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怪病

    陸成山見我猶豫的樣子,笑道:「你不想去的話我不勉強,如果你願意去,我會提供最大的幫助,包括專業的人員和工具。通常情況下我是無法這樣幫你的,藉著這次事件,對外說是去找失蹤的人,實際上是找旱魃,你只要沿途留意一下失蹤的人的線索就可以了。」

    我還是猶豫,猜踱著他到底是真的幫我,還是在騙我給他做事。陸成山又說:「只要你找到旱魃,就會有人來幫你,不會讓你孤軍奮戰,必要時我會親自帶人去幫忙。要是能擊殺旱魃,緩解那片區域的旱情,獲千萬傾良田,造福子孫萬代,實是無量功德……」

    我淡淡道:「理想是遙遠的,現實是殘酷的,我先要能活下去才能談理想,離卦玉符在旱魃手裡僅是推測,要是我在沙漠裡轉了幾年,找到了旱魃自己卻沒命了,我覺得我沒有這麼偉大,我只是一介草民。」

    陸成山歎息一聲:「關於你壽元將盡的問題,我也會盡量想辦法,看能不能找一些古方或良藥。離卦玉符在旱魃手裡雖然是猜測,卻也是有佐證的,可能性極大。」

    「什麼佐證?」

    「七十年代未,有考古學家在那片區域發現了數十座奇怪的墓穴,命名為『太陽墓』,圍繞墓穴的是一層套一層共七層由細而粗的圓木樁。木樁由內而外,粗細有序,圈外又有呈放射狀展開的列木,整個形體便是放射光芒的太陽,佔地近兩千平米,巍為壯觀。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是用來收集日精月華的陣法,在更早以前就有人試圖人為製造旱魃。假如有內行的人製造類似的墓穴,再加上離卦玉符,必定能養成旱魃。」

    如果真是人為的,有離卦玉符的可能性就大幅上升了。

    我有些意動了,只要線索是可靠的,無論多大的困難我都要去努力,況且陸成山還答應大力幫忙,雖然他是有私心的,對我卻也是有利的。

    小雪很討厭陸成山,所以有陸成山在場她都不說話,這時忍不住對我說:「我們就跟他去北京,把他手上那一塊玉符先拿到手再說,要是他說的事情可靠我們就去找,要是不可靠我們就不幹。」

    我轉頭望了林梅一眼,林梅表情漠然。不論我去哪裡,她都會跟著我的,但我知道她不願意與陸成山同行。凌楓飄和歐陽真菲聽說可以去北京,都有些興奮,眼巴巴地望著我。

    「我跟陸道長去北京,小菲和飄飄跟林梅一起回我家,佈置新房,準備請客。圓規和黃大哥要是沒有別的事,也去我家等著喝喜酒吧?」

    「好的,好的。」圓規和黃亦藍都連連點頭,歐陽真菲和凌楓飄雖然有些失望,也欣然接受了。

    陸成山笑道:「原來你要結婚了,很好。你跟我去北京之後,即使有成行,也需要較長時間準備,你可以先回家舉行婚禮。貧道先在此預祝兩位喜結良緣,同心同德,早生貴子。」

    「多謝道長的祝福。」

    林梅假裝沒有聽到,小雪卻氣鼓鼓地說:「老奸賊,他怎麼就不說百年好合,白頭偕老?擺明了就是心裡有鬼!」

    我無語,心裡有那麼點陰影,我真的時日無多了麼?

    事情就這麼定了,我們收拾一翻便上路,我和陸成山、陸晴雯、高魁以及幾個他們的隨行人員坐車去張家界,直飛北京,其他人按我們來時的路線回家。

    一路上行止自有陸成山安排,不需要**心。陸晴雯雖然受傷頗重,但傷在肩頭,行動基本不受影響,大衣一穿也看不出來,只是臉色顯得有些蒼白。大概是被陸成山罵過,所以她一直都是低眉垂目很少說話。

    下了飛機,早已有車在等著,只有我和陸成山上車,其他人與我們告別後坐別的車走了。車子載著我們一路飛駛,並沒有進市中心,過了約四十分鐘,來到一個掛著某某軍區陸軍後勤部的大院子,地方比較偏僻,門口有兩個軍人站崗值勤,看過陸成山的證件後才讓我們進去。

    經過好幾層守衛,來了一棟大樓的地下二層,這裡的房間看起來像是病房,裡面有許多醫療器械。最後我們走到盡頭,來到一個完全密閉的病房外面,透過玻璃可以看到有一個人躺在床上,大量儀器對著他或與他連接,整個臉被罩住了看不清楚。可以看到他的手和腳露在床單外,用寬皮帶牢牢固定在鐵床上,手腕和腳祼上都有明顯的勒痕,顯然他曾經多次大力掙扎過。

    病房裡有一個醫生,居然穿著全套防化服,截著像宇航員似的大頭盔。我著實有些吃驚,陸成山只說那個道士瘋了,沒說攜帶病毒,看這樣子不是一般的傳染病啊!

    陸成山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裡面,顯得有些黯然。

    裡面的醫生注意到了我們,又檢查了一遍儀器的數據之後,走到隔離間消毒,然後換了衣服出來,卻是個四十來歲的婦女,嫻雅中帶著嚴肅,舉止有度,一看就是有學識又很敬業的人。

    「這位是鄭醫生,傳染病方面的專家。這位是我的朋友小張。」陸成山簡單介紹。

    我與鄭醫生互相點頭說了聲你好,我沒敢主動與她握手,能不握還是不要握的好。

    陸成山問:「這幾天怎麼樣?」

    鄭醫生輕歎了一口氣:「病情還算是穩定,但是生理機能一直在衰弱,要是沒有什麼轉機,最多只能再撐一個星期左右。」

    「有說過什麼嗎?」

    「清醒時有一些含糊不清的話……到我辦公室再說吧。」

    我們跟隨鄭醫生到了隔壁,她請我們坐下,給我們各倒了一杯水,然後打開電腦調取監控錄相,開始播放。畫面中出現病房內的病人,是從正面高處拍攝的。

    畫面是靜止的,只是顯示時間的數字在跳動。過了一會兒,病人醒了,開始用力掙扎,發出沉悶的吼聲,像是在叫喊什麼,又像是野獸在咆哮,根本不像是人的聲音。雖然我早有心理準備,還是被嚇了一跳,這聲音實在是太磣人。

    很快兩個穿防護服的人進來,盡力安撫,但病人像是發狂了一樣,歇斯底里的掙扎和吼叫……我很難形容那揪心的場面,小雪在我心裡給了一句評語:發狂的野獸。

    醫生迅速給病人打了一針,病人漸漸安靜下去了。畫面跳了一下,顯示的已經是另一段時間,最初也是安靜的,突然病人開始掙扎,嘶吼,比上一次更劇烈。強力掙扎之下,套在他臉上的面罩和頭上的儀器都掉落了,露出了一張赤紅的瘦臉,睛眼瞪大到了可怕的程度,眼珠子幾乎就要掉出來。他的眼白佈滿了紅絲,看起來倒像是紅的,眼瞳卻帶著像貓一樣似藍又似綠的感覺,邪惡而狂瘋,僅管是從視頻中看到,我還是一陣陣背上發冷

    更加可怕是的他張大的嘴裡可以看到四根尖牙已經明顯變長,只有殭屍、吸血鬼或食肉野獸才有這樣的獠牙,正常人類絕對沒有。他的神情極其恐怖,那是一種痛苦或絕望到了極致,想要把自己也毀滅的瘋狂,既使是面對一隻瘋狂的野獸,也不會讓人產生這麼可怕的感覺。

    鄭醫生見我和陸成山臉色很難看,停止了播放,調出另一個音頻文件:「這是經過專業人員處理過濾後的聲音,可以聽到一些簡單的意思。」

    聲音開始播放,我集中精神側耳細聽,只能從吼叫聲中勉強分辯出一些意思:「又來了,又來了」、「快跑……跑……」「遠古的詛咒」「水,水」。其實有許多地方是連貫清晰的聲音,但我完全聽不懂是什麼,小雪也聽不懂是什麼,像是一種我們完全沒有聽過的語言。

    音頻文件反覆播放了三遍,聽了十幾分鐘,我沒有聽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反而被那可怕的吼聲弄得快要精神崩潰。

    陸成山示意不要再放了,眼睛有些發紅:「好像他在說一種我們聽不懂的語言?」

    鄭醫生臉上露出很不安的神色:「是的,已經找專業人員分析過,懷疑他說的是印歐語系的吐火羅語,那是……那是已經滅絕的樓蘭一帶的語言,現在已經沒人能聽懂。」

    陸成山的臉色更難看了,望向了我。我攤了攤手:「我也聽不懂,而且到現在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

    陸成山道:「我會跟你詳細說,現在你先去看看他有沒有被邪物附體的可能。」

    我覺得有些好笑,要是有邪物附體陸成山會看不出來?

    陸成山有些老臉發紅:「我們研究過,他沒有被邪物附體,就是染上了一種未知的病毒,但是從症狀來看又極似被邪物控制了。再說病毒又怎會讓人變成這樣,連古代語言都會說了?你學的東西與我們有些不同,所以想看看你的診斷結果。」

    堂堂「御用真人」居然來求我,我這是該榮幸呢,還是該悲哀?不過不論是病毒還是邪物影響,我都有殺手鑭可以試試。

    看樣子病人是陸成山的親友,他要處理許多疑難怪症,這次還丟下重要病人親自跑到湘西幫我,我也該幫幫他,所以點了點頭:「好吧,先去看看。」
《狐狸精急急如律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