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東江太郎
玄陰屍爪本來就是一種邪功,是半人半殭屍的洞虛為了排出體內不良氣息,充分利用他自身資源變廢為寶的獨門奇術。我沒有十足的把握能把體內的煞氣排出去,但是現在情況緊急,只有這個方法才能出其不意重創蘆屋光,而且我現在也不可能甩下他逃跑,只有硬拚一途了。
上次鬥法蘆屋光吃了大虧,所以這一次他完全放棄了使用法術,仗著超強的力量和過人的速度步步緊逼,一拳接一拳打出,每一拳都有摧山撼岳之力。
我有意接收他的煞氣,所以拳頭與他相碰之時一部分力量蓄而不發,只是緊守心脈和重要穴位,故意讓他的煞氣衝入我體內。這樣一來我就更擋不住了,連擋他八次攻擊,已經退出幾十米外,跌跌撞撞,看起來狼狽不堪。
事實上我也很狼狽,他的煞氣讓我心情狂躁,幻像紛呈,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暴怒和急躁,想要把所有能碰到的東西撕得粉碎。再這樣下去,我沒有被他打傷打死,自己先要發狂失去理智了,如果我不能把這股煞氣化出爪力發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完全沒有喘息的機會,蘆屋光又衝到,一拳重擊。他的速度太快了,我被迫再次硬接,可怕的勁力與煞氣衝入我體內,我的手臂像是被震得寸寸折斷,整個人離地向後飛去。
「呯」的一聲,我重重撞在冰山上,氣血翻騰差點噴出血來。
蘆屋光立即撲到,又是一拳重擊,我已經無路可退,後面就是冰山,硬接的話我的手臂真有可能被震碎,該絕地反擊了!我一拳迎出,看起來又是要與他硬碰的樣子,但實際上運轉的已經是玄陰屍爪的心法,不是梅花拳的心法。
我說過要跟他硬碰十拳的話,這一次正好是第十拳,蘆屋光以為我還會硬接,就在我的拳頭快要與他的拳頭相碰之際,我的拳頭鬆開變爪,手腕一翻剛剛好避開他的拳頭,擦著他的拳頭滑過去,扣住了他的手腕,用力往外扭,用的是擒拿手法。
我不太可能把他的手擰轉,但是可以使他的拳頭往外偏打不到我身上,同時我右手已經聚集了全部靈氣,轉化「借」的來煞氣,以十二分力量抓了出去。
我本來是想抓中他的心臟部位,把他的心臟凍僵並擊碎,但是蘆屋光的速度快到了極點左手又一拳迎了過來。我已經使出了全力,電花石火之際已經不可能改變了,玄陰屍爪與他的拳頭相遇,正好把他的拳頭抓住。
蘆屋光的左拳瞬間冰凍,變色,冰氣飛快地向上蔓延,他整條手臂都被冰凍,奇寒冷氣還在繼續前進攻入他內腑。玄陰屍爪的爪力本來就陰毒無比,再加上從他身上借來的大量煞氣,威力增加不止一倍,並且有著與他相類似的氣息,他很難擋住。
「呀……」
蘆屋光怒吼一聲,身體一扭,整條左臂齊肩折斷,我後續的爪力無法再攻入他的內腑了。緊接著他的右手傳來一股巨大的力量,震開了我的手,把我遠遠甩飛出去。
我身在空中往下一看,離地足有四十米高,我被他甩出冰層斷崖外面了,而且下面雪崩之後浮雪滑走了,露出了尖銳堅硬的冰塊,這麼高摔下去不斷手斷腳,也得渾身是傷了。
我提氣輕身,想要保持平穩,但是我是被人摔出去的,身在空中無法借力,很難抵削蘆屋光對我造成的巨大力量,所以身體還是打著滾往下掉。
冰崖下突然起了一股狂風,附近數十米內的浮雪都像是有了生命,如千萬隻白色小蝴蝶聚往我下方,緊接著我摔進了厚厚的鬆軟雪堆中,像是地上鋪了好幾床新棉被——是雪姬的功勞,我甚至聞到了她身上特有的清冷淡雅的氣息。
「他來了!」雪姬的聲音在我腦海中響起。
「此人深不可測!」小雪也非常緊張。
我從雪堆中跳起來,往下方看去,有一個人貼地面來,如同御風飛行,無論什麼樣的地型都絲毫不影響他的速度,就像他沒有重力和空氣阻力一樣。這個正是之前雪姬看到的年輕人!
上方傳來驚天動地的怒嘯,卻是斷了手臂的蘆屋光在嚎叫。雖然他斷了一臂,修為卻沒有多少損失,短時間內我殺不了他,再加上那個神秘高手,我絕對討不了好去。前有狼,後有虎,看來只能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了。
「我……來……也……」一個清亮高亢的聲音響起,第一個字響起時還在極遠之處,若隱若現,第三個字卻像是在耳邊,並且我看到了一個人影從右下方冰谷中升了上來,快如離弦之箭跑向我這邊。
那身段,那氣質,還有那霸氣的長嘯,不是血裡玉還有誰!她怎麼也來了?
有強力幫手了,我似乎不必急著使用上策了。
從下方飄來的年輕人更快到達,但是距離我七八十米就停了下來,他看上去跟我差不多年紀,空手沒帶武器,穿著羽絨服大衣,載著風雪帽,五官長得只算一般,但是一雙眼睛特別深邃空寂,有一種看透了一切的空明,因此整個人都顯得靈秀生動了。如果他垂下眼光收斂精氣,走在街上每個人都會把他當成普通小市民。
「東江太郎?」我問。
「張玄明?」他幾乎同時開口,他也在打量著我。
我們的答案都是肯定的,只有眼前這個年輕人,才能讓自視極高的安倍健太和桀驁不馴的蘆屋光都心悅誠服,把他當成救世主一樣——可是他真有這麼牛逼麼?
東江太郎眼光一掃蘆屋光,又落到了我身上:「久仰大名,一直沒有機會領教,沒想到你到日本來了,還請不吝指教。」
我冷冷道:「我是來報仇的,不是來教學生的,沒什麼可以指教。如果你跟我沒有仇,請自重讓開;如果跟我有仇,動手便是,不必假惺惺找借口了。」
東江太郎眉頭微微一皺,對我肅立鞠躬:「土御門神道會員,垂加神道傳人東江太郎,代表日本陰陽道正式向你挑戰。」
我很不客氣拒絕:「我就是中國鄉下一個農民,代表不了中國,也代表不了中國陰陽家,我只代表我自己。」
東江太郎臉色更難看了,我太不給他面子了,這樣他贏了我沒有榮譽,輸了就會讓整個日本丟臉,他不能動手。
血裡玉如飛而至,帶著一股香風在我面前停下,對下面的東江太郎說:「喂,小朋友,你就是被稱為日本最有前途、最有潛力,預言中將給日本陰陽道帶來新生與復興的東江太郎嗎?姐姐我被稱為中國邪道第一高手,正好代表中國邪道指教指教你,放馬過來吧!」
東江太郎道:「你不能代表中國陰陽家,我不會向你挑戰。真可悲啊,中國已經沒有陰陽師了,好不容易出了一個有點名聲的張玄明,卻是個膽小鬼,甚至不敢承認自己是陰陽師。中國已經完了,一個國家既失去了傳統又趕不上科技,一個民族失去了自己的意志和道德,還能剩下什麼?」
血裡玉正要說話,被我阻止了:「我不是不敢承認,而是謙虛,虛懷若谷就是中國人的傳統和美德之一,事實證明還沒有失去。中國那麼大,臥虎藏龍,沒有誰可以代表,沒有誰可以意淫,不像你們日本總共只有芝麻大,阿貓阿狗都可以跳出來代表。真正的高手都是內斂的、平凡的,沒有光環也不需要光環,你懂嗎?你不懂,因為你們是一個狂妄又固執的民族,你們的謙虛寫在臉上,表現在語言和肢體上,心裡裝的是固執和傲慢,野心與噁心……」
「住口!」東江太郎怒喝一聲,已經沒有剛才那麼淡定了,「我不想與你爭論其他問題,如果你不敢應戰,或者不能以法術贏我,就必須承認日本陰陽道才是正宗。」
我冷笑:「是正宗的,不必證明也是正宗,何必證明?邪門歪道,再怎麼找借口還是邪門歪道,你這麼急著證明已經說明了問題。再說我承認了不代表中國人承認,又回到了剛才的話題,我代表不了中國人,我只代表我自己!還是剛才那句話,我是來報仇的,你要是跟我有仇,動手便是;要是跟我沒仇,請讓到一邊去!」
東江太郎道:「八塊神玉,必須由陰陽道正宗傳人繼承。」
我忍不住暴出口了:「操,說了半天就是要搶我的玉符,你他媽能不能直接一點不要這麼虛偽?」
血裡玉咯咯嬌笑:「果然很虛偽,直接說一句『我是打劫的』不是很簡單麼?」
東江太郎不再說話,雙手收於胸前,左手向上,右手向下,如抱陰陽,以他身體為中心附近空氣立即旋轉起來,與陰陽訣靈氣在氣海穴內運行的情況極為相似。
我有些吃驚,難道他可以用意念控制自然界的能量?
「呀……」蘆屋光從高處躍起,有如一隻猛獸撲將下來。
下方東江太郎的十幾個同伴也出現了,只需要兩三分鐘就能到達我們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