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夢迴故鄉
幾天過去了,我一直想不出可以對付那條龍的辦法,所以心情煩惡。打了幾次電話給血裡玉想要問問她的主意,可是她的手機都是關機狀態,估計她是到野外深山,手機沒信號了。
這件事我不想求陸成山幫忙,第一是不信陸成山能有什麼辦法,第二是我對陸成山的動機有了些懷疑,他幫我找玉符只怕不僅是為「贖罪」。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得有些保留,不能讓他知道我的所有行動。
我打電話問陸成山最後一塊玉符的下落,陸成山說還沒有頭緒,叫我安心等待,可是我哪能靜得下心來?而且這幾天林梅的妊娠反應更明顯了,頭暈噁心,吃什麼吐什麼,渾身不舒服,明顯憔悴了。
我空有一身法術咒語,卻治不了她的病,只能帶著她去看醫生,但無論是中醫還是西醫,都說妊娠反應沒有特效藥,也不能隨便吃藥。每個人體質不同,反應有輕有重,同一個人每次懷孕反應也不一樣,不需要特殊的治療,只要保持心情放鬆,好好休息,過一段時間就沒事了。
我雖然強顏歡笑,我的心事卻瞞不過林梅,她又怎能真正開心起來?這一天晚上我練完功,突然發現林梅臉上有淚水,不由吃了一驚,急忙問:「你怎麼了?」
「沒事……」林梅急忙把頭轉到了一邊去,擦掉眼淚。
我心裡痛惜,摩挲著她的頭和柔順和長髮:「不要擔心,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每一塊玉符都不容易,但是我都拿到了,現在只差兩塊,還有至少三年時間,我一定能找到的。」
「不,不,我不是擔心這個。」林梅轉過頭來,眼睛有些發紅,「我是夢到我爺爺了,想他和我爹娘。」
「你爺爺?」我從來沒有聽林梅說過她爺爺的事,連她父母都極少提起,我為了不觸及她的傷心黑暗童年,也盡量不問她,所以完全不知道她爺爺的事。
「嗯,小時候他經常給我講故事的,還會做彈弓給我。其實我也記不清他的樣子了,但是夢裡我知道他就是我爺爺,他拉著我的手叫我回家……我,我心裡捨不得你,所以沒有跟他一起走。」
我笑了笑,幫她整理有點凌亂的頭髮:「只是做夢而己,最近你身體不舒服,睡眠不好所以做夢了。」
林梅微皺眉頭,似乎在思索著什麼:「好像我昨晚也夢到他了,以前很少夢到他啊。」
我有些警覺起來,林梅現在體虛氣弱,容易被外邪入侵,而且歐陽真菲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天天施法祭煉仙童,有可能引來一些陰邪之物。我在心裡問小雪:「這兩天夜裡,你有沒有發現不正常的東西?」
小雪有些無精打采:「有你這個**師在旁邊,誰敢靠近啊。」
想一想也對,以我現在的修為,一般的邪物哪裡敢靠近?也許只是林梅身體狀況不好,睡得不踏實所以做夢了。
我安慰了林梅一會兒,讓她枕著我的手臂睡了。
第二天我想起這事,有些不放心,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呢,還是做些防備。於是畫了幾張鎮宅符貼在門窗上,又以封門斷路咒法封閉了四面八方所有進出口,其咒有云:開天門閉地路,留人門閉鬼路,月影來壁縫斷,天井來水面斷……此咒法經有實力的人施展後,本宅便如銅牆鐵壁,鬼邪休想進入。
讓我沒想到的是,第二天夜裡林梅突然驚呼一聲醒來,把我嚇了一跳。我急忙問:「怎麼了?」
林梅以手按著胸口,定了定神:「我,我又夢到我爺爺了,而且他帶著我回到了故鄉……」
我抱住了她,輕拍她的背:「別怕,別怕,做夢迴故鄉是好事啊。」
「可是……可是我看到了陸成山也在那兒,他,他殺了好多人,全身是血,地上也到處是血。」
我暗歎一聲,這一定是她小時候看到陸成山殺了蛇腸谷許多人留下的可怕記憶,現在串連到夢裡去了。不過連著三夜都夢到她爺爺,著實讓人有些忐忑,這又是怎麼回事?
林梅問:「會不會是我爺爺托夢給我,要我給他報仇?」
「不會的,只是你最近心神不寧,所以晚上容易做夢。」
「可是我連著三天都夢到我爺爺啊?」
「如果是你爺爺來托夢的話,我和小雪一定會知道的,而且我已經封斷了所有門路,不可能有靈體靠近……」我極力勸說,但連我自己也覺得奇怪,為什麼林梅會連著三夜都夢到了她爺爺?
每個人都有自己執著的東西,或是放不下的東西,林梅對什麼都看得很淡,唯有蛇腸谷的滅門血仇無法釋懷。這是她最深的痛,是她內心最黑暗的地方,連我也無法照亮,但是陸成山等人當年是在「執法」,我們不能因此向他尋仇,況且我現在還有仰仗陸成山的地方,所以我無法解決她這個心病。
接下來幾天,林梅沒有再夢到她爺爺,也沒有發生什麼不正常的事,但是她鬱鬱寡歡,心情沉重,再加上妊娠反應,整個人都消瘦憔悴了。我很焦急也很心痛,但是勸解沒用,想帶她出去散散心,她也不想動。
這一天晚上我陪著林梅看電視,我心不在焉,心裡想的還是找玉符的事,林梅突然來了精神:「大哥你看!」
我從夢遊狀態回過神來,原來電視節目裡面在介紹梅花拳,難怪她有興趣。節日中介紹了梅花拳的特點、起源和歷史、現在傳承的狀況等,這幾年興起了武術熱,到處都在辦培訓班,梅花拳也熱起來了,不但國內許多學校在練習,甚至傳到國外去了。最後節目還介紹了梅花拳的發源地河北省平鄉縣,那裡有祖師祠堂,有領導題字「梅花拳聖地」,梅花拳被列入首批國家級非物質文化遺產等等,總之榮譽很多。
林梅眼中閃動著嚮往和熱切的光芒,我有很久沒有看到她這種熱切的眼光了,於是問:「我們去那裡玩好嗎?」
「你說電視裡面?很遠吧?」
「不算遠,反正我們現在沒什麼要緊的事,就去走一走,也許你祖先就是那附近的人,算是回去祭祖了。」
林梅很高興:「好吧,只是你沒有別的事要忙嗎?」
我笑道:「我現在的任務就是陪你,想去哪裡玩,想吃什麼,儘管開口。」
林梅靠在我身上,臉上有了些紅暈:「大哥真好。」
我打趣道:「你現在才知道我好啊,難道以前我就不好了。」
林梅道:「以前也好,現在更好。」
小雪叫了起來:「肉麻死了,受不了了,我睡覺去!」
「……」
第二天我們就出發了,只有我和林梅上路,凌楓飄選擇留下來陪歐陽真菲,第一是不想當電燈泡,第二是歐陽真菲確實需要護法,如果不是特殊情況,我也是要留下的。
林梅有了精神寄托,心情舒暢,妊娠反應神奇的好了許多,能吃得下些東西了,坐車也沒有暈車。我猜她一再夢到爺爺和家裡人,是一種思鄉病,人在虛弱的時候就會特別想念家鄉和長輩的庇護。她沒有真正的故鄉,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就連暫住的蛇腸谷也被毀了,所以她連思鄉的機會都沒有。更糟糕的是連我家也被小鬼子燒了,還沒有重建,她完全沒有地方可以寄托,所以夢到了並沒有什麼印像的爺爺。
我沒有收入,身上的錢已經花光了,只好賣了兩件從日本拿回來的古董,在去河北的路上坐最好的車,住最好的酒店,絕對不能讓林梅受委屈了。小雪的乾坤袋裡還有大量古董和一些珍寶,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處理,捐給國家有點不甘心,自己留著好像有點不應該,只好暫時保管著了。
路上走得慢,五天後我們才到刑台,一路換車去平鄉縣後馬莊,距離目的地已經很近了。這天上午我們在等車時,有幾個中老年人在旁邊議論紛紛,很憤概的樣子,說的是當地方言,我完全聽不懂,林梅卻聽懂了幾句,低聲告訴我:「好像是在說有人要拆他們的房子。」
我點點頭,我沒空管別人的家長裡短,也不便多嘴,所以當耳邊風就行了。
議論了一會兒,有一個中年人用普通話說:「奶皮,以前是破四舊,建新社會,現在是建舊屋,拆新房,顛地來倒過去,玩我們老百姓啊!」
這話實在有些反動,卻也是大實話,以前怎麼破怎麼建我不清楚,不敢妄言,現在流行到處建仿古建築倒是真的,至於拆新房……
我能忍住不問,林梅卻忍不住了:「大叔,你在說什麼呢?」
那個中年人看了我們一眼,氣憤地說:「前幾年說要建新城,強制把我們村拆了,我們花了錢買了新建的房子,住進去還不到兩年,現在又要拆掉,這還讓不讓人活啊,誰能經得起這樣折騰啊!」
林梅為:「為什麼要把新房子拆掉呢?」
眾人情緒激動,七嘴八舌道:「誰知道當官的怎麼想。」
「我們準備去上訪,去省裡告他們,省裡告不了就去京城告御狀,俺就不信真沒人管了。」
「聽說是以前的領導落馬了,這個項目是他批的不合法,所以要全部拆掉……」
我有些疑惑,貪官落馬就落馬,也不能把他批示建好的新城全部拆掉啊?就在說話之間,幾輛有特殊標誌的大巴開過來,車裡面清一色是武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