洞底下還不知通到什麼地方呢?就算史蒂芬摔下那個洞,是和地道相通的,那裡面會有什麼?怪獸?機關?哪怕是有點積水,他也完蛋了!哎!所有人都逃過了空難,史蒂芬卻死在了這古人建造的羌寨中!」徐仁宇歎息道。
「還有那個馬卡羅夫和葉蓮娜,他們倆如果也下山來了,恐怕……」梁媛瞪著一雙驚恐的大眼睛,沒有繼續說下去。
唐風望著一旁沉默不語的韓江問道:「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
韓江道:「我在想左手一扇門內的旋轉樓梯通向哪裡?第二扇門內的旋轉樓梯通到地道的水牢裡,那麼,第一扇門的樓梯會通向哪裡?」
「怎麼?你還想進去看看?」徐仁宇驚道。
「還有,那只黑貓呢?我們跟著黑貓進入最後那段人骨地道後,就再沒見到那只黑貓?」韓江沒有回答徐仁宇的問題,繼續說出了心中的疑問。
「那貓肯定被堵在了地道內!」徐仁宇肯定地說道。
「也許……也許黑貓可以穿過那些骨骸之間的縫隙,繼續向地道內前進。」唐風忽然喃喃地說道。
韓江點點頭,「我比較傾向於唐風的說法,黑貓的身形,很可能能穿過那些骨骸的縫隙,繼續向地道內走。」
「再往裡走,會是什麼?」梁媛問。
「可能是史蒂芬掉下去的那個深洞,也可能什麼也沒有,就是一堵牆,誰知道呢?」韓江頓了一下,又道:「總之,這裡出現一隻貓就是很奇怪的事。」
「奇怪嗎?不就是一隻野貓?」梁媛不解。
「野貓,也不會出現在這荒無人煙的大山裡!」韓江道。
韓江的話,讓唐風心裡一驚,「你是懷疑這裡還有人居住?」
「啊!——這裡還有別人!」梁媛驚得從地板上蹦了起來,驚恐地望著周圍,彷彿周圍正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自己。
韓江揮了揮手,示意梁媛坐下來,待梁媛冷靜下來,韓江才緩緩說道:「這裡沒有一點有人生活的痕跡,而且在這與世隔絕的大山裡,也是無法生存的。」韓江伸了一個懶腰,又道:「大家都不用瞎猜了,明天我們再從左手第一扇門內的旋轉樓梯下去看看,如果沒發現什麼,雨一停,我們就繼續趕路,我們的目標並不是解開這裡的謎團,而是盡快走出大山,營救落難的乘客,至於這裡,還有史蒂芬,等救援人員來了,把那些屍骨搬開,就能真相大白。時間現在對我們很寶貴,大家趕緊抓緊時間休息,不要說害怕睡不著,睡不著也得睡,明天還要趕路。」
說完,韓江又逐一檢查了羌寨大門,和二樓大廳內的每一扇門,將所有門關緊,韓江這才放心地躺了下來,唐風、梁媛和徐仁宇也躺了下來,說是睡不著,不敢睡,結果,梁媛和徐仁宇一躺下便進入了夢鄉,唐風還在回想著白天遭遇的事,但是他根本理不出頭緒來,大腦內,一團亂麻,唐風索性不再去想,很快他也進入了夢鄉。
「啪」的一聲,漆黑潮濕的地道中,亮起了一道光柱,唐風推開手電筒,獨自行走在地道內,他的身旁是擺放整齊的纍纍白骨,人骨地道?!唐風又來到了人骨地道的盡頭,這裡,堆積如山的白骨,擋住了他的去路。
唐風靜靜地看著前方的一排排屍骨,他似乎忘卻了恐懼,這些屍骨是什麼人?他們從何而來?又為何被堆砌在此?想到這,他不知不覺地伸出了手,輕輕地觸到了一個頭骨的天靈蓋,又是一個,還有一個,一個有一個,唐風觸摸著遙遠的靈魂……突然,當唐風的手觸到其中一個頭骨時,他面前那堆積如山的骨骸,不知被什麼力量,從中間分了開來,那力量帶著唐風一直向前,向前走進了更深的地道,唐風的耳畔,臉旁,身邊,全是白色的屍骨,只有前方閃出了一道狹窄的通道,那神秘的力量一直向前,推動著唐風,越來越快,唐風感到呼吸困難,他睜不開眼睛,但是他極力使自己睜開眼睛,他必須要看清前方,前面會是什麼?會有什麼更可怕的東西出現?
那個神秘的力量消失了,唐風來到了地道的盡頭,他猛地向前一個趔趄,好不容易站住,他看見了前方陰影中站立著一個人,他是誰?唐風不由自主地向前邁了一步,那人也向前邁了一步,唐風看見那人身上的衣服是——是史蒂芬!
「史蒂芬?!」唐風驚喜地喊道,可是,當那人的頭部從陰影中完全顯現出來時,唐風驚呆了,那——那不是史蒂芬的臉,而是一個可怖的白色骷髏!
唐風向後退去,那骷髏卻向前走來,唐風一步一步向後退卻,可是他忽然覺得後背靠在了什麼東西上,唐風猛地回頭,發現身後的地道又被封閉了,身後——身後竟是一排排整齊劃一的骷髏!唐風無路可退,他回過頭來,又看著面前這具正朝自己走來的骷髏,骷髏伸出了恐怖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唐風的脖頸,唐風瞪大了驚恐的眼睛,他的瞳孔在急速放大,他感到了窒息,他想呼救,卻怎麼也喊不出聲來……
「不!放開我!」唐風大喊一聲,從睡夢中驚醒過來,他的喊聲驚醒了梁媛和徐仁宇,徐仁宇忙問唐風:「你怎麼了?」
唐風抹了抹額頭的細汗,道:「做了一個噩夢!」
「你真是不成熟啊!還做噩夢!」梁媛埋怨道。
唐風沒有反駁梁媛,他突然發現,「韓江……韓江怎麼不見了?」
梁媛和徐仁宇也驚慌起來,就在三人不知所措之時,忽然,他們聽到了一個奇怪的聲音,「啪!——啪!——啪!,」那聲音規律而有節奏,唐風仔細辨別,他聽出來了,那是木頭互相撞擊的聲響,像是從大門那邊發出來的,他坐了起來,打開手電筒,向大門看去,只見虛掩的大門,一下又一下,被門外的什麼東西頂起,然後又拍了回去,啪!——啪!——啪,這聲音是門拍到門框發出的聲音。
「那是怎麼回事?」徐仁宇小聲驚道。
「我去看看。」說著唐風站起身,朝羌寨的大門走去,可奇怪的是,當唐風剛一邁步,大門重重地撞在門框裡,便不再動了,那奇怪的聲音也隨之消失了,唐風怔在了門後,就在這時,唐風突然感到門外有一種不可遏止的巨大力量推開了大門,那力量從吹開的大門內,向自己撲來,唐風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這股力量面前,變得弱不禁風,他一連後退了六、七步,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手中的電筒也滾出了很遠。
風!那股巨大的力量是一陣狂風,羌寨的大門開了,坐在地板上的唐風,感到一股陰風直灌進自己的褲管,他瞪著一雙充滿恐懼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門外,門外的木質走廊上傳來了「咚!咚!咚——」堅實而有規律的腳步聲。
又是一陣寒風,唐風感到了徹骨的寒意,他支撐著自己的身體向後退去,身後的梁媛和徐仁宇更是瑟瑟發抖,驚恐萬分,一個又高又長的影子映在門口的地板上,緊接著,伴隨著那恐怖的腳步聲,一個高大的黑影出現在門口,唐風的右手胡亂地在地板上劃拉著,終於,他又抓到了自己掉落的電筒,他顫抖著舉起電筒,照向門口,同時嘴裡含煳地質問道:「誰——」
「別照了,是我!」就在這個聲音響起的同時,唐風也看清了門口的黑影,竟是韓江。
「你半夜三更,不睡覺,嚇人啊!」唐風怒道。
韓江走進門來,關上大門,道:「我在給你們警戒,在這樣的地方,如果我們四個都睡了,萬一遇到危險,那可就全完了。」
「警戒?那你跑到外面幹嘛?」
「外面雨下小了,我在門口轉了轉,不過,除了聽到幾聲奇怪的鳥叫,什麼也沒發現!」韓江解釋道。
梁媛和徐仁宇這才緩過神來,一起埋怨起韓江來,最後,韓江不耐煩了,揮了揮手,道:「行了,行了,都怪我多此一舉,你們趕緊睡吧!」
梁媛、唐風和徐仁宇又重新躺下,一刻鐘後,梁媛和徐仁宇再度入睡,而唐風卻還在想著剛才那個夢,一個奇怪的噩夢!半個小時後,唐風還沒有睡著,他一翻身,卻被坐在旁邊的韓江輕輕踢了一下,韓江附在唐風耳邊,小聲道:「還沒睡著?沒睡著,就跟我過來聊聊!」
說著,韓江又起身躡手躡腳向大門走去,唐風不解其意,只好跟著韓江出了大門,來到門外,韓江拍拍唐風的肩膀道:「我剛才就想找你單獨聊聊,沒想到你竟然也睡得那麼香!」
「廢話,都走了一天了,昨夜也沒怎麼睡,誰不困啊!」
「行了,別抱怨了,我找你就是想問你一個最關鍵的問題。」
「最關鍵的問題?什麼問題?」
「這兒是我們要尋找的黑頭石室嗎?」韓江問出了他最關心的問題。
唐風沉思了片刻,回道:「依我看不像,雖然我們在這兒發現了西夏文的石碑,但是,根據玉插屏上的幾句詩,我認為傳說中的『黑頭石室』,應該是黨項羌人早期在川西北一帶具有神靈崇拜性質的一處建築,也有可能是山洞,那要古老得多,應該是在黨項羌人沒有向北遷徙之前,隋唐時,青藏高原上的吐蕃人崛起,當時還很弱小的黨項羌人開始向北遷徙,也就是說『黑頭石室』的年代應該在隋唐之前;而這裡的羌寨,它的建築年代我們已經很明確了,最早應該是在明朝初年,在年代上差了幾百年,所以我認為這裡並不是所謂的『黑頭石室』。」
「難道這兒只是一個羌寨?」
「這兒當然不是一個普通的羌寨,僅憑那塊西夏文殘碑,就足以說明這座羌寨和黨項遺民的關係,這裡的建造者是西夏滅亡後,遷徙回川西北的黨項遺民,這不正和羅教授的推測對上了嗎?」
「也就是說這裡即便不是黑頭石室,我們也已經接近我們的目標了?」
「我想是的,但我又覺得黑頭石室不會那麼輕易地被我們找到!」唐風說到這,頓了一下,又說道:「對了,你要不提到黑頭石室,我差點忘了,我們在地道盡頭看到的那塊殘碑上,第一列就出現了『黑頭石室』幾個字,在後面也出現了一次。」
「哦!你當時怎麼沒說?」
「因為徐博士,他還不是我們的人,對嗎?」
「對!你做得很對,有些事他是不能知道,但現在他已經知道了一些,而我們現在又不可能丟下他,這也是我為難的一件事,不知道接下來還會遭遇什麼。」韓江長歎了一口氣。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明天就按你說的辦,我們當務之急,還不是黑頭石室,是要趕快走出這裡。」唐風反倒安慰起韓江來。
兩人說話的時候,雨又下大了,韓江和唐風回到大廳中,整個後半夜,唐風和韓江輪流擔當警戒,直至東方破曉。
第二天一早,大家醒來的時候,羌寨外的雨已經停了,一直未出現的陽光灑在了羌寨門前,唐風走到羌寨大門外,發現山谷中的那條溪流,一夜之間,水量暴漲,昨日險些要了唐風小命的瀑布,竟形成了蔚為壯觀的瀑布群,從高處一瀉而下,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唐風回到羌寨內,見韓江等人已經準備就緒,「怎麼?按你的計劃,去第一扇門裡看看?」唐風問韓江。
「我定計劃,一般是不會改變的。」韓江堅定地說道。
「你見到那隻貓了嗎?」唐風忽然問韓江。
韓江對唐風這個奇怪的問題感到驚訝,他怔了一下,道:「自從在那個人骨地道中最後一次見到那只黑貓就再沒見過了,怎麼,你發現了什麼?」
唐風搖搖頭,「沒有,我只是隨便問問。」說完,唐風也背上背包,做好了準備。
這次,韓江走在了前面,四個人打開左手第一扇木門,和昨天見到的情形一樣,一座老朽的木質旋轉樓梯,一直通向下面,韓江打開手電,在旋轉樓梯上繞了約有三、四圈就來到了一個密閉的小屋內,韓江用手電掃了一遍這間小屋,小屋內出現了兩扇一模一樣的小門,韓江疑惑道:「這道旋轉樓梯,看來就到這裡。」
唐風也很奇怪,「這裡是羌寨的一樓,看來這座旋轉樓梯就是通到這裡,而昨天我們走的那座旋轉樓梯轉了很多圈,應該是通到了羌寨地下,這大概就是兩座樓梯的差別。」
「所以當年建造羌寨的人修了兩座旋轉樓梯。」徐仁宇道。
「還有一個洞,或者叫豎井!」梁媛的這句話,讓大家又想起了史蒂芬。
「讓我們來看看,這兩扇小木門都通向哪裡?」韓江說著,走到一座小門前,用手推了推,木門沒動,看來是鎖上了。於是,韓江又轉到另一座小木門前,用力推了一下那道小門,小門開了,韓江警惕地走進了小門內,唐風三人也緊跟進來,小門內,是一個不大的空間,但是當四個人抬頭望去,唐風不禁驚歎道:「我們進入了另一座碉樓裡面。」
是的,他們走進了羌寨的另一座碉樓內,不過,唐風他們並不擔心這裡會有巨石從天而降,因為在這座高大的碉樓內,他們看見了一座更為龐大的旋轉木梯,木梯蜿蜒而上,一直通向碉樓上面。
韓江也驚歎道:「想不到這麼多年了,這裡的樓梯還保留著。」
「是啊!這樣我們就可以上去了。」說著,唐風已經急不可待地走上了碉樓內的旋轉木梯,在這座龐大的旋轉木梯上轉了四圈之後,唐風走到了旋轉樓梯的頂端,但是唐風在仔細觀察後,指了指頭頂的木板,對其他人說道:「旋轉樓梯就通到這裡,但是上面應該還有空間,這碉樓高得很,但是我們看來是沒辦法再往上爬了。」
韓江看看這裡,道:「看來是這樣,但是你們看這兒。」說著,韓江一指牆壁上出現的一道木門道:「這裡還有一道門。」
韓江上前,使勁推開了這道門,一縷刺眼的陽光直射進來,韓江依舊保持著警惕,率先走出了這道門,門外,是一個露天大平台,唐風來到平台,對眾人說道:「這就是我昨天跟你們說過四樓頂上的大平台,看來我們直接跳過三樓,來到了這裡。」
唐風仔細查看這座大平台,靠後牆建有一溜五間打通的屋子,左右最邊上兩間砌有石牆,石牆上各有一扇羊角窗,中間三間屋子,沒門沒窗,完全敞開,只靠兩根柱子支撐,正對露天大平台,唐風站在大平台上,陶醉地深吸了一口這裡的新鮮空氣,極目四望,青山逶迤,綠水潺潺,不禁心曠神怡道:「這裡稍微裝修一下,就是個很不錯的休閒度假別墅啊!」
「哼!那以後你就搬到這來住。」韓江在四樓查看了一番,並未發現什麼異常,當他佇立在大平台正中時,猛地抬頭,忽然看見在後牆頂上,一塊白色的石塊高高聳立,在陽光直射下,顯得那麼刺眼奪目。
「那是什麼?」韓江指著後牆上的白色石頭問。
「那石塊叫白石,是羌人的天神,也叫白石神,羌人崇尚白色,對白石的崇拜由來已久,傳說古時羌人在與敵人作戰時,屢戰屢敗,後來,在一個寒冷的夜晚,羌族首領牟芯偶然得到了白石神的諭令,白石神告訴他,第二天決戰,用堅硬的白雲石和木棍作武器,便可打敗敵人,羌人按照白石神的諭令去做,果然戰勝了敵人,從此,羌人便把白石神奉為天神!所有羌族的建築上都會放置一塊白石,以此祈求天神庇佑,你看,兩座碉樓上也各有一塊白石。」唐風解釋了一番白石的來歷。
說完,唐風雙手合十,對白石暗暗禱告,梁媛和徐仁宇也學著唐風的樣子,對白石神祈禱了一番,韓江將目光再次移向碉樓,他瞇著眼,看了看右側的碉樓,右側碉樓頂上的部分已經坍塌,看來這就是昨天差點砸到他們的那座碉樓,韓江又轉向左側的碉樓,左側的碉樓完好無損,是的,韓江看到,在左側碉樓的頂上,也有一塊白石,它高聳雲端,藍天,白雲,神聖的白石神,不可思議的力量……突然,碉樓上的那塊白石晃動了一下,是風?還是……?韓江猛地睜開眼睛,大叫道:「碉樓上有人!」
唐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韓江一把將唐風三人撲倒在地,緊接著,便傳來「噠!噠!噠!」一陣槍響,慌亂中,韓江掩護眾人撤進靠後牆的那排屋子裡,槍聲這才停了下來。
空氣似乎凝固了,碉樓上的人沒有再射擊,韓江和唐風都明白,他們是在等著「獵物」再出現,現在,在四樓的大平台上,只剩下山間呼嘯而過的風聲。
一分鐘,兩分鐘,三分鐘……十分鐘後,韓江聽到了碉樓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他露出一絲老練的微笑,小聲道:「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六個,好!一共來了六個。唐風,梁媛,博士,你們先躲到屋角那個隱蔽角落裡,馬上打起來,我可顧不上你們,你們好自為之。」
「我也許能幫上你。」唐風道。
「是啊!說不定我們能幫你!」徐仁宇雖然驚慌,但很快鎮靜了下來。
「不必了,六個傢伙,我一個人對付的來,需要你們的時候,我會叫你們的。」韓江斬釘截鐵地說。
「可你的槍裡只有六顆子彈。」唐風憂心忡忡。
「就是沒槍,我也可以對付這幾個毛賊!當然,有槍還是用槍,六顆子彈,正好一人一槍。」唐風還想說什麼,韓江打斷他:「從現在開始,我們不要說話了,用手語,你們一定要看好梁媛,不要讓她叫出聲來。」
梁媛聽韓江這麼說,頗不服氣,剛想開口爭辯,就被唐風一把摀住嘴,拽到了屋角隱蔽的角落裡,旁邊正好有一堆落滿灰塵的雜物,可以用來遮擋,韓江則隱蔽在一顆柱子後面,他已經做好了準備……
六名匪徒,躍出碉樓,落在四樓大平台上,六人分成兩列縱隊,手持德制MP510A3衝鋒鎗,步步逼近,走在前面的那名匪徒向後一伸手,所有匪徒都停住腳步,再見那名匪徒舉槍對靠後牆的那排屋子,一陣狂射,一時間,屋子內外,磚石橫飛,塵土飛揚。
韓江隱蔽在柱子後面,幾顆子彈就從柱子邊上擦過,他卻一動沒動,他知道,這是匪徒們的試探。韓江聽到了匪徒換彈匣的聲音,接著,匪徒繼續向前,離他的位置越來越近了,韓江已經可以看到那幾個匪徒的影子了,他看了一眼牆角里的唐風,唐風也正在看他,那眼神似乎是說可以動手了,韓江輕輕動了動食指,那意思——再等等!
終於,領頭的黑衣人,已經走到了韓江藏身的柱子邊,韓江打定主意,只要那小子再往前半步……那小子還一點沒有察覺,又往前挪了半步,腳還沒落下,這小子忽然發現不對,身旁有人,可為時已晚,他剛想轉身,舉槍朝韓江射擊,怎奈如此近的距離,他已經喪失了機會,就見韓江伸出鋼鐵一般的左臂,勒住這小子的喉嚨,將這小子一把攬入懷中,右手迅速舉槍,對準這小子的太陽穴,扣動扳機,「砰」的一槍,結果了這小子,整個過程乾淨利落,沒超過五秒鐘。
其他五個匪徒,還沒反應過來,韓江已經側身出現在他們面前,「砰!砰!砰!砰!砰!」五聲槍響,匪徒們沒開一槍,便已是四死一傷,受傷那位,見勢不妙,掉頭就往平台邊上跑去,韓江的84式手槍,已經沒了子彈,他扔掉手槍,拾起一名匪徒的衝鋒鎗,衝著已經跑到平台邊緣的那名匪徒,就是一梭子彈。「啊!——」匪徒中彈,站立不穩,一頭栽下了平台!
這一切都太快了,碉樓上的其他匪徒還來不及反應,六名同夥就丟了性命,韓江乘機將幾名匪徒身上的彈匣全都取了下來,重新退回屋裡,屋外,屋頂,隨即槍聲大作。
「接著!」韓江將一把匪徒使用的衝鋒鎗扔給了唐風,唐風接住槍,從牆角站起來,問:「你讓我也用這個?」
「是啊,敵人在左側的碉樓上,剛才我發現通往平台的那道門被關上了,我們現在無路可退,只有一個辦法,就是先幹掉左側碉樓裡的敵人,我有個想法,等會你掩護我,我爬到左側的碉樓裡。」
「主意雖好,可這樣你太危險了,現在根本沒有攀巖工具。」
「所以需要你的掩護,我衝出去後,你就要不停地向左側碉樓上射擊。我會盡快繞到左側碉樓的背面,不要再爭了,現在只有這個辦法。」
唐風想想,也只得點頭同意,一共十個彈匣,韓江只帶了兩個,其他全留給了唐風,韓江略作準備,將槍背在身後,一切準備停當,屋外的槍聲也停了,韓江貼著牆,一小步,一小步,慢慢接近左側的碉樓。
但是,韓江的意圖很快就被碉樓內的匪徒識破了,於是,左側碉樓裡,槍聲再次響起,唐風斜倚在門框邊,一看碉樓上的匪徒向韓江射擊,立即還以顏色,「噠噠噠噠!——」唐風一口氣打完了一個彈匣,壓得碉樓內的匪徒根本沒有機會再對韓江發動有效射擊,唐風算過,只要韓江能成功的繞到碉樓背面,就算把八個彈匣全打完,也無所謂。
唐風稍停,碉樓內的匪徒又向韓江射擊,唐風繼續還以顏色,碉樓內的匪徒大概覺察出了問題的嚴重性,亂作了一團。
左側碉樓,是由打磨整齊的石條、石板和各種大石塊壘砌而成,韓江踩在石條和石板的間隙,艱難地爬上了碉樓,就在他爬上左側碉樓的同時,右側碉樓上的匪徒便發現了他。一梭子彈打在他的身旁,韓江保持著沉著,冷靜,仍然按照計劃一步步向左側碉樓背後移去。
一刻鐘後,韓江的手磨出了血泡,他也終於繞到了碉樓背面,這裡風景宜人,也沒有匪徒的槍擊,但是仍然不能掉以輕心,韓江看看腳下,掉下去那可將是萬劫不復……
那頭,唐風已經筋疲力盡,他沒想到,自己一文人,竟然一口氣開了數百槍,打掉了整整七個彈匣,他見韓江已經轉到了碉樓背面,總算出了口氣,決定留點子彈自衛了,於是,唐風一翻身,躲進了屋子裡。
一步,兩步,三步……韓江艱難地向碉樓上方爬去,終於,他又向上爬了六、七米後,碉樓上出現了一個窗口,韓江縱身一躍,跳進窗口,裡面是木製的樓梯板,看樣子很新,是最近才鋪的,韓江四下張望,未見匪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在碉樓的哪一層,不管那麼多,繼續往上走,韓江走上狹窄的樓梯,他剛爬到上面一層,一露頭,就發現上面有兩個匪徒,正聚精會神地盯著窗口,並未注意到後面,韓江躡手躡腳,露出了大半個身子,然後舉起槍對準那兩個匪徒,輕輕咳了一聲,說道:「好了,我準備好了。」
兩個匪徒聽到身後傳來陌生的聲音,大駭,剛一扭頭,還沒看清韓江容貌,就被韓江結果了性命,槍聲驚醒了上面的匪徒,韓江迅速地又上一層,這層沒人,但他剛一站穩,就從上面一層下來三、四個匪徒,韓江一陣狂射,幹掉了兩個,另兩個剛露個大腿就又跑了回去!
韓江知道,上面一層就是匪徒的老巢了,他不慌不忙,換了一個彈匣,衝上面的人喊道:「你們已經被包圍了,快下來投降!」
回應韓江的,是一排從上面擊穿地板射下來的子彈,韓江後退了兩步,朝地板上的彈孔看了看,他並不惱怒,提槍也對著上面的地板連開數槍,伴隨著槍聲,是「啊!——啊!——」兩聲慘叫,韓江知道,又報銷了兩個,他繼續衝上面喊道:「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我數三下,這是你們最後的時間。」
「一!」樓上沒有聲音。
「二!」又是一梭子彈穿過地板,射到韓江腳下,韓江又向後退了兩步。
韓江繼續喊道:「三!」話音剛落,樓上,六個匪徒,屁滾尿流地溜下了樓梯,紛紛丟掉武器,乞求饒命!韓江看了看這些人,問道:「剛才我喊數時,誰對我開的槍?」
六個匪徒中,五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中間一名小個子匪徒,韓江看看那小個子,笑道:「你剛才一共衝我開了十八槍,多麼好的數字。你們六個,把褲帶解下來,給我做十八個俯臥撐,不要耍花樣。」
韓江乘這幾位做俯臥撐時,上去檢查了一遍,樓上確實沒人了,韓江下來,把六個人綁好,問道:「你們的頭呢?」
小個子催頭喪氣地說:「你上來之前,他就跑了。」
大平台上,槍聲漸息,碉樓上的匪徒都啞火了。唐風慢慢步出藏身的屋子,他知道韓江一定是得手了。
左側的碉樓裡,韓江補充了彈藥,一路下去,追擊逃走的匪首。這一路,韓江又擊斃了幾名躲在暗處,企圖襲擊自己的匪徒,他一口氣下到碉樓底下,一推門,又進入了上來時的那間小屋,這裡一團漆黑,韓江打開手電,發現那道剛才沒有推開的小門,此時卻虛掩著,韓江不再猶豫,直接推門闖了進去……
門裡,是個很大的空間,堆放著一些東西,像是一個倉庫,韓江忽然想到唐風曾經說過,一般羌寨的一層都不住人,而是用來圈養牲畜,可是這裡現在怎麼成了倉庫?韓江走過去,那些東西,上面蓋著墨綠色的帆布,韓江掀起帆布,下面竟是十餘箱武器和彈藥,韓江大驚失色,這裡怎麼會存有這麼多武器和彈藥!
韓江驚駭之餘,感到腦子有些混亂,就在他胡思亂想之時,韓江身後響起了一個沙啞的聲音:「我的朋友,把槍扔過來,然後雙手抱頭。」
韓江沒有動,那人大怒道:「難道還要我教你怎麼做嗎?」說著,一梭子彈在韓江腳邊開花,韓江無奈,扔了槍,慢慢舉起雙手。
「把槍踢過來!」
韓江照辦,就在那人俯身撿槍時,韓江猛地回過身來,盯著那人,可讓他失望的是,那人帶著黑色頭套,看不清臉,「誰叫你轉身了!」匪徒喝道。
「我就是死了,有幾件事也要問清楚,否則我會死不瞑目的,你們是什麼人?」
「你需要知道我們是什麼人嗎?你已經沒有機會審判我們了,哈哈!」那人一聲狂笑。
「你們的目的是什麼?」韓江依舊不依不饒。
「你問得太多了,我沒時間再陪你玩了,現在我就送你上路!看好了,你死在這槍下,也算對得起你這人了,等會兒,你就會變成篩子了,哈哈哈哈——」說著,那人陰笑著舉起了手中彪悍的俄制AEK999通用機槍,就要扣動扳機,這千鈞一髮之際,韓江閉上了眼睛,他開始回憶那些遙遠的往事,四週一片寂靜,沒有人再能打擾他,忽然,一個遙遠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變成篩子的人應該是你!」
這是誰?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難道是另一個世界,不!不是,韓江猛地睜開眼睛,「葉蓮娜!竟然是她!」葉蓮娜扔出的匕首,刺中了那人的手腕,那人慘叫一聲,支撐著用單手沖葉蓮娜開了幾槍,葉蓮娜匍匐在地,那人再也支撐不住,於是丟了槍,撒腿就跑,韓江本想去追,又擔心葉蓮娜,只得放棄那人,跑到葉蓮娜近前,葉蓮娜並沒事,站起來對韓江喊道:「韓!你為什麼不追那壞人?」
「我不是擔心你嗎?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我沒事!我和父親,看你們走了,也偷偷跑出來了!」
「我已經知道了,但是你父親他可有傷!」
「別管那麼多,快去追那匪徒,走,我知道這裡有個門。」說著,葉蓮娜拉著韓江從另一道門跑了出來,出了羌寨,韓江這才發現,原來在羌寨後牆的後面,有條小路,怪不得正門前面沒路,那伙匪徒一定是從這條路進出的。
韓江和葉蓮娜追出沒幾步,就看見了那人,那人失血過多,還帶個頭套,一路跌跌撞撞,沒走出多遠,又摔了個跟頭,便再也沒爬起來。
韓江用膝蓋抵住那人後腰,這時,葉蓮娜,唐風和馬卡羅夫、梁媛,徐仁宇等人都趕了過來。韓江摘下那人的頭套,只見那人一臉橫肉,臉上還刻著三道清晰的疤痕,唐風一見此人,頓時驚叫道:「這個人不就是在香港綁架我和梁媛的匪徒嗎?他臉上三道疤我太熟悉了。」不錯,這人正是幾個月前,在香港撿回了一條命的「三道疤」。
韓江質問道:「快回答我的問題,說,你們是什麼人?幕後老闆又是誰?」
「三道疤」在韓江身下,連連哀求,「長官,你們這樣壓著我,我也沒法說啊,我受了傷,快不行了,你們讓我起來,喘口氣……」
韓江一想反正這傢伙是跑不掉了,便把「三道疤」提了起來,讓他坐在一塊石頭上說,於是,韓江和「三道疤」開始了你一句,我一句擠牙膏式的問答。
「是我的老闆派我來的,其實,撞上你們只是意外收穫……」「三道疤」剛說到關鍵之處,突然沒了聲,因為此時他的眉心中了一槍。
「有狙擊手!」眾人大駭,趕忙隱蔽在路旁的灌木叢裡,四下觀察,「不!不是羌寨裡,是對面的山樑上!」唐風率先發現了對面山樑上有人。
唐風話音剛落,一枚火箭彈也擊中了羌寨一層的彈藥庫,「轟!——」的一聲巨響,整個大山都微微顫抖了一下,有著幾百年歷史的羌寨瞬間化為了一堆瓦礫!
唐風看見珍貴的羌寨瞬間化成瓦礫,無比憤怒,舉起他手中的衝鋒鎗,沖對面山梁一陣狂射,韓江制止道:「唐風,沒用的。那邊太遠了,這槍根本打不到!」
唐風放下槍,盯著對面山樑上,他只能模模煳煳地看見有兩個人,提著兩個大箱子在快步疾走,唐風嘴裡不禁喃喃道:「要是帶著軍用望遠鏡就好了。」
「喏!試試這個。」馬卡羅夫突然把自己隨身攜帶的不銹鋼酒壺遞給了唐風。
「這是什麼?」
「我退休後無聊,自己做的小玩意。」
唐風似乎有些明白了,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小酒壺,是一個酒壺形狀的望遠鏡,唐風用馬卡羅夫的酒壺望遠鏡看了看,雖然比不上高倍的軍用望遠鏡,但他從望遠鏡中清晰地看到了,對面山樑上,有兩個正在疾步行走的人,但是距離實在太遠,用馬卡羅夫的這台酒壺望遠鏡也看不清那兩人的面貌,很快,那兩個人消失在對面的山樑上……
唐風舉著望遠鏡,久久不肯放下,「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吧,最好能趕在天黑前走出大山。」葉蓮娜提醒韓江。
唐風將望遠鏡還給馬卡羅夫,說:「有您這種退休愛好的人,退休前一定不是個簡單的人。」說完,唐風沿著腳下的山路,快步向前走去。
葉蓮娜想天黑前就走出這片大山,但事情總是事與願違,他們在大山中走了大半天,直到日暮西山,也沒能走出這片大山。
眾人只得在一條小溪邊宿營,徐仁宇和馬卡羅夫點起篝火,韓江、唐風和葉蓮娜費盡全力,才打來了一點野味,眾人圍坐的篝火邊,開始享用這不多的晚餐。
徐仁宇吃罷晚餐,興奮地從背包中掏出兩把手槍,兩顆手雷,還有數匣子彈,遞給韓江和唐風,道:「這是我在羌寨一樓的庫房內找到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那麼多槍械。」
韓江拿起槍,擺弄了一下道:「居然是國產的九二式手槍,但是……槍號都被抹去了!」
韓江收起了手槍,卻見唐風愁眉不展,韓江知道唐風是在為羌寨被毀而難受,也許,尋找黑頭石室的一些線索就此斷了,這也正是他最擔心的,韓江拍了拍唐風的肩膀,道:「別難受了,我們還是有些收穫的。」唐風明白韓江的意思,沖韓江點了點頭。
韓江轉而看看葉蓮娜,又看看馬卡羅夫,這一路上,他心裡一直在嘀咕:「這對父女是什麼來歷?竟有如此不凡的身手?」
「你老盯著我看,幹嘛?」葉蓮娜忽然質問韓江道。
「因為我一直想向葉蓮娜小姐請教一個問題。」韓江面帶微笑對葉蓮娜說道。
「哦!說說看!」
「我想問葉蓮娜小姐,你們俄羅斯的女醫生是否都像你這樣漂亮迷人,還有一身飛刀絕技?」
葉蓮娜並不慌張,只見她微微一笑,反問韓江:「你們中國的警察不也會開飛機嗎?」
「我已經說過,我以前在部隊幹過。」
「那我就實話跟您說,我這點飛刀絕技,是我父親教我的一點小小的防身術,專門用來對付壞人的。」
「哦!這麼厲害的女子防身術?如此說來,馬卡羅夫先生,不但會開飛機,更是功夫一流啊!」說著,韓江將話題扯向了馬卡羅夫。
「以前在部隊學過一點功夫!所以教給了葉蓮娜,葉蓮娜從小跟我在部隊長大,不但會飛刀,槍打得也很準。你知道,這些年俄羅斯的治安一直不好,我只有他這麼一個女兒,所以我把我會的基本上都教給了她。」馬卡羅夫很平靜地說道。
韓江心裡還在犯疑,但是馬卡羅夫的回答讓他抓不到任何破綻,韓江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唐風出來打起了圓場:「行了,我們還是說說下一步該怎麼辦吧。」
「怎麼辦!繼續往前走,現在大家趕緊抓緊時間睡覺!」韓江說著,就直挺挺地躺在了草叢中。
「晚上天這麼冷,咱們睡在這兒,恐怕明天都該感冒了。」徐仁宇嘀咕道。
「是啊!怎麼睡啊!」從小嬌生慣養的梁媛哪受過這苦。
馬卡羅夫卻笑道:「當然不能像韓這樣睡了,我有個小辦法,從小溪裡先找些鵝卵石來。」
眾人不解其意,除了韓江沒動地方,其他幾人從溪流中搬來了許多鵝卵石,馬卡羅夫對眾人說道:「先將這些鵝卵石在火上烤,同時,我們每人在地上挖出個和我們體形差不多大小的坑,然後將烤熱的鵝卵石放入坑中,再用溪邊的細沙蓋在鵝卵石上,這樣躺在坑中睡覺,會暖和很多。」
大家按馬卡羅夫的辦法如法炮製,果然,要暖和許多,韓江無奈,也只得按馬卡羅夫的辦法,給自己做了一個坑,然後躺進去,這才安然睡去。
所有人都太累了,這一夜,唐風、韓江、梁媛和徐仁宇都睡得很香,第二天一早,唐風率先醒了過來,伸伸懶腰,唐風歎道:「想不到在野外也能睡得這麼……」
唐風的話沒說完,便戛然而止,他吃驚地看著面前兩個淺坑,突然大叫道:「葉蓮娜和馬卡羅夫不見了?」
唐風的叫聲,驚醒了韓江、梁媛和徐仁宇,韓江睜眼一看,葉蓮娜和馬卡羅夫果然失蹤了,他檢查了一下各自的裝備,屬於他們的東西一樣沒少,而葉蓮娜和馬卡羅夫的東西則全沒了,「我早看出他們倆有問題!」韓江喃喃自語道。
「看樣子,他倆是自己離開的,應該才走沒一會兒!」唐風判斷道。
「那我們要不要去追他們?」徐仁宇問道。
「人家不願意和我們在一起,我們還去追他們,犯賤啊!」韓江怒道。
大家陷入了一陣沉默,過了好一會兒,梁媛才怯怯地問韓江:「我們該怎麼辦?」
「不管他們,繼續趕路!」
四人整理停當,再次上路,又是一整天的山路,夜幕降臨之前,他們翻過了最後一座大山,終於看見了山下的點點亮光,「似乎是個小鎮。」唐風驚喜道。
「我們終於走出來了!」徐仁宇一下癱坐在山樑上。
四個人繼續向山下進發,一個小時後,他們走上了一條公路,他們想攔一輛車,但是公路上卻不見一輛車駛來,四人只好繼續靠兩條腿向前走,走了一百來米,韓江忽然發現,路邊有一塊牌子,他興奮地用電筒照上去,可只此一眼,他的心情就降到了冰點,只見那塊牌子上寫的是——「山洪路毀,正在搶修!」
眾人一見這塊牌子,頓時洩了氣,徐仁宇長歎道:「好不容易走出來,居然路又被毀了,我真是受不了了!」
「快看看手機是不是有信號了!」唐風失望之餘,還保持著冷靜。
可等眾人拿出手機一看,才發現所有人的手機這會兒全都沒電了。又餓又渴又累,再加上巨大的失望,韓江幾乎已經說不出話來,他使勁指了指公路前方閃出的點點亮光,於是,大家繼續埋頭向前趕路,不知道前面是什麼地方?不過,總算是有人煙了,隨著那亮光越來越清晰,眾人心中還是燃起了一些溫暖的信心,腳下的步伐也不覺加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