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不復
「然後我說找古墓的事情,其實是利用我在找,或許你們會問,根叔的主人自己找不到嗎?對,但也不對,根叔的主人只知道具體的位置,卻不知道進去的辦法,以及裡面有陣法,某種特定的人進不去,只能找另一種特定的人進去。這個問題有點繞,有些事很難對你們解釋清楚,因為事情發生在你們不瞭解的範疇,我只能說大概這麼一回事,答案其實是根叔的主人用行為告訴我的,可能她自己沒有發現吧!」
沒有人說話,看上去都各自思緒亂飛,我想他們已經猜到根叔的主人是誰,他們很能忍,竟然沒有把目光投過去。
「古墓和水的問題已經說清楚,再說殺段小姐的問題。殺段小姐的是根叔,你們在族堂抓我們,進門時念著咒語,由你帶頭,這個事情表明,第一,你會邪術,第二,你知道裡面在發生什麼事。你為什麼想殺死段小姐?因為你已經發現那天晚上段小姐撿了你的煙頭,中華煙,不可以在敦寨出現的煙。我猜你應該是之後回頭找過,但沒找到,後來你告訴了你主子,你主子估計是先臭罵了你一頓,如此不小心等等,然後才說一不做二不休殺了段小姐補救。」我自己想想這事都感覺後怕不已,如果當晚段盈盈不是中了毒,而是留在村寨裡,肯定死翹翹,就是因為中了毒,離開了村寨,根叔才無法報告丟了煙頭的事情。
根叔罵道:「胡說八道,含血噴人……」
「你不用抵賴,外面有那麼多證人,問問他們念的咒是誰教的就能水落石出。」我轉向幾位族老道:「幾位族老,你們自行判斷。」
撐枴杖的族老道:「你先說說小根的主子是誰。」
我用手指指向飄飄,一瞬間所有族老都大叫起來,他們明明已經想到,仍然激烈反駁,其中一個族老道:「絕對不可能,飄飄一直和小根勢同水火,飄飄怎麼可能是小根的主子?」
「有兩個證據,第一,根叔抽的中華香煙是向小姐帶回來的,向小姐到家後出去過,說準備點什麼事,其實向小姐當時是去找根叔,讓根叔去安排一些事情,一些對我的陰謀。第二個證據,我記得族老說過一句話,說如果沒有向小姐根叔就不會有今天,大概是罵根叔忘恩負義,其實根叔是感恩戴德,至少根叔自己這樣認為。」
「所以,族老們,這是障眼法,大家認為他們水火不容,暗裡卻並非那麼一回事,這是段小姐提醒我的,她說的一句話給我帶來解開兩個秘密的靈感,一是族長的死,一個根叔的主子是誰。而段小姐說的這句話是:我認為看見的不是她,但其實就是她,換一個概念說,我看見根叔和向小姐水火不容,但其實他們之間其樂融融,不和只是誤導大家的一種手法。」
根叔仍然沉默,因為這個問題無論他怎麼答都要暴露。
我繼續道:「還有,你們所有人都對我隱瞞了向小姐的身份,族譜就有她的身份記錄,開始我很奇怪為什麼每隔十多頁就會少一頁,後來才弄明白原來少的一頁頁記錄的是敦寨裡最高貴家庭的事跡。證據是這少的一頁頁都在記錄族長事跡那一頁之上,族長之上是什麼?宗族王子?公主?」我把目光轉到向飄飄身上,「是這樣嗎?向小姐,向大公主。」
整個族堂沒有人感到驚訝,因為他們原本就知道,只有段盈盈不知道,她瞪大眼睛注視著向飄飄,半天說不出話來。
向飄飄不驚訝,她只是難受,大概不願意我知道吧,她其實能想到我說根叔的主人的時候,就已經瞭解了這一切,她只是在慶幸,此刻她還打算抵賴:「這只是你的猜測,我們這裡沒有什麼王子和公主,我只是為敦寨做過一些好事,算是候補族老而已。」
「如果是這樣,你從開始就不會隱瞞我,而且族老只能是男人,別忘了我也是苗族人。」我內心無比失望,因為不再是一場解謎會,而是審判會,接下來還會有一場審判,只有我和向飄飄兩個人的審判,「樊姨就不是你媽,樊姨家更不是你家,證據是你穿的衣服不合身,那是別人的衣服。還有兩個小細節,樊姨吃完飯給我們沖茶,這說明她是裝出來的冷,她當時有那麼幾秒忘了在飾演的角色身份,後來把茶端來又拿走我猜應該是你瞪了她一眼提醒了她。另一個細節,我們在族長家查現場,問完問題,婆婆走的時候對你做出一個很怪異的動作,我懷疑你以後我翻族譜關於禮儀的部分,發現是禮儀參拜的動作,只是做了一半才顯得怪異,為什麼只做一半?因為她做著發現有問題。」
「就算你說的對,我回敦寨的整個過程都和你們在一起,沒有單獨接觸過別人,我怎麼去安排樊姨飾演什麼角色?我怎麼借用她家?我是一個月前離開的敦寨,難不成我一個月前就已經安排好?這些你不解釋清楚你說的話就不可信。」
「錯,你並沒有整個過程和我們在一起,到樊姨家前你進過族堂,而你進去沒多久裡面就有個男人從側門跑出來,段小姐當時說了一句話,她說不對勁,男人不該走族堂的側門出來,男人必須走族堂的正門,她們哪兒就這樣等等。我當時沒有在意,我還暗想這人精神分裂,跟她有毛關係?知道你身份的時候我才想明白,他從側門出來是為了避開我們去通風報信,給你設計一個家,一個身份,而你隱瞞身份,其實是對段小姐隱瞞,而不是我。」
段盈盈聽我說完最後一句,目瞪口呆,臉色變了幾變。
「其實坦白說一句,你即便告訴我我都不會說出去,所以你這是作繭自縛,不過你聰明的地方在於很擅長化被動為主動。倒是苦了族長,看你的種種行為他就知道你想做什麼,但他出去說話和你出去說話,可能相信你的人更多,所以他做的一切是不得已而為之。」
族長歎了一口氣道:「飄飄,你說說吧,到底怎麼回事?你以前不這樣?還有你妹人呢?怎麼沒和你一起回來?」
向飄飄道:「她在外面很好,我想和金夜雨單獨說話,如果你們不介意請到外堂呆一會,我和他說完以後就會給你們交代,然後我們給大家交代,就這樣吧!」
向飄飄這是下命令的口吻,所以族長沒有說什麼,族老更沒有說什麼,他們都轉身往外走,而向飄飄的目光投在一動不動的段盈盈身上。顯然段盈盈不想走,向飄飄亦無法讓她走,只能我開口,我道:「段小姐,如果你想解決問題,請給我們幾分鐘。」
段盈盈道:「不行,我幾乎被你們害死,往後我自己做主,不能信任你們任何一個,要說在我面前說,否則別說。」
向飄飄道:「你就沒有信任過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段小姐,現在我們還是人家砧板上的肉,信任我行不行?」我這話的潛台詞是無論我單獨和向飄飄說過什麼話,只要能告訴她的我都會告訴她,段盈盈當然明白我的意思,她稍微遲疑了幾秒,還是哼了一聲才走開。我舒了一口氣對向飄飄道,「向大師你可以說了……」
「你信我有自己的苦衷嗎?」
「信,並且理解這種感覺,我亦因為有自己的苦衷而對不起許多人。」
「好,我沒有信任過任何人,不過從此刻起我信任你。」向飄飄走到神台前快速拿了一根佛香用嘴一吹,佛香呼地亮了起來,被她快速插在香爐上,她嘴裡道,「此香為誓,如有破誓十八層地獄萬劫不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