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青紫
向飄飄的老爸我沒看見,好像只有她跟她媽兩個人,而且她們之間不怎麼交流,都是冷冷的漠視對方。不過關於敦寨裡沒有一隻牲口,以及門口掛花碗的事情,我已經大致弄清楚。門口掛花碗是他們敦寨一種流傳很久的習俗,只要敦寨裡死了人,頭七天每家每戶都需要掛花碗,還有就是晚上留一條門縫。
這個習俗的目的是敬死人,傳說人剛死會留戀這個精彩的世界,所以回魂時可能各家各戶都想進一進,看一看,無聲的告個別之類。開門縫不說,自然就是歡迎的意思,而掛碗的意思則表示這是自家人,好來好走,不要做壞事之類。如果沒有掛花碗,又沒有開門縫,結果會如何我不知道,向飄飄沒告訴我,我想肯定是糟糕的吧
至於敦寨沒牲口,這事說起來比較詭異,說是四十年前敦寨裡爆發過家禽牲口類的瘟疫,整個敦寨裡的牲口幾乎全部一夜間一命嗚呼。而且自從那時候起敦寨裡養什麼牲口死什麼牲口,以至於農忙耕種都只能去隔壁敦寨借更牛。想吃肉則只能去打獵,或者到很遠的小鎮買回來。
所以,晚上我們吃的都是素,段盈盈還一臉嫌棄,這女人很難伺候,這不是特別情況嗎?
不過,往深了追究,真是特別情況嗎?其實我很懷疑,據我所知瘟疫不會只在一個小範圍爆發,只會在一個小範圍內起源,它是通過空氣來傳播的一種病毒,雖然月邪敦寨距離最近的其它敦寨有三公里遠,但農田湊在一起,牲口肯定會有所接觸。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因素,甚至可以說直接推翻這是瘟疫之說的因素,就是……即便再不可戰勝的瘟疫都不可能幾乎一夜之間把所有牲口消滅掉,病是一種過程。
能一夜之間消滅所有牲口,從科學角度來講只有那麼幾種可能性,用劇毒、用中醫扎穴,以及用電。而其中用毒,除非是很高的用毒高手,否則肯定會留下中毒特徵。用電不說,是個人都能看出來,被電過的牲口即便不變焦都會四肢發直。中醫扎穴我不知道,我只能說動物一樣有死穴,如果真用這個辦法,普通人肯定看不出來。
不過用科學手段來殺,那都不可能導致往後養什麼都養不活,除非是四十年如一日天天用針殺,這難度太高。俗話說上得山多總遇鬼,四十年都在做同一件事很難不被人發現。所以我感覺只有非科學手段才能做到,比如法殺,比如詛咒,比如蠱毒,又或許是其它我所不知道的邪術。
無論以上哪一種,都說明一個事實,這是人為造成的慘劇。
讓我覺得不對勁的是,向飄飄竟然想不到?以她的智商完全不可能,她跟段盈盈一個檔次,甚至更高,我從段盈盈的眼神裡都已經看出來她在懷疑,所以向飄飄應該不相信,但又無法說出來,可能因為她媽吧,我只能這麼想。
飯後段盈盈出去四處活動,她一個人,我勸她不要去,她不聽,說習慣了吃完飯去散步,不然不舒服,晚上會睡不著諸如此類等等。我說我陪她去吧,她不願意!我把目光投向向飄飄吧,她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沒辦法,我只能任由段盈盈出去,反正她不會受傷害,事實上她不傷害人已經很不錯。
向飄飄的媽媽收拾好桌子進廚房刷玩,不一會倒茶出來,應該想倒給我們,可莫名其妙轉了個彎,走進了房間。
客廳裡剩下我和向飄飄,她坐到大椅上,還是相同的姿勢,像打坐,看著很彆扭,不過我可沒有勇氣和她討論這些,而且我用什麼身份干涉?我只要顧及好這個案子就行:「向大師,晚上我們住你家?」
向飄飄手指向上指了指道:「樓上有臨時準備的房間,你要是困了可以現在上去休息。」
我還真有點睏,坐了一夜的火車,又趕了一天路,鐵人都要散架不是?但段盈盈回來前,我不放心睡:「我不急,我想問問,你剛剛說掛碗的習俗,你們敦寨剛死了人幾天麼?死的什麼人?」
「敦寨北頭一個小年輕,爬樹摘果子摔成重傷沒救回來,今天死的第七天,天亮結束。」
「掛碗的事情僅僅是習俗?」
「你想說什麼直接點,小聲說,我媽和我們不一樣。」
「我想說的是,是不是有人見過回魂鬼?」
「有。」
我感覺不對,我媽告訴我人死以後一定時間就要去報到,否則只能做孤魂野鬼,那除非回魂的都是孤魂野鬼。就是說……不是百分百回魂,有一個幾率在這裡面!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真感覺鬼的世界很科學,很有規則和規律,而且都是硬性的,不同於我們活人,能凌駕於規則和想凌駕於規律之上。
我繼續道:「還有一個問題,你真相信四十年前的瘟疫?」
「從小就不信,所以我從小學道法,我就想知道是詛咒還是法陣或許其它邪術。」
原來她是為這個學的道法?還真有大愛之心,可為何長與相性格都那麼冷漠?有時候我都忍不住在想,如果她和段盈盈性格調換,會不會對雙方都很對頭?心裡想著,我道:「結果都不是,所以你又懷疑了是吧?」
「對。」
「我認為肯定是人為的結果,瘟疫絕不可能不殃及魚池,而現在魚池都好好的,就你們月斜失火。而你說不是詛咒,不是法陣,那肯定也不是法殺對吧?這應該就是科學以內的殺,我想只有一種不被大家看出來的可能,中醫針穴,不過有漏洞,無法解釋四十年如一日再都養不活牲口。」
向飄飄應該沒想到過這方面去,所以眼神中閃過一絲驚喜,很快又平靜下來道:「可惜已經過去那麼久,可能答案永遠都會被埋藏在黑暗之中。」
「這應該不是你的實話,你找我來其實想查的是這個事情才對,你感覺那頭牛的死和四十年前的事情有關,」她已經夠聰明,只不過嘗試了那麼多年都沒成功,只能找一個更專業,或許不對這個地方,以及這個地方的過去,還有各種故事產生和她一樣的情感因素的人來查。
向飄飄不說話,看表情,應該是!
「你沒和我說清楚,不是想隱瞞我,而是試探,看我自己能不能根據敦寨裡的不對勁思考出來,對吧?」
「我想我沒找錯人。」
還真是這樣,和這種聰明人交手,坦白說我既擔驚受怕又大呼過癮!擔驚受怕既自然不用說,不知道這樣的人什麼時候會從背後亂刀桶你的後庭花。大呼過癮自然是學習方面,我是個有自尊的男人,但我不會總認為自己最強、最聰明、最驕傲,我會承認自己的不足,我更會從敵人甚至這些聰明人身上學習,取長補短以少聚多繼而對他們攻無不克戰而勝之。我認為活著是這樣的過程,存在感不應該在比你笨的人身上刷,而是在令你暫時昂視的人身上刷才可以很驕傲的說:老子不如你,那是昨天,你不如老子,會在每一個明天。
「向大師,我想你真有必要帶我去族堂看看,還有給我族譜,以及給我找個親眼目睹四十年前的事情的人,最好還是領導人,族長之類。」
「再說吧!」向飄飄忽然下了椅子,往房間走。
就在此時,門外傳來一陣嘩啦聲,好像有人絆倒東西,向飄飄先轉身走出去看,我緊跟著。我們首先第一眼發現距離門口幾米遠的瓦片躲旁躺著一個人,是段盈盈,她暈了過去,我拍她的臉叫她以及掐人中都無法把她弄醒,只好把她抱進屋子。結果在燈光下一看,我滴媽呀,她一張臉青紫色,鼻子有血流出來,血黑色,而且一出來就凝固成條狀,彷彿蟲子爬在上面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