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跟蹤
我這手機剛換不久,除了生意上進貨的夥伴和親近的家人,知道的還真不多,當我接通電話時,裡面傳來小黃狗的聲音:「喂,是我。師父已經開始收拾東西了,你也準備準備。」
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回到:「準備什麼?」
小黃狗罵了聲,道:「你個慫貨,咱們去山西,不是說中國移動都到不了嗎?帳篷、吃的,你不帶啊?你喝風去?」我這才會晤過來,於是跟小黃狗商議好會合地點,第二天一大早,就到我們的縣城裡,置辦基本的行頭。
十五那天,我告訴父母說要回城去開店,辭別了他們,便在縣城裡的汽車站與小黃狗匯合,從我們這兒到山西,必須要去市裡坐火車或者是飛機,我們花了三百塊錢包了一輛麵包,關上窗戶躲在車裡,注視著來來往往的旅客,不多時,我看到大伯走進了汽車站,身後還跟了一個我從沒見過的大漢。
那大漢背上背了一個黑色的裝備包,走向了其中一輛麵包車,戌時,大伯和那大漢都上了麵包,我立刻對司機道:「跟上他們。」
那司機聞言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和小黃狗幾眼,質疑道:「年輕人,你們這是要……?」聽語氣,估計以為我和小黃狗要幹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剛想解釋一下,小黃狗凶巴巴的一皺眉,道:「師傅,問這麼多幹嘛,我們不會少你錢。」
那司機吃了個憋,便規規矩矩的開起車來,我不由對小黃狗刮目相看,這小子見了我就跟老鼠見了貓一樣,怎麼一出村,整個人都變了?
大約是察覺到我的目光,小黃狗睜開眼,道:「剛才跟著師父那人,你認不認識?」我搜索了一下記憶,發現印象中好像沒這麼個人,便搖了搖頭。
小黃狗露出沉思的神色,低聲道:「看來也是姓陳的人。」我和小黃狗本來就沒什麼話說,接下來便各自閉目休息,我一邊想著大伯的事,一邊給自己的藥鋪打電話,我鋪子裡一共有兩個店員,都是讀衛校出來的小護士,兩個女孩子都才20歲,我不在就容易出紕漏。
一般人都喜歡護士小妹妹,但我寧願這兩個小妹妹早點捲鋪蓋回家,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是絕對無法瞭解,世界上還有這種奇葩存在。
「喂,小夢啊,我可能一個多月不會回來,你和小劉一起把店看好。」
「什麼?」電話那頭傳來驚訝的聲音,小夢用特有的娃娃音誇張的問道:「老闆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你出車禍了嗎?要不要緊?腿斷了沒有?我和劉姐過來看你……需要什麼禮物……」
我覺得有些頭大,連忙道:「停,請你不要自動腦補。我很好,我只是需要處理一點家事……」我話沒說完,她又驚呼了一聲:「家事?老闆……你、你家裡怎麼了?是父母住院了嗎?什麼病?我能幫上忙嗎?」
小黃狗終於憋不住,吭哧笑了出來,我有種想罵老天爺的衝動,別的藥店,招的護士妹妹又漂亮又溫柔,為什麼我的店裡,會招來這種奇葩……
忍著想砸桌子的衝動,我對她說:「讓小劉接電話,你該幹嘛幹嘛去。」
「哦。」她聲音低落下去,顯得很不滿意,片刻後,從電話裡傳來另一個沉穩的聲音:「喂。」
「小劉,我可能要出門一個月,店裡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如果要進什麼貨你做主吧。」
「好。」小劉淡淡應了一聲,啪的把電話掛了。
我嚥了嚥口水,其實……我還沒說完。
小黃狗用很鄙夷的神情看了我半晌,搖了搖頭,閉著眼睛睡覺去了,我們的車開了四個小時才到達市立,跟著大伯的路線,他們選擇的是火車,大概要去的地方比較偏遠,所以沒有直達的飛機。
我和小黃狗兩人,在火車站躲躲閃閃,片刻後,那個姓陳的背了一個裝備包和大伯兩人接頭,三人買好火車票便去候車室裡等車,我掏出一幅墨鏡,將自己武裝的爹媽都不認識後,拿了小黃狗的身份證,去買隊買票。
目的地是山西,車只有一趟,是晚上七點鐘出發,我買完票,為了不被發現,便拉著小黃狗就近開了家旅館,吃飽喝足後,等到晚上六點半,才上了火車。
最後我發現,大伯他們的車位,與我們只隔了一個對鋪,第二天早上洗臉的時候,我和大伯在車裡相遇了。
他正在刷牙,一見我,頓時嚥下了一口白泡沫,嗆的他直流眼淚,我連忙去拍他的背,安撫道:「大伯,別激動,祖國很大,緣分很小,轉角遇見愛是很有可能的。」
大伯順過氣,直接用牙刷敲我頭上,罵道:「愛個屁!誰讓你來的!不對……」他想了想,道:「你這少根筋的腦袋,也想不到會跟上來,說,誰教你的?」
我有些鬱悶了,雖然這主意真不是我想出來的,但少根筋這種事,至於直接說出來嗎?這多傷自尊啊。
我撇了撇嘴,領著大伯到我們鋪,指著下鋪還在打呼嚕的小黃狗,道:「他,他教唆的,我是被煽動的。」大伯氣的吹鬍子瞪眼,朝著小黃狗一腳就踹了過去,直接將人踹醒了,小黃狗迷迷糊糊的睜開眼,一見我大伯,嚇得合不攏嘴,片刻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氣的臉紅脖子粗,指著我叫:「姓孫的,你又出賣我!」
其實我心裡是很過意不去的,但我大伯凶狠歸凶狠,也不會真把這個嫡傳弟子給怎麼著,嫁禍這種事情,不必有愧疚感,我立刻反駁道:「什麼出賣,說的多難聽,好像我跟你是一夥的。」
「呸。」大伯在我頭上狠敲了一下,道:「你們兩個小崽子,少給我唱雙簧,火車到站後,全部給我滾回去。」我心道,來都來了,哪能這麼容易被你打發出去,於是掏出火車票,指著上面的票價,道:「大伯,這一趟三百多塊呢,來都來了,你就讓我們跟著唄,不然多浪費啊,現在都提倡節儉,你侄子我掙錢太難了,三百塊不是個小數目,夠我一個月生活費了……」
「呸。」大伯又揍了我一拳,道:「一個月三百,你喝風長大的?少跟我油嘴滑舌,下了車就走人,否則我讓你看看大伯是不是吃素的。」
古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我陪了個笑臉,道:「是、是,大伯您是吃葷的,別氣壞了身體,我聽你的,下了車就走。」小黃狗眼一瞪,似乎想爭取一下,我直接踹了他一腳,示意他別多話,片刻後,大伯回了自己的車廂,小黃狗直接爬起來,揪著我的衣領就要來揍我,嘴裡罵道:「姓孫的,你個白眼狼,師父越不想我們去,就說明那地方越危險,你不去,我去!」
「別激動。」我撇了撇嘴,拽下他的胳膊,道:「腿長在我們身上,大伯想攔也欄不住,我這麼說不過是權宜之計,要是現在跟大伯橫,難道你想在火車上挨揍?」
小黃狗愣了一下,打量我半晌,道:「你個軟腳蝦。」
我道:「不是軟腳蝦,是識時務者為俊傑。」
小黃狗又道:「抗日年代,你肯定是個漢奸。」
我跟他又一搭沒一搭的磨嘴皮子,在鐵軌的匡當聲中,逐漸遠離巴蜀,向著山西而去。
火車行駛了一天一夜,第二天中午,我們到達了山西陽城縣,從縣城的高地往遠處往,就可以看到一條蒼勁的老龍綿延伸展而去,那便是我們此次的目的地,蟒山。
下了火車,大伯沒動,雙手環胸,朝賣票的地方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和小黃狗去買回程票,我倆都沒動,片刻後,小黃狗先開口,道:「師父,太危險了,我陪你一起去。」
姓陳的不答腔,他一路就像鬼魂一樣,你跟他說話,他回一句話要說半天,比如你跟他問好,他會說:「你~~~好~~~~~~~」
我好個屁!雞皮疙瘩都起來了。