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太極
等我返回來,程懷火和小馬已經先我一步回來,我們相互匯報了各自的戰況,大家的情緒都瞬間掉進了深谷,因為幾乎都是出師不利一無所獲。我們從來沒有試過辦一個這樣愁人的案子,忙活了幾天最後發現竟然毫無頭緒可言,那種對信心的無形的打擊,簡直難以言表。
下班以後,我們一組人一起去天館吃飯,然後各自回宿舍。
到了深夜十二點多,我悄悄地從宿舍溜出來,帶上白天準備好的紅黃綠膠袋,開著公車去搬運乾屍。這種事我是第一次做,而且聽說扛屍會倒霉好久,所以我有點害怕,尤其扛著乾屍從七樓下來的時候,我更怕會碰見人,然後事情敗露,我和段盈盈要一起死,我還是被冤死的。
結果上天眷顧我吧,中途我並沒有碰見任何人,順利把乾屍扛上車,開著車往郊區而去。
我選好的毀屍滅跡的地方,正是秦雁回帶我去的那個廢棄的金屬廠,我在一個偏僻的地方挖坑把屍體埋好才開車返回清理現場,打算把我留下的痕跡全部消滅掉,然後報警。
我認為這個房子還是需要警察知道,這樣段盈盈就能解釋清楚中間的去向。然後我們利用那尊放在沙發上的金佛編個半真半假的故事讓案件順理成章。反正現在誰是兇手對我來說已經不那麼的重要,最重要的是,兇手不能是段盈盈,她必須出來,我要做的就是反過來設計,讓段盈盈走出這個局。
然而,事情只是我想的美好,實情是我剛進屋就感覺到不妥,屋裡有人,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他就站在門後面虎視眈眈,我想拔槍都來不及,他雙肩稍微動了動,我心口就猛地中了一個大腳。他動作太快,同時殺傷力巨大,我被踢的摔在地板上,摔到天旋地轉眼冒金星,但是僅存的意識告訴我,必須趕緊起來,反主動為被動。
我咬了咬舌頭爬起來,他第二腳又到,我很艱難才閃了過去,用手裡拿著的車鑰匙直接插向他的面門,他閃的非常快,忽地跳到我身側。等我回手一拳打過去,他猛地抓住我的臂膀,趁勢整個人一轉身就來到了我的正面,他的身體很軟,動作快的出奇,那還是在黑暗中,方位拿捏的那麼好,不禁令我冷汗直冒。
我肯定不是對手,我能想到的是,繼續拔槍。
很可惜,我沒有時間和機會,他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往後退的時候,他快步迎上來抓住我雙臂往回拉。因為動作的慣性,我上半身頓時就露了出來,他馬步一沉,右腳由內向外一旋,膝蓋彎曲,同時右手手掌張開,由左下腹開始起勢往上,左手則從右肩氣勢往下,劃了一個周圓,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快如電閃。
我大驚失色,他使的是太極,威力無窮的野馬分鬃。
我怦地被擊中,心口氣血翻滾,腦袋暈乎乎一片,整個身體猛地往後摔,辟啪一聲把木做的桌子砸了一個粉碎,同時我喉嚨一癢,一口鮮血就噴灑了出來,那瞬間真要痛出眼淚來,我連動都無法動。
我從來沒有試過輸的如此淒慘,從來不感覺自己如此不堪一擊,但和這個伏擊我的人一交手,那就是兒童和大人的區別,完全沒有還手之力。
我心想這次要完蛋了,我腦海裡閃過的已經不是怎麼做最後一搏,和他同歸於盡,而是在回顧我的一生,一些大放異彩的,以及慘不忍睹的片段和畫面……
很奇怪的是他卻並沒有繼續攻擊我,而是打開門快步離開屋子。
死裡逃生,我頓時來了精神,忍著痛苦勉強站了起來,終於掏出了槍。而有了槍我的想法就不一樣了,我想抓住他,因為我感覺他有可能是兇手,可等我腳步踉蹌追了出去,那還追得上?
巧合的是,下到二樓我竟然看見了白白和林美麗,我嚇一跳,她們亦嚇一跳。
白白道:「你怎麼在這?你掏槍幹嘛?天啊,你受了傷?」
我抹了抹嘴角的血跡道:「先不說這個,你們見到一個男人跑下去沒有?」
白白和林美麗都搖頭,然後白白道:「沒有,怎麼啦?」
借口肯定已經無法編,我只能避重就輕把事情說了一遍,然後補充道:「這人很可能就是兇手,我們趕緊去找。」
白白道:「這只能說明是個小偷吧?」
我要氣瘋了:「那個房子沒有東西可偷,而且這麼厲害的人當小偷會不會太大材小用?」
白白思索了幾秒,覺得我說的有道理,連忙拔出槍快速下樓,林美麗走中間,我走最後,我們三個人在樓下四周仔仔細細的搜查了起來。結果是遺憾的,我們一無所獲,我們去問前後門的門衛,他們都表示沒有看見人跑出去,這是憑空消失啊!真要把我給氣個半死,平白無故給修理了一頓,連對方的模樣都沒能看清楚,還有比這更悲劇的事情沒有?
在一樓的樓梯通道,我坐了下來,喘著氣問白白和林美麗:「你們怎麼來了?」
白白道:「羅素寧打電話給值勤室找我們,值勤室到宿舍通知我們,所以我們就來了……」
我突然很擔心羅素寧的安全,顧不得身上的痛苦,連忙又站起來:「這兇手不會……?走走走,我們趕緊一起上去。」
白白亦是很緊張,連忙走在前面帶路,去到了重重的敲門,看見羅素寧平安無事在家裡等著,我們才算是舒了一口氣。
羅素寧給我們倒了茶,我沒喝,跟她借了個廁所進去整理,外傷是沒多少,內傷肯定少不了,現在我走起路來都感覺心口特別的不舒服,總想吐。
等我從廁所出來,羅素寧才開始說找我們過來的目的,原來今天她去交過電話費,剛剛睡不著隨便看了看話費清單,發現黃誠死的當晚,死前半小時打過四個電話,其中三個打給同一個號碼,另外一個打給另外的號碼。
白白把號碼抄寫下來,我們就離開了羅素寧家,上七樓。
樓梯裡,白白道:「你還沒給我說清楚,你怎麼知道七樓的房子?」
經過那麼久,我已經想好說詞,連忙道:「是段盈盈告訴我的,這是段柏德的房子,鑰匙在她手裡。」
白白繼續道:「段盈盈什麼時候告訴了你?你怎麼不告訴我?」
這個問題我一樣已經想好了答案,能對答如流:「她不信任你,就因為你之前的表現。我不答應她她又不說,所以我只能先答應著,然後我自己先來這個房子看看,再通知你們過來,你可以來,但必須要和其他同事一起來,這是段盈盈的要求,為了破案沒辦法,我只能和她做交易,你應該能理解。」
白白聽完沒有發飆,應該是理解了,但她還有問題:「當時段柏德不是說和段盈盈只是認識,沒有很深的交情嗎?」
「這是想隱藏這個房子,當時段盈盈沒有收到賬,但黃誠有給段盈盈抵押物,是一尊金佛,現在金佛就在屋子的沙發上放著。而金佛的身上,還有許多泥土,看上去就知道是盜墓盜出來的東西,段盈盈當時沒有反應過來就收了這個東西,後來反應過來想還回去,中間的過程兩分鐘左右,回去的時候黃誠已經被殺。」
白白思考了幾秒又道:「她怎麼知道黃誠死了?她進了屋?當時沒關門嗎?」
這個細節我忘了問段盈盈,苦逼吧!我只能靠猜:「應該是兇手離開時沒有關門吧,走得急,很正常,每一個類似的案件都在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